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小淫侧了侧身,嘟念着:你们都逼我,你们都逼我……
阿瑟看向我:十八,我这几天想了挺长时间,就想你和小淫的事儿了,想来想去,我觉得你俩还是散了吧,不管是从性格上还是从其他方面,真的挺难以调和的,散了吧,我这是为你俩好,大家就象以前那样,爽爽快快的做个朋友,挺好的,这样拖着都累……
元风打断阿瑟:阿瑟,你说什么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散了就散了,你当十八是什么人啊?
阿瑟朝躺着的小淫努努嘴,压低声音:哎,不是我不想他俩好,你看小淫,磨磨唧唧的,晚上回来还憋着哭了好一会儿,枕头都湿了,一大男人有什么放不开的,可是他就放不开,越是磨唧的人吧,还净是摊上那么磨唧的事儿,元风,你说让小淫怎么办?他家里那个怎么办?
正说着,突然有人按亮了房间里面的灯,一瞬间刺眼的厉害,我用手挡住眼睛,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见门口是小麦,小麦象壁虎一样贴着墙,摸着脑袋奇怪的看着我们:你们干吗不点灯啊?
小淫迷迷糊糊的声音: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淫皱着眉头坐了起来,小淫身上穿的还是和左手打架时候穿的那件衬衫,血迹斑斑的,我看见小淫睡着的枕头湿了一大块,小淫的鼻子上还塞着面巾纸。小淫皱着眉头慢慢松开,愣愣的看着我:你,你来干什么?
我艰难的笑了一下:哦,元风过来给大家发结婚请柬,我过来拿请柬,我吵醒你睡觉了吗?
小淫从下来,眼神复杂的盯着我看:十八,你干么对我这么客气?你以前不这样说话的,不是这样的。
小淫转向元风:元风,十八为什么要这样跟我说话,她以前不这样说话的。
元风看了我一眼,走向小淫:十八,你和阿瑟先出去,我想单独跟小淫说会儿话。
小淫蛮横的一把推开元风:我跟你没话说,你们都赚你们就知道逼着我!
元风坐到小淫身焙小淫,你别这样,这样对谁也不好……
小淫生硬的推开元风,汉既然对谁都不好,那就都不好吧,我无所谓。
小淫一把拉开门:你们都赚统统都赚我不用你密我!!
阿瑟和元风互相看了一样,阿瑟看着小淫摇:你啊,以后有事儿别找我!
我听见平K在客厅对佐佐木说:哎,肖扬说了,元风结婚的时候他过来,因为竖庆节,有七天长假呢?
阿瑟和元风依次走出小淫的房间,我低着头跟在元风后面,在元风踏出房门的瞬间,小淫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我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小淫:你干什么?
小淫背倚着门,盯着我:我又没让你住
外面传来声,阿瑟说:小淫,你干什么呢?开门!!
小淫对着门狠狠的拍了一下:用不着你密,你们都住!
小淫衬衫上的血迹点点斑斑的,在灯光下显得尤为的刺眼,我感觉自己心里慌慌的,小淫往我身边凑了一步,冷笑:十八,我动手打了左手,你是不是特心疼?
我冷冷的看着小淫:你什么意思?
小淫邪邪的笑:那你看见左手动手揍了我,是不是特开心,恩?
我恼火的上前推小淫:你让开,你让开啊!!
小淫推了我一下,我后退了两步,小淫咬着嘴唇:你心虚了是不是?他什么人啊,是垃圾,是混日子的人,你就能随随便便的拖着他去北戴河,你以为他是我吗?还同居一室?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想什么?
我气的嘴唇都在发抖,我用手指着小淫:小淫,我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你让开,我叫你让开,你听见没有?
小淫傲慢的抬着下巴,俯视着我:不让!今晚你别回学校了,你不要以为我就没有脾气。
我回身,找着房间里面可以用来攻击的东西,柜子上面斜放着一个大大的网球拍子,我冲着网球拍子就过去了,在我刚够到网球拍子的一瞬间,我被小淫从身后拦腰抱住了,小淫的手臂用劲儿,我握着网球拍子一点儿也使不上劲儿,我愤怒的想转身,小淫的头贴着我的耳爆小淫喘着粗气:十八,别闹了,恩?算我求你了,别在闹了好不好?本来就是,就是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是你想的太多,我们还象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用胳膊肘往后顶了一下,小□了一下,但是始终不肯放开我,我感觉的到小淫加快的心跳,但我真的很不舒服,心里很难过,一点儿都没有了过去那种很想腻乎着身后这个男人的感觉,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我扔了手里的网球拍子,我抓住小淫的手臂就要咬,我恼火的喊着:你放开我,你放开!!
小淫的手臂用劲儿,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小淫说:我不放,你还想怎么折腾我……
房间门发出砰的一声,声音很大,大到吓了我一跳,房门急剧的来回晃荡着,阿瑟收回抬起的脚,冷冷的看向小淫:小淫,你干什么?
小淫缩回手,冷冷的看向阿瑟:我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呢?都给我出去!!
平K探出脑袋:哎,小淫,你过了……
我狠狠的推开小淫,小淫摔倒在,我无比尴尬的冲出房间,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我听见阿瑟说:小淫,不是我不帮你,你太过分了,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准你这样!!
我冲出房间的一瞬间,听见楠楠和元风喊我的名字,这一次,我决定再也不能原谅小淫。
我几乎是一口气跑回学校,校园里面三三两两的学生已经多了,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返校成了最常见的事儿,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感觉到前所没有的疲惫,我扶着校园里面的树呆呆的站着,好一会儿才把气儿喘匀了,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一向都很自主么?为什么就是因为小淫,我就被伤成这样了??每天想来想去的就是和小淫的这点而破事儿么?每天都要被他搅得魂不守舍吗?我恼火的一拳砸在树上,然后疼的我缩回手使劲儿的晃着,靠,那些电影电视剧里面演的男主角一什么就砸墙砸砖头的,怎么就没人告诉我会这么疼呢?
我慢慢蹲到树边接着发呆,直到一阵拖皮箱的声音从我身边儿过来的时候,我才回过神儿,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拖着皮箱从我身边走过去,皮箱咯到了石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女孩子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接着拖着皮箱,是叶小连。我奇怪的跟了两步,试探着喊:叶小连?
女孩子停住,慢慢的回头看我,我更惊讶了,叶小连是哭着的,我奇怪的看着她:你,你这是怎么了?
叶小连扁扁嘴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在学校的路灯,我看得见叶小连眼角留下的泪痕一闪一闪的,我走到叶小连身焙你到底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儿了?
叶小连用手捂住嘴,哽咽:十八,左手,左手跟我分手了……
我更加奇怪了:怎么会啊?他怎么会?
叶小连,无比委屈的看着我:十八,我今天第一天回学校的,我下了火车就给左手打电话,他见了我就跟我说还是分手吧,十八,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我今天才第一天回来……
我也晕了,这,这都怎么了?难道说今年是流年不利?是所有人的感情流年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感情失意,我还是非常不解左手为什么要跟叶小连分手,叶小连扔了手里拖着的皮箱,慢慢的蹲在地上开始哭,我拍着叶小连的肩膀:你别哭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叶小连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一点儿也没有停止哭的意思,叶小连委屈的哽咽着:十八,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一个暑假也没有招惹他的,我真的没有啊……
我叹了口气,想来想去,想到许小坏身上,叶小连和许小坏相比,当然没有许小坏漂亮了,许小坏对男人一直都是有的魅力的,许小坏又当众亲了左手,左手肯定要在感情上做一个选择。我同情的拉起叶小连:别哭了,就算没有左手,你也要好好的生活啊,难道说就是为了左手活着的吗?
叶小连抽泣了几下:我不是为他活着的,可是我真的挺想为他活啊。
我拖着叶小连的皮箱,在夜里发出很大的声音,叶小连转头看我:十八,你跟我说实话,左手是不是又有喜欢的人了?不然他干吗要跟我分手?
我:这个我也,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自己的一堆破事儿就已经让我烦的找不到北了,叶小连自语着:他肯定是有喜欢的别的人了,不然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十八,要是你知道左手又喜欢谁了,你记得告诉我,我就是想知道左手喜欢的是谁?我不想说什么,我总的知道左手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吧?
我含糊的答应着,我怎么敢把许小坏亲吻左手的事儿说出来,女生都想知道一个真相,说是自己只要知道这个真相之后就再也不会多想,但是一旦知道了某个真相之后,就再也没法不去多想了。
(B)
我把稿子交给朱檀的时候,朱檀说我的神情超级的疲惫,我说很多事情发生的太意想不到了,所以我没有准备时间来应付这些。我苦笑:朱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所以我才会去想之前如果我们没有产生感情该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儿?怎么才能实现这种如果呢?
朱檀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十八,如果一个男人想要背叛你,你是怎么想都会想不到的,你问别人,别人就更不会知道,你记住,永远不要拿如果和假设去说事儿,只有事儿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可能才会知道要怎么去做。
我点头,朱檀拍拍我:十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赚好多经历是躲避不了的,怎么绕着,都会在前面等着,所以你记得要向前看,不然停在原地,你只会更痛苦,你的生命不止就是要有爱情。
小淫在那天晚上之后给我打过电话,说是那天晚上他真的喝多了,所以才会那么不理智,我始终避着不在见小淫,对他可能我想说我是失望的,可是在小淫而言,他对我又何尝不是失望的?小淫希望我能相信他,但是我太脆弱了,脆弱的不堪一击,我再也没有让自己相信他的理由,我也给不出自己这样的理由。阿瑟他们再也没有插手我和小淫的事儿,阿瑟说他对小淫也很失望,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左手说过小淫不是男人的那句话,虽然这话在我想起来的时候我会有罪恶感。
在学校正式开学的前两天,我自己做了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是我自己去了教务处的公告栏看了微积分的成绩,小淫没有让任何人失望,我的微积分成绩真的让我综合排序具有了无与伦比的优势。隔着公告栏的玻璃,我用手指头点着成绩单上的名字,一个格儿一个格儿的点着,教务处是老楼,楼道的采光不好,始终是暗暗的,楼道里面常年亮着微弱的灯光,我怕我看错了,用手在公告栏的玻璃上点了好几遍自己的成绩。
我想起之前小淫陪着我来这儿看微积分成绩,我不敢看,小淫逗我拥抱我的场景,那些温暖的感触好像都还在这个走廊中留有着余温,我怎么都不相信现在的绝望是真的,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只不过一个是寒假,一个是暑假,却已经让人的心里从盛夏降温到了寒冬,我们都不在是对方那个心里最疼的人了吗?
楼道里面开始不停的有人穿梭着,也有在我身边跟着看成绩的学生,我低着头默默的朝楼外走着,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看公告栏的位置,我想到了物是人非。
第二件事儿,我和小旋同学亲戚约见了,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人家住的是那么高档的一个小区,我骑着破自行车晃晃悠悠到人家小区大门口的时候,可能我的自行车太破了,保安趾高气扬的挥挥手示意我停下,我胆怯的停下了自行车,保安冷着脸问我去哪家,我抖抖嗦嗦的拿出人家的地址,生疏的念着,保安看我的眼神更加怀疑,拿了电话直接拨了那家的号码,我看见保安恭恭敬敬的立在电话旁爆非常有礼貌的询问着。我无聊的敲打着自行车的永远不响的铃,打量着保安,我琢磨着,这算不算史眼看人低。
我正想着的时候,小区外面的传来了嘟嘟的按喇叭声,我回头,看见一辆非常大气的奔驰车子停在大门外面,保安放下电话,巅巅儿的跑过去开了自动门。保安躬着身子对着车窗里面的一个男人说:杜先生,这个是你们家找的家教,我刚才已经跟杜太太核实过了,杜太太说是今天约来见面的……
车里的男人冷冷的打量了我一下,车子一闪,飞快的开进了小区,保安恼火的看着我:哎,你还看什么看啊?跟着进去啊,就是他家。
我手忙脚乱的骑上车子,我哪儿跟得上那个奔驰车啊,怎么说人家也是四个轱辘好不好?最关键人家是奔驰的S600,我一下子得骑上多少辆自行车才能跟的上啊?我呼哧呼哧得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愣是没看到奔驰车开到哪儿去了,我也非常气急败坏的象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一通,后来还是一个扫地收拾卫生的大姐告诉了我具体的地址,我感觉自己被自己鄙视的不行。
等我呼哧呼哧的好容易把车子停好,一个保安冲着我就跑了过来:哎,哎,说你呢?这儿不让停自行车,这是停车位,把你的自行车停到别处去!!
我茫然的看着稍稍还停着啤酒肚子的保安:那,那我要停到什么地方啊,我一会儿就走了……
保安不耐烦的打断我:你停哪儿我不管,这儿就不让你停车,这是停车位,一个月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正在教训我的保安突然朝我身后躬了一下身,我吓了一跳,这保安没有病吧?就这么一会儿就换了态度了?我愣着的时候,保安微笑:杜先生好。
我回头,刚才奔驰车子里面的男人拎着公文包,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保安:就放在这儿吧,这儿的车主我熟,他的车位晚上才用。
保安笑吟吟的看着杜先生:好的,明白了。
保安点头哈腰的走了,杜先生看了我一眼:你是小宝新来的家教老师?
我有些紧张:啊,还没定的,杜太太说要看看再说……
杜先生按了看门密码,防盗门发出清脆的声音,我非常小心的跟在杜先生后面,上了三楼,我就听到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有骂人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
女人:你死人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买肉不能买这种便宜的!!我是吃便宜东西的人吗?你今天统统给我都吃了!
另一个声音:太太,这个真的是市场最好的了……
女人:你给我住嘴!!不要叫我太太,叫我,你听见了没有?
啪的好像是打耳光的声音,我跟在杜先生后面,身体一抖,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女人,这么彪悍,看来有钱人脾气不好,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理,被钱烧得能脾气好吗?
杜先生的拍了一个房间门,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穿着真丝长衫睡衣的女人,脸上还裹着面膜,出现在门口,看看杜先生,又看看我,我朝女人点头:您好,我是那天说好的要过来看看的家教老师,今天约了您的。
女人哦了一声没有说话,杜先生语气冷淡:又怎么了?你是不是每天都没什么事儿做啊?楼上楼下的,还有哪家不知道我们家闹腾。
女人不服气:什么闹腾啊?小柳根本不会买菜,买的肉是人吃的吗?
杜先生把手里的公文包扔给女人,冷笑:小柳不会买菜?好啊,从明天开始你去买!
女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我愣在门口,进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女人没好气的看着我:进来啊。
我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跟着进了房间。
杜先生翻来覆去的看着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又看看我,杜太太不住的点头:我觉得她不错,挺好,带着小宝没什么问题。
我想起之前小旋说过的他们家找家教的标准是女的不能漂亮,男的不能帅,我低着头忍着笑,杜先生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女生?
我点头:恩。
杜太太笑:是啊是啊,我看着就挺好的。
杜先生冷冷的看了一眼杜太太:你知道什么啊,就是是是的,小宝就毁在你手里了。
杜先生转向我:我侄女跟我说过你,说你英语补习的不错,补习的也很认真,我这儿没什么要求,就是小学生五六年纪的课程,小宝不爱学习,他要是喜欢玩儿的话,你就多陪陪他玩玩,但是要看住他不能打游戏,多做户外运动就好了,成绩上,多帮着他提高提脯有点儿兴趣最好了。
杜太太点头:你最好每个兴趣来三次,周六周日各一次吧,周三晚上7点到8点半之间也来一次吧,我有应酬活动,你帮着带带小宝,钱不是……问题。
杜先生转头盯着杜太太,杜太太声音微弱了一下,杜先生汉你是怎么当妈的?你有应酬?你有什么应酬你?补习归补习,你能不能带孩子了?要是不能带,好,我这就给小宝换个称职的妈。
杜太太半低着头不说话,杜先生朝保姆喊了一下:小柳,让小宝出来见见老师。
小柳用围裙搓搓手,朝其中一个房间走了过去,一会儿我就看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怯怯的被带了出来,忽闪着眼睛看着我,杜先生指指我:小宝,叫老师,这是你新的家教老师,以后记得听话,多学习,知道吗?别跟你妈似的,二百五。
小宝半低着头,怯怯的叫了我一声老师,转身就往房间跑去,杜先生把身份证和学生证还给我:中午在这儿吃饭吧。
我赶紧:不了,学校还有点事儿。
杜先生点点头:那以后吧。
小柳送我出来的时候,我听见杜先生阴冷的声音:今天中午,这些肉,你啊,一口都不准吃。
下了楼,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心里憋屈的厉害,有钱人家的差事儿果然不是那么好干的,想起之前保安趾高气扬的德性我心里就犯堵,可能能怎么样呢?钱这个东西,真的是王八蛋,可是没有钱我又要怎么活下去呢?我每天这么辛苦的奔波着,跑来跑去的,不就是为了赚这些王八蛋吗?可就是这些庸俗的让人一辈子都不想用手去碰的王八蛋却是我赖以生存的血液。
(C)
我去教务处拿课表的那天是许小坏的生日,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是这个阴霾的暑假里面第一场这么有气魄的雨,那会儿我才发现我们宿舍都是一群穷鬼,连把像样的雨伞都没有,许小坏非常郑重的递给我一把折断了伞骨的雨伞,那会儿我真的很想跟许小坏说,我还不如顶着脸盆去教务处比较保险。
我水淋淋的顶着一把破伞跑到教务处,拿了这个学期的课表,教务处长非常头大的问我们班级的贫困生上个学年还没有缴纳的学费怎么办?总的想办法解决吧?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回到这个问题,我发现人都是有弱点的,一是当提到钱的时候,二是当提到感情的时候,那心里软弱的,完全没有底气。
我们班级的贫困生多数都是男生,我顶着那把除了不漏阳光什么都漏的破伞,直接跑去男生宿舍楼,楼道阴阴的,偶尔几个男生敲着饭盆不知道在房间里面聊着什么,我看见易名从宿舍里面出来,不停的抖着被雨淋湿的衬衫,看见我,有些惊讶:十八,你怎么来了?
我指指我们班级男生的宿舍:哦,我拿到这学期的课表了,顺便还有点儿别的事儿,过来一下。
易名好像笑了一下:十八,这学期的公文写作是大课,左手他们专业和我们一起上的。
我听见我们班级男生宿舍里面好像还有些笑声,我心不在焉的看着易名:是吗?
易名慢慢折起衬衫:是啊,那样的话会方便很多的。
我不解看易名:你说什么方便很多?
易名避开我的眼神:许小坏和左手啊?肯定会方便很多的,许小坏不是喜欢左手吗?
宿舍里面开始有人喊:门没锁,进来吧!!
我推门,看见宿舍里面坐着一溜儿的贫困生,好像正在看着什么,我顺着他们看着的方向看去,还没有看清画面,就听到了男人女人时候发出的那种□的声音,我疑惑的看向那些男生,每个都看得挺认真的,看见我看他们,有的男生坐不住了,尴尬的示意关了电脑,问我有什么事儿。
我把领到的课表放到课桌上,正在酝酿怎么开口说关于上个学期的学费的事儿,其中一个男生问我:班长,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琢磨着他们很想继续看刚才的那个片子,我把教务处长说起的学费未缴的问题说了出来,整个宿舍的男生都不吭声了,摸手指头的摸手指头,转头看着窗外的看着窗外,有的男生开始稀里哗啦的起身往硕大的搪瓷茶缸中倒了开水,用不锈钢的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热水,反正就是没有一个说话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尽快缴纳学费的事儿传达了一遍,终于有一个男生怯怯的开口说:也不是我们不缴,家里没有钱啊,去年的学费都是村里人帮着凑的,现在都还没有还上。
又有男生跟着附和:就是啊,要是有钱的话,我们肯定会缴的,这不没有钱吗?学校给的那点儿补助,吃饭都紧紧巴巴的,更别说干别的了……
用搪瓷茶缸喝水的贫困生叫小裴,慢吞吞的说:不是说有勤工俭学的补助吗?俺同学的学校都给一千多呢,咱们学校的怎么没有了?是不是被学校都给私自吞了。
我感觉自己的忍耐真的倒了极点,我点点头,挨个看了一遍坐着的贫困生:行啊,我不说了,我以后都不会跟你们再说什么,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自己,穷就要有个穷的德性!!你们在这儿看三级片很爽是不是?你们都是男人好不好?有这个功夫去那个餐厅给人家唰唰盘子赚不来几个钱,还是随便找点儿活儿干干会饿死人?再不济你们去考奖学金啊?
小裴看了我一眼:考试有用吗?城里的孩子考试都是抄的,我们不会抄,怎么能考的过他们?
我一脚踢翻了眼前的凳子,直直的盯着那个男生:你有本事把所有学过的东西都给背下来啊!!!他们就算再会抄,能架的住你全部都复习到了吗?
我转身出了房门,把宿舍门狠狠的摔在背后,发出砰的一声,我看见易名双手抱胸倚在他们宿舍门口,看见我出来,讪讪的笑了一下:十八,你火气真大。
我没搭理易名,易名拽住我,笑:别生气了,他们一直都是那样的,过来坐坐吧,哎,十八,你还从来没有到过我的宿舍吧?
易名帮我倒了一杯水,我仍然气乎乎的,易名坐到我对面:哎,你们班的贫困生也太不争气了,你看看我们班级的还有国际贸易班级的,人家现在都在积攒读研究生的学费了。
我火儿大的踢了一下桌子:就知道说没钱,没钱不会想办法吗?他们那个不是大男人?就会说学校的补助低,真是没出息,哎,易名,他们这会儿竟然还有心思看三级片??
易名噗哧笑出声:你啊,就别少见多怪了,都是到了年龄的人了。
我瞪了易名一眼,易名打住话头,接着笑:哎,野百合也有春天啊。
我也想笑:哎,罗大佑要知道你把他的歌儿用到这上面,非宰了你不可。
许小坏的生日,我不知道送什么好,首先许小坏什么都不缺,我就算买个什么自认为稀罕的东西,人家许小坏说不定连眼皮儿都不会翻下,最关键是我会心疼的要命,许小坏提前就说过了,只要我把左手请到场就算我送礼物了,别的什么都不要。这个活儿非常有难度,但是想到左手会和叶小连分手,我想着左手对许小坏肯定是有意思的,所以就满口应承下来了。
我在女生楼下遇到了江若雨,她正抱着三个康师傅方便面的箱子吃力的走着,箱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我快速跑过去,把许小坏那把破伞塞给江若雨,伸手接过那三个方便面的箱子,还真是有些沉。江若雨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小声说:谢谢。
我:不用,这大下雨天的,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江若雨幽幽的看着我:马上要开学了,宿舍里面要备些货,VCD的碟也得进了,新生开学,谁知道他们喜欢什么类型的电视剧和电影。
江若雨把手帕伸到我额头上,轻轻的擦了擦上面的雨水,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我躲开江若雨的手帕:没事儿,走吧。
把三箱方便面放到江若雨的宿舍,江若雨看我:十八,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避开江若雨的眼神:我没有啊,我干吗要躲着你?
江若雨嘟着嘴:那你还和那个男生好吗?
我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拍拍方便面箱子:我回去了,到时候多介绍几个人来你这儿买泡面。
我把朱檀给我的呼机号码给了阿瑟、左手,所以阿瑟给了小淫,小淫呼我的时候,我一直都以为是阿瑟呼的我,我打过去才知道是小淫呼的我,小淫在电话里面低低的说:十八,我今天刮胡子了,真的,变得年轻了很多,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多,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我对着话筒沉默着,小淫接着说:十八,我把床单啊毛巾啊什么都洗了,干净的像新买的一样,真的,你过来看看好不好?
我犹豫着说:小淫……
小淫执着的打断我:十八,我把整个房间都收拾了一遍,客厅的地面是我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出来的,阿瑟说了,地面干净的像被牛舌头了一样,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说:小淫……
小淫的声音开始嘶哑:十八啊,今天下雨了,我真的觉得很难过,我到你楼下等着你,你跟我说几句话好不好?就几句话,恩?我这就过去等你,你一会儿下楼,就跟我说几句话,好吗?
还没等我说话,小淫就放下了电话。
我的心情被小淫搅得一如窗外不停歇的大雨,乱糟糟的,许小坏翻来覆去的看着新学期的课表,唉声叹气:天啊,这学期怎么还有公文写作,不会吧,还有中级听力?
我没理会的看着窗外,许小坏拿枕头扔了我一下:哎,你就别自我折磨了,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纯净的爱情,你选了什么样的男人,就会跟着遇上什么样麻烦,这是注定。
我看向许小坏:谁说的?
许小坏笑:零点乐话,一个跟伍洲同说心事的女人的说的,哎,十八,你说伍洲同的声音多迷人啊,他本人是不是跟声音一样迷人?不过人家都说电台支持人一般都是用来让人去想象空间的,我就是觉得那么半夜给伍州同打电话的女人,说的那些事儿未必真的是自己,肯定是为了跟伍洲同说说话,才编出一些事儿说自己多可怜,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倒霉的人?
我听见窗外有人喊我的名字,往下探探头,看见小淫打着雨伞仰着脸看向我们宿舍的窗户,雨水打在伞上,激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许小坏凑过来也跟着往下看了看,笑:哎,你下去吧,你就忍心让人家这么等着?
我犹豫着下了女生楼,小淫转到台阶处,看见我出来,打着伞朝我走了过来。小淫真的刮了胡子,那些天黑黑的胡茬儿挂在脸上真的很苍老,干净的衬衫干净的表情,我恍惚好像又看到之前那个小淫,可是连我自己都知道眼前的小淫让我恍惚的感觉是看到了,我们真的被什么隔开了,陌生的像是一堵墙,堵的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还有心慌。
小淫讪讪的笑:我,真的刮胡子了。
我半低着头:恩,挺好的。
小淫压低声音:那你看看我啊,恩?是不是,还象以前那么精神?
我飞快的看了一眼小淫:恩。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寂寞的的声音,我的眼神看到小淫胸前衬衫的纽扣,我听见身边有人跑来跑去的声音,转头看,好几个从学校澡堂跑出来的男生,真的顶着洗脸盆往宿舍楼跑去,有一个男生还滑倒了,郁闷的说了句:靠,白洗了,要知道这样,还不如脱光一衣服往大雨里面一站,老天爷还不收澡票呢。
我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小淫叹了口气:十八,这些天我都在想着你,你都不想我么?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小淫,我怎么没有想你?可是就算我想了,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么?我现在能那么放松的想念你么?小淫,你有你至亲的人要照顾,我要为自己吃饭事儿想破脑袋,我还能怎么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