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司徒杏第一次见到苍卫宫,却是第一次这般靠近的看着他。
真不愧是五年之内,就将苍渊城改造成兵器之城的男人,他本身的存在,就像是北方蜡月最酷寒的一场风雪,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气息,全都凛冽得令人生畏惧,莫怪当他回到苍渊城接下城主之位时,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城民敢反抗他,也莫怪江湖上,至今仍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
他,很冷,冷得几乎能够将人冻伤,像他这样冷若冰霜的男人,却私下召见她这卑微的绣娘,真是让人好奇他的目的!
噙着浅笑,司徒杏泰然自若的欠身行礼,对着面无表情的苍卫宫,率先打破一室的沉默。
「苍城主,日安了。」
冰冷黑眸微不可察的一瞬,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能在他面前自在微笑,而不露丝毫慌乱的女人。
看着笑容可掬的司徒杏,苍卫宫不禁更加怀疑她的来历。
不过三日,御影便将她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包括她出身东方,却是南方万缕城最顶尖的绣娘,包括她年过二十五却尚未婚嫁,包括她现实精明,除受聘于万缕城之外,还私下教授女红、买卖绣画,甚至连她入城后的大小事,御影皆巨细靡遗的调查透彻。
唯独她在进入万缕城之前的生活来历,却无从考察。
只晓得在成为万缕城绣娘之前,她以买卖绣作为生,曾走过不少地方,却总待不长久,彷佛不打算在任何地方落地生根──
「听说妳是万缕城最顶尖的绣娘。」合上成迭的简册,他自桧木椅上起身,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可以容纳百人的会议厅里,仍显得威武而慑人。
她想,他的祖先一定来自北方,即便是在这西陲之地,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和他同样高大的男人吧。
无惧他一身磅礡气势,司徒杏笑容不减,又朝他欠了个身。
「城主言过了,我不过是个新手绣娘,论资历技艺,万缕城任何一位绣娘都比我出色。」
「若不是最顶尖的,西门涛不会派妳们过来。」他冷睨着她,可不以为她是真的在谦虚。
谦虚固然是种美德,却也是最好的盾牌,凡事不出头才能永保安康,而她,显然相当精通这层道理。
只是万缕城富可敌国,独占丝绸生意十数年,用的全是最拔尖的人才,每年秋初派来的织娘、绣娘、染娘,更是经过精挑细选。
这是他和万缕城城主西门涛的约定,也是苍渊和万缕两城的生存之道。
苍渊城在西,主武器铸造买卖,但因长久守卫边防,城民个个身手矫健、骁勇善战,唯独土地贫瘠,农渔不兴,与南方的万缕城截然不同。
万缕城四季如春,物产丰饶,不过城民却是女多男少,别说没有能力自保,连送丝绸外卖的能力都没有,因此在他接下城主之位后,便和西门涛订下约定──
每年入秋,他会派出几支精良队伍驻守万缕城,除确保万缕城安危外,还负责押运丝绸,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人货安全均由苍渊城守护,可相对的,万缕城得备妥三船米粮、药材、丝绸和衣裳,由去年队伍运回,此外,还得挑派出五十名织娘、绣娘和染娘同行,入苍渊城教授城民相关技艺。
两城虽地处不同,却能彼此互保互惠,对双方城民而言,皆是有益无害。
「苍城主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她加深笑意,索性直接顺了他的意,也懒得装样子。他会私下召见她,一定有他的目的,场面话就省了吧。
深沉黑眸瞬间更沉,他刻意朝她跨近几步。
「司徒杏。」他唤着她的名字,语气与他身周的气息,同样的冷凛。
她轻挑柳眉,脸上始终挂着浅笑。
「苍城主有何吩咐?」
「落雪之前,绣出十套衣裳,此外绣坊工作也不得间断。」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更是刁难。
苍渊城位于西陲,落雪较南方早,怕是三旬之内就要落下初雪,短短不到一个月就要绣出十套衣裳,就算是技艺最拔尖的绣娘,恐怕也要吓出一身冷汗,更别说得兼顾绣坊的工作。
唉,看来她也只能利用夜晚加紧赶工了。
只是话说回来,她俩素不相识,他这样平白无故刁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查过她的底细,觉得她哪里可疑,所以打算刺探她吗?
也罢,身为春史之一的花史,她好不容易以绣娘身分混入苍渊城,却始终找不着机会就近观察他,他这刁难虽是危机,却也是个转机──
心思一转,司徒杏立即露出笑容,爽快答应。
「我明白了,只是不知衣裳是要给谁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吗?」
「是我和要轩的衣裳,稍晚就会送到绣坊。」
「那对绣纹可有任何要求?」她仔细询问,心里却猜测他应该不会喜欢太过张扬的图纹。
「别太过张扬都行。」
果然!
她微笑点头,灵敏的脑袋立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虽然苍卫宫凛冽难亲,不过爱慕他的人却不在少数,除了各路江湖侠女,八方商贾之女对他有意思的也不在少数,甚至,此趟前来万缕城的女工里,也有半数以上是冲着他来的。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至今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另眼相看,或是主动亲近过谁,可一旦他的衣裳送到绣坊,她为他绣衣的事势必会传开。
虽然此事摆明刁难,可不晓得原由的人可是相当容易误会的,她可不想遭人妒忌,而日子难过啊。
「为苍城主绣衣,仍是我职责所在,不过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坏事,恐怕也得请苍城主答应我一件事呢。」她垂下丽眸,软嫩红唇噙着无害的笑容。
俊脸上依旧波澜不兴,唯有眼底深处那跳跃的光点,泄漏出一丝心绪。
这女人举止虽然恭敬,不过态度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听她的语气,倘若他不答应,她就会让那些「麻烦」坏事。
「苍渊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治安素来良好,妳指的是何种麻烦?」他严肃询问,不轻易允诺任何事。
「我指的,自然是纤细的女人心哪。」司徒杏意有所指的瞅着他。
冷傲剑眉微的一扬,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睨着她,似乎不打算响应。
「就如同我所说的,绣坊里多的是资历高深的顶尖绣娘。」她慢条斯理的解释着:「比起那些前辈师傅,我不过是初入行的绣娘,虽然承蒙苍城主看重,有幸为苍城主绣衣,不过于情于礼,似乎都有所僭越。」
「所以妳担心她们会为难妳?」他一针见血,并没有因为她委婉的言论,而忽略重点。
她摇摇头。
「苍城主言重了,绣坊里的前辈们个个温婉善良,当然不会为难人。」她从容缓颊,聪明地不得罪任何人。「只是僭越便是僭越,事情要是传了开来,总是容易让『有心人』不满,所以这事,恐怕得请苍城主巧立个名目,传达出去。」
他看着她。
「妳要我怎么做?」
司徒杏加深笑意,一双丽眸晶莹得像是黑色水玉,却也狡狯得像是狐狸的灵眸。
「很简单,只要请苍城主向外公布,我是因为得罪你,才会被『责罚』替你绣衣。」
「就这样?」
「就这样。」她点头。「有名目总是好办事,而且合情合理,谁也没话说。」
他没有马上答应她,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早在树林里,他便觉得她与众不同,因此才会故意刁难她,刺探她的反应,没想到,她竟比他所预测还要沉着精明。
面对刁难,她非但没有动气,反倒心思缜密的考虑到所有利害关系,并在瞬间想出解决办法,并非只会纸上谈兵。
虽然看似娇蛮无礼,不过实际看来,她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懂得人情世故,甚至充满韧性,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可以答应妳。」他终于准许她的要求。
「多谢苍城主成全。」司徒杏立刻福身道谢。「既然苍城主愿意帮忙,那我这就回绣坊继续工作了,顺道也等着你和轩公子的衣裳。」
目的一达到,她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虽然她不怕他,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落人口实,还是先走为妙。
见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说走就走,苍卫宫并没有出口怒斥或是阻止,只是在她跨出门坎之前,别有深意的淡淡开口。
「妳不问原因?」
与衣裳同色的杏色绣鞋骤然停下,司徒杏徐缓转身,扬眉浅笑。
「问了,就能得到答案吗?」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她晓得他指的是,她为何不问他刁难她的原因。
「妳需要答案吗?」
「不,我不需要。」
他直视她,冷凛的目光却似乎多了些什么。
「因为,那并不重要。」她嫣然一笑,接着迅速转身离去,一路上不曾回头,彷佛没察觉到,有双深沈的黑眸始终凝视着她。
始终。
一直。
***
虽然苍卫宫规定,外客一律不准接近习字厅,不过却没有因此阻断那些江湖侠女们的野心。
正所谓山不转路转,只要埋伏在苍要轩的必经之地,终究还是逮得到人。
只见分隔苍渊内外两城的小运河边,今日特别热闹,不知打哪儿来的一群女人全围着苍要轩,七嘴八舌说着自身的家世背景,偶尔附上讨好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虚伪。
当司徒杏挽着竹篮路过时,见到的就是这个景况。
一只稚嫩小羊被一群豺狼虎豹团团围住,即便小羊龇牙咧嘴的想反击,那些豺狼虎豹却丝毫不以为意,完全将牠耍得团团转。
摀着红唇,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可下一瞬间,当她发现那群女人只顾着争先恐后,几次差点就要将小羊推挤进运河里后,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她忽然大喊,接着朝一群人跑去。
「什么?什么?」女人喜言是非的天性,让所有人纷纷转过头。
司徒杏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开口前,还不忘伸手抹去额上那压根儿不存在的汗水。
「我看到──我看到苍城主正往这边来了。」她大声公布。
「什么!」所有女人同时发出惊呼,瞬间顺发的顺发、摸脸的摸脸、整装的整装,全都想给苍卫宫留个好印象。
「可谁晓得半路却杀出了个野女人,不晓得说了什么,苍城主竟跟着她走了!」
「什么?!」所有女人再次发出惊呼,只是这抹惊呼却充满了杀气。
虽然巴结轩公子很重要,可眼前如意郎君都跟着野女人跑了,这事可是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啊,她们得马上将那个野女人揪出来不可!
决定一下,一群女人跑得飞快,眨眼全消失在运河边。
眼看自己花了一刻钟都摆不平的豺狼虎豹,她却轻而易举的用几句话驱赶光,苍要轩臭着一张小脸,好不甘心的瞪着她。
「我叔父才不会随便跟女人走!」他叔父才不是那种人呢!
「我知道。」她似笑非笑。
他皱眉。
「那是我骗她们的。」她理所当然的道。
他瞪大眼。
「兵不厌诈,会上当,只能怪她们蠢。」她还说风凉话呢。「话说回来,我帮了你,你至少也该出口道谢吧。」她亲昵地笑着,眼神却极具威胁。
他回过神,眉头皱得死紧。几日不见,这女人还是这么的无礼阴险!
「我并没有开口求妳帮忙。」
言下之意,就是她鸡婆了?呵,虽然脑袋没什么长进,不过那张小嘴倒是小有进步。
司徒杏转头看了看四周,却发现他身边竟然没有任何随从。事出果然必有因,这小子的脑袋该不会只是生着好看而已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甚至不带随从出门,你说我该赞美你勇敢,还是该笑你愚蠢呢?」她回过头问。
「我说过,我并不蠢!」没料到她又笑自己蠢,苍要轩气得差点想跺脚,却是硬是勉强自己隐忍下来。
「是是是,你是不蠢。」她加深笑意,难得附和他的话。「只是不大聪明而已。」谁知后头,她却又补上这句,顿时气得他火冒三丈。
当初他怎会觉得这女人挺顺眼的?
她压根儿就是存心要气死他!
「我不带随从,是因为我能保护自己,而且,我是故意让她们接近我的!」他铁青着脸,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大声辩驳。
「哦?为什么?」她挑眉。
「当然是为了捉出她们的把柄,将她们赶出城!」他志气高昂的说道。
虽然他尚年幼,可男人就该靠自己,上回他虽然端出叔父,说了些气话,不过他绝不会依赖叔父,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将那群女人赶出城!
事实证明,某人果然不聪明啊。司徒杏几乎又要笑出声了。
「那群女人只会在你面前装模作样,你以为你真的捉得到她们的把柄吗?」亏她先前同他说了那么多,他还是没有领悟吗?
「我有我的办法。」他不可一世的哼道。
「什么办法?」
「……自、自然是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噗哧!」银铃笑声几乎是从红唇里喷出来,司徒杏摀着小嘴,毫不掩饰的弯腰轻笑。
「妳、妳笑什么?谁准妳笑的,不准笑!」苍要轩恼羞成怒的低嚷,俊俏小脸浮现可疑的晕红。
她不理他,依旧放肆笑着。
眼看她笑得连泪都迸了出来,苍要轩脸色愈沈愈难看,最后终于反脸旋身,跺脚离去,谁知她却忽然伸长手臂,扯住他的领口──
「妳做什么!」他急忙稳住身子,才没往后跌个倒栽葱。
她没回话,而是掀开竹篮,自里头抽出一套缊色棉布衣裳,衣裳样式普通,没有任何织纹绣花,苍渊城里半数以上的孩童,都是穿这样的衣裳。
「穿上。」他将衣裳扔给他。
「什么?」他瞪着手上的衣裳。「这又不是我的衣裳。」这女人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了?
「叫你穿上就穿上。」她喝令道,气势竟令人难以拂逆。
虽然不甘愿,可见识过她阴险和锋利后,为了避免再被讽刺,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穿上衣裳。
当他穿好衣裳后,就瞧见她自马车后方拈起一些煤渣。「妳捡煤渣做什么?」
苍渊外城虽然幅员辽阔,可苍渊内城更是占地千里,除几处铁、煤矿场外,尚有八座冶炼厂和五座铸造厂,炉火终年不断,因而时常有煤渣散落在城里。
司徒杏但笑不语,只是神秘的朝他勾勾手指头。
他抿紧小嘴,瞪着她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妳这无礼的女人真该好好的──」沾着煤渣的一双玉手无预警抹向他的双颊,他随即机警跳开。「妳做什么?!妳竟然在我脸上抹煤渣!」他气急败坏的赶紧用衣袖抹脸,谁知却让煤渣化得更开,顿时成了只黑色小花猫。
「少大惊小怪,城里小孩都是这样子的。」她斜睨着他。「待会儿管你是要上街埋伏,还是到习字厅前玩耍都行,包准没人认得出你,也绝对不会有人战战兢兢的向你鞠躬哈腰。」
苍要轩重重一愣,接着立刻奔到运河边,低头看着水里的自己。
沾着煤污的小脸,再寻常不过的棉布衣裳,他就像个贪玩的孩童,与城里大多数的孩童没什么两样,连他都几乎认不出自己──
「攻敌之前必先欺敌,这一招就叫做鱼目混珠。」她徐徐来到运河边,蹲着身子将双手洗净。「有志气虽然是件好事,不过有勇无谋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妳确定……他们真的认不出我?」虽然她又教训他,他却不再反驳。其实他压根儿不在乎那些豺狼虎豹,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只有──
「只要你别老板着一张脸,还会玩骑马打仗。」她打趣道,明白他指的是习字厅的同侪。
「我当然会玩,我偷偷看了好几──」察觉自己竟不小心说漏嘴,他连忙板起小脸,挺胸转移话题。「司徒杏,虽然妳娇蛮又无礼,不过这件事,我确实该向妳道谢。」虽然她很阴险又娇蛮,但确实很聪明。
「你查出我的身分了?」她诧异地扬眉。
「区区小事,当然难不倒我。」他骄傲地轻哼,早在树林里,就注意到她刺绣功夫了得,他就是循着这条线索,顺利查出她的身分。
「所以呢?你打算何时逐我出城?」她故意问。
没料到她还惦记着这事,他先是一愣,接着不禁别扭的别开脸。
「妳是万缕城派来的绣娘,除非犯下大错,明年开春之前都得留在苍渊城,这是两城之间订下的约定,无论是谁都得遵守。」
虽然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不好,可愈是和她相处,他愈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不讨厌她,况且事实证明,她与那些豺狼虎豹完全不同,他更是没理由逐她出城。
「所以我可以安心留下了?」她格格轻笑,语气溢满调侃。
他轻哼一声,没有回答,不过表情却更别扭了。
她还是笑,却决定不再戏弄他,而是先办正事要紧。
「昨日你叔父吩咐绣坊替你绣制几套新衣裳,所以我过来问问,你喜欢龙纹还是虎纹?」她没有提及苍卫宫的刁难,只是就事论事的问道。
「是妳亲手绣的吗?」他问得飞快。
「当然。」
双眼一亮,他忽然觉得好开心,不过却不是因为幸灾乐祸,而是某种他也不明白的情绪。「我喜欢龙纹。」他答得毫不犹豫。
「我明白了。」司徒杏弯唇微笑,美艳不可方物。「我这就回去替你绣上几只可爱的小老虎。」
笑容顿消,他一脸错愕的望着她。「为什么是小老虎?我明明说──」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她促狭的眨眨眼。「这次就当作是个教训,好好学着点吧,往后别再轻易的让人骗了。」
「妳──」可恶,这女人竟敢阴他?!
「嗯?」她微笑以对,挽着竹篮,优雅的站直身子。
苍要轩气得咬牙切齿,可偏偏想破了脑子,却又想不出方法对付她。
「哼!好男不跟女斗,随便妳!」最后他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气呼呼的跑走。
阴谋得逞,司徒杏笑得更开心了。
她从不轻易亲近任何人,可莫名的就是特别喜欢逗这小子,每每瞧见他气呼呼的模样,就觉得开心。也许回绣坊后,她就替他在衣裳上绣上几只爱张牙舞爪,却又有点傻乎乎的小老虎,就像他一样。
挽着竹篮,司徒杏愉悦的转身,谁知却无预警地迎上苍卫宫深沈的目光。
不知何时,他竟也来到运河边,就站在八丈开外的吊桥上,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她,而她,竟没有察觉到!
错愕不过短短的瞬间,她随即恢复镇定,并重新勾起笑容,主动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