怪影闪至门边伸手轻推,门却在内扣住,这种简陋木屋,再怎么扣也不可能牢不可破,这种扣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怪影一运内劲,内扣随即断落。
毫不犹疑,怪影闪身而入,一支冷冰冰的玩艺儿已架上了咽喉,怪影未稍瞬,头一偏,反手已扣上对方脉门,人亦扭体反抱,触手处鼓腾腾软绵绵热呼呼又有弹性,那种感觉真好,像坐云霄飞车……
一声女性尖叫,怪影一震,手下滑扣住纤腰,手中刀已架上粉颈:“不许叫,只要你合作,我不会伤害你。”
“你……你是谁?”怀中的女人倒蛮听话,刀子架在脖子上,不听话可不行,台风还有眼,刀子可没眼。
“只许我问你,不许你问我。”
“你……你要干什么?”这样问就对了!
“秦夫人莫小琼被囚在何处?”
“囚?”那女人奇道:“我不知道!她并没有被囚,她是展翅大鹏的岳母大人,在这里做客的,怎会被囚?”
“你说什么?”怪影心中一跳,差点把手中刀给弄掉了:“莫小琼是展翅大鹏的岳母大人?你有没有搞错?”
“怎么会搞错?我亲耳听见他叫岳母大人的。”
“怎么会这样?”怪影一头酒水。
“什么会这样?”女人还敢问,胆识不错。
“就是……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找莫小琼?”
“你管不着!”
“看你不像凶恶之人,条件交换如何?”
“什么条件?”
“告诉我你是谁,我告诉你莫小琼所住的木屋。”
条件很简单,怪影正为找不到目标而苦恼,只要报出名号就能得到正确的情报,这一宝押下去应该不会吃亏。
“成!希望你不是骗我。”
“赌咒!”
“好!我外号醉海狂龙……”
“醉海狂龙?该死!”那女人一听醉海狂龙四字,突然一声嘶叫,肘顶脚跺,全然不顾架头钢刀,疯狂攻击。
怪影一时也搞不清楚这女人为何一听醉海狂龙便发起疯来,一时之问被攻得手忙脚乱,此女显然并非坏人,他不愿伤害无辜,对于这种意外的变化,他干脆打破木屋跃入暗影之中,不再理会那疯女人。那女人竟也不舍,到处狂找怪影。
这一着又出乎干天弘意料之外,局面更不好控制:怪影有够衰,只报出个绰号便挨了好几下粉拳绣腿,交换的条件也甭提了!还好他早已运功护身,挨得起两下子:不用说,这个女的必是龙门飞凰惠玄霜了!他紧贴树干上,谁也没发现。
一声臬呜,杂乱的人声突然静止,阴阳无常和马面阎婆隐起身形,连龙门飞凰也被人暗中知会潜伏待变。怪影意念一动,躲得更隐密了!
东北方依旧有喝叱声此起彼落,怪笑声也时隐时现。
主战场却静得落针可闻:双方都在等待,这是一场耐心的考验,不管谁先暴露形迹,都有可能遭受致命的攻击,两方面都有所顾忌。
怪影的优势是只有一个人,反正动的一定是敌非友,可以放胆下杀手,缺点是人单力薄,一动必受围攻!对方的情况则相反,不敢随便出手,以免误伤了自己人,但是只要认清了目标,敌人要逃命可没那么容易。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怪影身在敌营,时间是最大的压力,拖得越长越不利,骚扰欺敌也不过用在一时罢了!但干天弘这边人多势强,初期倒有警戒之心,等了约两刻钟后,精神开始慢慢松懈,不再那么全神贯注了!
怪影又开始春天两条虫,什么意思?就是蠢嘛!他开始蠢动,悄悄的,一寸一寸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你现在上来干什么……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拜托!蜗牛和黄鹂鸟,你在唱卡拉OK呀?
这是什么狗屁作品?打架打到唱歌倒也不简单。
怪影终于又贴身在一幢木屋旁,木屋中却传出一声幽幽叹息,怪影一怔,这声音好熟,像极了一个人。没错!像一个人,不像一只猪——废话!
人间仙姬,是她!这个曾经对老方动过情的女郎,已尝了爱的苦果。
听那幽幽的叹息之声,饱含了幽怨和伤感,有如弃妇般的哀伤和悲苦,怪影感到相当惊讶,人间仙姬是个豆蔻年华、如花般的少女,而且傲气凌霄,从不假人以词色!这样娇娇女,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感伤的叹息?
他并不知道他毒发后,人间仙姬姬小燕移情别恋,又被弃如敝屐的经过,时间已不容他多想,以为她也成为人质。
“屋中可是小鸡?”怪影以传音入秘之法问。
叹息之声骤款,一时静如无人。
“小鸡,是你吗?”怪影再问。
有人附壁轻问:“谁?方哥吗?”
“小鸡,你可无恙?”
姬小燕呆了呆,两行清泪悄然滑下双颊。
“小鸡,你怎么啦?”
“我……没什么。”强忍哽咽,姬小燕黯然回答。
“我来救你出去。”
“不,不用了!我在这里很好。”
“小鸡,你可知道这里……”
“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
“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禁制?”
“没有,我完全自由。”
“是不是因为我……”
“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你……”
“谢谢你还关心我,我会生生世世记得你。”
“这里是虎穴,跟我一道走吧!”
“不!我不想再见到你。”
“为什么?小鸡……”
“不为什么,不要勉强我。”
“可是……”
“秦夫人在左边第三栋,去救她!不要挂念我。”
“小鸡……”
“你再不走我就大声喊了!”
“小鸡……”
“走!”
怪影无可奈何怅然隐去,木屋中,姬小燕双手掩面,泪珠成串滴下。
左边第三栋木屋里,莫小琼昏迷不醒,怪影略做检视,发觉莫小琼全身气机受到独门手法禁制,可能还有慢性毒药的问题,解穴耗时费力,也没时间探究中了何种毒,干天弘果然阴险极了!他算定就算救了人也无法解禁制,只能背了人逃跑,这样一来必让来人无法发挥全力,要逃比登天还难。
匆匆将莫小琼捆在背上,先离开险地再说,还好莫小琼身材娇小,倒也不算是重负。刚钻出木屋,蓦然暴吼震耳,劲风千钧压顶。
怪影不进反退,鱼龙反跃冲破木屋从后面脱身,茅草树枝激射中,嗜血神猪两柄九爪怪耙迎面扫到;怪影转体抛肩,刀化神龙摆尾,借刀侧闪。
“找老夫你稳没搞头!”哮天犬狗头锤来势如电。
怪影左掌虚按,身形化不可能为可能,再次升腾。
“找我你太嫩了!”上空杨六婆锦蛇带吞吐如虹。
怪影未待杨六婆接触,脚尖一点,横枝向右激射。
阴阳无常拘魂牌一立,暴吼道:“此路不通!”
怪影再折向,马面阎婆鸠首杖招发如风雷,落地再起,知机子拂尘化为一蓬钢针迎头压到,怪影左冲右突,竟无一丝可趁之机,合围之势已成。
“哈哈!姓方的,你认命吧!”树梢高枝上,干天弘站在那儿神态倨傲。
“听说龙能飞腾变化,你再变给老夫看看!”
“该死的东西,到现在居然还不死。”
“一个人要弄来杀两次,可真没搞头!”
“你再不死老夫会吐血!”
怪影打量四周,不由心头一凉。
干天弘得意道:“姓方的,你看清楚了吗?”
怪影微吸口气,阴沉沉道:“看清楚了!那又如何?”
“这里就是你的埋骨处,风水还不错吧?”
怪影冷冷道:“留着你自己用吧!”
干天弘脸上闪过一丝阴毒的笑容道:“我还用不着,要你死的人不只我一个,醉海狂龙,今夜你插翅难飞了!”
怪影嘿然道:“你只会站在那说大话吗?”
干天弘道:“你不必激我,对一个将死的人,我无须中计,我留你多活片刻,只是为了想证实一些事情。”
“你想证实什么?我保证没上过你妹妹的床!”
“住口!口头上占便宜对你没好处。”
“你问吧!我不一定回答。”
“方不阿和方条直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不是同一个人与你何干?”
“你没有问的资格,只管答我话!”
“你好像已主宰了我的生死?”
“不错!你的命捏在我的掌心里,从你一进入树林中,所有的行动皆在掌握,不然岂容你深入重地救走人质?”
“人不是已被我救了吗?”
干天弘哈哈大笑道:“你真是笨!莫小琼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冒一年死了,秦破衣不成气候,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安排让英小琼死于你手中,我为替莫小琼报仇而杀死你,秦破衣必然感激涕零,甚至把女儿嫁给我。”
“你好毒。”
“这叫无毒不丈夫。”
“我却未必然一定会死!”
“你今天不死不啻痴人说梦!”
“在百毒峰,也在你们七人合围之下,情势比今晚更险恶!方某一样活了下来,今晚方某仍能全身而退。”
“在百毒峰是因为你诡计多端……”
“百毒大阵加上七人围攻,是谁诡计多端?”
“今天你不会那么幸运了!”
“幸运之神一定会眷顾方某。”
“别妄想了!你自己看看吧!”
怪影再审视四周,不由冷气沁心。六怪个个面色阴沉,分六面围定,干天弘高倨树上,密林中人影幢幢,看样子不下两三百人,围得密如铁桶。
“姓方的,这些人都是千中挑一的高手,三百名可抵上万铁骑,有诸葛连弩二十具,每具一发九矢,劲道可穿重甲,一百八十支强弩,金刚也会被射成刺猬,金钟罩铁布衫亦无用武之地。
我六位师叔,你要接下任何一位都有困难,再加上如蝗箭雨,你绝难侥幸,除了眼前你所看见的以外,还暗中安排了见血封喉的黄蜂针,我之所以摆出如此阵仗,是要让你知道本人坚强的实力!”
怪影道:“这与我何干?”
干天弘道:“我要你投降!”
“投降?”
“不错!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我‘头’降脚也不降!”
“什么意思?”
“我要落跑!”
跑字犹在喉中,怪影突然一鹤冲天飞腾而上,手中单刀已先一步化虹激射干天弘,手一按腰际,龙舌剑入手,他对敌极少用到兵刃,要命时刻,压箱底的出笼。
龙舌剑,名称叫剑,外形也像剑,只是比一般的剑沉重得多,剑尖部份分又成龙舌状,也是一种外门兵刃;在暗影中,怪影有如轻烟,难以辨清实体。
六怪同声怒吼,暗器如飞蝗射向逝去的怪影。
怪影以进为退,跃起不足一丈便突然扭体空翻斜挪八尺,一枚牛角锥擦体而过,一枚犬牙镖则划过肩上,衣裂皮未伤。同一时间,十八支硬弩挟着锐啸射至。
这种大型硬弩,确实近距离可穿重甲,本来应该装在城墙喋口或弩车上使用的,用人力控制则准度稍差;由于使用机捩发射,其速度甚至比声音快些。
在这种暗器之下,听声辨器之法已派不上用场,唯一避免受伤的方法是经验和机智,错一步即死,慢一步无生;全影龙舌剑一带,龙卧平波,再化龙飞九天。
干天弘自处三丈高的树上,见单刀化虹射至,根本不放在眼里,等刀飞近面门才伸二指一夹,他想要帅,谁知单刀突然有如活物,竟锋刃扭转,差点来个“帅割”,吓得他忙缩手偏头避过,却也吓了一大跳。
心犹未定,六怪的暗器已呼啸而至,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几个老凯突然发出暗器,没想到上面还有自己人。
幸好干天弘身手相当高明,甚至比六怪还要高上半分,百忙中仰身踢飞近身的铁毒蛛,伸指弹开毒蒺藜,再翻身躲开牛角锥……但见他一个人手舞足蹈忙得不可开交,总算有惊无险的避过了自相残杀的噩运。
怪影身形极为快速,但暗器实在太多,又要顾忌背上莫小琼的安危,未免捉襟见肘,骤觉小腿一热,暗器入体,咬咬牙,忍痛再度飞升,暗器如潮,暴卷而至。
怪影四面受敌,性命危如累卵;又是在千钧一发,一发千钧之际,突然人群出现不平常的骚动,接着惊叫如波浪般扩散,人体坠地之声不绝。
有人惊恐的高喊:“不好了!毒王来了!”
毒王之名,简直比洪水猛兽还可怕!干天弘大吼一声,飞扑喊声传出处。
六怪竟也不畏毒王之名,连连怒啸去找毒王车拼。
怪影压力顿减,可是为了保护莫小琼,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又挨了两记重的,一支弩箭贴左臂射过,带走了一块皮肉,留下寸深的伤口,差点伤了臂骨,鲜血如泉般涌出,流满左半身,左臂已难以使力。
最严重的是右下腹一枚龙须刺,斜贯入三寸之深。
龙须刺是歹毒无比的暗器,顾名思义,它是卷如龙须的玩艺,发时压紧弹簧,中人体后自动弹开,将皮肉硬行撑开,使创口扩大数倍,那种被撕裂般的痛苦,的确非常人所能忍受,若深入内腑,保证内脏一团糟。
幸好是斜向贯入,只差半分便伤及内脏。
怪影一再提气改变方向,希望能争取到空隙脱逃,谁知干天弘志在必得,一下就使用了致命的暗器阵,使他几乎用尽了气力,依然没能争取到突围的机会,最后在混乱之中,挨了两三记重的,差点要了老命。
此时的他,已感气力不如,两三处创口大量流血,也使得他口干舌燥头晕目眩,龙须刺使得下腹部肌肉被撕扯扭曲,痛楚一波波如巨浪涌至,耳目已失去判断能力,唯一的意念是冲破重围。
身后发生什么事他根本无从得知,只看到眼前有个缺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夺路狂奔,为了生命,他已卯足了劲,在他身后,另一条纤影衔尾急迫,速度亦快极。
一听毒王驾临,大家都去列队欢迎,便宜了怪影。
毒王依计一沾即走,黑夜中难以寻觅,何况毒王之毒也令人心中懔懔,真正不要命的人可没几个,六怪口中说不怕,其实只是场面话,毕竟要活到这把年纪并不容易,七老八老才栽在这儿可不值得。拒毒扫黄的结果,毒王和黄鱼却有惊无险。
※※※※※※※※
怪影一步一脚印,每一步都留下血迹。
右下腹的伤口,每走一步便扩大一些,痛如潮涌。
一步一挨蹭,完全是机械式的举步,他以为他仍在卯命使用轻功赶路,其实他的行动比常人奔跑还慢了许多;他眼中全是金星,说更明白些,他只有本能,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要远离险地,其他的思想已经不存在。
奔跑了半个更次,他已耗尽气力,终于砰然摔倒,尾随在他身后的黑衣女郎终于现身,表情冷酷,一双媚目射出两炮愤火,黛眉间的煞气更浓、更烈、更吓人。
“姓方的,你该死!”黑衣女郎恨声自语。
怪影当然不可能回答,他正在跟阎罗王玩拔河。
黑衣女郎就是龙门飞凰惠玄霜,一个恨满胸怀的少女。
“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龙门飞凰呛然三尺育锋出鞘,三两下把背带割断,将怪影和莫小琼分开。
检视了怪影腹下的伤口,龙门飞凰亦为之心动,她想:这混蛋真带种,受这么重的伤还能背一个人跑这么远。
“你是个硬汉,只是太无情。”她咬了咬牙自语:“就算你是铁汉也罢,还是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想了想又道:“你是条好汉,本姑娘虽然相当钦佩你的精神,也尊敬你不屈不挠的毅力,但仍不能饶恕你,你始乱终弃,害死了我同胞亲姐姐,我本想将你押到我姐灵前千刀万剐的,看在你是条血性好汉,而且去死不远,我姐遗愿要你去上一柱香,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也罢!本姑娘就大量一些,免不了你千刀万剐的痛苦,只将你的心剜下,祭奠在亡姐的灵前,算是便宜了你!让我先瞧瞧你这狼心狗肺的真面目!”
手抓头套,剑光一闪,头套中分。
“咦?怎么会是你?”
没错!躺在地上的正是一脸锉相的老方,虽然面无血色,牙关紧咬,五官也因痛苦有些扭曲,仍然是如假包换的老方。
“混蛋!原来你是心虚才隐藏身份,姓方的,你可没料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理昭彰,你依然难逃公道!”
“姐啊!我为你报仇了!”龙门飞凰凤目含泪,剑如匹链划下,老方的龙纹怪衣从中分开,露出不怎么结实的胸膛。
龙门飞凰剑锋一转正待刺下,突然又咦了一声:“你不是醉海狂龙,你是假的,你为什么要假冒醉海狂龙之名?”
老方的拔河比赛正在紧锣密鼓关头,没空搭理。
“他是醉海狂龙。”暗影中踱出了干天弘。
“他不是。”龙门飞凰意兴阑珊。
“他是的,我保证。”
“他不是,谁保证都没用。”
“他是不是醉海狂龙无关宏旨。”夜色里,毒王一脸冷竣:“名号只不过是个代表,代表着一副臭皮囊而已。”
洞庭黄鱼也奔向老方,先为他急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醉海狂龙,但爱困的保证他是好人。”
睡虎从林绿现身,身后急先锋和疯判官相随。
“你当然为他辩护,因为你和他本是一丘之貉!”
混世魔王也出现了!媚娘子、醉虎、水虎也一一现身。
睡虎睡眼暴睁:“姓伍的,你少血口喷人!你在五虎山寨后谷多年,没想到养老鼠咬布袋,你还算是人吗?”
混世魔王冷笑道:“我操!我正是因为袁老大厚恩难报,所以挺身揭发你的罪行,你不要恶人先告状!”
睡虎目注醉虎和水虎道:“老四、老五,我们兄弟相处十年,你们是相信我,还是要相信那胡说八道的混蛋?”
醉虎咕的灌了口酒阴阴道:“我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水虎怔了征道。“我谁也不相信,包括我自己。”
“什么意思?”
“我曾亲眼见到你们火焚山庄,却找不到你们的动机。”
混世魔王道:“很简单,争五虎山庄的领导权罢了!”
“不!”水虎摇头道:“如果是为了五虎山庄的权利地位而争,就不可能以毁灭为手段,这个理由讲不通。”
“也许他们的阴谋曝光了!所以愤而下毒手。”
水虎道:“目前真相未明,我不想太早下定论,但我会查,终有一天会水露石出,那时自会有人肝脑涂地!”
睡虎道:“也好!真金不怕火炼,等你查出真相再说。”
干天弘道:“那是你们的家务事,你们另外去解决!惠姑娘之同胞姐姐被醉海狂龙始乱终弃,导致香消玉殒,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醉海狂龙的恶行令人发指,如果惠姑娘不敢杀人报仇,干某可以代劳!”
龙门飞凰道:“他不是醉海狂龙,干兄无须费心。”
“惠姑娘,他明明是……”
“我说他不是就不是,干兄要杀他,我只有采取不理会、不干涉、不阻止的三不政策,因为我管不着。”龙门飞凰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干天弘阴笑道:“女孩子毕竟手软,大概是要干某出手了!”
毒王冷哼道:“那得看老夫答不答应。”
干天弘嗤然道:“毒王,你以为你阻止得了?”
毒王面无表情道:“那得试试才知道。”
干天弘大笑道:“十几年前你已失手一次了!”
毒王道:“今天何妨让老夫再失手一次?”
干天弘傲然狂笑道:“有何不可!”
手微微一动,一蓬蓝雾罩至,方圆涵盖两丈以上。
“大家退!”毒王轻喝,大袖一抖,一蓬紫雾迎上。
就像变戏法一般,两种不同色的烟雾接触,突然响起嗤嗤之声,冒起一缕白烟,三色烟雾在纠缠,相当绚丽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不怎么好玩,因为烟味触鼻欲呕。
此时洞庭黄鱼已将老方身上的创口草草包扎妥当,同时也喂了他服下要命丸,撕衣做带,将老方背妥,睡虎也示意叫急先锋背起了莫小琼。
他们都有共同的想法:快找机会溜。
干天弘和毒王就像古代神魔斗法似的,你来一把我还一把,斗得热闹非凡,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洞庭黄鱼受不了被污染的空气,低声道:“走!”
睡虎和疯判官断后,四人展开身形飞奔而走。
“追!”混世魔王一招手,媚娘子和醉虎亦跟着便追。
水虎略为犹疑一下,也追了下去,现场只剩干天弘和毒王继续在比划,他们立身所在四周五丈方圆的草木,全部呈枯萎现象,树叶亦开始掉落。
干天弘阴阴道:“十几年来,你没多少进境。”
毒工面色凝重道:“你倒是得了十成真传。”
“不是十成,是十二成。”
“老夫承认你比毒鹰更高明。”
“那你就认命吧!”
“那也未必!”
干天弘一声沉叱,双手虚抓,突然又向外猛弹。
十缕黑丝就像蛛网般,搂头盖脑罩上。
“天蛛蚕毒!”毒王惊叫,双足点地身化飞虹而遁。
那些黑丝无人指挥,竟循影狂追,去势如电光石火;毒王大喝一声,回身打出两颗有如鸡蛋般大小的玩艺,在空中互击爆炸,刹时烈焰冲天,终将黑丝阻住。
后面隐隐传来六怪的叱喝之声,毒王只得落荒而逃。
他不得不逃,比毒比不过干天弘,比武功,六怪任何一人他都吃不消,眼看是一比七,不卯起来逃的是傻瓜!凭良心说,六怪的功力,在当今中原武林几乎是无敌的,毒王虽是超级高手之一,五百招之内要和,他们也必不肯。
老方自称曾在六怪和干天弘七人联手之下,仍逃过了一条贱命,但这只是他自己说的,他这个人说话吹吹牛不是什么意外,他的话总是要让人七折八扣的,有一次他告诉三杯大醉侠,他走路不小心踩死了一头大象呢!
至于他踩死的是椿象还是象棋里的象则有待商榷,倒是三杯大醉侠经常踩到斑马——线倒是千真万确的。
一比一,老方要胜不易,一比二老方必败无疑,一比三,老方只好赶快找个好人家投胎,希望下辈子不那么衰。所以难怪毒王卯尽吃奶的力气落跑了!
洞庭黄鱼也在落跑,他背着半死的老方可辛苦多了!
混世魔王的功力最高,领先狂追,媚娘子也不弱,仅落后丈许,醉虎则在二十丈后,水虎起步晚,落在更后面。
看看即将被追及,睡虎一横大叫道:“祝兄和雷前辈请先走一步,萧判官,我们回头挡他一挡!”
疯判官大笑道:“老夫当司法蓝波去也!”
睡虎两把鸳鸯锉,疯判官一支巨笔,两人回头反扑,混世魔王当先到达,睡虎一声虎吼迎上。媚娘子随后扑到,疯判官贾勇阻拦。
双方一接触,三招两式便已分出高下!睡虎仅支持三招便已险象环生。
疯判官稍好些,但也仅能咬牙硬挺。
睡虎心中暗道:完了!没料到这个过去在后谷摆不上台面的角色,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令他意料之外。
疯判官巨笔狂挥,徒然浪费力气而已,媚娘子流金铛绝招迭出,招招不离疯判官的要害,疯判官招架无力。混乱中,陡听疯判官一声惨吼,流金铛贯胁而入。
疯判官蹬蹬连退数步,低头望了胁下血洞一眼,巨笔当然落地,扯了扯嘴角道:“司法死了!”扭身栽倒。
疯判官壮烈牺牲,睡虎更加岌岌可危;此时突然人影暴闪,一个身材瘦高精神瞿烁,胡子翘翘,手拿一支钓杆的老者扑入,钓钩连丝,急袭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怒叱:“钓鱼的,你找死!”
老者大笑道:“老夫来钓你这尾鲈鳗!”
来人正是川东之霸,东河钓叟江泰恭!混世魔王大怒,探手取出三才夺,和东河钓叟大打出手:东河钓叟也不甘示弱,奋起全力挺住,两人功力似乎相差不远,恐非三五百招就能分出胜负了!
睡虎刚喘过一口气,媚娘子已自欺上出招攻击。
又是一声震耳狂笑,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泻落当场,口中大呼小叫:“鹅鸟飞,有手当,非竹筷,加足包!”
是恨天谜翁,四句话的意思是:我挡快跑!
睡虎怔了怔,随即领悟,撒退便跑;媚娘子要追,却被恨天谜翁阻住。
醉虎赶到,却不知干什么好。
“笨头!快追人!”混世魔王大叫,一分神差点挨了一钩。
醉虎应诺一声,飞奔追赶睡虎去了!水虎随后亦到,看了正在拼斗的四人一眼,也慢慢追下去。水虎这一慢,慢出了大纰漏,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睡虎在前狂奔,醉虎随后紧追不舍,武陵山的山路,可不像高速公路那么平坦笔直,而是到处荆棘无路之路。三追两追,水虎竟失去了睡虎和醉虎的踪影。
睡虎狂奔当中,却听得后面醉虎大叫:“二哥,等等。”
睡虎一怔,停步回头,功行百脉,不敢松懈戒心。
“三哥,小弟有话说。”醉虎喘息未定,已急急叫道。
睡虎冷漠道:“四弟有话请说。”
醉虎忽然双目垂泪道:“三哥,大哥死得好惨、好冤哪!”
睡虎怔了怔道:“我知道。”
醉虎哽咽道:“这都是他们的阴谋。”
睡虎又是一怔:“谁?”
醉虎哭道:“是混世魔王那忘八和媚娘子两个狗男女,他们都是蒙人,他们想要夺回中原万里江山,他们……”
睡虎道:“这些我都知道了!”
醉虎激动道,“三哥,你不知道,他们已经调遣重兵从肃州分批潜来,小弟费尽心机屈身事贼,好不容易才探到了重要的消息,他们十万大兵分十余路潜来,已在邛莱山附近聚集,小弟冒了九死一生之险,终于弄到一张布兵图……”
睡虎一震:“此事当真?”
醉虎跳脚道:“三哥,你我结义十年,小弟除了爱喝几杯以外,可曾有过越轨行为?难道三哥连自己兄弟也不相信?”
睡虎吃惊道:“如此甚好,布兵图何在?快拿来我看!”
醉虎从襟中取出一团纸,睡虎急忙奔来,就在刹那间,突变已生,醉虎一立掌,推山填海,正中睡虎胸前膻中穴!
睡虎身形一挫,踉跄暴退八尺,口中血如喷泉。
“你……”睡虎睡眼暴睁,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醉虎阴险的笑了笑:“二哥,大哥死了,你活着也没什么局面,不如跟大哥作伴去吧!小弟会烧些纸钱给你的。”
睡虎直挺挺的栽倒,双目犹暴睁未瞑。
醉虎突地抱起睡虎大哭道:“三哥啊!你死得好惨哪!只恨小弟来迟了一步,竟让你遭了毒王的毒手,三哥哇!我好恨哪!毒王,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醉虎跟你誓不两立,我发誓要把你挫骨扬灰……”
“三哥?他……他怎么啦?”水虎惶然奔来。
“是毒王那老王八,他打了三哥一掌……”
“那三哥他……”水虎蹲下查看睡虎的伤势。
醉虎眼中寒芒一闪,一掌印上水虎背心,内力骤发如山。
“哇!”水虎满口血箭,喷了睡虎一身。
“四哥,你……”水虎也是满面不信的表情。
醉虎面含狠毒道:“你们不死,我不得安!”
“你……好狠!”水虎缓缓仆倒在睡虎尸身之上。
“干得好,爱喝酒的!”混世魔王不知何时出现。
醉虎道:“我已遵命杀了他们,你的诺言也该实现了吧?”
“诺言?什么诺言?”混世广工装糊涂。
“你想食言而肥?”
“哈哈!盐吃太多不好,容易造成肾脏病、心脏病。”
“你……”
“爱喝酒的,你别太紧张,解药一定会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什么?”
“蒙人即将君临中原,难道你不想继续为我们效力?只要我们成功,那时高官显爵封妻荫子,岂不快哉?”
醉虎道,“我不想要那些,我只要解药!”
混世魔王阴笑道:“放心,解药一定给你,只是现在不在我身上,等我见到了大师兄,一定帮你要,可以吗?”
醉虎呆了半晌,性命捏在别人手中,不可以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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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黄鱼说话不怎么正经,轻功可有一套,轻功是不怎么差,背了个人倒也挺累的!急先锋的轻功差了些,但他背的人经多了,两下刚好扯平。
跑呀跑的,反正山上根本没路,路在脚下,踩过就是路,林深草密,不可能直线而行,可能只是在绕圈子,前而毒王的身影入目。
“咦?臭鱼,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洞庭黄鱼上气不接下气,中气偏又灌饱瓦斯,张大口喘息道:“老哥,你说什么风凉话,我起码也跑了五十里!”
“五十里?”毒王苦笑道:“你看看吧。”
洞庭黄鱼抬头一看,四周四五丈内的草本完全枯萎,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这不是刚才车拼的地方吗?“他娘的一堆毛,我怎么跑回来啦?”
“糟糕,小三的伤势亟待医治,这里又是险地……”
“对呀,小三很严重,快找地方动手术。”
急先锋道:“赶快去长庚挂急诊。”
什么话!那个时代哪来的长庚医院?
“有了!老夫有地方可以藏身。”
急先锋又道:“可以偷渡到东南亚!”
神经病,又不是枪击要犯,干嘛要搞偷渡?
“老哥说的是什么地方?”
“旧五虎山寨!”
“五虎山寨?”
“不错!敌人一定料想不到我们会到那儿藏身。”
“那就走吧!”
“走!老夫带你们一程!”
五人六脚飞奔已成断垣残壁的五虎山寨,这一着的确出乎干天弘意料之外,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回到事件的第一现场,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五虎山寨,这个武林人物耳熟能详的地方,如他已是满目疮夷,经过了近一个月,小草都已冒出头来了;毒工找了个隐密处为老方治伤,解开伤巾,连心肠极硬的毒王亦为之惨然,有些不忍卒睹。小腿和肩上的伤虽入肉,却未伤骨,算是小CASE,右腹下那道伤,连铁浇铜铸的人见了也会惊心动魄。
一道三寸长,近寸宽的伤口,腹下皮肤本嫩,肌肉组织又薄,一条二寸余长卷如龙须的暗器卡在里边,已和腹肌纠缠在一起,创口有如张开嘴的恶魔,从创口往里看,几乎可以看到蠕动的肠子。
毒王毫不犹疑从怀中取出一柄玉刀,动手将龙须刺取出,上药,包扎,熟练又冷静,他若是生在今日,保证是一名最佳的外科医生,也是一个成功的生化学家,可惜他早生了六百多年,注定他是跑江湖的命。
看完了老方,又去看莫小琼,中毒,当然难不倒毒王这位行家,点穴,也难不倒内功精深的毒王,都是小可大代志,莫小琼服了药,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毒王老眉深锁,洞庭黄鱼心头一跳:“小三他……”
“小三很沉重!”毒王凝重说。
“是不轻,没一百也有九十,把我压得掺兮兮的。”
“老夫不是说那种沉重。”
“那老哥是说……”
“小三有生命危险。”
“那他死定了。”
“那也未必。”
“那他不会死了?”
“那也不一定。”
“你口喷满嘴毛,他到底死不死啊?”
“该死就会死,不该死就死不了。”
“废话!”
“他要是能度过三天就有救了。”
“那还不简单。”
“简单?”
“三天内叫他不停的呼吸就行了。”
“废话!”
“那是我的台词。”
“臭鱼……”
“那是我的名字。”
“你真是一堆毛……”
“那是我的口头禅。”
“你去死罢!”
“那是我最后的归宿。”碰上这么黏的人,毒王也没辄。
“水……我要……水。”老方微弱的呻吟。
“快!水!”毒王边扶起老方边叫。
洞庭黄鱼将一壶水土浇在毒王头上:“干什么?是小三要喝的。”
“我怎么知道,我听老哥说要水,以为你头上着火……”
“着你的头!”
“原来是我的头着火,怏!水!”
“那是老夫刚才说的!”
“老哥不是说小三……”
“那是老夫的病人!”
“刚才我已经倒了水……”
“那是老夫的头!”
“你去死罢!”
“那是你的最后归宿!”
洞庭黄鱼瘪道,“怎么最后一句突然改了?”
“给……我……酒!”老方再度呻吟。
“酒?”毒王眼睛一亮:“小三脉沉气旺,酒可以使血脉畅旺,使他提早度过危险期,只是这那来的酒?”
急先锋想了想大叫一声:“有了!”
洞庭黄鱼奇道:“你自己就有两种生殖器吗?”
“什么话!老夫又不是窈窕奶爸,老夫在后谷之时,曾经听野虎袁老大说过,他有一些窖藏极品!”
“真的?在那里?”
急先锋思索道:“好像……好像在议事堂的地窖里!”
“议事堂在哪?”
“在地窖的上面。”
“那地窖在哪?”
“在议事堂的下面。”
“废话!”
“那是我的台词!”
“拜托!”
“那是三杯大醉侠的口头禅!”
“你去死吧!”
“那是三杯大醉侠的最后归宿。”
“好啦!快去找酒,小三若出意外,老夫毒死你们!”
两人吓得赶紧去地窖上面找议事堂抬酒去了。
老方闻见了酒味,就如同蚂蝗遇见血一般,啯咕啯咕连喝了将近一斤酒,若是在平常,一斤酒下肚,老方的酒虫都可能为了分赃不匀而打架,但此时不同,一斤酒,使他面色泛红,血脉开始转强。
血脉是强了,却又产生了高温,浑身烫得吓人!三个人轮流替他用冷水擦身降温,偏老方又不乖,又是挣扎又是梦呓,搞得大家鸡犬不宁,价都烦死了。
莫小琼在第二天便醒了,可是身体相当虚弱,神智也有些浑浑噩噩,她不说话、不理人、不动脑,也算是三不政策:折腾了三天,老方的高烧终于退去,体温恢复正常了。老方恢复正常,三人却差点得了脑神经衰弱症。
“小三大概死不了了!”毒王嘘了口气。
“我恨不得受伤的是我。”
“你倒挺有义气的。”
“不是,受伤有人服侍又有酒喝,所以……”
“神经病!”毒王笑骂。
“那是三杯大醉侠的常态。”
“无聊!”
“那是三杯大醉侠的专利。”
“好啦!别提地了!”
“对!提到他就全身长几堆毛,那家伙好酒贪杯……”
“酒?”老方一听到酒字,便开了口:“快给我。”
“哇铐!你终于醒了?”
老方咧嘴笑道:“什么终于醒了!难道我昏了这么久?”
洞庭黄鱼道:“两天两夜又二十五小时三十分钟。”
“那岂不是三天三夜多?”
“没错!”毒王道:“小三,你现在觉得怎样?”
“还好!只是想喝酒。”
“喝吧!少喝一点a”
老方接过一碗酒,帼帼两口全下肚:“好酒好酒。”
洞庭黄鱼一怔道:“多久?”
“两天两夜又二十五小时三十分钟。”
莫小琼突然道:“你们到底打算把我怎样?”
毒王道:“我们还能把你怎样?”
莫小琼道:“你们为何要挟持我?”
原来莫小琼不说话,是以为白己身在“沦滔匪区”呢!
毒王又好气又好笑:“谁挟持你啦?”
“你不是毒匪王吗?”
“老夫是毒王,不是毒匪王!”
“他是祝匪尧幸,他叫方匪不阿,另外那个贼头我不认识。”
洞庭黄鱼差点驾飞机去撞电线杆!
“哇铐!我洞庭黄鱼几时变成祝匪尧幸啦?”
急先锋瘪着脸道:“老夫居然高升当贼头,可喜可贺。”
毒王苦笑道:“秦夫人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你们不是汉奸吗?”
毒王只得将富贵穷神受害的始末缘由说了一遍。
莫小琼怔怔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毒王道:“难道老夫的话你也不信?”
莫小琼道:“你毒王的话我当然相信一点点。”
毒王干笑道:“只有一点点?”
莫小琼道:“当然是很大的一点点。”
“那还好。”
“我大师兄真的死了?”
“不错!碑石还是我们三人立的。”
“碑文上写些什么?”
“故奇侠富贵穷神冒一年之坟,侠义同道敬立等字样。”
“有没有注上字迹潦草请别见怪?”这是什么话?
莫小琼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后悔已来不及了!
说严格些,冒一年的死,间接是她害的,要不是往年那些情孽牵缠,要不是认展翅大鹏为女婿,要不是……莫小琼双手掩面,哭得哀哀欲绝。
老方劝道:“夫人就别再伤心了!冒前辈临终并无一丝怨言,江湖人本来就命薄如纸,你这样反教他九泉不安。”
不劝倒好,这一劝如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老方无奈道:“哭了也好,那就尽量哭吧!把悲伤渲泻出去,把阴霾随泪水流走,这样也许会好过些。”
莫小琼又不哭了!抹了一把泪哽咽道:“我不哭,我要坚强得像大树一样,请问,我那欹哥和兰儿呢?”
老方道:“秦前辈去办些事,小兰也去办事……”
莫小琼不满道:“办什么事?你凭什么要他们办事?”
老方道:“大家都是为国家民族工作……”
“什么国家民族?我只知道欹哥是我丈夫,兰儿是我爱女,你要他们做什么,最起码也得要得到我的批准。”
“秦夫人,你这是……”
“我要你立刻把他们找回来!”
“这怎么可能?他们……”
“有什么不可能?你有能力差遣出去,就要有能力调回来。”
毒王插口道:“秦夫人,秦破衣现在正在三省奔走联络同道共逐鞑虏,兰姑娘此刻远在重庆府,夫人……”
莫小琼蛮横叫道:“我不管,我立刻要人!”
蛮横霸道又蛮不讲理,这个女人受的教训似乎不够。
毒王老眉一竖:“SHUTUP!莫小琼,小三是个晚辈,他有尊卑观念,不敢得罪你这个女菩萨,老夫可不同,老夫发起火来连你家的祖坟都敢挖,你要是再不讲理,老夫要你生死两难!”
所谓鬼怕恶人蛇怕赶,又道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毒王这一发火,气势极为吓人,莫小琼悚然住口不敢再闹。
“那……妾身到重庆府找女儿可好?”转变得真快。
一听莫小琼要走,老方心中暗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差点跪下来亲吻她的脚指头,心中又耽下了无穷心事,这样的丈母娘,谁吃得消啊?
当下派了急先锋保护她到重庆府,急先锋也是个性情暴烈的人,这一路上别扭也不知闹了多少,自是不在话下。
又过了两天,老方奇迹似的又活蹦乱跳起来。
左肩运转稍欠灵活,右腹也长出了新的组织,这一切都归功于毒龙髓,因为毒龙髓有快速让基本原素增生的作用。
此外老方本身坚忍的毅力和乐观的心情,加上毒王的灵丹妙药,使元气很快恢复,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不该死。他要是死了,这么烂的戏谁来演啊?
更重要的是,野虎在地窖里不但有酒,居然还有肉脯干粮萝卜干之类的食物,否则打不死他饿也饿死他。
这天,毒王在旧寨附近东瞧西瞧,不时抓把泥土火灰之类又闻又尝,敲了敲脑勺子,脸色显得颇为凝重。
“老哥?你在吃什么?”
“老夫哪有吃什么?”
“是不是偷吃一堆毛炒韭菜?”
“臭鱼,你真没卫生。”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我都好几天没洗手了!”
老方道:“难怪你拿给我吃的东西都臭臭的。”
“你还当真呀?不过三天没揩屁眼倒是真的。”
“哇铐!你还真的不是普通的没卫生。”
洞庭黄鱼叫屈道:“我都没拉你叫我怎么揩?”
毒王严肃道:“别开玩笑了!小三,有问题。”
老方叫道:“没卫生的是他,我怎会有问题?”
毒王道:“你把五虎山寨发生意外的事再说一遍。”
老方只得将那天如何见到野虎中毒的经过说了一遍。
毒王沉思有顷道:“五虎山寨肯定是被人下了剧毒,奇怪的是毒不只一种,好像被重复施放了两次以上。”
“被下了两次毒?”老方大表惊讶。
“不错!两次的毒都不是致命之毒,其中之一好像是定时软骨毒,这种毒顶多使人暂时失去武功而已。”
“那另外呢?”
“小三,你跟唐门有无恩怨?”
“我只是喜欢吃糖而已。”
“另外有一种似乎是唐门的失神散,这是一种麻痹神经使人丧失理智或判断之毒,照理说也不会致命。”
“可是死了一堆人却是事实。”
“各别使用都不致命,混合起来却极为可怕!”
“老哥确定有两帮人下毒?”
“不错!还可能有三种毒的混合。”
老方猛搔短发道!“怎么会这样?两三帮人下毒都没事,我这没下毒的反而成了凶手,我怎么那么衰?”
毒王道!“时间太久了,又经过烈火焚烧,很难辨别其中毒性,不过好像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气味,这……”
“漠外毒鹰?”老方眼睛一亮。
“对!毒鹰!”毒王一拍大腿。
洞庭黄鱼道:“读音跟语音有什么不同?”
毒王回答倒也干脆:“毒鹰会毒死人,语音会读死人。”
※※※※※※※※
大树下,有两个小女孩坐在那聊着:“我们应该回去救小姐才对。”
“有呀!我们想要把她救,她不要我们把她救……”
“你的台湾国语好菜。”
“干粮都没得吃了,哪来的好菜?”
“别傻了!建这个都不懂。”
“找不到方公子,真是急死人了!”
“找到方公子有什么用?”
“起码他是个男人。”
“三杯大醉侠也是男人,那又有什么用?”
“起码多一个人商量。”
“拜托!找三杯大醉侠商量,早晚连家当都被A光了!”
“不会那么丫裂吧?”
“告诉你,少去惹他,否则你怎么失身都不知道。”
“那么恐怖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听人家说的。”
“谁?谁有这种内幕消息?”
“我的一位朋友,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到底是几手传播啊?”
“我也不知道,我朋友的朋友说是从武侠小说看到的。”
“这么说他和那姓干的差不多。”
“姓干的起码长得比他好看。”
“我看那姓干的不是人。”
“姓干的都是人,只有干天弘不是人。”
“你看小姐能全身而退吗?”
“猫儿口边的鱼有可能幸免吗?”
“你看方公子还会不会要她?”
“方公子大概不会穿人家的旧鞋子。”
“那小姐岂不死定了?”
“你少乌鸦。”
“我本来就叫乌雅。”
“我就不明白,小姐为何会喜欢那绣花枕头。”
“难怪嘛!人家是将军耶!”
“将军有什么了不起,飞个象就没事了!”
“拜托!那不是下棋的将军,是带兵的将军。”
“小姐会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吗?”
“我不知道?小姐太好胜了!”
“那也不能变这么快呀?”
“谁知道!我们做下人的没资格批评主人。”
“累死了!武陵山这么大,何处去找人?”
“方公子不知死在哪一层地狱了!”
“拜托!你真的很乌鸦。”
“算了,要找方公子就走吧!别赖在那像死尸。”
“我本来就叫史诗。”
这两个小女孩正是姬小燕的侍女,小雅和小诗。
“不管怎么说,得找方公子商量才对。”
“其实找到他也没什么用,像方公子那种货色,市场上三个扎成一把才卖十块钱,还附送两包乖乖呢!”
“话不能这么说,方公子再怎么差劲也比我们高明一些,何况他是男生,男生为女生拼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还好我是女人,否则几条命也死不够。”
小雅站起整整衣衫道:“走吧!”
小诗亦随之站起道:“也许小姐现在和姓干的蜜里调油,我们却为了救她而奔波,想来心里就不平衡。”
小雅道:“算了吧!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就拿三杯大醉侠来说吧,说什么一日不读书面目可憎,他读了几卡车的书,还不是一样不讨人喜欢?混到现在连两个老婆都没有,财产也比不上王永庆,这不是命吗?”
小雅此言,令三杯大醉侠为之肃然起敬。
“其实有些事情不能完全推给命运,自己还是要有决心去争取,一分努力一分收获,天是不会绝人之路的。”
“三杯大醉侠就是少壮不努力,如果他从襁褓开始就不吃不喝不穿不用,现在起码也是个大富翁无疑。”
“甭提他了!他这个人△◇□◎○……”
“好啦!不要老说他坏话,其实他的本尊是外冷内热才华洋溢,身高八斗人面桃花,吃喝拉撒酒色财气,分身才是个酒鬼、赌鬼、色鬼、胎哥鬼、不死鬼,只是他平常很少出现本尊,以分身度世罢了!”
“算了算了!提起他就有些败肾下消,走吧!”
“走!”
“哈哈!你们走得了吗?”
一声怪笑,七八名彪形大汉挡住去路。
小雅一惊,娇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一个秃头汉子大笑道:“我们都是干女人的。”
小诗怒道:“畜牲!你妈也是女人,你为何不去干?”
秃头汉瘪了瘪道,“这马子好凶。”
另一个有刀疤的大汉道:“这辣味的正合口胃。”
小雅叱道:“合你妈的头!”
一个大胡子邪笑道:“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两三个月,老子哈都哈死了!这两个既幼齿又泼辣,一定很过瘾。”
小诗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秃汉道:“老子叫五香盐斯基,刀疤的叫放屁有臭夫,大胡子叫锅巴气不夫,那大头的叫水沟清道夫……”
“你们是蒙人?”小雅一惊。
“答对了,有奖!每人分四只小鸟!”
两女呛然长剑出鞘:“你们想怎样?”
“问得好!”大胡子道:“等一下我们要怎样就怎样。”
“你……你们不要脸!”
刀疤汉笑道:“脸要干什么?像老子这样给人家割吗?”
小雅道。“小诗,你走!我掩护你!”
小诗道:“不!我掩护你,你走!”
“小诗,别跟我争。”
“你才别跟我争。”
秃头大汉大笑道:“你们也不必争了!谁先谁后不分大小,咱们‘龙兄虎弟’‘强棒出击’搞上你们的‘综艺万花筒’,保证你们会‘CALLIN’得‘天天开心’,大呼‘欢乐一级棒’!”
“无耻!”小雅怒叱,剑光一抖刺向秃头汉。
小诗也奋勇杀入,刹时呼喊不绝。这些蒙人正是干天弘的手下,诚如干天弘所言,全是千中挑一的高手,小杂小诗在这批虎狼的手中,那还有还手的余地?不出十招便已双双失手遭擒,互望一眼长叹出声,主人救不成,白己也赔了进去。
“我们就在这儿吃‘野餐’吗?”秃头汉问。
刀疤汉道:“要是带回去,不引起暴动才怪!”
大胡子道:“就地正法算了!”
秃头汉道:“也好,老子先上。”
大胡子道:“那怎么行?还是老子先上。”
秃头汉道。“不成!被你那大胡子扎过还能用吗?”
大胡子道:“什么话!老子又不是用胡子搞。”
秃头汉道:“那可不见得,说不定你玩的是……姿势。”
大胡子怒道:“老子还耽心你的秃头回老家呢!”
“老子若是还能重新来过,一定先叫我老妈嫁给有钱人!”
刀疤汉却趁他们争吵之际,毛手毛脚先赚点零头。
两女不过十六七岁,早吓得又哭又叫。
“住手!”有人怒喝。
刀疤汉抬头一看,丈外站着一个长得不怎样的年青人,头上短发才生寸许,左臂还吊着伤巾,邋邋遢遢的像个瘪三。身后另有两人,一个是瘦瘪瘪没三两肉,像根竹竿似的老者,另一个暴眼大腮,两撇鼠须,像个鲤鱼头。
“你鬼叫什么?”刀疤汉恶狠狠道。
“方少爷,救我!”小雅大叫。
“放开她们!”老方语调平静,却有命令的口吻。
“哈哈!”刀疤汉狂笑道:“老子没爽到怎能放了她们?”
“你当这里是‘厚德路’(HOETL)吗?”
“老子喜欢吃野餐,你管得着?”
“养不教父之过,老子不管你谁管?”
“臭小子,你屁放完了没有?”
“你吃饱了没有?”
“什么意思?”
“你如果吃饱我就不放了!”
刀疤汉怒冲天灵盖,暴吼一声黑虎偷心拳出如风;老方右掌一刁金丝缠腕,克嚓一声,有骨折响传出,刀疤汉杀猪般的号叫起来,引起其他人一拥而上。
“滚!”手一抖,刀疤汉摔飞三丈外,惨号声惊心动魄。
接着澎澎廖竣……干什么?这跟廖竣澎澎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的意思是说澎澎噗噗拳掌着肉之声不绝于耳。
没多久,七八名大汉歪七扭八的躺了一地,不是断手折脚就是头破血流,全部哼哼唉唉的呼爹喊娘。这是老方出道以来打得最帅的一仗。
两女的嘴巴都成了Q字型,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们还不给我滚!”老方威风八面叱喝。
七八名壮汉相扶相持跌跌撞撞抱头鼠窜。
“方公子,真的是你吗?”小雅小诗揉眼再看清些。
“是我,不是我妈!”老方笑笑说。
“哇塞!黑肝仔装酱油,还真看不出哪!”
“可不是!没想到病猫也会发威啊?”
洞庭黄鱼与有荣焉道:“他是我家老三。”
毒王笑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洞庭黄鱼道:“自家兄弟互相捧场嘛!”
小雅急道:“方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小诗也道:“方公子,小婢给您磕头了!”
两女咚的一声双膝着地。
“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老方忙拉起两人。
小雅道:“我家小姐被那干天弘甜言蜜语欺骗了!”
小诗道。“我家小姐身在贼营,随时都有危险。”
“我知道。”老方苦笑道:“我也曾冒险潜入敌方重地,还跟小鸡说了不少话,我也有想把她救,她却不愿让我把她救,她好像有什么苦衷,一直不肯离开险地,我也把她没办法,要怎么救?”
小雅和小诗也知道这是事实,想来想去依旧一筹莫展。
老方道:“这样吧!我会尽量帮你们,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劝她与你们见面,不然我就用绳子绑她出来。”
“方公子……”
“开玩笑的啦!我一定尽力帮你们就是了!”
“THANKS(谢谢)!”
“老哥、大哥、小雅、小诗,我们走吧!”
毒王道:“还要去招摇啊?”
洞庭黄鱼道:“招来摇一摇没关系,别撞到骗子就好。”
招摇撞骗是这么解释的吗?老方眼中有令人难以察觉的神光一闪即逝:“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他们就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毒王笑道:“那就招来摇一摇,希望别撞到骗子。”
五个人在山林里东飘西荡,以平常的脚程写意地赶路。
“咦?”老方突地停步。
“干嘛?”洞庭黄鱼差点撞上去。
“你们看!”老方招手虚指。
“两个死人!”洞庭黄鱼目力不错。
话犹未完,老方已飞掠而起,捷逾闪电!毒王亦随后掠至,不禁掩鼻。
经过了四五天,睡虎和水虎的尸体已经肿胀,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生蛆,尸臭触鼻欲呕,但五官依悉可辨。毒王忙掏出一只药瓶,用指甲挑些药粉,均匀的弹在尸体上,尸蝇嗡然四散坠地,尸臭亦减轻不少。
“是谁干的?”洞庭黄鱼铜铃眼中隐泛泪光。
毒王取出另一瓶药抹在双手上,不避恶臭血水,轻轻翻动尸体,仔细检查伤势死因,忙了个大半天。
“老哥……”老方难得掉泪,现在却泪如涌泉。
“两人都是一掌致命。”毒王权威地分析:“睡虎胸前中掌,肋骨全断,心肺尽裂,应是正面实受一掌。水虎背心中掌,脊骨粉碎,五脏重创,依尸体腐烂状态推测,死亡当在五天左右。”
“五天?那不是我受伤那天吗?”
“不错!照情况推论,睡虎胸前中掌手印犹在,是完全击实,以睡虎的武功,正面被人欺人中宫来不及闪避,或抵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推断是熟人下的手。水虎可能是发觉睡虎遭了意外趋前探看时,一时无防被人从背后印了一掌,亦无反抗之机,尸体才会仆倒睡虎之上。”
毒王果然不是盖的,推断八九不离十。
“有没有其他致命之伤?”
“没有,两种掌力相近,可能是同一人干的。”
老方愤怒大叫:“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洞庭黄鱼吓了一跳,瑟缩道,“不是我,不是我!”
小雅和小诗也没见过老方有如此吓人的神态,两人缩在一旁打哆嗦,小女孩天生胆子小,心里伯伯。
“小三!别激动。”毒王老神在在低劝。
“睡老三、阮小五,你们死得好惨!”老方噗的一声双膝落地:“方不阿在两位灵前立誓,必找出毁灭五虎山寨和谋杀两位的凶手,将他的心肺供祭两位灵前,若办不到,有如此石!”手一按,一颗磨盘巨石碎如斋粉!
“小三,冷静些。”毒王仍温言相劝。
“这叫我如何冷静?”老方愤然道:“方某出道以来,不知出生入死多少回,敢说从来不曾伤害无辜,连侵我疆土的蒙人我都放过,可是这些狗娘养的,不断的伤害我,残杀我的朋友,我绝不放过他们,原谅我,我要大开杀戒!”
“小三……”
老方牙齿咬得格格响,身体因愤怒激动而颤抖,双目杀气暴射,五官呈扭曲变形,神情相当恐怖,使得周遭的空气变得阴冷、森然,这种发之于外能影响别人精神感受的特异功能,只有修为有成的高手才能办得到。
“老哥别劝我,从现在开始,敌人不犯在我手中便罢,若犯在我手中,哼!杀无赦!”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小三,老夫知道你因为好友惨遭毒手而激动不已,做老哥的人不想阻止你为友报仇,但也无须杀戮太过,以暴易暴亦是暴,杀气太重亦有伤天和,杀人者人恒杀之,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小三,三思。”
老方深吸一口气默默无言。
“来吧!人死人土为安,帮老哥葬了他们吧!”
老方单手使龙舌剑掘土,洞庭黄鱼和小雅小诗也上前帮忙,不久便掘成两穴余深的土坑,将两尸放人坑中掩埋。
老方找了块巨石,龙舌剑一劈,巨石中分,切口平整有如刀切豆腐,运指如飞,在石上刻下一段碑文:
故五虎山寨三哥睡虎余不醒、五哥水虎阮小三,于某年某月某日受宵小暗算殉难于此,二虎忠贞贯虹义薄云天,皇天不佑斋志以恨,矢志继往,造福江湖。
武林后学方不阿立。
“怎么没加上字迹潦草请勿见怪?”洞庭黄鱼说。
老方默然大拜四拜,满面杀气黯然离去。
※※※※※※※※
在密林里,姬小燕接替了彩蝶的一切权利和义务!龙门飞凰则继承了姬小燕的地位。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世界上的事,有时是很难以常理去推演。世界上的人,有时也很难以常人心态去度量。姬小燕明知自己的下场是悲惨的,却心甘情愿去奉献。
于夭弘是一只狼,一只格调颇高的毒狼,他不但毒功高人一筹,计谋毒,心肠更毒!他好色,但他绝不用强。男人好色不是什么天条大罪,只要发乎于情止乎以礼,或许有亏私德,但无伤大雅,纯欣赏有何不可?
问题是他玩过即丢,还废物利用送给师门长辈作为酬劳,这就茅坑撑竿跳——过份了!这已经超出情理的范围,违背情理,就不是人所做的事。
刘容说:不是圣人,便是禽兽!这八个字似乎严酷了些,照这么说,中国自古至今,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全是禽兽了?如果这种话能成立,那干天弘又是什么?
禽兽!除了禽兽之外,已别无形容之词。
龙门飞凰还痴痴地等,等那展翅大鹏回来。
事实上龙门飞凰的心情相当矛盾,干天弘无论在外表和内在,确实有相当诱人的条件,是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但是人却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而且牢不可破。
不是吗?不管你的配偶多贤淑多温柔多体贴,你还是认为初恋的情人最好,不管你现在生活多富裕多丰富,你还是认为儿时最好,不管你喝得烂醉如泥,你还是认为第一杯最香醇,这都是事实!所以龙门飞凰有些患得患失。
干天弘遍历花丛,岂会不知龙门飞凰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但他也不说破,除了分派手下外出打探外,整天优哉游哉的晃来晃去,一派温文儒雅指挥若定的样子,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公子王孙,气质雍容迫人。
龙门飞凰闲得发慌,小脑袋里就不免胡思乱想。这些都在干天弘的意料之中,他照常嘘寒问暖插科打浑,说些无关痛痒的笑话,逗得佳人一笑便也自得其乐。
几天下来,两人便已脱略形迹,干天弘似乎没将龙门飞凰当女人看,龙门飞凰也不觉得干天弘是个异性。
这天,龙门飞凰独坐木屋中手托香腮沉思,展翅大鹏一去数日,连个信也不捎,电话起码打一通吧?噢!忘了此时电话尚未发明,信不来人也该来一趟,人能来还捎什么信?莫名其妙。
幸好这几天有干天弘作陪,否则岂不跟三杯大醉侠一样无聊?干天弘这个人真的很不错,聪明善体人意,展翅大鹏如果有他那么好就太棒了!咦?干天弘平时这个时刻都会来说个笑话解闷的,今天怎么还不来?这家伙真难得,官做得大又没官架子,既是武将却又温文儒雅,世上男人的优点全给他占尽了,好难得!想着想着,干天弘的英俊身影自脑中浮起,温柔的口气,从容的举止,绝佳的风度,龙门飞凰没来由的耳根发烧。
“呵呵!惠姑娘没出去走走哇?”干天弘笑容可掬出现。
龙门飞凰兴奋道:“天弘兄今天晚到了喔!”
“还不都是为了那些叛逆!”干天弘态度依然从容。
“还没抓到他们啊?”
“那些浑球,滑溜得像泥鳅似的找都找不到。”
“天弘兄如果太忙……”
“不忙不忙,呵呵!”干天弘豪笑道:“现在只是布线踩探,自有那些弟兄出动,我还闲得发慌呢!”
“我也很闲,无聊死了!”
“我这不就来陪你了吗?”
“感激不尽!对了,今天带给我每日一笑是什么?”
干天弘想了想道:“有了!有一个技术很烂的理发师,有一次正在替客人修面的时候,一只癞皮狗却在椅子下逡巡,赶都赶不跑,理发师愤然踢了它一脚骂道,‘死狗!今天不会再有耳朵吃了!’。”
龙门飞凰噗嗤一笑道:“那客人不吓得发抖才怪。”
“我想恐怕是戴起护耳,连夜遁走三千里。”
“天弘兄见闻真渊博。”
“那里!姑娘谬赞,受之有愧。”
“我在这给您添很多麻烦。”
“惠姑娘太见外了!姑娘毕竟是客人……哎呀!说到客人我才想起,我一个住在武夷山修真的朋友,前些日子无意中得了一些猴采菜,总共才四两而已,送了我二两,我留一两献给皇上,还有一两可以招待客人……”
语未毕鼓掌三下,姬小燕垂首出现在门口。
“燕子,将那茶叶泡壶好茶来。”
“是的!公子。”姬小燕行礼而退。
龙门飞凰道:“天弘兄这位侍女长得真漂亮。”
干天弘笑道:“是你不甘嫌啦!她是我师母的贴身丫头,平常也学了不少武功,我师母耽心我在外无人照顾,所以将她交给我使唤,人是挺伶俐的,只是很爱管事,又不好拒绝,只好带她来见见世面了!”
“尊师母待你真好。”
“师母无子,待我就好像亲生一般。”
说着说着,姬小燕已端着托盘,上有一支精致茶壶和数只小杯,人入门,一股极高雅的茶香便扑鼻而至,龙门飞凰感动极了!没想到干天弘居然将她视同皇帝般的看待,使她有被尊敬的感觉,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
姬小燕轻轻放下茶盘,却犹疑不止同离去。
干天弘颇具威严轻叱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姬小燕只好委屈离开,出了门口,泪水已流满粉颊。
“天弘兄何必对她那么凶?”
“这些下人,如果你没一点主人的威严,他们会爬到你头上撒野,别提他们!来,惠姑娘请品一杯。”
干天弘亲手斟了一小杯,自然而然地挨肩落座。
龙门飞凰虚推道:“不敢当,我自己来。”
“惠姑娘客气什么?来吧!”
“天弘兄请先用。”
干天弘轻啜一小口,闭目吸了口气,面现陶醉的神情:“哇!真是好茶!好茶!不愧是贡品,真是盛名无虚。”
“入鼻醒脑,当然一定是好茶。”
“来来,惠姑娘试试看,真的是极品好茶!”干天弘将喝过一口的茶送过,好像有点忘情,忘了自己已喝过了!龙门飞凰双手接过,以手障口轻啜,只觉得入口甘润无比,顺喉而下,沁肺清脾,浑身三万六千毛孔无一不爽。
“好茶!果然好茶!”龙门飞凰忍不住脱口赞美。
“只要惠姑娘不嫌弃就好了!”
“天弘兄这么说,小妹就汗颜无地了!要不是天弘兄厚爱,小妹这辈子也不可能尝到大内才能喝到的极品饮料。”由我改称小妹,口气极为自然。
干天弘一手在有意无意中搭上了香肩:“惠小姐兰心蕙质,有如超尘拔俗的仙子,本身就是极品,正是相得益彰啊!”
龙门飞凰娇躯触电似微微一颤,却未推拒,展颜笑道:“天弘哥将小妹看得太高了!小妹真的受当不起。”
“惠妹其实不必过谦。”干天弘以极为感性的语调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像惠妹一般,既端淑慧敏美绝尘寰,又身怀绝世武功的女人,真的如凤毛麟趾少之又少,可惜干某受圣上荣宠,授以护土大任,岁月尽付疆场,不知何时血染黄河马革里尸,要是能有一日,脱卸这些千斤重责,我宁愿有贤妹这样的巾帼红粉,找一个山明水秀之地,共度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龙门飞凰好感动,不自觉的螓首靠上干天弘的肩部:“天弘哥,小妹没想到你的感情这么丰富,其实天弘哥的愿望要实现并不难,鸳鸯不见得必在洞天福地才成双成对,与其临渊羡鱼,何如退而结网?”
干天弘手上加了一成劲,龙门飞凰娇躯已偎在身上,此时姬小燕一声轻咳,手提一把茶壶出现在门口,龙门飞凰粉面通红,急忙坐正,低垂粉颈羞态可掬。
于夭弘双眉陡剔,冷喝道:“你来干什么?”
姬小燕低声道:“我……我看看要不要加点水?”
干天弘冷冷道:“甭了!出去!”
“是!”姬小燕提着茶壶幽怨的离去。
“这丫头,最怕我吃亏了!”干天弘若无其事说,其实他心里恨不得将姬小燕劈成两半!这也不知什么话,明明是恶人先告状嘛!
龙门飞凰羞态未褪,心儿像小鹿般乱撞。
“对了!霜妹来了这么久,大概很少外出,愚兄陪你出去走走,享受一下森林浴,吸收一点先天真气也不错。”
“哦?!”龙门飞凰未置可否。
“有数十株千年神木,苍劲雄奇,颇值一观呢!”
龙门飞凰未再答话,却已盈盈站起,两人手牵手往林荫深处飘然行去。姬小燕躲在另一株巨木之后乱抛珍珠,她毕竟是江湖儿女,比一般人要坚强得多。
姬小燕本来就是相当骄傲自负的女人,个性好胜又倔强,她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屈服在命运的拨弄之下。擦干了眼泪,她露出一般自信又坚定的神采,但仍难掩那股落寞与忧伤,表情如谜,咬咬贝齿,悄然隐没。
森林里空气清新,林荫下,沁心的清凉,令人心旷神怡,大自然的环境,是如此的美好、恬适、安宁!甜美的气氛,很容易使人放松心情失去警觉。
干天弘不仅是个武功高手,也是善于营造气氛的高手。
“霜妹,你瞧!”干天弘指着一株虬形古木道:“这株树虬形纠结,苍劲有力,树形妖矫如龙,四爪探向天际,似欲拏云捉月,气若吞虹,昂首奋起,直如丹青挥洒,几疑它就要奋起池渊,直上青云呢!”
龙门飞凰仰首叹道:“真的很像耶!天地造物之雄奇,的确是匪夷所思,那丛丛绿叶就像是朵朵云彩,就像苍龙游戏于绿云之间,更像翻腾于绿波间,丝毫未经雕琢,却是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不错!在天地之间,人类实在太渺小了!”
“干兄掌半壁兵权,执干戈以卫社稷,麾下数万雄兵,英姿风发,顾盼间敌人灰飞烟灭,为何也有此叹?”
“唉!惠妹有所不知,其实权与责是相对的,权重责任也重,每思及今上太祖宠恩,委以靖边重任,如今鞑酋犹欲反噬,午夜梦常辗转难寐,恨不得化身千百冲锋杀敌,肩上之重担,实无一日或忘。”
“干兄责任感太重了!”
“尽责是一个人的本分,四维五守八德,都是做人的基本态度,不孝者不能尽义,无义者无法尽忠,不忠者必无信,无信者寡廉,这些都是必然的,但人要做到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去实行罢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其实每一分俸禄皆是民脂民膏,百姓在辛勤工作,他们用血汗钱来养我们,我们敢不尽力吗?这就是责任,只恨个人力薄能鲜,有负国人厚爱,每一思及,常战战惶惶冷汗浸体耳。”
龙门飞凰肃然起敬道:“干兄情操令小妹钦折。”
干天弘这家伙,每次都利用国家民族的大帽子来骗女生,而且每次都能得手,几乎是万无一失,手段高明极了!
三杯大醉侠年轻时见此法可行,于当兵前夕向心仪之妞求爱,并按干天弘之口白重复一遍,心想此回该妞必感动得投怀送抱,并自愿留下小醉侠之种,谁知该妞听完之后连吐三日,丢下一句:“去当炮灰吧!”扬长而去。
三杯大醉侠为此又痛哭两天两夜又二十五小时三十分钟,泪水流满一大缸……什么?这回倒没被王羲之讨去磨墨,您问在哪里?还不是那可恶的司马光,没事拿石头把水缸给砸破了,我有什么办法?您不信?那就算了!我自己也不太信。
干天弘又指另一株巨木道:“惠妹请看!李义山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校,此枝二木共生,互相缠结,宛如恩爱情侣相互依偎,树木皆有情,每次见此二木,总是心有戚戚焉,难掩心中的寂寞。”
“哦?干兄何不把眷属带来?、”
“说什么眷属,在下父母见背,多年来戎马倥偬,那有机会成家?每天带领这些丘八们奔波战场,边关不靖,何以家为?连女朋友都不敢交呢!夜阑人静之时,在下经常来看这株连理校,稍慰空虚之心灵。”
“干兄难道没有心仪的对象?”
“心仪之心是有,只怕人家嫌我伧夫俗子。”
“哦?是那位令师母的俏侍女?”
“你怎会想到是她?”
“她很美,也很能干,不是吗?”
“霜妹真爱说笑,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情。”
“我只把她当成小妹看待。”
“她大概不这么想。”
干天弘正色道:“不管她怎么想,我从来就把她当成小妹,以她的外表而言,是相当令人动心的,但以内涵来论,她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女生不是外表生得好看就是美,那种美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若拿她来和霜妹比,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光,霜妹才是仙露明珠,坦白讲,初见霜妹之时,我还疑是月里嫦娥再世,九天玄女下凡呢!那时我心中就想,我今生不求什么,只求有霜妹般的美眷相伴一生,于愿足矣!”
干天弘又把对姬小燕的话原封不动的再播放一遍,龙门飞凰俏脸微红,心中枰然而跳,干天弘的话已相当露骨,龙门飞凰岂会不懂?
自己原喜欢展翅大鹏,可是展翅大鹏却喜欢秦小兰,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以自己的条件,不管是人品、武功、名望,都胜过秦小兰多多,展翅大鹏何以弃明珠而就顽石,实在令人搞不懂。想着不由怨恨起来,展翅大鹏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杀手罢了!杀手是没有明天的,今天杀人,明天可能被人杀!
比较起来,干天弘实在多了!身居高位,若是嫁给他,现成的三品夫人,何异于一步登天?相较之下,岂止云泥?何况展翅大鹏一去数日音讯全无,记忆中的形象似乎有点模糊了!好像只剩薄薄的一片,还快长翅膀飞了!
偷偷瞄了英俊的干天弘一眼,不禁两颊发烫,龙门飞凰瞬息万变的表情,如何能瞒得过情场老将?干天弘心中暗笑,小妮子是腊月天的萝卜——冻(动)心啦!
“霜妹,累了吧?休息一下可好?”
练武之人,走那么几步路,会累才怪!龙门飞凰却如受催眠般,柔顺的在草地上坐下来,无意识的拔起一株小草把玩,心里却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干天弘也在旁边坐下,举止温柔尔雅。此时已是漫天晚霞,归乌阵阵低飞,天空中呈现瑰丽的霞红,凉风习习,拂面犹如慈母的抚慰,令人身心都恬适无比,草木的香气直如醉人的醇醒,令人未饮已先醉,彷佛天地间仅有他们两人的世界。
好诗情画意,好RMANTIC!
在这种气氛下播种情苗,保证长得像大树一样。
※※※※※※※※
老方这几天好忙,忙得放屁都没来得及脱裤子,每天东奔西跑来去如风,神秘兮兮的,连毒王也被蒙在鼓里,问他他也不肯明说,只推田鸡不可泄漏。
田鸡有没有泄漏不得而知,三杯大醉侠口袋破了一个洞,结果泄漏了五块钱,差点去找裁缝店老板拼命。还好这几天有小雅和小诗打点吃喝,倒没饿着他。
这夭,他神态凝重的和毒王及黄鱼商讨大计。
“老哥,有件事想和你打个商量。”
“说吧!自家兄弟说什么商量。”
“我想请老哥去重庆府一趟。”
“去重庆府?为什么?”
“我耽心重庆府有变。”
洞庭黄鱼道:“重庆府几十万人,哪天没‘便’啊?”
毒王道:“此变非彼变,别把冯京当马凉。”
“是谁把红鲸当马狼?”
“少挨骂了!你要老夫去重庆府必有缘故?”
“当然,我耽心那些汉奸。”
“‘焊尖’有多尖?”
“老二,你少打岔好不好?”
“不是我要打岔,不懂就要问嘛!”
“你还有要问的吗?”
“好像没有了!”
“那你不问了?”
“不问了!”
“那该老夫说了!”
“说什么?”
“你不是不问了吗?”
“本来不问的,可是你不说清楚,我只好又问了!”
“老夫都还没说,你怎知老夫没说清楚?”
“对呀?我倒忘了!老哥清楚的说吧!”
“小三,你来说吧!”
“为什么要小三说?”
“老夫求你别问了好不好?”
洞庭黄鱼瘪道:“请问各位英明读者,我问都不行吗?”
“你还问。”
“不问,不问。”
“小三,继续。”
“据我所知,重庆的羊家可能是汉奸。”
“羊家?”
“是的。”老方口气止同定。
“他们有那个胆?”
“老哥,利令智昏哪!”
“难以置信。”
洞庭黄鱼道:“女的就没有自信吗?”
毒王瞪了他一眼,他忙找撒隆巴斯封口。
老方分析道:“以推山掌羊殿凤在官府中的潜势力,加上花中狂客所结交的牛鬼蛇神,再抬出渝州一剑那块侠义招牌,如果他们敢卯下去做,四川的半壁江山将不可收拾,后果恐非你我所料。”
毒王道:“这些老夫也知道,但单凭羊家那三个狗蛋,似乎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小三是否有些危言耸听?”
“不!一点也不危言耸听,或者羊家二兄弟的力量是单薄了些,不过要是加上河西渔翁韩江雪和唐门呢?”
“他们会和羊家沆瀣一气?”
“据我所知,不但河西渔翁和唐门,包括自贡盐枭恨天无把在内,已有好几拨人在重庆府伺机而动。河西渔翁和羊家关系密切是人尽皆知的事,他们利害相关,同流合污并不意外,至于店门,昔年因为一点小误会,竟然和汉外毒鹰联手对付先师,后来先师登门问罪,把唐门弄得鸡飞狗跳,连唐元唐宋都受了重伤。
在万般无奈下,他们只好接受城下之盟,发誓闭门十年,十年来唐门的名气已大不如前,所以他们亟思振作,把唐门的招牌发扬光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是稀奇事,唐门以前名声还不错,传到唐宋唐元这一代……”
“老夫知道唐门名声不太好,难道他们捡到出卖国家民族?”
“为了私利,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们不怕受万人唾骂?”
“世上之事,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如果他们冒险成功,在历史上他们是开国英雄,不是受人唾骂的汉奸。”
毒王沉喟道:“说得也是,好一句成王败寇,世上哪次改朝换代不是由累累白骨堆积而成,项羽若非败于垓下,哪来汉代四百年基业?阿瞒一代奸雄,居然也成晋代开国皇帝,这的确是历史上的笑话。就拿今日而言,太祖皇帝朱元璋,出身也是个痞棍,幼年衣食无着,寄食于庙宇,后投军于郭子兴将军麾下,加入明教,复叛而自立,侥幸得大位即大诛功臣,并以明教为邪教,对昔日之教友大肆杀戮,才会激起刘福通韩林儿之变,此事晋等当代人知之,但后人从史书上看,他必是驱逐鞑虏之民族英雄无疑。”
毒王的感喟,三杯大醉侠感同身受,设若三杯大醉侠之著作,有朝一日受到某文学大老之肯定,甚至改编为电影电视,受万民争睹百姓唾之骂之,人人只知武林道上有三杯大醉侠其人,侠骨柔肠义行可风,又有谁知此人经常鸡呜狗盗暗室欺心?这正是成王败寇的写照,所以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很多史书本身就是一场骗局。
“这是人性的丑陋面,也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权势的诱惑力太大,难免有人心存侥幸了!”
“老哥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是有此可能,不过……”
“老哥还怀疑什么?”
“叫臭鱼去一趟可好?”
“不行!大哥压不住他们。”
洞庭黄鱼道:“我马子我就压得住。”
“你别吵好不好?”
“有炒也是一堆毛炒韭菜!”
毒王叱道:“加巴拉松炒给你吃!”
“那能吃吗?”
“为什么不能吃?连牛大便都有人吃!”
“哪有这种事?”
“谁说没有?这道菜还堂堂上了饭馆招牌呢!”
“少盖了!当我黄鱼没见过世面啊?”
“谁盖你?不信老夫写给你看!”
毒王在地上写出:面面当
肉卤
牛大便
洞庭黄鱼吃惊道:“果然有人卖牛大便!好恶心。”
“你每次一堆毛炒韭菜就不恶心?”
“是有点恶心,不过吃惯了就好。”
“有点营养好不好?”
“我营养不差,头好壮壮,武功更是一把罩。”
老方道:“大哥武功是一把罩,但是如果唐门也牵涉其中,这毒功毒药却不是武功所能挡得了的。”
洞庭黄鱼道:“这倒也是,若叫我吃巴拉松,我宁愿吃牛大便。”
小雅突然道:“除了牛大便外,你还可以吃另外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好吃吗?”
“洞庭黄鱼,不好吃,三天没揩屁眼,有点臭。”
洞庭黄鱼瘪了脸,洞庭黄鱼吃洞庭黄鱼,像话吗?
“唐门之毒,非老哥去制他不可。”
“这么说老夫还真的非去不可。”
“不只老哥要去,臭鱼大哥也要去。”
洞庭黄鱼道:“我去干嘛?”
小诗接口道:“去给唐门试毒。”
“你还真狠哪!我要是中了疯狗毒,首先一定先咬你!”
“鱼儿中毒整池翻白,连猫都不吃,会咬人才怪!”
老方道:“你们俩别笑大哥,你们也得去!”
小雅小诗道:“我们去干嘛?”
洞庭黄鱼以牙还牙:“去给唐门试毒!”
“试毒就试毒,我们才不会像疯狗乱咬人。”
洞庭黄鱼又吃了瘪,嘿嘿干笑不已。
老方道:“其实要你们全都去,是因为我们人手不足,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现在我们的人,在重庆府只有老偷儿和老白痴、秦小兰、左方、钱边、急先锋、莫小琼等人,羊家却有羊氏三兄弟、河西渔翁、唐宋、唐元,还有毛氏姐妹,还得加上附近三山五岳的痞棍,也许有蒙人高手在内,双方实力太过悬殊,所以必须小心从事。”
“你的意思是?”
“老哥只要去露个面,招来摇一摇,引起他们的顾忌,此行就算成功了八成,先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洞庭黄鱼道:“任务这么简单?”
“没错。”
“那你呢?”
“我在这里先和六怪玩玩,让他们误以为我还在山区,然后暗中去与你们会合,先除内奸,再对付入侵者。”
“你一个人?”
“对!我一个人。”
“老夫不能答应。”
“我也不答应,除非先上床后补票。”
“两位哥哥听我说,我在这里不是跟他们拼命,只要不被缠住,一比一,他们绝无奈我何,况且我年青,腿力和耐力比他们强,打不过我就跑,再说他们的底我已摸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我吃不了亏的。”
“多大?”洞庭黄鱼又问。
“什么多大?”
“你不是摸清了他们的底?”老方对这条黄鱼真是啼笑皆非。
“可是……”毒王还在犹疑。
“个人安危事小,国家民族事大,老哥,拜托了!”
说到国家民族,帽子大得毒王都戴不起,想了想才道:“好,老夫勉强答应你,不过要和你约法三章。”
洞庭黄鱼道:“三张还不够揩屁眼。”
小诗道:“刚好够你擦嘴巴。”
洞庭黄鱼反唇相讥:“三张可以让你们跑天下。”
对两个小女孩讲这种话,实在很缺德。
“老哥,请说。”
“答应老夫,绝不硬拼。”
“一定。”
“小心干天弘的百毒蛛蚕,此物只畏硫磺火,老夫尚有数粒,拿去以防万一,记住,离开干天弘越远越好。”
“多谢老哥,谨遵台命。”
洞庭黄鱼道:“要不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
“不是说要抬命?”
“小弟和老偷儿本来约定十日要在重庆府见,因为莫前辈事件使我受了伤,见面之期非延后不可,所以请老哥先期前往,以免他们等不到人而心急莽撞误事,千斤重担,老哥、大哥,你们一肩挑了!”
洞庭黄鱼一伸手:“拿来。”
老方一怔:“拿什么?”
“没扁担我怎么挑?”说得也是,没扁担要如何挑?
“老夫知道你的意思。”毒王霎了霎眼。
“老哥……?”
“准弟媳妇如有意外,唯老夫是问。”
洞庭黄鱼道:“说不能问,你自己还是问。”
老方居然有些腼腆:“老哥担待。”
毒王笑道:“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洞庭黄鱼道:“那你一定是‘贱内’。”
“废话!老夫在重庆府等你。”
“记得带生殖器来哟!”
“老夫走了!”
“好走!有空来玩。”
“你不跟老夫走?”
“老夫老妻,我不跟你谁跟你?”
“拜托,别恶心了!”
“三杯大醉使更恶心你就不说他。”
“别提那变态怪物。”
“哼!我倒要看他有没有生殖器!”
“老夫给你一块钱,拜托你说句人话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
“要我说正经话起码要两块钱。”
“再不正经老夫就毒死你!”
“我若死了,超渡的经大概比较像正经。”
小诗道:“你要是死了,我负责请一团五子哭墓。”
小雅道:“我请八个女孩表演清凉秀。”
洞庭黄鱼道:“我代表遗族叩谢。”
“死都死了还谢什么谢?”
“虎死留皮,人死留生殖器,谢总是要谢的。”
“好啦!你烦不烦?,”
“有点烦又不会太烦。”
碰上这种人,连三杯大醉侠亦无可奈何,不过倒挺欣赏这种没遮拦的汉子,至少他没什么心机,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口中的黄言黄语,只不过是语句未经修饰罢了!这种粗鲁人,永远当不了翰林院大学士。
三杯大醉侠也是个粗鲁之人,所受的教育有限,下笔也未经修饰,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说来也可怜,他们说什么我就记什么,有时候他们把情节弄得乱七八糟,还得帮他们收拾残局,为此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呢!
江湖中人大都桀傲不驯,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三杯大醉侠根本无法控制,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莫说他们个个武功了得,单毒王一人单挑,三杯大醉侠也只好虎死留皮,人死留生殖器……怎么被黄鱼给传染了!
“走吧!”毒王催促上路。
“好走,记得要走斑马线。”
洞庭黄鱼道:“我比较爱走双黄线。”
“屁话!”毒王领先便走。
“重庆府见。”
目送四人身形隐没,老方玩世不恭的神情突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阴森森的肃杀之气,眼中寒芒暴闪如电:“哼!该是结算的时候了!”
身形连晃都没晃,就如鬼魅幻形般消失无踪。
是的,是该结算的时候了!杂货店的老板娘昨天就下了最后通牒,再不来结算酒账,以后就成拒绝往来户了!
说起来也蛮不好意思的,三杯大醉侠生性就是这么乐善好施,耽心国家税收不足,影响福利政策的推行,故将微薄稿费全数捐给公卖局,让公卖局统筹运用,您不必夸奖我,我只是在尽社会责任罢了!
什么?我脸皮厚?在此要提出严正声明,世上之人脸皮的厚度都差不多,天下没有黑星射不穿的厚脸皮,三杯大醉侠的脸皮也是由表皮、真皮、内皮等细胞所组成……什么?我又顾左右而言他?他是谁?还是那个泰劳吗?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夕阳不限什么题材都好,只是一接近洞庭黄鱼就昏了……不是?不管它是什么意思,反正夕阳相当美就对了!
在美景下的情侣,也必然被感染“老马踢狗”(ROMANTIC)(罗曼蒂克)的情绪,爱苗在滋长。四外静悄悄,绿草如茵,柔软得让人想躺下去睡一觉。
干天弘不着痕迹的轻拥龙门飞凰。
“霜妹,如果这一刻是永恒,那该多好。”
“别傻了上刹怎能化为永恒?”
“不见得,佛家就能化须弥于芥子。”
“那只是一种观念,现实是不可能的。”
“其实美好的记忆就是一种永恒。”
“记忆也是会褪色的。”
“霜妹的意思是?”
“世上没有永恒,记忆也不过人的一生而已,今天你发现此情此景很美,明天也许就物换星移,或许明夭你的心境不同,所看到的景象也会大不相同,永恒,只是一种想像,很虚无,很不实际,不是吗?”
“霜妹高见。”干天弘心中建骂三句狗屁,嘴上依然甜如蜜糖。“愚兄折服,不错,在想像中,今天的情,今天的景,在我的脑海中,已经化为永恒了!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任何情景,都将是永恒的美。”
“干大哥真会说话,小妹愧不敢当。”
“愚兄语出至诚,只因才疏学浅,胸中词汇有限,无法形容惠妹之美于万一,只能尽掏肺腑由衷赞美。”
龙门飞凰听得受用已极,干天弘人俊、风度好、口才溜、人品更佳,又是朝庭命官,听了这些甜言蜜语,连三杯大醉侠都不由得春心大动,想要倒贴嫁妆一牛车,草席四五张,孩子三四名,一巴蕉三两棵,全部当陪嫁嫁给他。对不起!三杯大醉侠每次一喝酒就乱性,这里说的乱性可不是会去随便乱来的乱性,而是性别有些错乱,搞不清楚白己是男是女,每次看见年青、英俊、多金的男人,忍不住就想嫁给他……好恶心!进修为功深的三杯大醉侠都受不了诱惑,初涉情场的龙门飞凰早已晕了船,整个娇躯都偎向干天弘的胸怀。
“我比你那侍女如何?”龙门飞凰还把姬小燕当情敌。
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姬小燕也是相当出色的美女,难怪龙门飞凰心中耿耿,提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干天弘心中暗笑,龙门飞凰吃醋了!只要吃了醋,这条美人鱼稳上钩无疑。
“问得多好笑,她拿什么跟你比?她只是个下人而已,你却是仙女,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让我动心的女人。”
“天弘哥!”龙门飞凰含情呼唤。
“霜妹!”干天弘将她抱得紧紧的。
男性强而有力的臂膀,男性的体味,男性的热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的龙门飞凰为之痴迷,心儿蹦蹦的跳,脸儿热热的烧,那种感觉既甜蜜,又有些害怕,说不出来的滋味。干天弘在这方面的经验十足,他不是急色鬼,他懂得如何引导,懂得制造气氛,在情场,他是不慌不忙的美食专家。
一双男女,幕天席地,堂堂上演千古不变的戏码!干天弘轻柔的吻着龙门飞凰的敏感地带耳根、粉颈,手也有意无意间游走纤腰、小腹、酥胸,完全不着痕迹。媚眼儿闭,樱唇儿启,吐气如兰,骨软筋酥!暗解罗裳,手已入侵蓓蕾,又轻又柔,轻轻手揉,慢慢捻,一切好像很自然,龙门飞凰玉体不设防,她瘫了!
“嗯……”鼻音又黏又腻,半偎半推半就。
上冲下洗左搓右揉,晕陶陶不知今夕何夕。
“唔……啊……”忍不住呻吟出声,欲念泛滥如潮,基本的生理本能已被挑起,好像有些空虚急须填补,龙门飞凰双臂交缠拥得更紧。
一切尽如干天弘所料,高手出招绝不落空!干天弘腾出一只手自己解衣,上衣离体,以赤裸的胸膛对赤裸的蓓蕾,这种肉对肉的接触,那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两人交缠得分不开,干天弘的体格相当好,肩宽膀阔,胸肌结实,皮肤却洁白如玉,两乳中间却有颗箸尖大的黑痣,显得稍微突兀,看起来好像有三个乳头一般,这些绝不影响他的魅力,干天弘微撑起上身,使下身贴合……
龙门飞凰在意乱情迷当中,突然奇迹似的一震而醒,一把推开干天弘,起身三把两把整衣,脸儿依旧红若榴花,羞态让人枰然心动:“哎呀!对不起,干大哥,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干天弘倒是一怔:“霜妹……”
“对不起啦!干大哥。”龙门飞凰温言道歉:“我曾在亡姐的灵前发过誓,在未替她报仇之前绝不失身。”
“这……”干天弘心头凉了半截。
“对不起啦!等我报了仇再续缘好吗?,”
干天弘道:“发誓只不过增加信心而已,何必当真?”
“不!”龙门飞凰神色已平静:“私德有亏犹可恕,天道无凭不可欺,对活人有未来可补,泉下人却无力回天。”
干天弘道:“泉下人已无知无觉,阳世人的感情却已受伤害,霜妹,我固然失望,但愿意尊重你的意见。”干天弘嘴巴说得好听,心里干得要死。
“谢谢你,天弘哥!”龙门飞凰红晕已退,依然媚笑如花:“别丧气,等我报了姐仇,有的是机会。”
干天弘意兴阑珊闷声不响,生平在女人国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天却栽了,他心中的郁卒与沮丧是可想而知了,难怪他话都懒得说。
龙门飞凰轻露瓠犀,笑容依然可掬。
“我先走了!”脚步轻盈,像小鸟般飞去,干天弘懒洋洋,显得无精打彩。
“哼!我干天弘要的女人,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惠玄霜,我会帮你把醉海狂龙除掉,不怕你不对我投怀送抱,我绝不容许女人在我面前逃脱,等着瞧吧!我会叫你生死两难,到时,哼!”干天弘恨恨的发了一堆牢骚,匆匆往密林中奔去。
他的责任不只在泡妞,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几天,他带来的三百名手下,几乎已全数投入搜寻醉海狂龙的工作中,醉海狂龙受伤颇重,一定没走远。
六怪也分成三组,各带二十名精选的高手漫山遍野的狂搜,却忽略了断垣残壁的五虎山寨遗迹,白费不少力气。
干天弘并未吹牛,他带来这些人的确是蒙军的精锐,绝对是千中挑一的好手,大部份都有一把绝活。上次和小雅小诗遭遇那八个,算是最烂的烂货,他们又特别衰,碰上三省第一高手醉海狂龙,被扁得落花流水。
不管怎么说,三百名高手实力依然坚强无比,柢得过千军万马,再加上六怪,足以在三省掀起滔天巨浪。干天弘唯一的顾忌是有三省第一高手之称的醉海狂龙,主要的还是因为醉海狂龙的故乡就在重庆府,若不把这条孽龙除掉,万一他卯起来号召三省武林人物起而对抗,后果实难预料,江湖人物做事有时候比官兵还可怕。
草泽隐龙蛇,江湖人物千奇百怪,艺业更是无奇不有,所用的手段也是匪夷所思,往往非常人所能意料。
干天弘大兵未到,先收拾三省武林人物的心态源出于此,算盘是打得不错,可惜没料到醉海狂龙八字太硬,阎王爷惊堂木一拍,枉死城查无此人,着退回原寄局,醉海狂龙不死,他心里永远有疙瘩!他对醉海狂龙深怀戒心,主要来自于他的师傅大漠毒鹰两度约斗醉海狂龙的恩师酒狂,第一次吃了亏,第二次有了万全准备,结果是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重伤的重伤,中毒的中毒,谁都没巴着好处。
为了公私两便,蓄意安排诛杀醉海狂龙的大计,特意请出了六怪,结果还让那条醉龙逃出生天,大出他意料之外。
醉海狂龙夜闯密林,又在六怪手中逃过一劫,他对醉海狂龙的艺业不得不重新估价,这家伙根本不是龙,简直是九命怪猫!像是打不死的怪物,他相信世上是有龙,像尼龙、特多龙、特美龙、保丽龙……
没错!这些龙都存在,不过此龙非彼龙,不可混为一谈,至于中国人心目中那种体长如蛇,被鳞、四爪、有须的怪龙是否存在,颇值怀疑,还有一种龙确定存在,只有在四人相对的桌上才看得到……您猜对了,一条龙。
干天弘喜欢一条龙的牌,却不喜欢醉海狂龙的人,为了对付醉海狂龙,他重新调兵遣将一番,那条笨龙一定还躲在某处养伤,龙须刺会造成创口肌肉相当大的损伤,短期之内伤口绝难愈合,他明白这点。
他智睿虽高,但仍有料错之时!三杯大醉侠平日也自诩智睿极高,什么?您问极高有多高?大概有三层楼高吧!一向料事如神:经病,但也难免有吐槽之时,有次就错把洗碗精当沙拉油,煎得满锅子泡沫,吃得连屁眼都会吹泡泡,信不信由您!
六怪一比一或许埋葬不了醉海狂龙,二比一却可稳操左卷—,何况醉海狂龙伤势未愈,绝难逃过二怪合击。毒工的出现也是一个意外,这老毒凯的武功和六怪之一相差只在伯仲之间,武功倒不是问题,那身毒才叫人头疼,大漠毒鹰也是玩毒起家的,知道毒物的可怕,干天弘本人能吃定毒王,其他的人就很难说了!
除了醉海狂龙和毒王之外,对方并无特出的高手,洞庭黄鱼、秦破衣之流,六怪任何一位都可以叫他们死一百零一次,其实不用那么多次,只那零头就够了!至于其他如急先锋、三手神剪、笑面阿斗,根本成不了气候。小马哥瘸了,冒一年死了,姬小燕是俎上肉,只要把醉海狂龙和毒王干掉,铁骑到处,三省必成囊中物。
干天弘打得好如意算盘,至于他能不能如意,历史自有交待,让我们翻开历史课本看看……没这一章?这就怪了!当年三杯大醉侠明明有记载,大概是年代久远遗漏了,这种江湖野史,漏了就算了!
三更半夜,干天弘还在筹划着复国的策略。夜已很深,别再问我多深,我说两三丈深您又不相信,说夜是算?一上(更)的,我只好说大概有七八斤了!
还是不对?那就算八斤又两丈总成吧?管他几斤几丈,反正很深就对了,密林里黑不隆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在一株参天巨木之后,怪影悄然升起,三杯大醉侠眯起醉眼那么一瞧,没错,他果然是老方!这家伙什么时候偷了醉海狂龙的衣服穿,假冒醉海狂龙的身份了?什么?他就是醉海狂龙?我怎么不知道?啊?您说我酒喝太多,神经已被毒死了?那感情好,神经被毒死,以后就不会有神经病了,岂非因祸得福?
三杯大醉侠以后神经病会不会发作不得而知,最近倒是经常发神经,到庙里散发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什么跟什么呀!这也能算是“发神经”吗?
老方浑身充满悍野与狂放的气息,脸上却有嘲世的表情,没什么肃杀之气,他今晚没预算杀人,除非那人该杀。
再度深入虎穴,狂龙够狂、够跩!他心头还悬着一件事,也是小雅小诗所托之事,毕竟姬小燕和自己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情,他不是无情之人,为了偿情债,只好再次冒险夜探密林。
密林暗沉沉,他却可以感受到那种紧绷的压力,武功修为越深的人,他的磁场就越强,越能感受到四周不寻常的变化,一个人要修练到六识俱通并不容易,有些人天生有此本能,如天眼通,能见异象:天耳通,能听异声,粗通者不少,能精的不多。
老方靠的是后天的苦练,什么?他后天苦练,昨天以前有没有练?大概有吧!他以前在炼油厂待过,一定会炼的!不管他有没有六识,反正他凭着经验和警觉,避过了重重关卡,从记忆中,准确的找到姬小燕所处的木屋。
“小燕!”轻轻弹指轻轻叫。
“谁?”姬小燕半夜居然还没睡。
“我!”
“大哥?”
“是的。”
“快进来。”木门一开,老方闪身而入。
“小燕……”
“方哥!”姬小燕泪眼婆娑,伏在老方肩上哀哀欲绝。
“小燕……”老方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方哥,你胖了些,脸色也好多了!”姬小燕螓首微抬,泪眼打量老方:“没想到你是这么俊,这么好看。”
老方生平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赞美,颇为不习惯。
“听他们说,你外号叫醉海狂龙,真的吗?”
老方尴尬的笑了笑道:“好像是。”
“是就是,什么好像是。”
“那是别人乱叫的。”
姬小燕低头微喟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总不能拿着醉海狂龙的招牌砸人。”
“现在我好后悔。”
“后悔?有什么事好后悔?”
“没什么。”姬小燕表情一黯,轻轻放手转身,泪水又如断线珍珠,强忍抽咽道:“方哥,谢谢你来看我。”
“看你?我是来救你离开此地的。”
“不用了,方哥。”姬小燕偷偷抹了一把泪。
“不用了?为什么?你知道……”
“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干天弘是毒狼,蒙古的王子。”
“你……”
“他打算复国,十万铁骑化整为零,已过了肃州卫。”
“你……你怎么知道?”老方吃惊了,这可是最新军情。
“别问我怎么知道。”姬小燕勇敢抬头,眼神坚毅的望着老方:“感谢你没忘记我,为我冒万千之险,姬小燕心中感激之外还是感激,只恨自己命浅福薄,无缘得以侍君,这是我自己所造成的,自恨校无叶,莫怨太阳偏。
姬小燕学了一身武学,却只知骄纵蛮横,从未为国家社会尽一分义务,现在该是我报效国家民族的时候了!方哥,谢谢你,真的铭感五衷,这份隆情厚恩,姬小燕今生恐无法报答了,来生吧!如果有来生,姬小燕愿结草衔环以报。方哥,你走吧!秦小兰是个好女孩,好好待她,祝福你们鸾凤同心永浴爱河……”姬小燕说到这已泣不成声。
“小燕,你……”老方再锉也约略懂得有问题了!
“姬小燕愿意屈身事贼,忍辱偷生,此獠武功高强,防备又严,我只能暗中伺机,你放心,我还不愿意死,会自己保重自己,在此我并不孤单,我会暗中提供情报,等搏杀此獠后,我会选择自己的路,但不致于寻死。”
“小燕……”老方心中颇为伤感。
“这里有六怪明日的行程图……”
老方悄然离去,姬小燕说什么也不走,姬小燕的遭遇,让老方心头沉甸甸的。
※※※※※※※※
赛珍珠莫小琼低头疾走,急先锋一旁紧跟,一个特别娇小,一个威猛高大,像是七爷八爷出巡。
莫小琼对老方他们的说法半信半疑,每个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难去改变它。展翅大鹏人品不差,名声也还可以,表现更是诚恳又老实,相较于毒王的臭名,她宁愿相信展翅大鹏的话。她是个固步自封又刚复的女强人,秦破衣却是个才华洋溢,狂放不羁又不甘寂寞的男人,一个要管,一个不给别人管,这是他们夫妻失和的导火线,至于冒一年,那只是擦枪走火的意外事件,算不了什么。
由于成见仍深,沿途她根本对急先锋不搭不理,急先锋弄了这趟苦差事,也只得当个闷葫芦。三杯大醉侠本性爱喳呼,看他俩如此间着头赶路,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不找点事给他们做,还怕他们闻出病来。
转个弯,宝蓝劲装,宝蓝披风,金线大鹏入目,人才一表的展翅大鹏笑容可掬的出现。
“哎呀!岳母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展翅大鹏满面堆下诚恳的笑容,快步走来,热活像是见到多年不见的亲人。
“青云,你怎么也在这儿?”莫小琼语意有些兴奋。
“是这样的,那天我去找冒师伯,武陵山这么大,找了好几天都没消息,找不到人又不敢去见你,所以……”
“那你找到我师兄了吗?”莫小琼急忙问。
“当然找到了!不然还真没脸见岳母大人呢!”
“那我师兄呢?”
“冒师伯说要去找岳父大人,说是要解释什么误会的。”
“真的吗?”虽是个问句,心里已相信了八分。
“当然真的!小婿跟冒师伯分手才一个多时辰,岳母大人不是在干兄那边做客吗?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知道,那姓干的好像把我软禁。”
“不会吧!这一定是个误会,改天小婿一定叫干兄向岳母大人陪不是,再怎么说他也该看看小婿的面子才对。”
急先锋见展翅大鹏满口喷粪胡说八道,不禁冷哼一声。
展翅大鹏好像突然才发觉急先锋的存在,忙哈腰行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没注意,请教这位前辈尊姓大名?”
“哼!老夫人称急先锋。”
“哎呀!久仰久仰,前辈原来是十几年前威震武林的急先锋雷前辈,失敬失敬,在下晚学展翅大鹏展青云。”
“老夫知道你这个人。”
“贱名有辱尊耳。”
“老夫不但知道你的人,更知道你满口喷粪。”
展翅大鹏不悦道:“前辈何出此言?”
急先锋冷笑道:“富贵穷神冒一年已死了好些日子,你居然在一个多时辰前还见过他,不是满口喷粪是什么?”
“胡说!你怎可咒冒师伯?”
“莫女侠遭干天弘制住气机,还被下了毒,是老夫亲自背离险地,要不是毒王,恐怕连莫女侠都难逃毒手。”
“住口!你怎可血口喷人?”
“老夫个性虽暴烈,却从来不信口雌黄。”
“我看你是老悖了!毒王恶名昭彰,你跟他必是一丘之貉,念你和我岳母大人同行,不想跟你计较,你走吧!”
“你要老夫走?”
“你不走也成,岳母大人,我们走吧!”
“慢着!”急先锋厉叱。
“你想怎样?”
“老夫奉命将莫女侠安全护送到重庆府,未到重庆府之前,谁也带不走她,除非把老夫打死,否则休想!”
莫小琼尖声道:“谁要你保护?”
急先锋道:“只怕由不得你。”
展翅大鹏哈哈大笑道:“你急先锋的名头根本比不上我岳父岳母,竟敢奢言保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急先锋冷笑道:“名头响并不代表武功高。”
“哦?你武功高就可以挟持我岳母大人为人质?”
急先锋怒道:“胡说!”
展翅大鹏道:“我才没胡说,姓方的穷凶恶极,毒害五虎山寨数百人命,手段凶残已极,毒王更是凶名素着,你跟这两个凶徒走在一块,说有多好心也是有限,但我没抓住你犯罪的证据,所以不想为难你,你滚吧!”
急先锋个性急躁,本不善言词,被展翅大鹏一顿抢白,气得老脸发白,偏又想不出辩驳之句,显得理屈词穷。
“老夫不想多说,有种就把老夫打死!”说不过人家只好诉诸武力,武林人就是这样,一言不合打了再说。
“有何不可?”展翅大鹏功行双臂,准备予以致命一击。
一声冷哼,踱出须发俱白,手持寿星杖的恨天谜翁。
“怎么又是你?”展翅大鹏又急又怒。
“谜翁?”莫小琼欣然叫道。
恨天谜翁和富贵穷神是莫逆之交,莫小琼跟他也熟,上次莫小琼差点被混世魔王所辱,恨天谜翁就曾大力救援。
恨天谜翁这回不打谜了:“展青云,以前老夫只是看不惯你摇摆的样子,所以找你麻烦,念你并无重大过失,也就不为己甚,想不到你越学越坏,我那老友的墓我都看过了,你还说见过他,明明睁眼说瞎话!”
展翅大鹏怒道:“猜谜的,你在胡说什么?冒师伯明明活得好端端的,刚才才和我分手,你休要混淆视听!”
“展青云,老夫今天一早就盯上了你,你除了暗中跟干天弘的人有接触外,根本未见老冒出现,除非是鬼魂!”
“这是你猜谜的恶意栽赃,你和我水火不相容是人尽皆知的事,就算你要栽赃我,也不该拿冒师伯的生死开玩笑!”
“明明老冒已过世了!”
“你乱讲,冒师伯千真万确还活着。”
莫小琼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听谁的好。
“展青云,你说话得凭良心。”
“冒师伯活得好好的,你却咒他死,你才没良心。”
“展青云,老夫不跟你作口水之争,老夫会去查,若查出害死老冒的凶手中有你,哼,保证你天夭作噩梦!”
“你去查吧!我会叫冒师伯现身,让你哑口无言!”
莫小琼无助的道:“我该相信谁好?”
恨天谜翁道:“当然要相信老夫。”
展翅大鹏道:“岳母大人应该信小婿。”
上帝说:“信我者得永生。”
奇怪?怎么会跑出一个上帝来?我记得没这个角色呀?哦?原来是一位传教士参观拍片现场,忍不住说了一句职业话,不小心就被录了进去,就这样造成了乌龙事件,小成本制作资金有限,无法重录,抱歉!你随意,我干杯。
“你要相信谁就相信谁,老夫没意见。”
“岳母大人放宽心先随他们去重庆府,小婿去找冒师伯一同到重庆府会合,定叫他们的栽赃手法不攻自破!”
莫小琼完全无法判定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像只傻鸟。
世上之事原本就是一体两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难断言谁是谁非,就算是大法官会议解释亦难尽如人意。人性是本善还是本恶?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是因为有了下酒菜才想喝酒,还是有了酒才去弄下酒菜?是为了想醉而喝酒,还是喝了酒才醉?是有了生殖器才去干那回事,还是为了想干那回事才有生殖器?
后面那道问题是洞庭黄鱼提供的,三杯大醉侠恕不负责。
睁开眼是为了想看东西,还是为了想看东西才睁开眼?很多事情深思之后,答案真的很笼统而且模糊。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真理的存在,此绝非三杯大醉侠信口开大运河,您不信?三杯大醉侠例举二三事证明之——在一棒球比赛中,强打者上场,一棒将球击成两半,一半遭接杀,一半却飞过全垒打墙,您说,这要怎么判?同一情况,一棒挥出高飞球,正好命中一只老鹰,球落在三不管地带形成安打,老鹰却被接杀,这又要怎么判?再同一情况,一棒挥成落地球,一只大狼狗把球接杀,还全场猛追球员,防守队跑光了,跑垒员也跑了,这又如何判?世上有没有真理姑且不论,但具有强势的判断力,对解决事情有绝大的帮助,三杯大醉侠就有这种特质,什么?您又不信?您还真铁齿,嘎?您连上帝都信,就是不信三杯大醉侠?这……这从何说起?
也许您说对了!三杯大醉侠判断力是不差,只是经常判断错误罢了!您要我说几件判断错误的馍事来听?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这种事是有避条款,由我自己说好像有点招来摇一摇又撞到骗子……什么?我再不从实招来,读者代表又要出面号召三省武林人物掀起抗暴怒潮?
这……这从何说起?三杯大醉侠是有点暴——我是说牙齿,其他的部份还好,除了偶尔拿酒瓶砸人脑袋之外,并没有特别的暴力倾向,生性羞怯画伏夜出,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觅地躲藏……干嘛!我是穴居动物啊?
有次三杯大醉侠昼伏夜出,发现路上居然有顶毡帽,心想再加上一条蒙面巾就可成为抢银行的基本配备,这种快速的判断力和联想力实在优越无比,趁四野无人忙上前捡起,这才发觉竟是一泡牛屎!
还有一次在路上发现一根铁丝,心想这根铁丝拿来勒脖子正好称手,这种判断力和联想力也相当丰富,趋前要捡却捡不起来,心想铁丝怎么会种得这么厉害,仔细一瞧,原来不是铁丝,是一行蚁阵,难怪捡不起来。
莫小琼判断力不如三杯大醉侠,EQ更差,她是个非常情绪化的女人,表面强势,内心却虚弱,心理悲观。换句话说,她是个神经质相当重的人,有歇斯底里倾向,她不相信毒王、老方、急先锋,却不能不相信恨天谜翁,又不能否定展翅大鹏,意念交战半天,还是难以判定。
展翅大鹏却是个鬼灵精,一个恨天谜翁已够头疼了,若加上急先锋,稳讨不了好,顺着台阶抽身便走。
恨天谜翁目送展翅大鹏走远,表情阴沉凝重。
“谜翁,我该相信谁?”
“你最好谁都别信,连上帝也不可信。”
“我不懂?上帝都不可信,那还能信什么?”
“自信!相信自己。”
“可是你们……”
“别指望我们,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我……”
“老冒走了,有些事老夫不得不说。”
“谜翁……”
“夫妇闲要互信互谅互相尊重,不要太专制。”
“我师兄也是这么说。”
“你个性不改,秦破衣不可能回家。”
“我没有……”
“别跟老夫争辩,自己好好想想。”
“我想过了,我并没有错。”
“你……唉!无药可救。”
“我这样管他,他还离家出走,我要是不管他,他可能把天都拆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有什么不对?”
“显然你受的教训还不够。”
“我……”
“算了!老夫不想再多说,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三十岁前面目可憎是天生,三十岁后还惹人厌恶,自己就要负完全责任了!生活要自己体验,你先去重庆府吧!秦破衣也会去,看你自己怎么去经营自己,老夫走也!”
对这种冥顽不灵的人,恨天谜翁也无话可说。
莫小琼无可选择,只好默然赶往重庆府。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批人,领头的是一双脸长如驴的男女老者,黑鼻凸颔短须如戟的是阴阳无常牛有力,身材高大微驼的是马面合婆马三姑,居延海六怪中的大怪和三怪!
他们一早就带着二十名蒙军精锐搜山,说搜山是夸大了些,武陵山这么大,几百人哪能搜得完?只不过是东奔西跑碰运气罢了!离搜字还有段距离,山区辽阔,有些地方峭壁悬崖,有些地方密林如棘,根本无路可通,搜起来十分辛苦,精神上更是一种折磨。
搜了几天,鸟毛都没见着一根,六怪位高辈尊,一向横行江湖,那曾受过这种气?想起来心头就不爽,六怪懒洋洋意兴阑珊。
“休息休息!”阴阳无常下令休息。
马面阎婆微驼着背,鸠首杖支地,微现疲态冷冷道:“依我看我们是在白费力气,武陵山这么大,林深草密地形复杂,在这种地理环境要找个人谈何容易,随便哪个兔窝一躲,千军万马也难以搜寻。”
阴阳无常道:“找不到也要找,我们已夸下海口,不把醉海狂龙搜出来斩革除根,有何面目面对老王爷?”
“哼!该死的东西,八成已离开山区了!”
“不可能!他中了老夫的龙须刺,绝不可能如此快就能行动自如,他一定躲在某处养伤,逃不了多远的。”
“找了这么多天,连魂也没见着。”
“他会出来的。”
“那我们还搜什么?”
“搜只是个幌子,目的是要把他们拖住。”
“他伤得要人家拖吗?”
“王子的意思,是要我们把他和毒王拖在武陵山区,只要这两个人在此,老王爷率兵进攻四川成功的机会大增。”
“那混蛋有那么重要?”
“不晓得!这些都是王子说的。”
“恐怕太高估他了!”
“很难说,听说龙能兴云布两,飞腾变化,这家伙外号醉海狂龙,也许真有点神通,几次都弄他不死。”
“哼!下次再见面,老娘一定把他砸成肉饼!”
“整天跑来跑去,不累死也无聊死。”
马面阎婆犹未发话,蓦地狂笑声如响天际殷雷。
“哈哈……”老方一身龙纹衣出现在百步之外。
“阴阳无常、马面阎婆,来决一死战!”喝声震耳。
阴阳无常一声怒啸飞越而进,马面阎婆一拎鸠首杖怪叫声中往前怆,二十名高手亦如潮水般冲进,气势汹汹!老方屹立有如渊停岳峙,龙舌剑寒芒如电。
“来吧!今天六怪即将在江湖除名!”
阴阳无常厉啸声中当头冲来,人未至销魂链已挟着锐啸破空飞缠,拘魂牌亦随势猛吐,势如排山倒海!马面阎婆仅落后一步,鸠首杖猛点老方咽喉。
老方一声长笑,人挫低不足三尺,锁魂链落空,左掌拍向拘魂牌,龙舌剑寒芒暴闪迎向马面合婆。老方和阴阳无常几乎擦身而过,力道却未接触,阴阳无常冲势太急,反而冲过了头,力适用老已不足为患。老方虎尾脚一起,踢中了他的老屁屁,真缺德!臀部肉厚,这一脚也不怎么受力,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因惯性原理,阴阳无常直往前冲了两丈,才勉强拏桩站稳。
马面阎婆见老方闪过阴阳无常,鸠首杖原势不变,加了两成劲,老方身形一扭,宛如化为无形般一闪而过!快快快,简直快得无以复加,既无兵刃交击,亦无劲气接触,连闪两名高手,身如无形之轻烟卷向人群。
第一声惨号响起,兵刃四散人影飞抛。刹那过后,人定影止,二十名蒙人,能站立的仅有五名,现场断肢横陈,哀号声震耳。
老方面噙冷酷的阴笑,一溜血星从龙舌剑尖滴下,血腥味触鼻,有如杀戮地狱!这也不知是什么打法,大出三杯大醉侠意料之外。
原来的剧本不是这样的,他应该很衰,应该前冲时踩到香蕉皮,摔得狗啃屎,让十八般兵器在他身上开十八个洞,让政府要员在他身上打高尔夫球……什么话,当他是高尔夫球场啊?想不到衰星也有转运之时,硬是叫他冒险成功,运气若来时,连三杯大醉侠的笔都挡不住,该他走运了!
阴阳无常和马面阎婆回头反扑,老方身形已冉冉远去。
※※※※※※※※
“六怪,来吧!少爷来陪你们练练腿!”老方不仅已恢复十成十的功力,比之昔日似乎更精进了些,在两怪的面前控制自如,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其实老方心里早有打算,想凭一己之力把六怪种在武陵山。六怪想种他,他也想种六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老方想种六怪固然困难重重,但也不是痴人说梦,他前些日子忙进忙出,就是着手安排种掉六怪的特殊玩艺。至于他能不能如愿把六怪埋葬,剧情的演变已非三杯大醉侠所能操纵,三杯大醉侠肉眼凡胎,无法妄窥天机。
老方自然明白,要把六怪押送枉死城并不容易,不敢抓十成十的把握,主要的还是不知道阎王老爷收不收。
这是一场豪赌,完全是在赌命,所以他把毒王、洞庭黄鱼、小诗、小雅他们先打发走,自己一个人行动不受羁绊,更无后顾之忧,打不过可以溜,对于白身的艺业,他心知肚明,只要不被堵死,六怪无奈他何。
昨晚无意中得到六怪的搜山行程图,他心中大定,狙击阴阳无常和马面阎婆,只是计划中的一部份,一切尽如人意,他没被K十八个洞!
阴阳无常和马面阎婆激怒如狂,厉啸声中狂追不休。
“来吧!老方以筋骨为能,不追来算你祖上有德!”
比内功,老方不见得高明多少,比腿力,年轻人手脚灵活显然占了上风,年轻力源足,老骨头难以望其项背,双方从二十丈慢慢拉开至四十丈之远。
蓦地人影暴闪,嗜血神猪双耙如轮绞到。
“老夫要打到你吐血!”神猪先出招后出声。
老方身形微滞,略让锋芒,却突然加速锲入,就在尝血神猪双爪微不可辨的空隙中抢进,一肘尖顶出。嗜血神猪胖大痴肥,举止间稍欠灵活,竟被老方瞧出空门,一肘顶在胸腹之问,澎然声如击败革,顶得结实。
“嗯!”神猪问哼声中碰然摔倒。
近身搏击,肘比拳更为有力,以力比力,功深者胜,老方仅稍胜半分,神猪脂肪厚油多,加上护体神功也相当精纯,挨了一肘居然受得了,在地上一翻滚便爬起,喉中作兽吼,盯着老方去向飞追。
“老夫给你好搞头!”喝声震耳,哮天犬狗头槌泰山压顶罩来。
老方冷哼一声故技重施,身形一顿,狗头锤擦鼻而过,危极险极,人已倒撞而入,龙舌剑云头撞向哮天犬右肩。这一撞蓄势而发,力道千钧,哮天犬一声哀呜,身形倒射丈外,落地立即反扑,这回换老方意外大吃一惊。
刚才一肘尖顶在嗜血神猪胸腹间的蔽骨上,力道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斤,若是普通高手,必然已骨折胸塌,不死也重伤,但嗜血神猪仅因重力而摔倒,爬起来依旧生龙活虎,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剑把云头的力量更大,哮天犬也好像没事人一般,这些人的护体神功可怕,显然自己太低估了他们。情况已不容他多想,龙舌剑涌千堆雪,所经之处波开浪裂,鬼哭神号血肉横飞,人过处,又倒了一堆死尸,这些千中挑一个蒙人,竟无一人是他一招之敌!
老方对六怪重新评估,六怪对他也有新的评价。敢于同一时间撩拨六怪中的四怪,这份胆识就足以名震武林,何况在四怪的眼前从容屠杀四怪的同伴,四怪不仅不服气,老脸更挂不下,激愤狂追。干天弘没说错,这家伙不除后患无穷。
跑了一段路,距离又拉大到四五十丈,看起来他奔走的样子笨拙可笑,速度却是快极,事实上他并未用尽全力,保持在四五十丈的安全距离,这个距离强弩势亦难及,施毒更不可能,他不想中毒,更不想挨龙须刺。
正奔走之间,知机子闷声不响,拂尘化为万千针雨兜头洒下,杨花婆锦带蛇王带围腰化虹突入,力攻中官,气压骤然一紧,彷佛晴空突现霹雳,空气如遭压缩,两大高手同时出招,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四五十丈的距离在武林高手眼中其实不远,三五个起落便可到达,老方不能被缠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危机来了!不得不掏出真才实学,一声沉叱功行全身,龙舌剑化成耀目银虹,只见银光遍洒却不见剑形,化不可能为可能,如活动的银蛇般曲折游进,在知机子肋下掠过,嗡然剑啸敛处,知机子脚步一乱斜挫二丈外,啪然一声裂帛响过,老方前空翻丈五再退五尺。
快快快连三快,快得令人目不暇给,刹那间已结束,知机子在二丈外面色发白,额角有冷汗沁出,呼吸一紧,低头一看,肋下衣已破,露出银色甲衣。
老方也没讨得好处,背部龙纹衣裂了一条缝,他行险给了知机子一剑,却也挨了杨六婆一记锦蛇带,背部鞭痕“红一条,”比“李六条”辣多了,伤皮未伤肉。
“他奶奶的,原来是穿了护身甲!”原以为六怪已修成金刚之体不畏刀兵,结果并非如此,他等于吃了定心丸。
护身甲是可以保护中宫,那东宫太子和西宫嫔妃可就死定了……什么话,这里所说的中宫,可不是大内皇宫的中宫,中宫是武学的术语,指的是人体正面胸腹五官等重要部位而言,跟太子嫔妃扯不上任何关系。软甲可以保护胸腹中宫,头面四肢却保护不了!
最快的阴阳无常已接近十丈之内,怒吼如雷。
老方顾不了背上火辣辣的疼,龙舌剑化经天长虹突入蒙人群中,十荡十决,血肉飞抛中,蒙人又倒了一片,看都不看结果,如流光逸电,再现身已在十余丈外。
连番的接触,他都是以快速的身法和效人的轻功,展示了不硬拼、不被缠、不浪费精力的新三不政策。六怪所带的六十名蒙人高手,去了十之七八。
至目前为止,老方除了轻功傲人一等,身法滑溜诡异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杀招出现,至少六怪是这么以为。
六怪眼见手下被宰得七零八落,早已激怒如狂,不顾一切放胆狂追,恨不得将老方食肉寝皮,头骨拿来当尿壶。六怪中,论内力修为,以阴阳无常最高,马面阎婆次之,其他四怪虽略逊半分,相差在百一之间相当有限。论轻功,哮天犬腿力不差,和阴阳无常在伯仲之间。另一个可怕的人物是知机子,旁门功夫高人一等。
六怪的功夫各有所长,六十年前已甚为惊人,居然穿上软甲护身,可见他们未小觑老方,将老方视为劲敌。老方会被视为劲敌,倒是出人意料之外,老方其实没啥了不起,三杯大醉侠二十年前已是无人能知无人能晓,打遍幼稚园小班天下无人能敌,什么?小孩子不算?那打通第三公墓没人敢吭气,嘎?死人也不算?怎么那度多规矩?要跟读者代表挑战才算?今天天气很好,您没长痔疮什么的吧?哈哈,那个泰劳已经回国了,可以不必言他。
十余年前酒怪和漠外毒鹰决斗之事脍炙人口,他们斗了两次,第一次店门插了手,害酒怪差点翻了船,致使唐门闭门十年之久,几乎一蹶不振,第二次毒鹰练成了百毒蛛蚕,双方各蒙重创,拖了几年两人都死了,依然胜负难分。
当时毒狼干天弘已十五六岁了,毒功已相当可观,再经毒鹰几年的调教,加上自己的淬练,确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酒怪也中了剧毒,仗着内功深厚压制毒性,经过重庆府时,发现了一元捶捶的老方,当时应该只是小方,小方不爱读什么之乎者也之类的教条书,只爱看三杯大醉侠写的无聊派武侠小说,学得一肚子牛黄马宝,他对这些邪门歪道的书籍相当入迷,看到激动处更是手以舞之足以蹈之,口中呱呱乱叫口水乱喷,差点被送去和三杯大醉侠当同班同学,什么?您问是哪个学校?那不是学校,那叫龙发堂。
他羡慕那些高来高去弄来弄去的侠义高手,立定志向要成为一个大峡谷……不不,我是说他立志要成为一个大侠客,要成为侠客必须要有忠肝义胆侠骨柔肠,就像三杯大醉侠那样……呕,真恶心,我先去吐一吐再写。
当他碰上脸色灰中带白宛如大病经年的酒怪,那种天生的古道斜阳……不是,我是说古道热肠,不但延请最好的名医为他治伤疗毒,还把家中珍藏的一株千年参王弄给酒怪吃了,使酒怪多活了好些年。
有感于小方的侠肝义胆,虽觉得小方资质并非上乘,但因植基做得好,同时宅心仁厚,不像是会偷五毛钱的下流坯子,反正自己也没传人,不如试着把顽石当美玉,看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酒狂号狂想法也狂。
佳再小方也颇知自爱,吃苦当做吃补,练就了一身的高绝武功,人只要肯吃苦肯学习,皇天不会辜负苦心人的。不是说勤能补拙吗?三杯大醉侠出娘胎时本是滴酒不沾的,今日能有二杯不醉的海量,靠的也是勤练不辍……废话!谁一出娘胎便是酒鬼?反正一切中的两切,两切就变四块,加六块可以买一份报纸……这好像是黄鱼的台词耶?总而言之,老方的武功已得酒怪真传,加上在毒龙潭的奇遇,也有青出于蓝之势,更胜乃师当年。这是前言如此这般,再说后语不但而且。
先不提老方在山区张飞战岳飞战得满天飞,且说在干天弘所处的密林中,一批人正在争议,气氛有点僵。在座的不但有毒狼干天弘、混世魔王伍炳、醉虎解千愁、花中狂客羊殿孝、西河渔翁韩江雪等一票人。
“事情办完就给我解药,话可是你们说的。”
“我说解四当家的,你也不必发火。”干天弘阴险的道:“本座并不想食言,在这里食盐可不便宜呢!你要解药,没问题,随时可以给你,问题是你有了解药又有何用?就算你服下解药,能解去身上之毒,你能解心中之毒吗?下毒毒死了全寨弟兄,连仁义大哥也无能幸免,武林中人最讲义气,你已犯了大不韪之罪,天下虽大,却无你可容身之处,解不解毒有什么差别?”
醉虎忿然道:“我是中了你们的诡计,先在我身上下毒,再逼迫我对他们下药,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爱喝酒的,你埋怨什么?全是你自己好酒贪杯误事,你要是不醉酒,要对你下手还要费相当的心机呢!因为你嗜酒,沉迷于酒,沉溺于酒,你当年闯荡江湖的雄心壮志早已被酒精磨光了!你沉于逸乐,个性软弱贪生怕死,才让我们有可乘之机,造成今日的后果,你自己起码要负一半责任,岂能全椎给我们?”
“哼!事实上你们不择手段,骗我说那种药只是一种暂时性的禁制之药,根本不会致命,谁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们原本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我好,简直放狗屁!”
混世魔王虎的站起喝道:“你别不识好歹!”
“我,……”醉虎一窒有些畏缩。
干天弘说的没错,醉虎的确是懦弱贪生怕死之人。
干天弘笑笑道:“师弟且坐,解四当家的不明时势情有可原,你别乱发脾气吓坏了他,解四当家的,说实在话,现在叫你四当家实在是抬举了你,五虎山寨烟消云散,五虎也只剩你一个,叫当家太沉重。
不管如何,本座仍愿尊重你,毕竟你也为我们立下了汗马功劳,四当家的,当初的确是为你好,本想制住野虎他们,再晓以利害,让五虎山寨成为我们进军湖广的跳板,统筹由你指挥,谁知出现令人无法掌控的意外。
我们给你的药确实不是致命之物,碰巧另外有人也在打五虎山寨的主意,同时间下了不明成份的毒,多种毒混合的结果是毒上加毒,才会造成全寨无一活口的意外,这都是事实,非出我们的本意。
五虎山寨存在才能为我所用,毁了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一点四当家的应该心知肚明,无须我再说明。至于你,此时已成为元凶祸首,就算我替你解了毒,中原武林还容得下你吗?说句难听的话,你根本已是走投无路,唯一的生路是继续和我们合作,为重建大元帝国而努力,事若能成,你就是开国元勋,自能封疆裂士拜将封侯,到时谁敢动你一根寒毛?四当家的何不三思?
为了表示本座非食言之人,解药一旦时可以双手奉赠,但是大元雄兵已开拔,箭在弦上,所有的消息均属军国机密,为了不让你泄漏军情,只好挖眼割舌贯耳断手,之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不再过问,四当家的意下如何?”
醉虎听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而下。
干天弘的话里充满椰揄和恫吓,摆明了吃定醉虎。事实上也是如此,醉虎的痛脚握在人家的手上,除了乖乖俯首贴耳以供驱策外,他根本毫无其他选择,弑兄、通敌、叛国条条都罪犯天条,难怪他冷汗透体。
“四当家的也不必如此惊惶,中原大好河山谁做主儿都一样,过去朝庭政策不良是事实,但那是以前,本座不会重蹈覆辙,我会要蒙人全部汉化,认同本土文化才是根本治国之道,只要大事底定,你还怕没有封妻荫子的机会吗?
我国大军已开拔途中,顶多半个月,四川将全面易帜,只要顺利拿下四川,湖广垂手可得,到时候解药必定双手奉上,短时间只好请服临时控制的药物了!以上所说实情非得已,四当家的当能谅解。”
醉虎不谅解又能如何?谁叫自己好酒贪杯,酒醉之后着了道?什么?您说三杯。大醉侠才不会中毒呢!什么毒?梅毒啦、淋病啦、菜花啦、A—D。啦!三杯大醉侠早已有了抗体,为什么有抗体?笨!中过了就会有抗体嘛……不,不是,我是说对特种行业的女人有抗体,不去招惹她们,当然就不会中毒了!我骗人?你嘛帮帮忙,我从来不会不骗人……我是说不会骗人所以不骗人。
当然啦!醉虎的下场是可以引为殷鉴,是要戒酒了!在戒酒之前先喝两杯纪念,没喝酒我怎么会有决心戒酒?算了!说到酒就难过,为什么难过?喝醉酒考驾照走。型,您说难过不难过?
干天弘接着对花中狂客冷竣的道:“羊殿孝,我要你们配合一举进占五虎山寨,此事失败纯属意外,我并不怪你们,但是在川南一带,你们好像也没什么建树,我方大军快要进逼成都了—你们有什么配合的计划吗?”
花中狂客没敢狂,卑恭的道:“王子明察,我们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可是……可是我大哥他……唉!他这个人食古不化,我旁敲侧击想说动他,反而被他骂得狗头喷血,他不肯管事,但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阻碍。
唐门那边没什么问题,已有肯定答覆,此外自贡盐枭恨天无把、成都一霸恨地无环、九顶山好汉要命刀等人已宣誓效忠,此外一些川境的武师、地方士绅等亦有不少响应者,渔翁的实力亦颇可观。”
干天弘冷笑道:“除了唐门之外,其余无三小路用。”
河西渔翁面无表情,心中却大大的不服。
花中狂客毕恭毕敬道:“话不能这么说,渔翁的手下上千,全是悍勇敢斗的好汉,其他的人虽未列入三省名人榜上,但也是一方之霸,人多合起来力量就大,这种叛国卖族之事敢做的人不多,我已经尽力了!”
干天弘颇不耐烦道:“好了!本座是想亮渝州一剑那块招牌的,看起来大概是不可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只要大元帝国重临中原,保证吃香喝辣你们全有份,若敢不尽力,哼!后果你们自己去想吧!”
“是是是,敢不舍命报效。”花中狂客躬去告辞,和河西渔翁一同向重庆府打道,两人各有心事,速度不疾不徐。
“姓千的没把人当人看。”河西渔翁愤愤不平。
“韩兄何必计较?恰似冷眼观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
“这些蒙人该死!”
“不藉他们的力量,我们何时才能出头?”
“羊兄,我们……”
“此非说话之所,提防隔墙有耳。”
“羊儿说的是。”
“走吧!”两人用轻功提纵术,但已比平常人快上许多。
※※※※※※※※
老方一轮猛x,打得“痛”“快”无比,受伤的痛,死去的快,当真痛快。
才子金圣叹在哭庙一案中被判斩首,临刑时大叫:“被杀者,至痛也,杀人者,至快也,杀人被杀,痛快痛快!”
金圣叹是个狂颠才子,说的话难免不合时宜,三杯大醉侠则云:“开车者,至快也,撞到人,至痛也,开车撞人,痛快痛快……”什么话!洞庭黄鱼倒另有见地:处女遇上快枪侠,既痛又快,痛快!痛快!
老方连番痛宰蒙人后,和六怪展开一场马拉松大赛!六怪自恃有软甲护体,毫无顾忌放胆狂追,老方东绕西绕,剩余的蒙人可就惨了,不时被老方神出鬼没的突袭,三不五时惨号声动人心魄,六怪快发狂了!狂是狂,始终抓不到全力一击的契机。
经过半个时辰,六怪的手下全吊销身份证了!半个时辰的追逐,六怪显然已有些疲态,年纪大了!人不能不服老,六怪功力不凡,但耐力却不足,三杯大醉侠当年亦是勇不可挡,号称勇伯,日本朋友叫我一夜七次郎(读者哗然),惊什么惊?一个晚上七次起来尿尿不行吗?
如今年纪大了,人不能不服老,三杯大醉侠固然功力不凡,但耐力却不足,往往半途而废——可别想歪了!我只是在两次马拉松赛跑没跑完全程而已,后来日本朋友又叫我安室淘汰郎,我比较喜欢不安于室淘汰不了郎。
六怪跟年轻体力充沛的老方玩马拉公,注定要做淘汰郎。
清除了爪牙,在一处林缘,老方煞脚转身特敌,呼吸依然平缓,鬓边只微现汗迹,显然这一段奔跑他并未用尽全力,龙舌剑发出龙吟,强烈的杀气令人森然。
六怪中,最慢的嗜血神猪乃在二十丈外,而阴阳无常和哮天犬则已接近五丈内,阴阳无常暴吼声中当先扑上,销魂链化为一片玄色网罟飞旋而至,拘魂牌鬼手拘魂狂吐,出手全力以赴,誓将老方砸为肉饼配饭团!
哮天犬腿力不弱,旋身从侧方锲入,狗头锤招发风雷,左掌亦蓄劲暴吐,一招两式全力卯出,力足开碑。两大高手同时出招,威猛之势鬼悚神惊。
老方面噙冷笑,直到锁魂链临头,沉叱声中身形飞旋,从锁魂链微不可见的空隙中锲入,左掌聚力推向拘魂牌,右手龙舌剑夭矫如龙,奇进削向哮天犬左掌,魁星踢斗飞踢哮天犬持锤的右手脉门,以一敌二毫无惧色。
马面阎婆叱喝震耳,鸠首杖化八方风雨,八个杖头同时出现,劲气厉啸如撕裂帛,虚实互用,好个江八点!
阴阳无常锁魂链落空,拘魂牌受力一带,身形不稳!哮天犬撤劲避剑,狗头锤化砸为扫,变招快极!老方已快速冲向马面合婆,剑化八门金锁,奇准的接下八方风雨,计算之精妙到毫颠,八声金呜密如联珠。
知机子的拂尘和杨六婆的锦蛇带又化虹军至,气及声如响殷雷,气流旋啸有如鬼哭!混乱中,老方哎呀一声踉跄暴退,好像挨了一记,嗜血神猪双爪又自凌空军落,阴阳无常回头反卷,老方妄想玩“六合彩”,立陷险境。
六合彩真的不能玩,吾友八杯颠醉鬼,有一次中了一百多万,猛下武林帖请众家酒友大喝一顿,不到两个月,竟跑来跟三杯大醉侠借一百块钱去吃面,盖渠已杠龟好几次,欠了一屁股烂债,三天没米下锅了!不久之后,听说他房子也卖了,车子也卖了,老婆也跑了!后来他戒赌又戒酒,阎罗王那边没组头也没卖酒,他不戒怎么办?六合彩就像六怪一般邪恶,玩六合彩提防六怪搞怪!六怪功力深厚,吾等要抓他难如登天。
老方鲤鱼倒穿波倒翻入林,一闪两闪,形影俱消。
“王八蛋!老混蛋,坐飞机,丢炸弹,仗着人多打滥仗,有种再追来,大爷拆了你们的老骨头去喂哈巴狗!”老方的语音从林中传出,骂得恶毒。
六怪气极,纷纷向林中抢!六怪算是艺高人胆大,护身气功火候不差,又有软甲屏障,根本无惧于老方,刚才嗜血神猪和知机子各挨了一记,连毛都没掉一根,老方只不过轻功好、身法溜,内力不过尔尔,所以放胆往里抢。
六怪中,仍以阴阳无常牛有力的横练气功最精纯,这家伙运起功来刀枪不入锋刃难伤,其他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各有各的绝活,六合彩能席卷台港,当然要有两把刷子……什么?六合跟六怪没关系?是吗?他们不是六六大顺吗?
什么?大顺是从十至A?拜托!那是梭哈的大顺,跟六六大顺毫无关系,有了关系就准备带她去堕胎?你嘛好哇,那是黄鱼,听说洞庭黄鱼雄霸洞庭水域之后,洞庭里就多了很多大肚鱼,事实如何,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六怪固然是厉得很害,老方却胸有成竹!密林中地形复杂,最容易受到伏击,六怪虽然不怕寻常打击,但老方可不是寻常人物,他也厉得很害。
这里是老方预布的屠场之一,预备宰六畜拜天公。
要说六怪对老方毫无顾忌,那是骗人的!但是自恃太过,人多气势就盛,何况老方不过一个小辈,何惧之有?略一分配路线,分进合围是他们的作战方针。嗜血神猪胖大的身躯刚从一株树后转出,树上一包不知什么玩艺突然掉落,神猪虽警觉,一爪上撩,那包东西散落血雨纷飞恶臭扑鼻,原来是一包腐败生蛆的死猪肉,恶臭的肉糜和蛆虫爬满嗜血神猪一身。
老方的身形却从前方林缘一闪而过,嗜血神猪浑身恶臭,气得吐血,岂容老方从眼前逃脱?脚一点地飞扑,双爪直指老方背心,恨不得剥了老方的皮!老方居然回头做了个鬼脸,身形横移,嗜血神猪相准地下一块凸出的山石,准备借力转折,脚下全力一顿,山石却不受力往下一沉……
“哇啊……”嗜血神猪惨号之声凄厉已极……
原来这是老方预布的陷阱之一,洞不深,仅二尺余,宽广不逾尺,上面加伪装,构造简单,效果却出奇的好。
嗜血神猪单脚一落,山石下沉,一只脚陷入坑中,身体受惯性带动仍向前冲,那只脚硬生生的从膝关节拗断!嗜血神猪成了废人一个,六怪少了半怪。
哮天犬闻声飞掠而至,却又掩鼻通走三千里。嗜血神猪不仅脏臭,还有蛆虫在头上爬动,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难怪哮天犬退避三舍,但那头神猪的叫声实在刺身难听,哮天犬也只好勉强脱下外衣帮他拭净头面,还得照料他,六怪又去了半怪。
嗜血神猪杀猪般的惨声,也把其他四怪吸引过来。
知机子面色凝重道:“这小子可怕。”
马面阎婆冷哼道:“他只不过比较滑溜罢了!”
知机子道:“从那小子现身到现在,一直都在掌控着局面,一切都是有计划性的,你们不觉得这是陷阱吗?”
“陷个屁!”阴阳无常怒声道:“从头到尾就被我们追得走投无路,他有陷阱,老夫还有拘谨武警风景呢!”
哮天犬道:“风紧就扯话吧!”
马面阎婆没好气叱道:“扯你的狗头!”
阴阳无常道:“那小子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弄陷阱?”
知机子道:“老五受伤怎么说?”
“那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恐怕未必见得。”
“老四的意思是……”
“我们不可再分开,逼他到绝地由我来对付他!”
“也好,这小子太狡猾,没给我们聚力一击的机会,老四道术通玄,用来对付他应绰有余裕,且可以逸待劳。”
“咦,六妹呢?”
现场不见了老六杨花婆,原来杨花婆嫌嗜血神猪浑身臭味,一直站得远远的,无意中突然见丈外有朵花甚为娇艳,杨花婆爱美也爱花,忙趋前想摘下,头一低,一条怪索奇准的套向咽喉,气海一麻,叫也叫不出声,吊在半空中手舞足蹈,不一会儿便已两眼上翻,舌头吐出,停止了挣扎。
杨花婆,是六怪第一个向枉死城报到的人,等六怪其他人找到杨六婆时,身体犹温,却已气绝,六怪又去了一怪,老方简直有如神助。
死了人,六怪心中懔懔,始信知机子有后见之明。
“这小子不太好搞。”哮天犬语意有些怕怕。
“不好搞也得搞,居延海六怪自出江湖,从未有此等挫败,若不将那小子搞死,我们还有面目混下去吗?”
“说得不错,不除掉他没面具活不下去。”
“拜托,面目怎会变面具?”
“没有面目活下去只好戴上面具了。”说得也是,理由勉强可以通过。
“我们不可再分散各自为政。”
“不能各自为正只好一起做歪。”
四个半人集中不敢分开,步步为营往前探,嗜血神猪断脚已被树枝固定,但一动便痛澈心扉,以枝桠草草做了根拐杖,浑身臭味无人敢扶,只好一跳一跳,勉强行走,行动怪如蜗年,已成废人一个。
“六怪四个半,出来和太爷一决生死!”
老方声如天际殷雷从林缘传来,反绕到他们后面去了!
马面阎婆暴躁不已,鸠首杖一摆就想冲出,知机子忙拦道。“不可中他的激将之计。”
阴阳无常亦道:“不错!这小子够阴,不可不防。”
“你们要如何?”
“你们在旁防他逃脱,我来作法擒他!”
“哼!老娘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哮天犬放下杨六婆尸体道:“可以埋在你家门口。”马面阎婆差点倒头栽。
知机子领头阴森森出林,阴阳无常、马面阎婆、哮天犬两翼分张,嗜血神猪两眼冒火一跳一跳也跳了出来;老方屹立如天神,龙舌剑横身前,显得信心十足。
知机子在两丈外止步,表情狞厉可怖,衣袍无风自动,拂尘在身前剧烈摇晃,黑雾漫涌,显得无比诡异。
老方一怔,神态亦立即一变,龙舌剑植于身前顺手处,双手于胞前交叉,十指不断张合,亦有怪异的气流出现。渐渐的,知机子身形似已被黑雾吞没;老方的龙纹衣在扭动、翻滚,宛如活物。
知机子口中喃喃作诵,似九幽地府的泣诉,右手立掌当胸,左掌重覆抓放,黑雾一波波如骇浪般前仆后继!老方眼中神光突现,双掌交互挥动,身躯屹立如铜浇铁铸,双方实际并未接触,但已斗上神意。
在黑雾中,知机子的身形似乎长大了一倍,老方相对的却缩小了许多,在气势上,老方已输了不只一筹。蓦地知机子暴喝出声,拂尘一挥黑雾漫涌,滚滚黑雾透着刺鼻的硫磺烟硝味,一道刺目闪电如利刃般穿出。轰然迸爆,火光四射,老方身形激射出四丈之外,落地屈一腿,面白如纸,眼中神光已敛,一丝血迹挂下嘴角。
“五雷天心正法!”老方心中暗叫。
“小辈,你修为不差,能在本山人五雷天心正法前逃过一劫的人,你是第一个,何妨再尝本山人五鬼搜魂试试?”
老方一声不吭,突地飞越而走,去势如电射星飞。
“咦!他已受伤,快追!”
老方确已受伤,而且伤势颇重,再不走就完了!知己不知彼,和道术通玄的知机子玩不该玩的玩艺,注定他必败无疑,他内腑受创不轻,只得卯命狂逃。
“那里走!”阴阳无常已抢先追出,其他人也不慢,除了尝血神猪和杨六婆!
五雷天心正法是道术配合硫磺火药的功夫,老方肉眼凡胎,想要试试知机子的能耐,结果差点丢了一条小命!寻常血肉之躯,怎能柢得过炸药的威力?
为了保命,老方用尽了全力,内腑其痛如绞,逆血直欲冲喉而出,头晕耳呜口干舌燥,心中唯一的意念是逃!前面出现了一片密林,入林中或可争取一线逃命的机会,后面阴阳无常已接近两丈内,隔空遥劈一掌,老方背心如遭巨锤,哇的一声热血从口中激射,身形却被掌劲推送加速投入密林中,阴阳无常随后奔入,马面阎婆、知机子、哮天犬亦纷纷投入,却找不到老方的踪迹,四怪全傻了眼。
一个伤上加伤的人能跑多远?四怪不信邪,几乎把密林搜翻了!找到几个蜂窝、鸟巢、三条毒蛇,什么也没见着。
在另一处隐密地点,老方又和阎王爷拔河!他盘膝端坐,背上有人用双掌帮他调经理带……不不,是有人帮他调经理脉,以内功帮他疗伤,他好像又死不了!
帮他疗伤的人柔荑纤纤,肤嫩如脂,五官出奇灵秀,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身黑衣,竟是龙门飞凰惠玄霜!
老方口角……老方没跟人口角呀?我是说嘴角,汉字就是这么玄妙,口角叫纠纷吵架,嘴角的解释又不同,嘴跟口的意思不是一样吗?真叫人搞不懂,不管他,老方嘴角的血迹殷然,露出痛苦的神情,还好他的神智尚在,知道自己挂不了!
练武之人,对身体的构造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武学其实不止于练气练招式,伤科更是必修的课,自己受创的程度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原本已离位的五脏已各自回到原位,龙髓的再生机能,使他伤势没意料中的严重。
行功不知几周天,虽然气血仍虚,伤势却已无大碍,龙门飞凰已自收手,却悠然一叹。
老方一揖到地:“在下方不阿,感谢姑娘援手之德。”
龙门飞凰讶然道:“你不认识我?”
老方想了想道:“身形眼熟,面貌陌生。”
老方说的是老实话,他第一次见到龙门飞凰是在毒龙潭脱险后,那时龙门飞凰是蒙面的,老方曾想扯下她的蒙面巾却未如愿,第二次则是在救莫小琼之时,那时老方却是受重伤昏迷中,不知道眼前这位美女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叫方不阿?”
“没错!姑娘……”
“外号叫醉海狂龙?”
“也没错!姑娘……”
“你可认识龙门飞凤惠绛霜?”
连番被抢词,老方有点不爽:“姑娘何以言词咄咄?”
龙门飞凰歉然一笑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些。”
美人的一笑,令老方火气全消,龙门飞凰不是普通的美,美得清新,美得脱俗,美得令人心跳,美得令人好想卡嚓:,…什么话!面对美人嫣然一笑,老方只好笑了笑道:“是我较失礼你较不对啦!龙门飞凤只闻其名,不曾面睹芳容,难道姑娘就是惠绛霜惠姑娘?”
“我叫惠玄霜。”
“龙门飞凰?”
“是的,惠绛霜是我孪生胞姐。”
“惠家一门双明珠,令人欣羡。”
“家姐却已魂黯香消。”
“哦?”老方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你不感好奇吗?”
“好奇是有,但不敢探人之私。”
“你是个君子。”
“不!我是个小人。”
“方少侠……”
老方笑了笑,拭了拭口边血痕道:“我也不是什么少侠,不敢以侠自居,习武之人,旨在捍卫一点正气罢了!好勇斗狠,非侠者所为,武士心,拆开是志在止戈,我好酒贪杯,根本有失侠者风范,做不成君子,只好当小人。”
“哦?酒多乱性……”
“酒固不是好东西,但非十恶不赦,饮酒有度,醉不及于乱,不伤身,不沉溺,有原则,喝酒有时、地、人!时不对,不喝:地不对,不喝;人不对,不喝;伤心不喝、痛肠不喝、烦闷不喝……”
“那你还有什么场合可喝?”
“场合是有,因为前面不喝的条件对我来说不太存在。”
“那你为何叫醉海狂龙?”
“藉酒佯狂而已。”
“你很风趣。”
“有时候也很疯来。”
龙门飞凰噗嗤一笑,但眉宇间却隐含忧色。
老方由衷道:“姑娘好美。”
“比你那秦小兰如何?”
老方老实道:“你只可远观,小兰可为伴侣。”
“我明白了。”
“姑娘明白什么?”
“没什么,你的伤势无碍了吧?”
“谢谢惠姑娘相助,已无大碍。”
“那就好,我要走了。”
“姑娘,我……”
“你不必说什么感恩的话,也许我们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还今天的情。”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记住你今天的承诺。”龙门飞凰说完飘然自去,老方心里有被套牢的感觉。
※※※※※※※※
托天材地宝的福,养伤三天,老方又活蹦乱跳了。
他不是属猫,可能是属壁虎或是蚯蚓,壁虎遇敌会自断尾巴,过不久新的尾巴会再生,蚯蚓断成两半也会再生,老方被打得五脏离位还能不死,不然他属什么?他属什么都不稀奇,我有个朋友是属茶壶的才奇怪呢!
什么?没人属茶壶?他不属茶壶干嘛老跑茶艺馆?
老方失踪了三天,四个半怪气疯了!嗜血神猪的腿骨折筋断,要复原是不可能的了,杨花婆死了,这是六怪空前的挫折,难怪他们抓狂。这天,他们搜到一座山峰下,老方在三十丈外现身,龙纹衣已失去光泽,脸上气色仍差,见了他们就跑。
“该死的东西!”阴阳无常当先往上追。
马面阎婆亦不落人后,跟踪飞射,知机子也毫无顾忌往峰上抢:哮天犬好似鬼,故意落后一段距离,这个山峰山形陡峭,越高越形险峻。
老方的身形在前面高处若隐若现连爬带蹭,跑得极为吃力,显然伤势未愈影响体力的发挥,阴阳无常好乐;一跑四追,阴阳无常使尽全力,不过拉近十丈左右,老方还在二十丈外,马面阎婆却已落后三十丈之遥。
前面峭壁如镜高耸入云,老方已跑到死路了,却暴虎凭河,转身横剑大喝:“阴阳无常,有种放牛过来!”
阴阳无常姓牛,闻言早已怒火满腔,不顾一切全力狂扑。
老方摆出架势似欲硬接,阴阳无常心中暗骂:“找死!”手上不觉加了两成劲,冲势更猛,势如离弦之箭,老方直待阴阳无常欺进身剪二尺,突然身形一挫高不及三尺,侧滚,起脚,一气呵成!
阴阳无常一声不好,臀部挨了一脚,对面也有一个阴阳无常扑过来,脸上同样狞恶,但他连转念应变都来不及,“匡郎”声中碎玻璃片四射,阴阳无常已带着一声绝望惨号冲出悬崖,摔向百丈崖底去了。
这么高的绝崖,就算有软甲护身,就算阴阳无常气功盖世,落地不成肉饼也必成板鸭,死得糊里糊涂。
原来这是一处断崖,老方巧妙的利用大片镜子的反射,使阴阳无常误判成山崖,仗着浑身横练,大胆的往前冲,结果冲破镜子率下了山崖,自己爬上来也自己摔下去,六怪功力最高的他,死也死在高处;马面阎婆目睹这一幕,不觉脚下发软。
老方横剑大喝道:“来吧!马面阎婆,你还犹疑什么?阎王驾前已有了牛头,还少个马面等你去补实呢!”
马面阎婆回头一看,身后鬼影俱无,知机子和哮天犬竟未跟来,马面阎婆落了单,不禁背脊发冷,进退两难。
老方纵声狂笑道:“马面阎婆,你是个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变态者,你不但外表丑陋,内心也凶残,牛有力死了,杨花婆也死了,你活着也没多大意义,既然你活得跟三杯大醉侠一般无聊,何不跟牛有力跳下绝崖解脱?”
马面阎婆一听把她拿来和三杯大醉侠,登时愤火中烧,三杯大醉侠是什么东西,理都没人理:剃头店公休谁要理?我马面阎婆上八十年前威震武林之时,三杯大醉侠还在枉死城找好人家投胎呢!三杯大醉侠双目喷火,一声厉啸,提起鸠首杖飞身猛扑,杖出七星倒施再变九龙闹海,如星河倒泻浊浪排空。
一比一,老方胜券在握;一声清亮长笑,身形不退反进,无畏的锲入杖影玄幕之中,龙舌剑暴闪,剑气凌霄寒光耀目,如箭簇般突入。
剑啸盈耳,人影幻起幻灭,分不清谁是谁。
“哎!”马面阎婆激怒中自曝空门,于是老方就起脚闯进去大搬家……不不!,我是说老方起脚扫向她的右腿,于是他们就有了一腿……不,不是,我是说马面阎婆和三杯大醉侠有一腿……这是什么话,怎么越说越不清楚?
应该说是三杯大醉侠挨了马面阎婆一腿……我写得好好的,没事干嘛跑到书里去挨一腿?我是说马面阎婆激怒之下失去了平常的警觉性,一个不小心露出了空门,老方飞脚就踹,正中马面阎婆的右跨,马面阎婆一镇,接着强而有力的打击及体。
“哎!哎!哎!”一拳一惨叫,每一拳都有几百斤重,遮不住,拦不开,挡不了,闪不过,拳拳及体,杖也不知抛到哪去了,澎澎噗噗拳掌着肉之声不绝于耳,挨一拳退一步,完全失去还手的能力。
退了百十步,挨了百多拳,马面阎婆砰然如倒了一只金刚怪兽,披头散发,脸上青红相间,口角……她不敢有口角,是嘴角,嘴角血迹殷然,眼神散乱,大声求饶:“哎!唷!不,求你别再打了。”
老方面露邪笑,拳头在口边哈了哈。
“老……老身认栽!”
“认栽也不行!”
“那……那你要老身怎样?”
“我还没打过瘾呢!”
“求求你别再打了,老身……”
“不打也行,得说出让我满意的理由。”
马面阎婆想了想道:“老身愿做你的奶妈!”
老方差点掉了下巴!理由充分,奶妈除了K奶之外是不能乱K的。
“那不行,你怎可当我的长辈?”
“那……那老身就当你的义女!”
老方下巴掉到肚脐眼去了,马面阎婆大概被打昏了,说话语无伦次。
人昏了头就是这样,三杯大醉侠就曾有对电线杆猛陪不是的经验,它站得好好的,是我喝醉了不小心撞到它,其实错在我,男子大醉汉,错了就要认错,多亏电线杆大杆大量没跟我计较,否则三杯大醉侠属猫也死不够。
马面阎婆见老方表情怪异,忙又道:“老身发誓,从此以后退出江湖,回居延海清修,足迹永不履中原!”
老方其实忍笑忍得快憋不住,以致于表情怪异,马面阎婆却以为老方要变脸,得饶人处且饶人,赶尽杀绝未免有伤天和,再说马面阎婆在六怪当中不算挺坏,老方要杀她就不会舍剑用拳了,闻言才大笑道:“这倒使得,希望你遵守诺言,否则必杀无赦,你走吧!”
马面阎婆狼狈爬起,想去拾鸠首杖,老方眼睛一瞪,吓得她连滚带爬,抱头鼠窜而去,从明朝初年至国父推翻满清,武林中再也没有马面阎婆的消息了。
六怪剩下两怪半,老方心头的大石头放下一半还多,只是他对知机子心中懔懔,这个假牛鼻子并非三清中人,道术亦非正统,但修为却相当高,是一大强敌。
但他不怕,他有的是办法,阴阳无常刀枪不入的修为都免不了一死,知机子何足道哉,早晚难逃算计。
干天弘也认为老方何足道哉,有六怪一同出马,老方早晚难逃算计,他在密林中笃定得很,只等捷报传来。
傍晚,知机子和哮天犬扛回了杨花婆的尸体,也背回了一个废人,一死一伤失踪,这就是他等待的捷报!
干天弘暴跳如雷也惊惶失措,失去了从容尔雅的风度,他完全没料到自已倚为泰山长城的六怪居然会败得这么凄惨,不仅带去的人马全军覆没,连六怪本身都损伤过半,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方寸为之大乱。
“砰!”干天弘一掌把木桌击成粉碎。
“师兄先别生气。”混世魔王劝慰。
杨花婆是混世魔王伍炳的生身母亲,杨花婆死了他却正眼不瞧,也毫无悲伤的表情,这家伙简直是冷血动物;杨花婆生性淫荡,除了三杯大醉侠外,她和六怪中的男怪都有一腿,直到半百之龄才产下伍炳,五十岁产子并不多见,练武之人老得慢,五十岁的生理机能可能和三十岁的人相当,半百产子并非奇迹。
至于伍炳的亲生父亲是谁,连杨花婆自己都搞不清楚,算是个杂种,因此他对杨花婆只有恨,毫无母子之情。
“混蛋!为什么会弄不死他?”
“我操!他一定是属猫的。”
“不!他比较像属茶壶。”媚娘子笑笑说。
“也许他是天上什么星座下凡的。”知机子懊恼道。
“所以才这么难搞。”哮天犬忧心仲仲。
“岂有此理,你们太把他神化了。”
“他中了本山人五雷天心正法身受重伤,而且还能逃遁无踪,三天后就完全复原,这种能耐凡人绝难办到。”
“我绝不相信他有超凡入圣的能耐。”
“哼,他若敢再和本山人拼一次,定叫他粉身碎骨!”
“奇怪!他受了重伤居然还在师叔们手边逃脱?”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他难道还有高手相助?”
“不可能,毒王和洞庭黄鱼已前往重庆府,他只剩下单操一个,再说三省武林中已没有其他如此高明之人物。”
“会不会是猜谜的?”
“不可能,那老儿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所以本山人才会认为他是天上星座下凡。”
“你认为他是什么星?”
“我操,我猜他是红毛猩猩。”全体与会人士摔了一跤。
“也有可能是性感艳星。”
“我认为他比较像腊笔小新。”
什么跟什么嘛,他明明是衰星,偏偏没人猜着。
“哼!不管他什么星,非及早除掉不可。”
“要除掉他得从长计议。”
“哼!搞不好我亲白出马,采破釜沉舟一击!”
“不可,还未到这种地步。”
“该死的醉海狂龙,本王子与你誓不两立!”
“王子……”
“哼!先调动父王驾前双护卫来对付他!”
“那两个倒有几分本事,山人愿全力支援。”
能被知机子称为有几分本事,大概功夫不会太差,这么说好像太含蓄,事实上能让六怪服气,定是恐怖人物无疑。
照他们的语气听来,干天弘本身似乎有更惊人的功夫未曾使用,而且这个功夫使用出来可能造成玉石俱焚的后果,至于这是个什么样的绝世功夫,三杯大醉使生性光明磊落,品行光风霁月,他人隐私,实无可奉告。
一定要告?要告就告吧,明人不做暗事,除了杀人放火,卖国求荣走私贩毒,拐卖人口套汇洗钱,绑架勒索恐吓取财,毁尸灭迹以外,大概没做过其他坏事,嘎?这样就会要饭?这样的人全是大哥级的人怎会要饭?
哦?是要犯,可别误会,以上所说纯是别人干的,三杯大醉侠是热爱和平的动物,尤其热爱和平鸽,烤乳鸽味道不差,下酒一级棒……什么话,以上言语不代表三杯大醉侠立场,特此声明,以免讹误。
干天弘是有一门独门绝活尚未上场,主要的是火候不足无法控制自如,所以不敢轻易使用,下文自有交待。
蒙人大部份过着游牧生活,武风极盛,百年之前,拔都西征,四大汗国地跨欧亚,武功之盛,空前绝后。
大元帝国因为施行愚民政策,导致汉民族群起抗暴,中秋月饼传递杀鞑子消息的故事脍炙人口,朱元璋率兵破大都,元顺帝仓惶北遁,中原大好河山重归汉民族之手,元之所败乃是为政不卒,非关武功。
在蒙古本土,依然兵强马壮,某些皇室亲族,不甘舍弃中原这场肥肉,积极招兵买马,准备再卷中原。
干天弘的父亲就是皇亲之一,行动最为积极,干天弘从小就被送入毒鹰门下习武,为自己的皇帝梦打基础。他广招勇士,其中就有两名无敌高手在内,这两人的武功比六怪高上不只一筹,干天弘打算把他父亲贴身的护卫调出来对付老方。
“父王大概不会答应。”干天弘很烦躁。
“那怎么办?”
“哼!在这里地广人稀草木茂盛,要困住他不容易,不如大家全拉回重庆府,作一次成王败寇的豪赌!”
“这样可行吗?”
“我们一大票人在此浪费精力对付一个人,显然是一大失策,把他引向重庆府,我们才有布局的机会。”
“这样也好。”
“我们也别无抉择。”
干天弘立刻吩咐结束武陵山的任务,大队开拔往重庆府,这些事对龙门飞凰刻意隐瞒,对姬小燕的防备则放松了许多,姬小燕的表现柔顺无比,一副死心塌地为爱牺牲到底的模样,让干天弘对她没特意防备。
干天弘邀龙门飞凰同行,龙门飞凰半推半就,姬小燕理所当然成为她的侍女,两女却心有芥蒂,甚少交谈。
人多物杂,他们拖了十来天才赶至重庆府,但并未进入府城,在城东北缙云山驻扎,自有人安排住宿事宜。
重庆,中国三大火炉之一。
“夏天走在路上,会有烤烧鸟从天上掉下来。”这是形容重庆酷热程度的一则笑话,这个笑话其实不过份,我有几位朋友形容阿拉斯加的冷那才叫夸张,他们结伴旅行回来,大谈途中见闻:
有一次他们驾着雪橇出去,大雪纷飞不辨方向结果迷了路,天色已晚,四野白茫茫,他们只好挖个雪洞包上睡袋过夜,拉雪橇的狗则绑在一个坟墓的十字架上,等到天亮,狗却哀呜不已,他们醒来一看傻了眼,一串大狗小狗全爬上屋顶去了!您知道为什么吗?卖个关于,完结篇时会有正确答案。
另外一个朋友则说在那边小解要带棒子,因为一出来就结成了冰,必须边敲边解,听得我老人家目瞪口呆。
第三位更离谱,他说那边很少电灯,大家都点油灯,可是油从来也没减少,原来灯光都结成冰,根本不耗油。
三杯大醉侠没有去过阿拉斯加,不知道那边究竟有多冷,冷倒不可怕,最怕冷到酒都结成冰,要喝就麻烦了!
重庆府古称渝州,隋朝改称渝川,北宋时又改名叫恭州,南宋时恭王被封于此地,后来恭王继承大统登基,是为南宋恭宗,为了庆贺双重的喜事,乃更名为重庆,这个地名沿用至今,算是老太婆的旧被—!盖有年矣。
重庆位于长江与嘉陵江的会流处,形成半岛的地形,由于三面环水,水运相当发达,客货船运来往不绝,商肆栈铺林立,来往的分子极为复杂,也是牛鬼蛇神的猎食场。
重庆府城内外,最近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有挺胸凸肚的好汉,也有猥琐不堪的瘪三:有大腹便便的商贾,也有衣不蔽体的穷汉。有温文儒雅的书生,也有花不溜去的姑娘;有须发幡然的老者,也有吊儿郎当的酷哥。
反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形色色,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贩夫走卒大哥小弟辣妹酷哥,什么碗糕无所不包无所不在。
山雨欲来风满楼,重庆府暴风雨已渐形成。
※※※※※※※※
毒王一到了重庆府,便按照老方的计划,不三不四人五人六的在城内城外招来摇一摇,连晃了两三圈。
这一来,果然引起城狐社鼠一阵恐慌,投资人信心不足股市长黑崩盘……咦,对不起,误抄到新闻稿了!
洞庭黄鱼是个大嘴巴,唯恐别人不认识虫母王似的,逢人就大声介绍毒王是金三角的大地主,家中藏毒以吨计。
毒王之威名的确令人胆颤心寒,不到半天时光便见大哥二哥满街乱走,耳语更甚于广告,大家惊恐惶惶。
转了几圈,毒王落脚南门渝凤客栈,客栈掌柜的两道眉毛都快搭拉到下巴去了,那表情足以挤出一碗公的苦汁来。
洞庭黄鱼也在隔邻开房间,列位可别误会,在这节骨眼他可没敢乱来,只纯开房间而已,至于房门开了之后,他在里边创啥晓则没有人知道,料想跟毒王在同一家店里,他应该没敢黑白创。
生死棍和乾坤刀也取得联系,小雅和小诗则被安排住进了他们从洞庭湖驶来的两艘船上,船上三十余名高手则是洞庭黄鱼手下的精锐,船经过伪装,外表跟一般客货船没什么两样,其实另有乾坤。
老偷儿三手神剪和跟屁虫大白痴笑面阿斗,加上小美人秦小兰则借住在南门外一栋民宅里,二个人都易了容,老偷儿成了大爷,大白痴是傻长随,秦小兰是朴妇,二人一天到晚七门八串的在九流三教中鬼混。
老偷儿是蛇入竹筒曲性不改,三不五时施展空空妙手东剪西剪,有时候笑面阿斗扮成有钱的凯子,三人联手串演金光党,几天下来收获颇丰,不比股市一个涨停板差,陪着两个老天真,秦小兰玩得不亦乐乎。只是老偷儿狗改不了吃尿,得手的钱财全数花在救济贫困小民身上,依然入不敷出,做小偷做到这样也够呛了!
他们在下九流俗子伧夫边鬼混,出手大方又四海,交上许多各行各业个性又古怪的朋友,消息来源相当灵通。
莫小琼和急先锋落脚东水门附近,日出夜宿打探秦破衣和冒一年的消息,相处了十来天,急先锋闷了一肚子气,这老儿性子本急,又碰上这种苦差事,要不是武陵野虎恩重如山,他早脚底抹油去了!
这段期间,他大概也摸出秦破衣一家子会有今天局面的关键。莫小琼是完美主义者,事事要求零缺点,偏秦破衣大而化之,三天两头不洗澡、不修边幅,爱结交猪朋狗友,喝酒论武吟诗,对朋友比老婆还好,莫小琼感觉自己受到冷落,自己费心为老公打点,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于是拒绝秦破衣的朋友上门,对秦破衣下了诸多限制,放荡不羁的秦破衣如何受得了!男人总把面子跟名誉排成等重,爱面子的秦破衣愤然出走。
说起来双方都有错,完全是沟通不良和缺少包容的心胸所致,故今多少家庭都是因为这种原因而使感情触礁,秦破衣和莫小琼也不是第一对,别人家里的事,外人很难去评断谁是谁非,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
什么?您要三杯大醉侠出来当和事佬?拜托,三杯大醉侠自己的家事都摆不平,正想学秦破衣离家出走,哪有资格去做别人的鲁仲连?嘎?您问我家出了什么问题?哈哈,今天天气很好,您没长痔疮什么的吧?老实话讲,三杯大醉侠脾气太过刚直,根本不是做和事佬的料,搞不好三句不投机,两个都抓起来扁一顿,更搞不好被两个高手扁得嚷爸叫母,好人没当成先成了坏人——不坏也被打坏——进了急诊室,那才倒楣呢!
不过调解纷争倒有一位高手,他是谁?他叫比尔盖兹!为什么?比尔盖兹的产。品是什么?微软,您真聪明又跟得上资讯,调解这事一定要微软,把缺点说成优点,把死翘翘说成活跳跳,那你就成功了!
比尔更会盖得甜滋滋,就是微软成功的秘诀。什么?!您问比尔盖兹微软之后,功能是否会受影响?我又不是他老婆,怎么会知道他以前有多硬?哦?你指的不是这个?是使用微软之后,电脑功能是否会受影响?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我想,只要硬体正常,功能应无影响才对。至于莫小琼是否会使用“微软”让秦破衣达到“硬体”重拾家庭欢乐,外人颇难置啄,在此略过不提。
秦破衣和小马哥也到了重庆府,他们说动了三省名武师十余名,在太平门外破庙落脚,乔装改扮为丐帮人物,秦破衣理所当然成了团头,小马哥瘸了脚,穿上丐帮破衣,涂上些黑灰,不用扮也像是伸手大将军。听说几天下来,收入比三杯大醉侠要多N倍。
熙熙攘攘中,忙坏了三班捕快们。
这天,一个身高腿长,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年青人,背着一个大包袱施然踏上南门外码头?经过易容后的老方,面色姜黄满脸倦容,跟他在武陵山独斗六怪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云泥,此时他就像一个落拓的浪人。
干天弘放弃争霸武陵山,他也只好顺道回家了!同一时间,毒王和洞庭黄鱼在渝凤客栈后进的上房内,一壶酒、一盘重庆名产五香怪豆,两人表情甚为悠闲。
笃!笃!笃!门外响起叩门声。
“请进!”毒王卡滋卡滋的嚼着五香怪豆。
房门一开,出现渝凤客栈那位衰星临头的掌柜先生,哈着腰恭敬的道:“客官好,本店东主想要请见贵客。”
毒王道:“是八面玲珑尤二爷吗?卡嚓!”
“尤二爷?”掌柜一怔,随即堆下满脸笑容道:“不是,贵客误会了!本店东主不是尤二爷,是羊二爷。”
毒王老眉一皱道:“胡说!几年前老夫还住过本店,尤二爷还来打过招呼,哦?莫非尤二爷改了姓氏啦?”
“不不,尤二爷五年前已将本店让渡给羊二爷了!”
“是吗?那羊二爷必是本地大财主了?卡嚓!”
“不不,羊二爷是本府捕头。”
洞庭黄鱼道:“龟的头他捕不捕?卡嚓!”
“贵客说笑了!”
“只有捕头,那生殖器跑了怎么办?”
“这……”掌柜的不知如何回应。
毒王道:“老夫不和公人打交道!卡嚓!”
“我老哥只和母人打交道!卡嚓!”
毒王道:“少胡说了!”
洞庭黄鱼对掌柜的道:“老哥说的是你。”
“呵呵!娄前辈何以拒人于千里之外?”房门口出现推山掌的身影,笑呵呵的相当和气。像是探望老友一般;毒工是个任何人见着都要服用速定以治疗头痛的人物,这种,人驾临重庆府,他身为管区,打个招呼不是意外。
洞庭黄鱼道:“巨人在千里之外,小人就在眼前。”
推山掌居然没翻脸,尴尬的道:“这位是?”
洞庭黄鱼道:“不是巨人也不是小人,中人之姿而已。”
推山掌嘿嘿干笑两声道:“娄前辈何不介绍介绍?”
“连我洞庭黄鱼都不认识,何妨猜上一猜?卡嚓!”
这家伙,都说出来了还叫人家猜。“原来是祝兄,久仰,久仰。”
“痒了多久?有没有白带?是不是滴虫感染?”
“祝兄……”
“猪倒不凶,羊比较凶,卡嚓!”
“羊二,你消息倒灵通。”毒王冷冷道。
推山掌奉承道:“像前辈这种威震宇内,四海同钦的高手名宿驾临本府,羊殿凤如果一无所知,岂不笑煞同道?”
毒王道:“老夫素不与公人打交道。卡嚓!”
洞庭黄鱼道:“他只和女人打平一父道。卡嚓!”
“羊殿凤特来请安的。”
“不是来瞻仰老夫遗容的吧?”
“老哥的仪容是不错,只是有点冷。”
“前辈说笑了!”
“你大概是来警告老夫的了?”
“不敢!只是有事商量而已。”
洞庭黄鱼道:“是来拉皮条吗?我老哥枪子好久没用,能不能用是个问题,要是能先上床后补票倒可商量。”
推山掌道:“祝兄果然人如其名。”
洞庭黄鱼道:“那是当然,我不生产微软,只会很硬。”
毒王道:“去去,没什么好商量的。”
洞庭黄鱼道:“我说嘛!我老哥的枪子就是微软。”
“前辈……”
毒王厌恶的挥挥手道:“去去,老夫一向讨厌披着羊皮却心如虎狼的人,没事滚吧!休打扰老夫吃豆的雅兴。”毒王旁若无人,自顾自的喝酒吃豆。
推山掌脸色微变:“前辈大概不是偶尔经过本府吧?”
“关你屁事!卡嚓卡嚓!”
洞庭黄鱼道:“我老哥对你屁股的事较有兴趣。”
推山掌面色一沉:“我已再三容忍……”
“不容忍你又待如何?卡嚓!”
“前辈须知民不与官斗。”
“脱掉羊皮了!”
“我看他比较像褪掉包皮。”
“你……”
“有话说吧!说完快滚,老夫耐性有限。”
“请前辈及早离开重庆府。”
“用强的?”
“最好别用强,两相情愿罪比较轻。”
“晚辈诚意相请。”
“五香怪豆很好吃,老夫还没吃够。”
“我老哥吃了威而刚,一次不够。”
毒王一句,洞庭黄鱼就挤上一句,还是不脱本“色”。
“快吃吧!也许你吃不了多久。”一声阴恻恻的口音响起,门外踱入一个面目阴沉,眼中厉光闪闪的老者。
“唐宋?”毒王斜乜一眼,卡嚓一声怪豆少了一粒。
“不错,正是老夫。”
“你也想赶老夫走路?”
“也许。”
“什么意思?卡嚓!”
“老哥,你对他也有意思?”
“老夫并不想赶你,但要给你一个忠告,这几天重庆府将有大事发生,如果你能置身事外,老夫亦不强人所难。”
“老夫闲着无聊。”
“可以找唐太太聊聊。”
“这么说你是想管闲事了?”
“也许。”盗用了唐宋的词。
“也许羊太太也不错。”
“那你我之间会有一个人到另外一度空间。”
“我觉得我老哥会在你老婆房间。”
“你唐宋未必奈何得老夫。”
“毒王的毒在唐门眼中,连流都排不上。”
“老哥,他老婆说你下流。”洞庭黄鱼的话果真是断真取义。
“老夫等着。”
“等你唐门闺女长大。”
唐宋脸色铁青回头就走,人的名树的影,使毒的功夫深奥无比,唐宋是玩毒的人,当然知道毒王之毒不容小觑,要说他对毒王毫无顾忌,那是不可能的,越是用毒的高手,越能了解毒物的可怕,毒王软硬不吃,他只好悻悻走人。
此时,店堂处传来一阵嘈杂人声,一条人影急急奔来。推山掌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一转身差点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推山掌一肚子气上抬手就想一巴掌甩出。
“二……爷,不好了!”来人警觉,忙退后一步。
推山掌顺势捋了捋短须道:“什么事?”
来人是店里的管事,算是羊家的心腹之一:“那……那个姓方的回来了!”
“什么姓方姓圆的,只要不是南长北扁就好。”
“是……是这店以前的主儿。”
“你是说方老鬼的儿子?”
“是的。”
“他妈的,他离家十几年了,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大概走路回来的。”
“废话!他怎么会没死在外头?”
“是没死,正在柜台大闹呢!”
“哼!我去看看!”
推山掌、唐床、掌柜、管事四人急忙向前进赶去。
店堂上,那个面色姜黄一脸倦容的大个儿,半身倚在柜台上和几名店小二争得不可开交,一伙客人围着看热闹。
“这店明明是我方家的产业!”大个儿大声说。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这三间店面在五年前已经由尤二爷转手卖给敝东主羊二爷了!你吵也没有用。”
“这是方家名下的产业,尤二爷怎能卖掉?”
“这我们怎么会知道?”
大个儿嗓门够大,店外也有人挤进来看热闹。
“各位乡亲客官们给我评评理,方某人离家十余载,先父是此地仕绅,这几间店面是方家的产业是毫无疑问的,方某离家时,将产业交给尤二爷管理,十余年的时间不算长,应该有人知道这些事,谁愿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人群中有些骚动,有人窃窃私语,却没人敢站出来。
“先父程世公,在世之时修桥铺路赈急济贫,做善事不遗余力,乡亲们应该不会忘记,有谁愿指证此事?”
人群中一名干瘦老者排众而出,以昏花老眼仔细端详大个儿一会,怀疑道:“小哥真是方大善人的后人?”
大个儿道:“这份定是卖麦芽糖的李大叔了!”
干瘦老者一惊道:“你真的是方少爷?”
大个儿笑道:“会伦先父珍若拱璧的汉代古玉玦,跟李大叔换一根麦芽糖的就是我,李大叔应该还记得。”
“记得,记得!”李大叔端详老方一番,老泪竟扑漱扑漱的往下掉:“天可怜见,天可怜见,你回来了!”
大个儿道:“为了这事,我差点被打烂了屁屁!”
“是啊!是啊!你真的是方少爷。”李大叔双手合十道:“皇天有眼,小老儿昨天还去庙里上香,求佛祖保佑方大善人那么好心肠的人是不应该无后的,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家有后,小老儿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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