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芝琪坐的位置在角落,临红砖道是一片大玻璃窗。她只要微扬视角,就能直眺台北的夕阳,和那块为着“香君宾馆”的霓虹招牌,以及招陴下方那排深蓝色的压克力小字——住宿休息幽静舒适。现在,华灯初上,围绕在招牌周围的小灯珠泡已经闪烁起来。
现代男女谈恋爱,上床是必然的结果,因此宾馆被需要而丛丛滋生,,五十步内就一家宾馆,像一把四散的红色火焰,劈里啪拉的延烧整个都市。
听说现在宾馆间的竞争已进入春秋战国时代,为了拉生意,房间四面,连天花板都镶嵌镜子已经不稀奇。能摇动的水床,和可以在上面欢爱的摆设才有行情,还有阿拉伯式、地中海式风情的房间布置,用来诱发春情。
找天,叫范欧文带她去宾馆见识见识……看着玻璃窗上的脸,单芝琪做了个鬼脸。只是去见识,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哦。
突然,“她在耶!”听到一个耳熟的嗲声嗲气嗓音,单芝琪转过头,看到熊思思和左菲朝她走过来。她们分别在她两旁的空位落坐。
“你们两个约好一起来的?”单芝琪笑容可掬的问。
“没有,在咖啡厅门口遇到。”左菲点了蓝川咖啡。
熊思思要了伯爵奶茶。“芝琪,你的气色不错,看起来像是恋爱中的人。”
“你在尼泊尔有艳遇?”左菲震惊得瞪着单芝琪。
熊思思瞅住单芝琪。“该不会是和尼泊尔贵族吧?不好啦,生活习惯和思想差一大截,将来一定会出大问题。”
“还是去那里登喜马拉雅山的老美或老欧?两地相思的感情很容易变质的。”
“你们都猜错了。”单芝琪脸上是以笑非笑的表情。
“快、快告诉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男主角是怎样的人?”左菲和熊思思两人同时圆睁双眼,像等圣诞老人分糖吃的小朋友。
“嗯……我一下忘记情节了,让我想一下。”她捉狭地说。
左菲忍不住跺脚,嗔道:“别闹了,你明知我们两个都是急性了。”
“就是嘛,芝琪,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熊思思和左菲两人看起来个性迥异,但却常常一个鼻孔出气。
她的嘴角浮现了笑意。“啊,我想起来了,他是摄影师。”
左菲很快思索着。“我知道了,何东平儿子出车祸,是那个临时代替他去的摄影师,可是那个摄影师年纪好像比我们协…”
“年龄不是问题。”她洒脱的说道。
“这就是恋爱的第一阶段,双方总是只看到对方的优点,彼此之间充满了赞美与称叹。”左菲轻笑。
“他是怎么样的人形容一下吧?”熊思思推了推单芝琪的手。
“个子很高,眼睛、鼻子、嘴巴,一个都不缺……”
“你这不是废话嘛。”左菲白了单芝琪一眼。“我问你他是高大威猛,还是玉树临风?”
“嗯,都不是,他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人。”
“思思,拿个塑胶袋给我,我快吐出来了。”左菲夸张的捂住嘴。
“情人眼里是出西施的。”熊思思感触良多。她也认为她暗恋的那个男人是天底下最英俊的。
“我没骗你们,等你们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我所言不差。”她充满信心。
“那你怎么没把他带来给我们看?”左菲有疑问。
“他哥哥出车祸,情况很危险,所以他回南投还没上来。”
“哦,说了半天,我们还不知道贵男友尊姓大名?”
“范欧文,他是从美国学摄影回来的。”
“从美甲回来,又是学艺术的,肯定是个和社会格格不入的人。”她们三人之中,左菲社会历练多,成就也比较高,但比存款,没人比得上熊思思,她爸爸是超级大金牛。
“你说对了一半,你们第一眼看到他可能会不喜欢他的风格,大美说那是颓废风,但只要相处过,就知道他人很好。”
“他好在哪里?”左菲挑起一边的眉。
“我不会说,总之他什么都好,他还是绿星球党的。”她眉飞色舞地说。
“有问题!芝琪,你该不会已经跟他那个那个了?”左菲眯起眼瞪住单芝琪,心想,十之八九跑不掉。
单芝琪的脸立刻眼红了。
“被我说对了。”左菲缩进椅背。“二十五岁处女群又少一人了,芝琪,这不像你,你们去尼泊尔采访不过十五天,你就把自己献出去了,我知道尼泊尔那有很多男女交欢的神像,敢情你是受到那个的影响,糊里糊涂做了那件事?”
“没有,那是很自然发生的。”单芝琅近乎耳语的说。
“看来尼泊尔会让人思春发情,嗯,值得一试——”熊思思的眼珠直打转。
“什么值得一试?”单芝琪困惑的问。
“我要设计我那个还没缘的去尼泊尔出差。”熊思思的眼中闪动着光采。“当然,我要先找到一个尼泊尔客户。”
“我出门十五天,你那个诱郎计划没成功啊?”
“哎呀,别说了,他是比阿里山神木还古的木头。”熊思思微微噘起嘴。
左菲伸手拍拍熊思思的肩膀。“那你有希望了,阿里山神木已经被砍掉了,这是个很好的徵兆,你那个木头上司应该很快就会被你这道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熊思思爱那个男人可爱惨了,不给她打气一下不行。
“但愿真如你说的。”熊思思回报左菲一个感激的笑。
左菲突然像想起什么,“芝琪,你打算怎么跟罗密欧说?我想他是无法接受的。”
“昨天中午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去找他摊牌,却看到他和女人正在床上厮杀,于是什么都不必说了。”她喝了一口咖啡,表情很悠哉。
“那狗东西不是向你求婚了吗,还在搞七捻三的。”左菲咒骂。
“这样子最好了,也不用跟他多费唇占,就可以一刀两断。”
“八年了,我突然觉得不懂罗名伦,他为什么没办法清心寡欲?”
左菲扯了下嘴角,“那是因为他不是和尚,而大部分的男人是被下半身牵着走的。”
“我那个他偏偏就是个例外。”熊思思苦笑一下。
“你对他那么痴心,顽石也会有点头的一天。”单芝琪真心这么认为。
“对了,你的阿娜答回来,可要马上立刻通知我们喔。”熊思思吩咐。
“是!我有跟他提过你们,他已知道你们两个是严格的品管员。”
“你都跟他上床了,我们不通过行吗?”左菲戏谑地说。
“我相信芝琪的眼光,她肯把珍藏二十五年的给他,可见他人应该不错。”
“什么珍藏二十五年,好像我是瓶葡萄酒。”单芝琪轻轻搅着她的咖啡。
“她说的是处女膜。”左菲眨眨眼。
“真受不了你,讲话还是这么不懂修饰。”单芝琪蹙着眉。
左菲长得大概像花木兰,英风飒爽、灵气迫人的眉目间含着一股锐芒,但她的个性太泼辣了,老是把想追她的男人吓跑。
“我讲话本来就直接。”左菲换个话题,“唉,你的事还真给那个算命仙蒙到了。”基本上,她还是只相信科学,不相信鬼神说。
“我也要去给他算,算我和那个木头什么时候开花结果。”熊思思兴高采烈地说。
“我跟你去,我要去谢谢他。”单芝琪说。
“现在去谢还太早了吧,他算的是你们会结婚,等你和地步人礼堂再去致谢也不迟。”左菲泼了一盆冷水。
“他已经向我求婚了,在飞机上,不过他说那是口头约定,因为没有鲜花和钻戒,他说要带我去看流星时才真正向我求婚。”
“哦,好浪漫喔。”熊思思羡慕死了。
左菲拿起小银匙敲敲咖啡杯。“思思,我们以咖啡代酒,祝芝琪即将脱离单身女郎俱乐部。”
“我也祝你们一个心想事成,一个扛鸾星动。”单芝琪露出笑容。
三个女人愉快地举杯互击,喝光杯底的咖啡。
※※※※※※※※※
她们后来去Discopub跳舞。几个老外一直盯着她们看,最后还上前搭讪。她们抱着教训老外的心理,答应他们一夜情的邀请,然后在饭店放他们鸽子。出来时,已经是星期天凌晨一点。
湿湿的地面,透露出刚刚下过一场雨。左菲送她到公寓门口后便离去。单芝琪取出钥匙准备打开大门。
“单芝琪小姐?”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娇小的女人,站到背后喊她的名字,结结实实把单芝琪吓了一大跳,连钥匙都掉在地上。
“你是?”
“我们在机场见过一面,我是欧文的嫂嫂,铁艳茹。”铁艳茹深深地对她鞠了个日本式的躬。
“你找我有什么事?”单芝琪首次觉得战斗似的情绪在心底开始活动。
“欧文在不在?”铁艳茹的语气温柔。“我想我找对地方了是不是?”
铁艳茹说话很像日本婆子,过分的卑躬屈膝,她觉得很不舒服。“我没和他同居,他现在也不在我这。”
“哦!”铁艳茹垂下长而黑的睫毛,神情有些黯淡。“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以为你和欧文一起出入了,也会一起回来……”
“他昨天有来,早上才走的。”她说这话并没有示威啊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诚实相告。
“我很诚心地想跟你谈欧文的事。”铁艳如又低颔对单芝琪鞠躬。
“请进。”单芝琪打开门笨拙地邀请。
“等一下,我去把娃娃抱出来。”铁艳如转身小跑步到一部红色跑车。
稍稍呆了一下,单芝琪也跑到跑车旁想帮忙上这时铁艳茹弯腰到车后座抱起娃娃立起身。
“我还以为你的娃娃是婴JL。”她有点意外。
“他五岁了。”铁艳茹脸上洋溢着母亲的光辉,
“好久以前他就在后座睡着了,待会醒来可能会很吵。”
“没关系,我不介意。”她推开公寓大门,并按下电梯按钮。
在电梯里,她偏头看看孩子的睡脸,“哇,小帅哥一个,他叫什么?”
“范怀文。”
玄了,欧文他们家怎么都有个文字,他哥哥伟文,他侄子怀文,不知道他爸爸是什么文?“好名字。”她应酬地说。
“这小孩的名字是我取的。”铁艳如仰头,拿跟去看单芝琪一眼。
伊干嘛那样看她,像想暗示什么。单芝琪咬咬下唇,实在不喜欢伊,伊虽然好像对她很友善,但友善的背后总有一些什么。
单芝琪打开门,先行开了门灯,请铁艳茹进去,小孩放在小沙发上。
趁着单芝琪冲泡咖啡的时候,铁艳茹随意浏览。房子有两房一厅,布置得非常女性化,没有烟灰缸,也没有男人的物品。欧文的确没住这里,
“咖啡冲好罗。”单芝琪端着两杯咖啡从厨房走出来,却发现铁艳茹正从她卧房走出来。伊这是在于嘛?检查她有没有把范欧文藏起来吗?
单芝琪忽然想到,‘铁艳茹要和她谈的事,肯定是不愉快的事。
为了怕吵到小孩,她们选在饭厅谈事,她在伊对面坐下,之后相对无言。
伊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但伊并没有想喝的意思,只是以银匙搅拌着咖啡。
“你和欧文的事,我统统知道了。”铁艳茹说着看了一眼单芝琪。
她不动声色看了伊一下,才问,“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们一起去尼泊尔做采访时相恋了。”
单芝琪有点羞涩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沉默再度占领了空间,无言的寂静使得彼此的心跳声几乎都听得见。
铁艳茹咬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我想欧文没告诉你,我和他的故事吧?”
“你们有什么故事?你不是他哥哥的太太吗?”她错愕地问。
“在那之前,我是他女朋友,初恋情人。”
“嗄!”单芝琪不觉大吃一惊,“你就是他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
现在伊闭上眼睛微偏着头,睫影投射在美丽的脸庞上,像是回想起了美丽又伤心的往事。“那是好早以前,忘了是谁家庭院里,欧文拿着一枝铅笔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笑眯眯的问我,‘想不想要这枝漂亮的铅笔呀!你只要说:我长大以后要嫁给范欧文!那这枝铅笔就是你的。’三岁的我盯着那枝笔,毫不迟疑地把自己许配给了他,‘我长大以后要嫁给范欧文’。”
听见伊口中两小无猜的事,单芝琪心里有点呕。然后她告诉自己,没要紧,范欧文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但他的未来,她会全程陪在他身边。
“我知道欧文的哥哥伟文也喜欢我,但我喜欢的是欧文……我们很要好,做过所有情人会做的事,而最疯狂的一件事,就是他为我去刺青……”铁艳茹脸上第一次有笑靥,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相信你一定看到那个刺青了,那是古埃及图腾,象征永不分离,上面刺的字是我的小名,小茹。他说他恨不得是把字刺在心上。
她怔怔望向铁艳茹。她已知道这女人是来做什么的了——下战书,伊要和她抢范欧文。
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悲伤,“上天对我和欧文是残酷的。那天下午,我被伟文强暴,欧文正好看到,他像负伤的野兽逃出家里,再也没回来过……后来我就嫁给了伟文。”
单芝琪不语,不知不觉地落人沉思。她开始有点同情伊,可是同情归同情,现在伊老公死了,她不能因为同情就把范欧文双手奉上。
“你……为什么不等他?”她忽然觉得很难开口。
“因为我怀孕了。”
“那就没办法了。”她响耸肩。
这时,沙发上的小孩醒来,睡眼惺忪的喊:“馒馒。”歪歪斜斜地走向她们,铁艳茹把他抱在怀里,拍哄个两、三下,小孩又睡着了,还啃着小鸡腿。
“好可爱!”她不禁轻刮小孩红得像苹果的小脸蚩。
“你不觉他跟欧文一个模子似的?”伊向她丢来媲美核子弹的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给炸得有点脑震荡。
“他其实是欧文的儿子。”
听到儿子这个字眼,单芝琪脸色惨白,“他知道吗?”好不容易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我被伟文强暴时,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因为我的月事向来不准,所以也没去注意。”铁艳茹看看她,“我公公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他希望欧文能回来接管范氏财团,照顾我们母子。”
“你是要我……”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有如撕裂般疼痛。只要伊多说一个字都足以置她于死地。
“离开他!”
两人一时屏息相视。伊以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单芝琪咬着下唇,将视线从伊的脸离至别处。“对不起,我办不到。”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很自私,但请你想想,我今天之所以来告诉你这些事,就是让你看清事实,我这边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他说过他爱我……”她哽咽地说。
“那是因为我还是他嫂嫂,现在我不是了,我相信他还爱着我,何况我们还有个儿子,单小姐,欧文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做不出伤害人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能自动退出是最好不过的。”
她的心口被狠狠戳了一下,她把眼泪逼回去,也把哭腔咽了下去,静和着声音,仿佛人世一场,喜怒哀乐都跟她不相关。“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你很善良,难怪他会喜欢你。”铁艳茹脸上有着理解的表情,“单小姐,我有个不求之请。”
“你说吧。”她已经哀莫大于心死了,还有什么能击倒如呢?
“关于小孩的事,请你不要跟欧文说,我想这件事应该是由我对他说。”
单芝琪以虚幻的眼神盯着伊唇间的运动,然后点头。
“非常感激你,我告辞了。”铁艳茹抱起小孩离去。
叹了口气,单芝琪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梳妆台前,这才发现嘴角渗出微微的血丝。原来她和铁艳如谈话时;不知不觉把下唇咬破了,而她竟不觉得痛。
唉,心底的痛,才是真正的痛呐——
※※※※※※※※※
在镜前呆坐了一个钟头之后,一个快乐的声音喊着:“芝琪,我回来了。”
门打开后,范欧文张开双臂,等着单芝琪冲进他怀里。然而后者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冷凝的表情。
“咦?怎么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我以为我会有个盛大的欢迎方式,比如温馨的拥抱或者热情的接吻。”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她冷若冰霜地说。
“你那个来了是不是?”
“不是!”这回,她像吃了炸药。
“芝琪,你在不高兴我什么?”他张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一直在欺骗我,你把你说得好像是身无分文的穷小子,结果你是富可敌国范氏财团的二少爷,现是唯一继承人。”
“你都知道了。”
“嗯。”她听见自己高亢的声音,“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那些都不是我赚的钱,是我祖父和我爸的,我不稀罕,而且我早就和范家脱离关系了,真的只是个穷小子,不是范二少爷。”
“那你和铁艳茹是什么关系?”
“我要叫她嫂嫂。”干干脆脆,是范欧文的回答。
“只有这样!”她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地。
“她来找过你了?”他心底已经有数。
“她前脚才走,来找你的,后来我们谈了很多、很多。”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皱皱眉头,“芝琪,她说的话你不能全信,她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会不择手段去争取的女人。”
“她说你是她第一个男人。”她心中觉得酸楚,“她有骗我吗?”
“没有,我和她是青梅竹马,我们在十四岁就偷尝禁果了。”
“你们那么要好,为什么她嫁的是你哥哥?”看他和铁艳茹说的不一致!
“这你要问她,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愁眉不展说,“但我可以告诉你,高一时我请病假回家,撞见她和我哥在做爱,那时我就和她吹了。”
“你不是十六岁时去美国……”她眨了一向长睫毛,“你是逃去美国的……”
“我那时是很痛苦,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两个,但我会去美国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我不想走我爸为我选择的路,后来靠我母亲给我的钱,我去美国学摄影。”
“铁艳茹告诉我,她是被你哥强暴的。”大底下大概只有她这个傻女帮情敌和男友破镜重圆,唉,那也是因为伊有他的骨肉。
“芝琪,你太单纯了,你有没有想过她和我哥怎么同一天都没去上学?”
“也许她是被你哥诱骗的。”
“我看她不像是被强暴,他们是69式的做爱姿势,我认为他们背着我做过很多次了。”
不要看铁艳茹的外表像处子,但她却是个无肉不欢
的女人,而且从不压抑自己的欲望。那时她和伟文眉来眼去,他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到,只是他被爱情冲昏头,视而不见罢了。
“什么是69式?”她傻呼呼地问。
“69不是都有个圆圈吗?那代表男女的头,头对着尾,就是互相帮对方口交。”他露出色狼的表情,“下次我们实地演练一遍,你就更清楚了。”
“你没那个机会了。”她的脸火红,马上转移话题,“你臂上刺青是因为她,图案的意思是永不分离,还有我以为那是梵文,其实是埃及文的小茹。”
“那是年少轻狂时做的傻事,我会去雷射整形外科清除刺青。”
“欧文……我觉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跟你坦白我的家世和我的一段过去式恋情?”
“我想我们不适合……”
“告诉我,铁艳茹那个女人还告诉你什么?”铁艳茹告诉芝琪的,一定很耸动,不然她不会想离开他。
“没有,就这样而已。”她低下头。
“你不是说谎的料,我知道她一定说了个天大的谎言。”
单芝琪豁出去了,反正这事早晚不是秘密。“她生的那个小孩是你的。”
“什么!怀文是我儿子!”范欧文顿感惊愕,然后直接反应,“胡说八道!”
“你凭什么说她胡说,你又不是没和她没做过。”她苦涩地反驳他。
“我是有跟她做,但那时我们才几岁,我怕她怀孕,所以我都有带保险套。”
“也许保险套破洞。”她浑身轻轻颤抖着,“而且那小孩长得跟你好像。”
“我是怀文的亲叔叔,有些小孩长得会跟叔叔或阿姨比较像是有可能的……”他皱起了双眉,“看来你并不相信我。”
“那小孩有可能是你哥哥的,但也有可能是你的……”
单芝琪尚未说完,范欧文便气得抢接下去,“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去找那个女人,然后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如果鉴定出来是你的种?”声音像是从深幽的古井中传来的。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范欧文只能张口结舌。
“如果是,我想你只有一个选择。”她泪眼模糊地说,然后用手背去擦眼泪。
“不可能!怀文不可能是我儿子,我对他没有那种特殊的感觉。”
“怀文,我想她取怀文是怀念你的意思吧。”她边抽泣边说。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们也不用在这里争论,直接去找系铃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找她?”毕竟,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望。
“我不知道她是住饭店,还是朋友家,但她总会回我爸的家,六年了,除了我妈去世时我回来过十天……”
“杂志社在催稿,我又还没做完,不能跟你去南:投。”她记得范氏是南投的望族。
“你也该见见我爸,虽然我和他水火不容,但总要给他看看我要娶的人。”
她听了心里很是甜孜孜,但想到铁艳茹说过的话,心情一下沉到谷底的谷底。“你爸要你照顾铁艳茹他们母子和接管财团。”
“哼,又想摆布我的人生。”范欧文咬牙切齿地说。
“欧文,你回去问铁艳茹就好了,我在台北等你的消息。”希望最好消息。
“不行,你要一起去。”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明知我有事!”她嘶喊着。
最后拗不过范欧文,他租来一辆车,强押如上车。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屋外有些疲惫的夜色一闪一灭的仿佛红绿灯。
范欧文近乎横冲直撞地开着车了,他的脸上失去了往日轻松的表情,冷峻的线条使他看起来比平日更荚挺。
单芝琪紧抓车窗边的手把,一颗心七十八下地跳动着。“开慢点,难道你要一路飙回南投?”他干嘛这么生气?最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不,她不能用生气来形容,她是心碎、悲伤,也许他们两人的缘分会因他年轻时做的事而到尽头,想到他即将消失在她生命中,蓦然之间,单芝琪感觉到一滴眼泪滑落面颊。
在连闯了几个红灯之后,范欧文把车开进汽车旅馆。“我们今晚在这里睡觉。”说完,他一把抓住她,像捕获一只小动物一样,在车上便吻住她,狂野而佞性地,像一阵雨点般的吻融化了她下意识的反抗。
他抱她进二楼的卧室,关上门,不说一句地脱光他的衣服。
“芝琪,我们上床吧,将一切全抛到脑后,好像天地间只有你和我,我要拥抱你。我需要你,芝琪。”
她本来想拒绝他,因为她心情低落,不想做那事,可是他满身纠结的肌肉,诱发了她阵阵的欲望。或许拥抱他那华美结实的身体可以驱走她心灵的恶魔吧。
“我也需要你,欧文。”
第二天早晨,单芝琪醒来,发现范欧文不在床上,昨晚他散落一地的衣服也不在,她怀疑自己是否做了南柯一梦。眼角的余光瞄到面纸下压了一张纸条,她下意识地伸手拿起那张纸条。
芝琪,我昨晚有点失去理智,你不想跟我去南投,想赶稿,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好了,我会和我爸说清楚,也会找到铁艳茹,你问过我如果是我的孩子怎么办?小孩永远是姓范,我做他爸爸或叔叔都没差,因为我唯一想娶的人只有你,而你不是小孩的后母就是婶婶。欧文
看完了纸条,单芝琪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想法太悲观了,她应该相信欧文不会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