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李轻尘准备了四荤、四素八道小菜,到了晚上,她这里素来热闹,此时便不相陪,只留下楚俊风、莫西北主仆四人相对而坐。
“你同那位慕公子比试,最后谁输谁赢了?”莫西北夹了片干煸笋干,她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只是,却不知道面对楚俊风,问和不问究竟有多大区别。
“哦!我也不知道。”楚俊风也跟着莫西北的筷子,去夹笋干。
“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把擂台都震塌了。”莫西北眉间露出奇怪的神色。
“擂台塌了,灰实在太大,为了防止灰尘进眼睛里,我稍微离开了一会,等回来的时候,那位慕公子早就不见了,大概也是躲出去了,所以,胜负还没分出来。”楚俊风不以为意地说。
“擂台这样的打法,古往今来,你们也算独一份了,佩服,在下实在是佩服。”莫西北点头,心里想,难怪擂台一塌,比武的两个人就不见了,只是,楚俊风做什么事情都必有他的理由,难道,那位慕公子也是?
“这年头,什么新鲜的事情没有,这样打擂台,其实不值一提。”楚俊风话里有话的感叹了一句,便不再看莫西北,只全神贯注的吃菜喝酒。
隔着小花园,前院女子娇柔的歌声,酒客放荡的调笑,阵阵传来,红绿忽然道:“莫少,这里的事情也算了结了,我想家了,咱们不如早点回江南吧。”
莫西北微微迟疑,不置可否,楚俊风若有所思,竟将酒倒在了杯子外面。
“莫少,你不是常说,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不是江湖人,何必再泥足深陷呢?”红绿有些焦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直觉就告诉她,这时不劝莫西北回去,今后,只怕再想回她们在江南辛苦为自己建造的家,就难了。
“我也没说不回去,红绿姐,你急什么?”莫西北见红绿急了,也不过淡定的一笑,“江南的生意扔下的日子也不短了,咱们也是该回去了,楚兄,这次北上结识你,虽然麻烦不断,不过好在次次有惊无险,这杯,我敬你,咱们今日别过,今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你到江南,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下,也不再吃菜,轻轻放下筷子站起身。
这小楼有六个房间,方才李轻尘已经做了安排,四人各占一间,莫西北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躺在温软的床上,脑海中回放起此次河南府之行的种种,只觉得恍然如一场大梦,所有的人和事,从头思量,只觉得并不真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琴声、歌声、笑声都渐渐淡了,莫西北却仍了无睡意,翻了几次身,终于坐起来发闷,恰在此时,房门轻响,有人敲了两下。
“谁?”莫西北问。
“睡了吗,是我。”门外,楚俊风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有些沙哑,似乎是醉了。
“什么事?”本想回说自己睡了,只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一句,莫西北想了想,还是拉开了房门,门外,楚俊风倚着墙站在门口,桂花酒的味道浓郁,眼角眉梢也都挂了醉意。
“你明天要走了,想和你说两句话。”楚俊风一笑,酒意收敛,略有不羁之态。
“哦,说吧,就两句。”莫西北自门口闪开,放他进屋。
“呵呵……”楚俊风一笑,迟疑了半晌才说,“第一句是一句俗不可耐的话,你家里可有姊妹?”
“有怎样,没有怎样?”莫西北回头笑看他,“你不会是想说,如果我有姐妹的话,回头你会去求亲吧?这样的话可真没创意,戏文里说得太多了,我也看腻了,也听腻了。”
“越是俗气的东西,能流传下来,越说明它是最有道理的。”楚俊风说,“我……”
“打住!”莫西北却说:“你已经说完两句话了,所以,回去睡觉吧。”
“西北!”楚俊风却徒然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莫西北的手,掌心滚热,莫西北几乎反身般的就想推开他,只是楚俊风似乎真的醉了,身子也黏腻起来,任凭莫西北推搡,只是不肯放手,当然,也没有更贴近,只在半臂的距离里,声音如耳语一般,低沉而滚烫,“如果这次的事情了结,我还活着,就一定去江南找你,你——可愿等我。”
“等你做什么?”莫西北推不开他,见他也没有过分逾越,索性也就不动,只是不曾想,他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等我陪着你,畅游四海,尝尽天下美食,咱们结伴做对奸商,把天下人的钱都骗到自己口袋里。”楚俊风说着,目光清澈柔和,只看着莫西北的眼。
“两个人赚钱怎么如一个人赚的实在,你知道我爱财如命,这生意这么不划算,怎么可能做得。”莫西北扭开头,把目光落在窗上,风吹树影,正斑驳的投在茜纱窗上。
“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好吧,那就算我陪着你,你做奸商,我做保镖,钱是你的,我混口饭就好,这回,这生意做得了吧。”楚俊风笑了两声,再度提议。
“你说的,我的功夫和你不相上下,那就是说,我对付不了的强匪,你也对付不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浪费饭前,养自己就好了。”莫西北依旧摇头。
“天呀!我今天才知道铁公鸡长成什么样子,算盘打得叮当响,你是不是在等着我说,那我不要工钱,也不要你管饭,不对,我应该自带干粮,最好还能帮你准备一日三餐,然后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楚俊风轻轻松开莫西北的手,微微退后半步。
“这样,这样我就考虑考虑,这么吃亏的事情,你真的肯?”莫西北心微微一沉,脸上却笑容灿烂,不仅笑容灿烂,她还用力的想,用力的用眼睛表达,“我不信你,我不需要你的陪伴。”
“我肯。”楚俊风一本正经的点头,目光流连在莫西北脸上,再触到她的目光时,依恋和不舍飞快的闪过,最后哈哈大笑,“我肯定也要考虑考虑,这买卖太亏本了,像我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这上你这样的大当。”
于是,莫西北也笑了起来,两个人都尽力的笑着看彼此,似乎此时,除了笑,他们已经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笑到后来,隔壁住着的红绿和田心都被吵得披衣而起,楚俊风才脚步略有踉跄的回了房间。
“莫少,我从来没见你像昨天晚上那么笑,以后,你还是别那么笑了。”第二天早上,红绿这样说。
“怎么了,我高兴也不能笑笑?”莫西北不满的皱眉。
“你高兴当然能笑,但是问题是,你昨天晚上的笑,听着让人很不高兴,心里堵得慌,你一贯就是想怎样就怎样的人,这会如果你不想走,谁也不会拿刀逼着你走,何必笑得那么伤感?”红绿也不满,不过想到莫西北是自己的老板兼衣食父母,这才好容易才控制住嗓门。
“我必须走,”莫西北却只回了四个字。
起来为他们送行的只有田心和李轻尘。
“我家公子宿醉未醒,昨天睡前嘱咐我同莫公子说声‘一路顺风’,”田心这样说。
“那也替我转告你家公子,我祝他心想事成,早日达成心愿。”莫西北对田心点点头。
“轻尘本来想留莫老板多住几日的,不过既然莫老板着急回去,轻尘也不好再留客了,他日有缘,希望还能再见到您。”李轻尘一直笑着,夜里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此时眼圈微微的发黑,”另外,轻尘还有一句话相赠。”
“请讲。”莫西北一笑,她同李轻尘两次见面都很奇怪,彼此也不过萍水相逢,不知道此时李轻尘郑重其事,是想说句什么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李轻尘话未出口,又自笑了一回,见莫西北并无愠色,才正色说,“轻尘出身风尘,这些年虽然清高自诩,其实做的,也还是迎来送往的买卖,不是夸口,人世间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见得太多了。一个人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莫老板究竟在顾忌些什么,轻尘不知,轻尘只想说,人生苦短,能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并不容易。”
莫西北一愣,旋即了悟,她这些年穿男装开始是为了方便,后来是为了省事,她花大价钱买的人造喉结,瞒得了很多人,但是同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瞒过,不过人家既然没有明说,她也懒得说别的,只是点头,道:“多谢,我会记得。”
河南府因为东厂大队人马的到来,再加上昨天慕容府出事,缇骑在街上搜索,很多人家都闭门不出,连带酒楼茶肆都门可罗雀,莫西北带着红绿本打算雇个车,但是问了几家车马行,一听离城,都摇头不肯去。
“不然,你辛苦、辛苦,咱们走一程,到下个城镇再雇车?”莫西北问红绿。
“走回去都成,只要能走就好。”红绿连想都不想,就连忙点头。
“未婚妻生死不知,莫公子就忙不迭的要走,真真薄情之极呀。”走过两条街,莫西北猛然站住脚步,只见前面有人端着盏茶水,摇晃着从一间店里走出来,一身服色,应该是锦衣卫中的一名千户。
“千户大人的话,小人听不大懂。”莫西北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昨天到现在,她一直认为,慕容家的火起得离奇,但是,既然慕容松涛早一步离开,没道理不照管自己惟一的女儿,所以,她并没有为连云的安全担太多的心,只是此时,眼前这个陌生的锦衣卫千户无缘无故的说了这样一句,却一下把她的心提了起来。
“听说慕容姑娘是武林第一美人,哈哈,果然不假呀,那皮子,真是嫩得掐一把都能出水呀。”那千户见莫西北似是无动于衷,于是猥琐的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开始哈哈大笑,而许多原本隐身于路两侧茶楼酒肆中的锦衣卫也纷纷现身,自然也有人凑过来,谄媚的说:“刘大人,那慕容老头只顾着自己逃命,连女儿都不要了,昨天看来,那慕容小妞可是胜过西施,赛过貂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轮到属下们乐乐。”
“急什么,”被称为刘大人的千户眼睛一瞪,“她一日不说出那东西的去向,咱们就让她乐一日,一年不说就乐一年,还怕轮不到你小子?”说着转而看了眼莫西北,“当然,如果慕容小姐的未婚夫乐意说出东西的去向,来交换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就另当别论了。”
“莫少!”红绿悄悄上前一步,拉了拉莫西北的袖子,方才莫西北一直背着手,因此只有她看到,莫西北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对于慕容连云的事情,莫西北一贯很上心,眼下这千户的话,显然已经惹火了莫西北,只是,富不与官斗,这个道理,她们都明白。
“刘大人是吧,莫某愚钝,听您的意思,仿佛是捉了慕容小姐,不知道以何为证呢?”莫西北吸了口气,开口时照旧气定神闲。
“让我想想,对了,慕容小姐左乳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想必莫公子……不对,慕容小姐昨日尚是完璧,看来,莫公子也未必见过,哈哈……可惜了,可惜了。”刘大人说着,言语越发下流,就连眼神也猥琐狰狞起来,连连越过莫西北,瞟向站在后面的红绿。
出乎意料的是,莫西北也笑了,很平静,风轻云淡般,只说:“看来大人确实是艳福不浅,只不知,您今天站在这里挡住莫某的路,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就请您让开吧,这样挡路,不大好。”
“你——”刘大人一愣,笑容尴尬的挂在脸上,一时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即便一个男人不爱他的妻子,也绝对不能容忍他人染指,何况,他事前早听说,莫西北是在擂台上击退楚俊风,才得到慕容松涛亲口允婚,照理说,该是对未婚妻珍爱有加的,怎么他说了半天,眼前这人连一丝怒意都没有?
“怎么?刘大人还没想到是不是有别的事情,那需不需要回去先想想?”莫西北依旧笑着,仿佛遇到了无比开心的事情。只有红绿暗自叹气,莫西北绝对不是个大度的人,有时候她心眼很小,只是发火的方式跟别人不太一样,一般而言,对于一件本该生气的事情,她不生气却反而笑,都是气急的表示,这会儿她笑得越开心,回头报复的手段就越狠辣,眼见她笑成这个样子,只怕不用等多久,甚至就是今天晚上,眼前这个千户大人就要倒霉了。
“你——你不想救她?”刘大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有些气急败坏。
“救谁?”莫西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未婚妻。”刘大人说。
“你说抓了她就抓了她?做生意是要讲验货,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到时候人人都来说他抓了我未婚妻,我也救不过来呀。”莫西北摇头,一副根本就不相信刘大人说的话的样子。
“莫公子也不必激我,”刘大人也精明,此时收起了急色鬼的模样,冷笑道,“慕容姑娘是重犯,如今不可能带到此处,你要是不相信,就只管去我们那里看,你也别以为我吓唬你,东厂对付不听话的女人,昨天晚上让她伺候几个男人,那是最轻的刑罚,如果她还不肯说,更大的苦头在后头。今天本大人赶来截住你却不抓你,那是因为厂督说莫公子是天下闻名的富商,产业众多,家大业大,又不是江湖中人,嘱咐我们对你客气些,不过厂督也说了,河南府的事情眼下还没了,为了免于惊动公子家里,还请莫公子再逗留些日子。”
“厂督如此客气,那莫某恭敬不如从命了。”莫西北没有什么迟疑,转身对红绿说,“你也说河南府还有好些有趣的东西没见识,咱们找家客栈,再住几天,好好玩玩吧。”
红绿不出声,只跟着莫西北找到街边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客栈,开了一间房住下,东厂的人并没有跟随,红绿此时方才明白,只怕如今整个城里,已经到处都是东厂的眼线了,既然她们逃不出,所以,也很不必浪费人跟着。
“红绿姐,这次,我连累你了。”埋头仔细检查了小二送进来的午饭,莫西北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咱们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红绿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我当年就跳莫愁湖了,这三年其实都是我额外赚到的,你说的,不算亏本。”
“傻丫头,”莫西北被她逗乐了,轻轻推了她一把道,“你还没嫁人呢,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我拉着你做伴不肯放人的缘故,让你如今也没遇到合意的人,这次如果咱们大难不死,四楼你随便挑一个当嫁妆,找个好人,成个家吧。”
“我得拿笔记下来,你要签字画押,嘉靖三年此月此日,你答应让我挑四楼之一,将来当嫁妆,不得反悔。”红绿猛跳起来,小跑着出去找文房四宝。
“进来吧,既然来了,就别站在外面了。”看着红绿跑出去,莫西北对着窗口说。
“如果慕容姑娘真的落在东厂手中,你打算怎么做?”来人并不走门,而是干脆的推开窗户,翻身进到室内,但是,即便是跳窗而入,却也是衣带飘洒,纤尘不染。
“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大喜欢去做计划,反正船到桥头就自然直了。”莫西北说:“倒是你,不是宿醉未醒吗,怎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一件都没落下。”
“西北,我发现,你什么都好,就是嘴太不饶人。你就非要我说,今天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看着你离开所以才故意藏起来,然后又偷偷在后面跟着你,所以很不巧的听见了街上那番对话?”楚俊风叹气,语气幽怨。
“你说,对于一个从来不说真话的人,怎样才能让他说真话?”莫西北却忽然这样问。
“哦,要挟、利诱、逼迫、恐吓,再不然就拷打,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这个弱点,总是有办法的。”楚俊风不假思索,回答得非常痛快。
“那,楚兄的弱点是什么呢?”莫西北一笑,靠近一步,直盯着楚俊风的眼睛看过去。
“我?”楚俊风用手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呀,我的弱点就是,我发现,我喜欢你。”
“哐当!”一声响正在此时,自门口传来,红绿端着笔墨纸砚正要进门,却被楚俊风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只是,屋内的两个人,却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
“有话好说,别这样。”楚俊风想抬手去推那突兀出现,已经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剑锋,然而,他的手刚刚一动,莫西北的剑便真的递进了一分,皮肤撕裂,一缕血涌了出来。
“我是个笨人,所以,我喜欢什么事情都直接一些,你究竟是谁,和东厂有什么关系?”莫西北冷笑,目光锋锐犀利同她的剑锋一样冰冷无情。
“西北,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的,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只能说,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至于和东厂,就当是你想的那样吧。”楚俊风脸上的笑容极慢的收敛,最后消失不见,眼中隐隐的闪过一阵莫西北没看清的情绪,声音轻缓,即便利刃加身,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那刘一舟是你杀的了?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让你杀人灭口?”莫西北想了想,微微摇头又道,“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掉他,又为什么要故意约我去邙山?”
“刘一舟并不是我杀的,西北,我承认,我确实在一些事情上利用了你,但是我并没有骗你。”楚俊风摇头,不知是不是他暂时的忘记了自己咽喉处的利器,这个动作,撕裂了他的伤口,很快,雪白衣衫的领口已经被血濡湿了一片,“杀刘一舟的其实另有其人,这个人你也见过的,是谁你将来早晚会知道。我约你去,是想和你说清楚一些事情,但是你晚了一个时辰才到,就这么碰巧,在我等你的时候,刘一舟也同人相约到了邙山下的树林,你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刘一舟被杀人灭口。”
“照你的话,刘一舟会死,是我害的?”莫西北冷笑。
“刘一舟必死,即使不是那天晚上,他也绝对多活不了几天,不过你突然出现,我担心你吃亏也露了行迹,这就给了对方一个马上杀他的理由。”楚俊风说:“富贵险中求,他敢走那条路,这个结果就是他必须承受的,也是死有余辜,说来,我也佩服杀他的人,这样紧迫的时间,他也来得及在刘一舟身上刺两剑,嫁祸给咱们两人,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还有除了你我之外的另一个人也盯着那片树林,所以,刘一舟一死,他那些同门马上就找了过来。”
“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呢?”莫西北叹气,“为了什么传国玉玺?”
“这说来话就长了,从朝廷说,今上本是藩王,因为先帝无子才得以承继大统,这些年,朝廷中反对他的力量也不小,他身为天子,但是因为想追封自己的先父为皇帝,中间遇到多大的风浪阻力,得传国玉玺者王天下,如果他能寻回并且拿到丢失了几百年的传国玉玺,就可以宣称自己受命于天,今后,谁还能再挡住他的路?从江湖说,一直有人说陈友谅武功绝世,他的宝藏中,还收藏着一份武学秘籍,谁能练成,便能自此江湖称霸。”楚俊风笑了笑,继续道:”人都有弱点,倾城的财富、绝世的武功、统治天下的权利,总又一样是他们最想得到的,别说杀个把人,就是要血流成河,只要能达成心愿,也是愿意的。”
“莫少!”莫西北没有出声,门外却有一阵故意放重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已经走开的红绿在外面敲门,声音里似乎隐含着巨大的恐惧,她说:”莫少,东厂的人拿着帖子,说他们的厂督请你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