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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阳光愈见灿烂,但是坐在评判席上的诸人却各自满怀心事,那争奇斗艳的百种名花,也仿佛在这样的日子里失去了光彩。

    琼花娘子靠坐在软椅之上,神情虽仍镇定,但眉宇间亦可见几丝忧虑。

    ——六位公子,此刻却仅仅只有两位坐在席上,不知算不算是对她此次选婿之举的最大嘲讽。

    “也许我真的是老了……”琼花娘子低叹了一声,向身旁的李管家挥了挥手,李管家会意,当即高声道:“百萃大会现在开始——”

    不知底细的参赛者们顿时起了一阵欢呼,几位德高望重的评委陆续亮场,对着几百株名花品头论足,一时间,场景倒也颇为热闹。

    蓝心坐在楚翼白身旁,目光四下游弋,却怎么也没看见沈诺的身影。

    叶移发觉了她的焦虑,便低声道:“沈兄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你不需要这样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他回不回来的事,而是……”蓝心欲言又止,神情更是不安。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程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蓝心刚说了一个字,就眼睛一亮看见了沈诺,立刻迎上去问道:“沈大哥,怎么样?”

    沈诺的脸上没有太强烈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说的在位置上坐了下去。

    蓝心又跟上去问道:“你什么都没找到,是吗?”

    “等着吧。”沈诺道。

    “等?”蓝心挑起了眉。

    “嗯。”沈诺将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蓝心见问不出什么,只得咬咬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叶移笑了笑道:“一无所获吧?”

    蓝心眉头一皱,道:“你难道觉得我是在自讨没趣?”

    “错,我可没这样认为,基本上我也最是喜欢看热闹和管闲事,只是你这次却用错了方法。”

    “用错了方法?你指什么?”

    叶移看了看沈诺,低声道:“你认识沈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该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决定什么都不说时,谁都休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字。而他又把自己的心藏得太深,许多东西只会自己默默一个人扛着,因而很多时候就显得有点故作高深。”

    蓝心出了会神,叹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只是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好奇,那么多心,那么想参与一脚……罢了,关卿底事,我也安安心,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叶移哈哈大笑道:“好一句关卿底事,本来就如此。”

    百萃花会已进行了半个时辰,那三位公子仍是没到,而那边的评委们已经评出了前三甲的名花。李管家走上台来恭声道:“夫人,三甲已评出。”

    “捧上来。”

    当下有几个家丁捧了三盆花上来,很小心谨慎地放在了台上。花朵娇丽,在那一刻擦亮了众人的眼睛。

    李管家一一介绍道:“这盆是来自琉球的兰花,叶短而宽,形如彩蝶,名蝴蝶兰,属兰中珍品,极为罕见,能培植到这个地步,非十载之功不得;这盆是桂花,因为它色泽鲜红如状元之袍,故名状元红,又称‘真红桂’;这盆芍药就是极其稀罕的‘湖水荡霞’,三届花展以来,此卉还是首次亮相!请夫人做最后定夺。

    琼花娘子站了起来走至花卉处,一一细看,惊喜道:“没想到真的能见到湖水荡霞!而且难为主人栽培得如此完美,叶盈而绿,花美而嫩,当真是珍品中的珍品!本届花展当属此花为魁!”

    李管家转头朗声道:“现在宣布,本届百萃花会里的魁首就是这株——”

    “且慢!”一清越激昂的声音远远的从人群中传了过来,在这喧杂之中,每个人仍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朝那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只见那辆华贵的八轮马车竟远远走来,在三丈外停下了。

    叶移失笑道:“史箫公子终于姗姗来迟了啊,迟到也就罢了,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好玩!好玩!”

    但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当车门打开时,缓缓走下车来的竟不是吹箫公子,而是另一个翩翩少年!

    只见那少年青衫玉冠,容颜俊美,全身上下的服饰配合得无一不妙,都是精致优雅到了极点,他所走到之处,人群都不自觉地往后退让,让出一条小路让他走了过来。

    然后叶移就看见蓝心的脸变得啼笑皆非,而沈诺却冷冷地盯着那少年,目光闪烁间可见怒意。

    李管家被那少年一抢白,顿时忘了说下去,到此刻才回过神来,转头求救般地望着琼花娘子,琼花娘子处变不惊,淡淡一笑,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青衣少年走到台前,立定,“啪”的一声展开了手中的玉骨扇,扇面以整块的犀角雕成,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少年轻摇折扇,道:“指教不敢,只是堂堂百萃大会,魁首却不是花中之王的牡丹,在下不服。”

    琼花娘子沉默了一下,道:“那公子认为呢?本次花会上难道还有其他牡丹可比得上这盆湖水荡霞么?”

    少年微微一笑,合上了折扇,冲身后打了个手势。

    马车门又打了开来,两个蓝衣书童抬着一盆花走了下来,一路抬过来,路两旁的人盯着那盆中的花卉,都不禁发出了惊叹声。

    青衣少年一指那盆花,很得意地笑了一笑,道:“这盆牡丹,夫人可知名叫什么?”

    琼花娘子凝视着那盆花,脸上流露出惊讶和不可思议的神情来,过了许久,方长长一叹,道:“我一生爱花,今得见雪源,此生无憾矣!”

    青衣少年拍手笑道:“夫人好眼力!不错,这盆牡丹就是传说中的神品——‘雪源红花’!不知各位认为此花是否能盖过湖水荡霞,夺得此届花会的魁首呢?”

    一时间,人群里起了阵阵波动,几个评委互相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站了出来,道:“夫人,我们一致认为,这盆雪源红花应在湖水荡霞之上。”

    青衣少年笑得更欢,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琼花娘子脸上,再也不看其他人。

    琼花娘子道:“既然评委们这样说,那当然是听他们的意见,李管家——”

    李管家点了点头,高声宣布道:“雪源红花夺得本届花会的魁首——”

    人群雀跃着,却仍不肯散去,只因大家都知道,本次花会是副,选婿才是重点戏,而现在看来,六位公子却只到了三位,怎不令人好奇?

    琼花娘子看着青衣少年,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沈诺一眼,回答道:“在下姓程,单名一个悯字。”

    他展颜欢笑间,秀气的双眉,明亮的眼睛,以及萦绕在脸上那种逼人的灵气,竟已不是一个“美”字所能表达得尽!

    叶移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刚待跳起来时,蓝心的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袖,回头看去,蓝心朝他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

    ——静观其变。

    两人视线一交集,便已知了各自的意思,叶移便沉住气,静看接下去事情的发展。但震撼感仍在心头余荡不止,原因无它,只因这个叫程轻衣的少年,竟就是吹箫公子昨日带来的那个女子!

    琼花娘子毫无觉察,依旧温柔地笑道:“公子可否说说你这盆雪源红花的来历?是怎么培植出来的?”

    程轻衣轻摇折扇道:“这盆雪源红花乃是我自一老翁那购得。本来在下此次带来的是一株极品虞美人,但是后来想想,花会花会,百花之王乃是牡丹,当然要以牡丹车魁才名正言顺。”

    她停了一停,高声道:“在下愿以这盆雪源红花,和手上这把犀扇为聘,向夫人提亲!”

    她这几句话说得很是清楚,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蚤动。

    ——没想到这个青衣少年竟然也是为秦若烟而来!他难道不知道候选人已经选定了吗?

    人们在小声嘀咕,却又很乐见这样的意外发生,实在是惊喜连连。

    蓝心的目光向沈诺看去,沈诺眼中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换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疲惫,他再度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似乎对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事全不关心。

    琼花娘子好奇道:“公子竟也是为若烟而来?可以说说缘由么?”

    程轻衣笑了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早闻秦姑娘艳华无俦,美绝天下,心不胜仰慕之,千里而来但求有缘,即使最后落选,也不枉我为情一字奔波。”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语音变的有点沙哑,但立即又恢复了清越道:“此刻见到夫人,就知传闻非虚!夫人如此美丽,可想而知秦姑娘的绝世风采。”

    琼花娘子微笑道:“但只听传闻,就千里而来,终身大事如此轻率,公子不嫌莽撞了些么?”

    “夫人的话很有道理,只是——”程轻衣秀目扫视了一下台上的诸人,接着道:“难道这几位公子,都是曾经见过秦姑娘,知道秦姑娘的品性躁守,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后,才赶来扬州求亲的么?”

    琼花娘子的脸色不禁一变。

    程轻衣又道:“夫人勿需气恼,程悯只是随口做个比较,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我知夫人要求甚高,选中的六位候选女婿也各个是文采风流,一时俊杰。在下虽不才,但自认除了武功与医术外,其他皆还过得去,夫人可出题考我,莫让我什么都没展示,就被三振出局。这样对我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琼花娘子道:“公子如此自信,必有过人之处。只是现在大局已定,半途加入,似乎不合情理……“

    程轻衣大笑,折扇一指空着的座位席,道:“大局已定?那为何此刻我只见到三位公子,另外三位呢?”

    琼花娘子顿时为之语塞,一时间气也不是,答也不是,浑身都起了一阵颤抖。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音道:“夫人,小姐来了!”

    后台的帘幕掀起,伴随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在一片惊艳声中,秦若烟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她今天身穿着一袭浅蓝纱衣,看上去就像一个遥远而清雅的梦。

    程轻衣盯着她,眼睛里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雾色,怔立了许久,才带着几分凄楚的喃喃道:“秦若烟……秦若烟……江南第一美人……真的是第一美人……”她的目光移向了沈诺,第一次那么专注那么专注地投视在他的脸上,但是沈诺闭着眼睛,没有看她。

    秦若烟盈盈一拜,道:“母亲。”

    琼花娘子轻吁了口气,换上了副笑容,“若烟,快坐到娘身旁来。怎么神色有点疲惫啊,难道昨晚没睡好?”

    秦若烟轻轻一笑,道:“没什么。”

    程轻衣望着沈诺,目光变幻不定,最后忽然一变,又恢复了坚毅,她径自走到秦若烟面前,行了一礼,朗声道:“秦姑娘,在下程悯。”

    秦若烟略带几分惊诧地看着他,但仍是站起来还了一礼,道:“程公子好。”

    程轻衣道:“秦姑娘,我刚才向您的母亲琼花夫人提亲,以这株雪源红花与手中折扇为聘,被您的母亲婉拒了。那么现在我再问一次,姑娘可同意这门婚事?”

    秦若烟睁大了眼睛,还未有所反应,一旁的沈诺突然站了起来,喝道:“够了!”

    蓝心低低地叹了口气——他,终归是沉不住气了啊……

    沈诺走至程轻衣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适可而止吧!这么荒唐的事你都做得出来,真是让我失望到了极点!”

    程轻衣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了一句,“我也对你很失望。”她挑起了眉,直直地盯着沈诺,目光毫不退让。

    秦若烟看着两人,皱眉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程轻衣扭过头,将手里的折扇递给了她,急声道:“秦姑娘,你看看这把扇子,你会答应我的请求的,是吗?”

    “我说够了!”沈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准备离开。程轻衣边挣扎边叫道:“秦姑娘,你答应我!答应我!”

    就在拉扯之间,秦若烟叫道:“住手!”

    沈诺松开了手,回头看她,只见秦若烟怔怔地盯着手中的那把犀角折扇,神情竟是非常激动,目光中泪光盈盈,竟似要哭出来一般。

    “这把扇子……怎么会在你那?”秦若烟的声音像是浮在水上。

    “这个你不需要管,你只是给我一句话,愿不愿意嫁?”程轻衣刚说完,沈诺就“啪”的打了她一记耳光!

    这下,众人都愣住了。

    蓝心低呼道:“天啊!完了……怎么会这样?”

    叶移也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女孩子,沈诺居然下得了手打她耳光,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一直处于莫名其妙状态中的楚翼白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问了句,“啊?这个人是女的?”

    时间在静谧中凝固着,所有的思维都停止在那一刹那,僵持住,然后慢慢地散开,就像一滴水,凝结到足够的重量才滴落,然后溅起了层层波纹,一圈圈地扩散开去。

    程轻衣抚摸着脸上被打过的地方,那儿生生地疼着,这记耳光打得真是不轻。

    她的表情从不可思议的惊讶,到气愤,到怨恨,再到幽怨,到了最后时,却变得异样平静。

    她的目光慢慢地从沈诺的手往上看,看过他的衣袖,肩膀,脖子,下巴,鼻子,最后才看到他的眼睛。沈诺的眼睛里是后悔与心痛融合在一起的神色。

    程轻衣看着那样的目光,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微笑,如月光般的微笑,却比月光更令人惊艳,“你那么恼羞成怒干什么?你在害怕?你害怕些什么?你怕我抢走你的未婚妻?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你难道认为我可以比你更出色,赢得美人芳心?”

    她继续笑,笑得张扬而放肆,“沈诺啊沈诺,你是我的老师,我所知的一切都是你教的,这里的其他人纵然不知道我的底细,你——还不知道么?”

    楚翼白的眼珠都快瞪了出来,惊叫道:“什么?他就是程大小姐?”这句话叫得太大声,大家都听到了。

    程轻衣深吸了口气,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玉冠,长发散披下来,衬着她光洁剔透的脸庞,即使是身旁站着位清丽绝俗如梨花的秦若烟,都不能夺去她一丝一毫的风采。

    桃花女子,娇艳与柔美并重,而那眼眸中的华韵,却比任何东西都惑人心魄。

    琼花娘子看看沈诺,又看看程轻衣,忽笑了笑,柔声道:“程姑娘,你既然是个女子,就不该来掺和选婿之事。如此调皮胡闹,莫怪你师父会生气。好啦,诺儿,你也不要太责怪她,小女孩一时好玩而已,大家一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沈诺静静地凝视着程轻衣,道:“他们去了哪里?”

    程轻衣侧过了脸,眼睛瞧着地面,闭口不答。

    “你不要再胡闹了,告诉我,吹箫公子他们去了哪?”沈诺加重了语气。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诺挑起了眉,沉声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谁都看见了吹箫公子早上与你一起出去的!”

    一声惊呼发自秦若烟的口中,她的手一颤抖,手中的犀角折扇就“啪”的跌到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琼花娘子惊道:“若烟,你怎么了?”连忙扶着女儿在椅子上坐下。秦若烟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望着地上的断扇出神,过了片刻才抬眸看向程轻衣,低声道:“你……这把扇子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程轻衣咬了咬唇,脸上显出了冷漠的神色,淡淡道:“你认为呢?”

    “是……他给你的?”

    “当然。”

    “他……他竟然这样对我……他竟然这样对我!”秦若烟忽然掩面飞奔而去,浅蓝色的纱衣在风中飘舞,纷乱一如女子受伤的心。

    女主角的失态离场在人群里引起了一阵蚤动,众人纷纷猜测着其中的原由与利害关系,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片。

    沈诺的目光从躁乱的人群中收回来,再盯向程轻衣,“这就是你所要的?这就是你希望得到的结局?把一切都颠覆、摧毁,看着别人伤心哭泣你就觉得快乐?你如果认为这样做了就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那么我告诉你,程轻衣,你想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他转身,轻轻地飘下台去,白衣在风中拂了几下,就已不见人影。程轻衣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紧紧地咬着下唇,血一丝丝地从齿间渗透出来,与她苍白的脸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蓝心站起来走了过去,将一方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道:“这又是何苦呢?明知沈大哥会不高兴的,可你还是做了……现在他果真生气了,你又拿自己的身体糟蹋出气,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快把唇上的血擦了吧。”

    程轻衣摇了摇了头,并不去接,她抬起眼眸望着蓝心,缓缓道:“蓝姐姐,我真的是做错了么?”

    蓝心不回答,但脸上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程轻衣忽尔又笑,她的笑容飘忽地像朵捉不住的云。

    “你不会明白的啊……”程轻衣幽幽地开口,“蓝姐姐,你不会明白我,永远不会。”她慢慢地转身,走下台去,所到之处,人群又纷纷让出了条路给她。

    程轻衣走到马车门前,停了一停,转头又道:“你们最好把那把断了的犀角扇再拿去给秦姑娘好好看一下,否则错过了不要怪我,我是已经将东西与话都带到了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上了马车,车夫挥起长鞭,马车转了个弯,扬长而去。

    楚翼白愣愣地望着这一切,仍是迷惑万分地道:“程大小姐是怎么了?沈诺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都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移笑了笑,道:“何必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当是看了场戏好了,尽管这戏的过程并不太令人愉快。但,的确是精彩绝轮!”

    蓝心瞪了他一眼,啐道:“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她走过去,拾起了地上的那两截断扇,打开来合在一起细细地看,扇面上雕刻着一幅山水,除了特别精致点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出奇的地方。

    蓝心将扇子递给琼花娘子道:“夫人还是把这个带回去让秦姑娘再好好看看吧,我想程姑娘刚才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必定是别有深意的,也许里面真的有什么玄机。”

    琼花娘子叹了口气,低声道:“没想到……竟然会弄成现在这种一团糟的情况……也罢,盈儿,把这个拿去给小姐,是留是扔,由她定夺吧。”

    蓝心礼貌地笑笑,刚想回身,琼花娘子又道:“蓝姑娘,我有些话想问问你,方便后厅一叙么?”

    蓝心迟疑了一下,道:“夫人,其实我并不是太清楚……”

    “没什么,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琼花娘子露出恳切的目光,柔声道:“你不一定非说不可的。”

    “那……好吧。”蓝心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琼花娘子站起来,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朝后厅走去。

    蓝心回望了依旧乱糟糟的花园一眼,道:“夫人,可是百萃大会还没有……”

    “你认为到这种地步,这个选婿大会我还能进行得下去么?”琼花娘子淡淡道,语气却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悲哀。

    蓝心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抬头看天,天空是一种介乎明暗间的暗蓝色。

    ——真不知道……沈大哥和程姑娘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之间关系竟会如此的微妙和奇怪?真的仅仅是师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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