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多伦接到圣旨后不禁满心疑问,大王怎会一时兴起做起月老来?这不像大王会做的事。
再说,他还不想这么早成亲,赐婚之事让他有种无法招架之感。
而且,他虽然不讨厌桐儿,但也不代表他会喜欢上她,更重要的是,桐儿当朋友可以,当妻子的话就……
当年桐儿明着是伺候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实际上是受月国的殷王所托,监视着皇后娘娘的一举一动;此外她也曾向殷王密告皇后娘娘心仪大王,令殷王震怒潜入日国,逼迫皇后娘娘背叛大王,害得皇后娘娘差点死在大王剑下。
若要这般心思缜密、城府颇深的女子当他的枕边人,想来就觉得可怕。
多伦思索了好一会儿,仍想不出冷王赐婚的理由,他决定进宫面圣,请求大王将圣命收回。
多伦换上朝服,进了宫,面了圣。
冷王听完多伦的请求,浓眉微皱,思忖了奸半响才淡淡地道:“君无戏言,圣旨已下,朕怎能收回?”
“王……”
“好了。”冷王打断他的话。“皇后已认桐儿为妹子,算起来她还是朕的小姨子,莫非你嫌桐儿配不上你?”霓裳会这么做,就是不愿朝中有人认为桐儿出生卑微,配不起多伦。
“臣没这种念头,只是……”接下来的话多伦不知该怎么说才婉转,总不能说他还喜欢着皇后娘娘吧!
“既然没有这种念头,那这桩婚事就此订下,你可别辜负了桐儿。”冷王迅速地替他做了决定。
坦白说,他会这么做是有私心的,他知道多伦对霓裳仍有情意,才会将桐儿指婚给他,为的就是要让他忘了霓裳。
知道已无转圜之地,多伦也只能拜谢冷王,退出偏殿;然而却在出宫的路上,听到太监、宫女们的闲谈。
“桐儿姐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手段之高让我们望尘莫及。”一名宫女不平地道。
“是呀!要不是她去向皇后娘娘说,大王怎会为了名小宫女指婚?”另一名宫女的口气难掩酸意,这等天大好事怎么就落不到她身上?
“口气那么酸干嘛?谁教你们没跟对主子。”一名太监嗤笑道。
宫中律法虽严,不许乱说话;但太监、宫女众在一块儿时也难免会嚼嚼舌根,加油添醋的说说宫中大小事。
“哎呀!闲话甭再说了,你们做事俐落点,看能不能顶桐儿姐的差,讨皇后娘娘的欢心,改日还怕嫁不到王公大臣?”另一名太监讽刺道。
“做事俐落有啥用?手段也要好。”
闲言闲语伴随着脚步声离去,他们一点也没发现站在暗处的多伦。
多伦登时沉下脸色,怒不可遏。
宫女、太监的话在他心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指婚是一回事,被人设计又是一回事,如果他没听到这些话,或许对桐儿还会尽丈夫的义务;但知道内幕后,桐儿休想得到他一丁点关爱!
哼!既然她处心积虑要嫁进将军府,好!他就让她进门。
但,她想当他多伦的妻子,还要看看她有没有那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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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红烛将新房照得明亮,新嫁娘桐儿端坐在大床上,静静的等待新郎倌进喜房。
等呀等,等到腰酸背痛、脖颈渐僵,也等不到多伦进房,桐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没法子问人,此时喜娘已全数离开,只剩下她一人。
于是她只能怀着不安的心情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一名喜娘快步地进了房,恭敬地传话:“夫人,将军有要事缠身,请夫人先行歇息。”
闻言,桐儿怔住了。
有什么事会比新婚之夜还重要?
她知道在皇后娘娘的安排下,近日大王都没派公事予他,就是要他好好准备婚礼。
“我知道了,谢谢。”桐儿柔柔的说道,待喜娘出去后,她才扯下喜帕。
愣了好一会儿,桐儿抬眸望着红烛,她决定要等多伦进房。
不管多晚,她一定要等到他!
然而就在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后,她的心也愈等愈冷,突然间她有股想哭的冲动。
新婚之夜独守空闺,这场婚姻还能走得下去吗?
思及此,她的小手轻抚着绣在被单上的鸳鸯,不禁苦笑自问:“都四更天了,夫君还未回房,难不成夫君是故意避着我?”
为什么?
他讨厌她吗?
或者是……他太爱皇后娘娘,所以无法面对其他女子?
轻叹口气,她睁着大眼,直到天际微露鱼肚白她才恍恍惚惚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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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当桐儿醒来时多伦已上朝,她只好待在新房一步不出。
一直等到下午,多伦才派人过来传话,要她好好打扮,皇后娘娘召她入宫,一会儿后桐儿才见到多伦的面。
“夫君。”桐儿柔柔低唤,羞答答的摸样,如出水芙蓉般娇媚。
不料多伦连瞧也不瞧她一眼,只是冷冷地道:“该走了。”
桐儿被多伦冷漠态度惊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唤住正要踏出厅堂的丈夫:“夫君!”
多偷停住脚步,微侧过身,口气不好地问道:“还不走?”
他莫名的怒气骇住了桐儿。
她不曾见过他的怒容,而且他此刻的怒火似乎是因她而起的,为什么?
记忆中她不曾惹火过他,然而他也不曾对她如此冷漠;再说,他们已成了夫妻,他的态度不该如此。
迟疑了一下,桐儿鼓起勇气问道:“妾身是否做错什么事,惹夫君不开心?”其实她本来是想问:你昨晚怎么没回房?但又觉得不合礼节,才会转问另一个问题。
多偷冷冷一笑,不回答。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敢算计他,他不会饶恕她的!
他的目光冷如冰霜,让桐儿的心里不由得窜起一阵寒意。
这不该是丈夫瞧见妻子的目光,反倒像是见着仇人似的。
“夫君!”
多伦瞪着她,冷哼了声:“哼!你心里清楚。”丢下这句话后,他迈开步子走出厅堂。
桐儿望着多伦的背影,无法理解他的态度。
又怔了半晌,想起皇后娘娘召见她,这才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将军府外已停了一辆马车,她和多伦一同坐上马车,可是他的态度冷漠得令她心痛:想再开口问他,但一见到他冷峻的表情,涌至喉间的话又全数吞回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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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入了宫,殷霓裳已在坤宁宫等着她了。
殷霓裳笑盈盈地拉着桐儿的小手,温柔询问:“多伦待你好吗?”她可是担心了一整夜,才会急忙召她进宫。
桐儿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不管多伦为何摆脸色给她看,她都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多伦对她的冷漠,怕皇后娘娘觉得多伦藐视圣恩,会降旨罚他。
殷霓裳黛眉微挑,她看得出桐儿在瞒她,可她也不戳破她的谎言;新婚夫妻需要点时间适应彼此,但也绝不能让桐儿受委屈。
“桐儿,这儿是你娘家,要是受了委屈别往心里头藏,尽管告诉本宫,懂吗?”
“桐儿知道,谢谢皇后姐姐关心。”自从大王为她指婚的圣旨一下,皇后娘娘便要她与她以姐妹相称。
殷霓裳笑了笑,开始同桐儿闲话家常。
桐儿表面上虽是笑盈盈的,但心情却沉重得彷若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新婚之夜的独守空闺,今日他冷漠的态度,令她不禁怀疑,多伦真的会喜欢上她吗?她不敢去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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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拜别皇后,退出了坤宁宫,碰上了以往同她一起伺候皇后的几个宫女,大伙儿难免闲聊几句,直到多伦来找她,他们才一同回府。
回府途中,多伦一瞬也不瞬地瞪视着她。
刚才,桐儿离开坤宁宫后,皇后宣召他,还吩咐他要好好照顾桐儿,彷佛已知道昨晚的事,难道她在皇后面前告了他一状?想仗着皇后娘娘撑腰,在他府里恣意妄为?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全然不把他放在眼底!
桐儿微低着头,多伦冷酷的目光令她感到不安,想不出这一路上,她哪里又惹怒他了。
“你向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虽是刻意压低声音,但听得出他的语气中隐藏着怒火。
“就只是一些琐事。”她抬起眼,老实地回答。
“是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
“你不相信妾身的话?”
桐儿的水眸中乍现惊疑、不解。
他为何不信任她?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多伦撇嘴嗤笑,“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的话。”尤其是心机重的女人!
“夫君?”
多伦冷淡地别过脸,摆明的不愿再同她多说一句。
桐儿看得出多伦拒绝再与她交谈,纵使仍有满心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头,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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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由皇宫回府后,桐儿使出浑身解数想讨多伦欢心,可多伦不但不领情,还对她冷言冷语;更过分的是,他们成亲至今已一个多月却还未圆房,他甚至不曾在新房过夜,令下人们议论纷纷。
今日桐儿特地下厨做了水晶龙凤糕,亲自端到多伦面前,盼能得到丈夫的赞赏。
多伦一见到她,眉头微皱,厌恶之情尽现。
桐儿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见到她,虽然伤心,但她仍鼓起勇气柔声道:“夫君,妾身做了糕点,你尝尝好吗?”
多伦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我一向不喜欢吃甜点。”
他说谎!厨娘明明告诉她,他在用完午膳后一向会吩咐厨娘做些入口即化的甜点送进书房的。
“对不起,妾身不知道你不喜欢吃。”她没戳破他的谎言。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拿……”
“夫君,这是妾身的一番心意,请你尝尝。”不待他说完下面的话,桐儿再次要求。
多伦脸色丕变,本欲斥责她的放肆,但一见到她眸中的请求目光,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缓了缓心头闷气,他才开口道:“先搁着,等我事情忙完,我自会品尝,你出去吧。”
丈夫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不过,只要他能懂得她的心意,冷言冷语也无妨。
桐儿搁下让她忙了一早上的水晶龙凤糕,迈出房门;可是她并没有走远,她站在书房外的角落里,静静的从窗口凝望着他。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能待在心爱之人身边,就算只是远远的望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于是桐儿在书房外头看着他一个多时辰,直到府内的总管进了书房。
总管照例的向多伦禀报完府内事务后,本欲转身离去,多伦却唤住了他。
多伦冷淡地瞧了水晶龙凤糕一眼便吩咐道:“把这东西拿走,丢了它!”她的主动献殷勤,只会让他更加厌恶。
闻言,总管怔住了。
“将军,这不是夫人亲手做的吗?”一大早他就瞧见夫人在厨房忙着,从厨娘口中得知她是要做点心给将军品尝。身为堂堂的将军夫人,她竟能撇下身分走进厨房,令下人们不由得由衷敬佩。
“我要你撤走就撤走,话这么多做什么?”
听出主子语气中的不悦,总管只能连连请罪,连忙将那盘糕点端出书房。
多伦将公文批阅完毕后,起身走到窗边想呼吸新鲜口气,却看见站在角落的桐儿;她含泪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像是看到刚才的事情一般。
他的胸口突地一窒,想压下莫名升起的愧疚感,他有些慌乱的关上窗户,避开那双令他不舒服的眸子。
站在角落的桐儿,因他无情的态度心狠狠地揪紧,他竟把她的心意……
他如此漠视她的情意,她却无话可说,谁教她不讨他欢心?
深吸口气,桐儿把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吞下肚,再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