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晚八点三十五分,当下川市采堇高中的新年晚会彩排进行到芭蕾舞剧演出这一环节时,二年级的藤堂夜正倒在寝室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以至于错过了一次直面凶杀案现场的机会。甚至当整个学校响彻着警笛,而且看热闹的宿舍管理员已经拉亮整栋楼所有电灯的时候,藤堂依然睡得像尊蜡像。
事实上,并不是这位十六岁的少女是睡神转世,平时她的睡眠质量也不是特别好,但是,在自虐性地跑完一万米并且没有吃晚饭的情况下,很难说她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总之,第二天起床时,除了接受自己已经十七岁这个现实之外,等待她的还有一桩爆炸性新闻。
可首先的问题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女生要自虐呢?
如果说“自己最好的朋友不久前自杀身亡导致自己伤心欲绝”这个理由还很牵强的话,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加上”事后发现她不是自杀“,“真正导致她死亡的原因恰恰是自己”,应该算是自虐的充分条件了吧。
藤堂夜的死党简妮在一个月前从教学楼天台跳下“自杀身亡”——那仅仅是警方的判断。这个判断的依据是,简妮留下了所谓的“遗书”。“与其这么压抑的活在世界上还不如死掉算了”———乍看之下的确是相当厌世的一封遗书。但藤堂夜知道那不是。
藤堂夜和简妮是从小一起长大——非要用一件事来证明的话,那么就可以说是——”要好到连日记都会交换看“的朋友。也就是这个原因,让藤堂知道那张放在简妮口袋里的纸并不是遗书。而是简妮三个月前发牢骚的一段日记。当毛骨悚然的藤堂去简妮的遗物里翻找那本日记时,发现它不见了。
本来存在的东西消失了。藤堂当然知道这是一个阴谋,问题是自己口说无凭找不到证据。其实还有更加令藤堂坚信简妮并非自杀的迹象,但也更加充当不了证据。而且,虽然藤堂不愿承认,但完全无法否认简妮的完美,,永远的年级第一、从国小一年级就担任班长、死前不久还和全校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郑松行确定恋爱关系,享受着这样的人生,怎么可能因为日记中所描写的”对未来暂时疑虑“而去自杀?因此,即使身为警视厅厅长的千金,藤堂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简妮被一纸”遗书“判了死刑”。
这里还不得不说说郑松行。与其说他是简妮青梅竹马的恋人,不如说是藤堂夜的。藤堂夜与简妮成为朋友开始于小学二年级时简妮转学与藤堂同班并且成为邻居,而藤堂与松行的熟识则在更早,大概是六岁的时候,两家就在同一个小区。至于松行同学最终怎么会选择简妮而不是藤堂,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此处暂且不论。
总之,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藤堂是因为不满简妮抢走了松行犯下了那个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而导致简妮的死亡。这个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描淡写糊弄过去的失误,或者说潜意识里藤堂很可能是故意的,所以这失误的影响一直延续了整整一个月,可怜的女生还是没能把自己从罪恶中解脱出来。但现在,在藤堂面前出现了更加恐怖的事件。
沉睡中的藤堂夜此时还没有半点觉悟,自己将成为目前为止暂且被外界称为“采堇新年彩排杀人事件”、不久后在整个下川市家喻户晓的的“仙蒂瑞拉杀人事件”中的女主角。于是,在被害人被杀的翌日,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三十日早晨七点二十分,咬着包子走进教室准备上课的藤堂夜一头雾水的反问面前的松行:“哈啊?绘里莎被杀?”正式被卷入了这起杀人事件。
首先,来回顾一下采堇高中新年彩排杀人事件的经过。
死者是名叫绘里莎的女生,十六岁,采堇学园二年级学生,由于出众的舞蹈才能,刚刚获得了全国舞蹈类最高荣誉金莎赏的新人赏,可是却被谋杀于学校的新年晚会彩排舞台上。当时至少有五十名老师学生舞台工作人员和演出演员目击,却没有一个人看见凶手。因为翩翩起舞的绘里莎在一分钟断电事故后,灯光重新亮起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身为男主持的郑松行在距离舞台的位置上镇定地指挥大家报警,并第一时间拍下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就是这些、”男生讲数码相机递给藤堂夜。
“给我看干吗?没看见我正吃早饭么?”女生鼓着腮帮子没有接。
“我觉得可能和简妮被害有联系,毕竟,一个学校一个月内连续的发生两起案件。”
“被害?”女生的动作突然停止,血液仿佛骤然凉了下去,“你怎么,也这么认为?"
男生笑了笑,“可惜只是猜测,没什么证据。”
女生满腹狐疑地看了看他,没再说话,接过了相机。
“死得可真惨呐”
死者,也就是绘里莎,当胸一刀横躺在地上,半个舞台血流成海,白纱裙染得鲜红。似乎是故意摆放成“大”字的姿势,然而两只手臂却弯曲上折,再仔细看点,它们已经脱离了身躯主体。
“警方这次又怎么判断不是自杀了?”女生略带嘲讽地问道。
“废话,如果她先用匕首砍断自己的左手,那要用哪只手去砍断自己右手,再在胸前补上一刀?”松行摊着手耸耸肩,“白痴也知道。”
“他们也只有在这种‘白痴也知道’的问题上才能这么干脆地给出正确答案。”
“喂喂,你是警视厅厅长的女儿好吧?”
藤堂冷哼一声,继续移动着相机里的图像,“身边这个黑点是什么?”
“哦,是个巫毒娃娃。”
“巫毒娃娃?”
也就是现在网络上风靡的那种用来诅咒的娃娃?十几块钱一个,用来满足大家那点恶毒的小小心愿?
本来也很普遍,偏偏又和简妮的北海连接上了确切的关系。简妮北海时携带的钥匙串上,和藤堂一起买的可爱的布娃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巫毒娃娃,藤堂以前没有见过,这件事也非常蹊跷,却同样不能作为证明,因为无法印证那巫毒娃娃不是简妮新买的。
如今巫毒娃娃更显而易见地出现在了另一件凶案的现场,应该没有任何一个舞蹈演员会携带这种东西上台演出吧。
简妮的事虽然被掩藏地很好,但果然没那么简单。
到这一秒,藤堂已经下定决心要插手案件揪出杀害简妮和绘里莎的凶手了。
“觉得是同一个人么?”男生问道。
“啊?”
“杀害简妮和绘里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么?”
“应该是吧。”
“我不那么认为。”
松行这样自负的语气让藤堂夜恼火,显然是摆了套让自己钻,借机炫耀他思维的缜密。
女生没好气,“为什么”
“杀简妮的人用尽一切办法伪装她自杀,事实上他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混淆了人们的视听。但是杀绘里莎的人好像非常想让人知道绘里莎是被他杀的,而且他也不惧怕被人发现。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说有联系的人是你,说不是一个人的也是你。”利用好奇心把我卷进这桩案件么?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而且,据我所知,绘里莎在白天收到过莫名其妙的匿名信件,我想着里面一定有凶手的寓意。”
男生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文件夹上,信封里面是一张乐谱。
“你说她收到的是这个?”准备工作还挺充分,毕竟现在距离案发才十几个小时。
“没错,《灰姑娘》的钢琴配乐谱。”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抱歉我是音乐白痴无法欣赏这个。”
松行拿出另一张乐谱,“这是我问文艺部长陆茜要来的这个乐谱的正确版。”
“嗯?那这份不是正确的么?”藤堂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文件夹。
“是错的,中间漏了一段。”
“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仔细核对的话,正是在这段乐曲期间,绘里莎被杀害了。”
“什么?你是说……这是杀人预告?”女生沉不住气,惊呼出来。
松行在全班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扯出了门外,“没错。”
“太可恶了。这人真是肆无忌惮。任何一个正常人收到这个信件都不可能引起注意吧?事先寄出这种不可能到达预告目的的预告显然是变态的炫耀。”
“那绘里莎就肯定不是正常人了?”
“难道,他注意到了。”
“而且因为觉得蹊跷还拿给奈月看,所以这份乐谱才会在奈月哪里。”
“奈月?”
“永远的女二号。绘里莎最好的朋友。连这个也不知道,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么?”
“哦,想起来了。”
采堇舞蹈社最知名的三个“台柱”,绘里莎、奈月、萌。其中绘里莎和萌都是骄傲的大小姐脾气,而奈月却截然相反,一直温柔又低调地在绘里莎身边充当着“陪衬者”的角色,被称为“永远的女二号”。最好的朋友?这称呼有点可笑。藤堂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也经常被介绍成“简妮最好的朋友”。令人不由得苦笑,再低调,再温柔,谁能保证在纯粹的友谊之外,对她没有一丝妒意呢?
“我想去见见奈月。”
“暂时不要。早上去找她要乐谱的时,发现她情绪很不稳定,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目光涣散、一直念念有词。最好的朋友惨死,这种打击谁都受不了,你也不是这样么?让她静一静吧。”
藤堂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诡异的笑容,心想,松行你实在太不了解女生,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会濒临崩溃?我也一样。
松行没有迟疑,又搬出了新的证据,“今天还有件怪事。”
“怎么了?”
“绘里莎所在的二年二班的黑板上离奇地出现了这个……”松行又递过了数码相机。
在画面中,除了昨天放学前写好的课程表和值日生,就是中间赫然呈现的怪异等式:
5+5+2=2
“不是吧?如果是凶手写的,那也太变态了。真挑战人的智商啊。”藤堂变换了一下相机的方向,还是没看出所以然来。看来奥妙就藏在这个式子上,“不过现在研究这个有什么用?凶手总不会借此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吧?”
“你不觉得,这个反常的东西,和某些反常的东西,可能是一个用途。”
“你是指……钢琴乐谱?”女生惊讶地捂住自己不自觉张大的嘴,“难道是杀人预告?”
“像他的一贯风格。”
“一贯?风格?”
“只有连续杀人犯,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吧。”
因为发生命案,采堇中学的演艺厅被封锁了。不过郑松行的老爸可是下川首富、这所学校最大的董事,而藤堂夜又是警视厅厅长的女儿,所以偷偷溜进来即使被发现也应该不会被当作嫌疑犯。
只不过,在这种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地方寻找郑松行所谓的“被遗漏的细节”真的确定不会是徒劳么?松行的理由是“凶手不可能只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等式而不留下任何解谜线索”,藤堂的反驳是“等式本来就是线索,况且前一个杀人预告不也没有留下任何额外线索么”。
“呐,夜,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会怎么杀了她。”
“你才是凶手。“女生白了他一眼,”这个么,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有人强大到在几秒钟内杀人又碎尸?”
连奥特曼也做不到嘛!
“先不管这个。我们总是被这个谜题绊住手脚的话就永远不能冷静地思考问题。不妨暂且假设她被杀在时间上完全可行。如果你是凶手,嗯?”
“当然是先一刀捅死她然后再慢慢处理尸体,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那么凶器呢?”
“当然是刀啊!”
“可是这把刀,并没有被扔尸体在旁边。凶手先杀人,然后碎尸,最后又不厌其烦地多做了一个动作——把刀插回去。为什么?”
“……”
变态人的心理果然是没法理解。
“再换个角度考虑,如果没有这把刀的存在,它被凶手带走或丢弃,看到尸体后你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绘里莎是怎么死的。”
“正确。那样的话我们根本就不能当场推断绘里莎是因为被割去双臂失血过多而死,还是因为胸口的这道致命伤。”
“你是说,凶手在可以强调她的死亡原因?”
“没错。凶手是在暗示:看,这一刀是为了杀死她才不得不多出来的,其他没有一样是多余的。”
“看来你很了解他嘛!”
松行对藤堂没营养的话不予理会。
“嗯。也就是无意义的东西并不存在,存在的一切都有寓意。尸体的摆放方法、手臂的位置、被割掉的脚趾,都是凶手刻意而为的。”
“等等,什么被割掉的脚趾?”
“昨天在现场看见的,绘里莎的脚趾被割掉了。”
“果然残忍,不过,哎,你是怎么看见她的脚趾被割掉的?绘里莎当时没有穿鞋吗?芭蕾舞鞋应该是不会露出脚趾的啊?”
松行微怔,继而笑起来,“你还挺细心。这点我居然没想起来。凶手又故意多做了一个动作,为她穿上鞋。在割掉她的脚趾后又特别为她穿上了鞋。我之所以会看到是因为现场勘察结束处理尸体时她的鞋从脚上掉下来。两只同时,所以引了我的注意。”
“你是说,两只鞋同时掉下来?怎么可能?”
“废话,两只脚的拇指被割掉,脚短了一截,鞋子当然会穿不住。”
“这么说来。大概连这个也在凶手的计划之内。唉?不过松行,你脚上的拇指会比食指长很多吗?”
男生愣住两秒。
“那不是绘里莎的鞋!”
两个总算是异口同声了一次。
“凶手为了放大效果特地用大一号的鞋替代了绘里莎原本合适的舞鞋。不过他这么煞费苦心到底想干什么?”
“像下川市这么低能的警察队伍,还不如拿着广播喇叭面对面与他们宣战来得直接。”
“……你老爸会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欣慰的。”
“你老爸也会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欣慰的。”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藤堂知道松行身为首富之子以外的另一重身份——全国势力最大的黑帮少东。如今这位将来很有可能继承父业的男生正在协助警察调查案件,着实很为家族争光。
“嗯?”
男生发出的奇怪声音吸引了女生的注意。
“发现什么了?”
“刮痕。”
“唉?哪里?”
“很多。”
藤堂顺着松行指的方向一路用手触摸过来,果然地板上有不少凹凸不平的刮痕。可是……
“这又能说明什么?舞台的地板有划痕是很正常的啊。”
“它们很新。”
藤堂出其不意地凑到放大镜的正上方,与躲闪不及的松行的脑袋默契地配合成“彗星撞地球”。
“呜哇——痛痛痛痛痛!”
一阵极端失态的叫喊声过后,他才发现女生似乎毫无反应,甚至索性趁机捡起男生因为伸手去捂脑袋而掉在地上的放大镜观察起来、
非人类。松行在心理强调一遍。像是石头碰鸡蛋一样。
“果然,刮痕不仅很新,而且极细。”
“这一定是凶手留下的印记!”
藤堂非常肯定的断论让被撞后严重走神的松行为之一振。
“为什么啊?”
“你不就想得到这种答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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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男生从背包中掏出一瓶溶液,无情地把这个不可理喻的外外星女挤开:“让一下。”
“这是什么?”
“3-氨基邻苯二甲酰肼”
“我化学不太好,能告诉我是干什么用的么?”
“如果你不打算回去上课的话,马上就可以看到了。”男生把溶液倒在刮痕附近的地板上,又将放大镜直接放在了刮痕处,抬头对女生说,“去把灯关一下。”
什么嘛!先是炫耀似的道出那么亢长的一个化学名词,继而又使用这种打发下人办事的轻率口气。
十足的“纳西索斯”!
不过是人都有好奇心,即使需要跷课,女生还是乖乖地跑上二楼控制台把灯关掉。一蹦一跳的回程刚到舞台边缘,突然“啊——”的尖叫一声。
如果不是此时正值上课时间,说不定外面路过的学生会以为这里继昨天之后又发生了一场命案。
“你没事吧?”男生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向她。
“喂,你早说是鲁米诺溶液我也不会被突然吓倒了,难道就为了显示你化学有多好?”女生恶狠狠地冲男生咆哮道。
“我以为你不知道鲁米诺。”依旧面无表情。
“身为警察的女儿我连这种用以检测血液的荧光剂都不知道也好早点去自我了结了。”
“那最好……果然不出我所料。”
“唉?什么?”
“凶手也有失算的时候。”
藤堂被刚才那么一惊,腿有点发软,于是干脆以爬的方式回到男生身边。
“怎么了?”
“你觉得这些刮痕是什么?”
松行顾左右而言他。
“凶手不小心留下的咯。倘若它们有意义的话。”
“错。昨天鉴定科的人发现凶手不仅把刀柄的指纹,而且把附近地面上所有的痕迹都仔仔细细擦过一遍——这种可怕的完美主义者,怎么会因为不小心而留下痕迹?另外如果是失手,为什么只有这里有,尸体周围的别处却没有?为什么刮痕这么多却又这么集中?”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留下?”
“事实上,这应该是凶手用某种工具写下的字迹。但是很不幸,这位谨小慎微的凶手也有失算的时候。刚才的鲁米诺实验证明,血液漫过了这些字迹。”
“也就是说,凶手曾写下过字迹,但因为对血流的范围估计不足,这些字迹被血液漫没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消失了。在清洗时它们和血液一起被打扫干净。是这样么?”
“嗯,可能性很大。而且我怀疑他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另寻工具,也许只是直接用杀人的那把刀沾血迹写下的。
“对呢!这么一来被血液漫过的话就更加不可能被发现了。唉,可怜的凶手!”
这家伙在想什么啊?竟然为凶手百密一疏的犯罪首发惋惜。
真是……
松行顿时觉得自己额头上布满了黑色竖线。
“这个给你。”
男生递来一支铅笔,同时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支。
“干什么?”藤堂有点郁闷。
“涂这些刮痕,看他写了什么。”
哈啊?
这是不可能事件嘛!
这么多呢!
但是看见松行已经不吭声埋头苦干,她也只好跟着做起来。
“天才。我们为什么只能用这样枯燥沉闷又低效率的方法来解决事件?”
“不要叫我什么天才!”
天才这个词,从你这种连自己老爸都不放过的毒舌女嘴里吐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天生蠢材”的缩略版。
虽然过程漫长,但这浩大的工程还是在藤堂不间断的满腹牢骚和松行针对麦芒的回敬中圆满结束。事实证明,郑松行和凶手,这两个家伙绝对是宇宙超级无敌精神病患者!干了整整一上午得到的结果几乎要使藤堂当场晕厥送进医院抢救。、
凶手那个终极大变态,他写的是:
鞋太小不是为她做的
×××
——哈,这就是他换鞋的原因?
连松行都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说:“这凶手还真……幽默。”
“我崩裂了。”藤堂无力地坐在地上。
“不过这个叉叉叉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清楚。通常来说有一下这几种含义,第一种可能,是某某某的意思,如果从便条落款这个角度来说只能判断凶手的名字或者至少是自称的三个字。”
“第二种可能,是信件结尾常用的‘kisskisskiss-的意思,不过他没必要kiss警察吧?”
“现在这两种解释都非常牵强,更加表明,凶手绝非正常的地球人。”
“不用这么悲愤,跟他过招似乎还更能增加你的娱乐精神。”
“算了吧。我宁愿回去吃没有任何娱乐性的午饭。”
“在那之前,用相机取证。然后把铅笔印擦掉。”
“能不能用个请字?从小到大就习惯对我呼来喝去。就算你是王子,难道我是灰姑娘吗?我在我们家也是公主呢!”
这是哪个版本的偶像剧台词?
“唉———你这样随便篡改,朴素熙老师会不高兴的。”
松行内心无力地叹了口气,任由女生在一旁指手画脚,颇具牺牲精神地完成了上述一系列扫尾工作。
两位敬业的侦探整个午饭时间也被杀人事件占据了,用以讨论凶手的杀人动机。虽然松行日后一向的态度来看,他是丝毫对杀人动机不感兴趣的人,用以其本人的原话就是“怎么说都是犯罪,难道用一句情有可原就能开脱”?不过在“仙蒂瑞拉杀人事件”中,由于绘里莎本人的性格缺陷,实在给本案带来了太大的阻碍。因为每个人都像是有杀人动机,可见此人人品之匮乏。如此议论死者显然不太好,就此打住。
但一切有动机的人之间,身为舞蹈社成员奈月和萌的嫌疑最大。这三个人从同一初中毕业,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直升全国排名第一的高校采堇高中。可是,因为绘里莎的存在,另两个人永远只有做配角的份,包括这次校园游园祭晚会,在芭蕾舞剧《灰姑娘》中,饰演主角仙蒂瑞拉的是绘里莎,奈月和萌分别饰演了两个坏姐姐,依旧是配角。
平时奈月是绘里莎最好的朋友,而性格又随和,但萌就不同了,就在案发当晚,萌和绘里莎还曾在众人面前发生过口角。正因为这次口角,绘里莎一怒之下冲出门外,知道轮到自己彩排时才上台,大家还差点以为她会罢演,现在想来,罢演了才是幸运吧。如果凶案不是发生在那段乐曲中,就不能显示凶手的智慧,那个心理扭曲的家伙应该就不会动手了,
可是,世界上你没有如果。
“你手机有秒表功能么?”
“有啊,怎么?”
“我想试验一下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两个人在互掐秒表在后台与舞台上狂奔了一下午显然毫无成效。
“该死,无论怎么测试计算,从离舞台中心绘里莎的位置至少有40米的侧台冲上台杀了她、截肢、再将自己掩藏起来,这些在一分钟之内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吧?”男生瘫坐在地上。
“等等!”
松行一脸诧异地抬头看向仿佛明白了什么而大吼一声的藤堂。
“你说……隐匿?”
“唔。是,是啊。”
藤堂顿时露出——总是被松行形容为“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凶手是怎么做的了。”
“哈?”
“真是被她骗得团团转。”
“怎么做的?”
“为了看彩排的走台,所有的老师和演员都会坐在很高的地方而不是前几排吧?”
男生仔细想想,“嗯,这么说来,的确是的。”
藤堂从地板上弹了起来,眼睛发光。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哈阿?可是,它的确发生了啊!难道你要说是我们所有人的幻觉吗?”
“是……错觉。“
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时间的不合理因素上,但是世界上没有鬼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不可能发生。
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那个方法,是完全可行的。终于,明白了凶手的骗局。
而如此一来,嫌疑人也就大大减少了。因为,这是只有凶手才可以做到的。
“昨天断电后的详细情形你能告诉我么?”
“唔,这个,断电后现场立刻有点混乱,不过身为文艺部部长的陆茜让大家都别慌,大概是跳闸,她去二楼查看。灯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同时看见绘里莎死了。”
“那么音乐呢?”
“哦,还有,此间音乐倒是没有断过。因为演艺厅的灯光和音乐是不同的线路。”
果然!
“那么昨天断电期间,奈月和萌在哪里?”
“和我站在一起啊,绘里莎的独舞之后就轮到她们一起出场了。”
“也就是说,这个芭蕾舞剧是从绘里莎独舞开始,然后其他演员才上场?”
松行点点头。
“只差一点点,又出现不合理因素了。”
接下来的时间被大量浪费在对着“5+5+2=2”这个不成立等式上。直到夜深人静,两人依旧坐在发生命案的现场,对松行来说也许没什么,不过对从小就怕鬼的藤堂来说就不太妙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而且,刚开始你神神叨叨说完全知道犯罪手法也没有成立的可能性。“”你不也一样毫无进展?”
“那也没办法,‘鞋太小’那句话根本就不是解谜提示。”
“你就那么相信凶手会给出提示?”
“要不然留那种预告干什么?如果不是希望有人解出来的话。”
“可是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呢?希望有人解出来阻止他疯狂的行为?”
“……也许是,绘里莎曾经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凶手潜意识中不仅想惩罚她,还想有人能深入追究,查出绘里莎的过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昨天晚上萌和绘里莎吵架时曾说:‘别忘了你曾经做过的事。’我清楚地记得绘里莎的答案是:‘还轮不到你来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么,你自己难道就什么也没做错?’不过因为奈月和陆茜及时过来劝架,两人没有继续吵下去。”
“萌肯定知道些什么。”藤堂从地上“噌”地爬起来,又一把拽起松行,“走,去问萌。”
“喂喂,已经熄灯了啊,说不定都睡觉了,不太好吧。我们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这样莽撞地跑去问她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何况听绘里莎的意思是萌好像也有做错的事哦。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
“真是的,”藤堂泄气地重新坐下来,“是哦,折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困都困死了,还在为这个‘不等式’头疼。”
“如果能像前一次那样知道时间和人物就好了。”
“知道时间和人物?那根本就不是能确定凶案的存在啊。谁会想到在那一段钢琴曲的时候会停电呢。”
“对凶手来说,用冰块或者什么定时装置很容易做到,而且刚才去确认,电闸上的确有奇怪的痕迹。”
“不过,对于……等等。那是钢琴曲?”
“是啊.”
“松行,再给我看一下照片,案发现场的照片。”
男生满腹狐疑地讲相机拿出来。
“跳独舞的时候绘里莎应该在舞台中间吧。”
“当然啊。”
“那么凶手连地点也预告了哦。”
“什么?”
“你不觉得绘里莎尸体的位置很不对劲么?”
“唔,这么说来,的确是,太靠左了。”
“这个位置,平时不是空着的吧?”
“啊……放钢琴的位置!”
“时间,地点,人物。全都齐了。如果当事人事先提高警惕的话,也许案件就不会发生了。”
“还没有人会因为收到一张漏了片段的钢琴谱而取消演出。尤其是绘里莎。”
“难道她那天的演出就没有丝毫因为心理受到影响而不对劲么?”
“没有,甚至比平时跳地更好。”
“真是个自信又骄傲的人哪,都不知道该怎么批评她。”
“那么这次呢,5+5+2=2。”
“呃,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会不会也和乐谱有关?数字的话?”
“有可能。等等……你不觉得5+5+2这个形式很眼熟么?”
“这么说的话倒是……秒表!”男生惊呼一声。
“对啊。会不会是小时、分钟、秒?”
“音乐一个音程有七个音符,如果要完全用音符表示就必须用七换算,5的话可能是5点、12点、19点。后面的5和2也有太多可能性、这样的组合有很多种啊,没法确定。”
“那么,会不会是年月日呢?因为年月都是确定的。被七除余五,是二零零七年,被七初余五的是十二月没错,被七初余二的是,三十号!今天。那么……等号的意思是以此类推?可是被七除余二的两点、九点、十六点和二十三点没法确定啊。唔……如果是今天的话就太悲惨了,无论这四个中的哪一个时间都过了,说不定该杀的人早被杀了。”
“而且,这人也太差劲了。这次只预告了一个无法确定的时间,人物和地点都没出现。”松行有点泄气。
藤堂突然想起什么抓过松行的数码相机一阵乱按,之后像真正崩溃了一样瘫倒在地上。
“怎么了?”
“松行,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么?”
“十一点四十,怎么了?”
“如果现在去奈月的寝室的话,一定能看见惨不忍睹的尸体。我心脏受不了那个刺激,你去吧,顺便报警。”
作为两件案件的目击证人,松行被警方反复盘问了好几遍才被释放。远远看见沮丧的女生正坐在演艺厅的门口的草坪上,走了过去。
“咳咳,简直把我当成嫌疑犯了。”
见女生有点痴呆毫无反应,男生手撑地旁边坐下,“怎么了?”
“如果早一点发现了的话,就不会死了。”
“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啊。不过,我到现在还是没想清楚你是怎么知道奈月被杀的预告的。”
“其实,简直一目了然。黑板上除了不成立等式并不是空无一物啊。”
“你是说……”松行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相机,果然,在值日生一栏写的名字是——奈月,“可是地点和时间都无法确定。说到底还是凶手没有遵守规则。”
藤堂苦笑着摇了摇头,“正因为无法确定才被确定。”
“什、什么意思?”
“早晨5点、中午12点、晚上7点以及晚上11点,这四个时间里,哪一个是奈月唯一确定的地点?”
“……十一点。熄灯了啊。”
“如果奈月不在寝室的话,一定会在熄灯前被点名的值周班发现。所以,正常情况下,奈月在熄灯时没有理由不在寝室。况且,现在两人间完全变成了被害人所在的单人间,因为奈月的室友是前一天晚上被凶手亲手杀害的绘里莎啊。”
“的确是同一人所为。又出现了巫毒娃娃。而且连尸体的摆放形状都一模一样,凶手还刻意给她穿上了芭蕾舞裙和大小不合适的舞鞋。只不过这次被割掉的是脚后跟。”
藤堂听到这里突然悲惨地笑了起来:“在那个可恶的家伙心里,还把这仅仅当成一场童话呢。”
“什么?”
“松行,你不记得童话《灰姑娘》的结尾了吧。”
“唉?”
“有一个版本的结局是这样的,继母为了让自己的大女儿穿上水晶鞋,砍断了她的脚趾,结果和王子一同回家的路上,有小鸟在唱‘鞋太小/不是为她做的/这不是你的新娘’。王子一看,血流出了鞋子,于是把大女儿送了回去,继母为了让自己的二女儿穿上鞋,砍掉了她的脚跟,结果和王子一同回家的路上又有小鸟在唱‘鞋太小/不是为她做的/这不是你的新娘’。王子又把二女儿送了回去,最后才找到了穿的下水晶鞋的灰姑娘。”
“我大概已经能推断出一些线索了。松行,如果绘里莎和奈月都死了的话,出演灰姑娘的将会是萌吧。”
“嗯,没错。”
“今天分头行动吧。”
“啊?”
“你去一趟绘里莎、奈月和萌所在的国中安清中学,而我留在学校办点事。”
中午午休时分,藤堂接到了跷课外出的松行的电话。
“果然如你所料,安清中学的舞蹈社,三年前果然发生了事件——一场大火,把舞蹈社都烧成了废墟,现在这座楼都重建了。当时在舞蹈社的绘里莎、奈月和萌都不是最好的演员,真正的第一,叫做凉日夏的女孩在这次大火中丧生。另外凉日夏最好的朋友寺美也在这次事件中离奇失踪,至今没有音讯。”
“所以,在那次事件之后,绘里莎自动成为了第一台柱,并获得全国大赏直接报送采堇?”
“没错。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么?”
“暂时还没有。翻了半天,除了一堆星座贺卡之外好像没收到什么多余的东西。”
“星座贺卡么?哦,是游园祭组织委员会每天在食堂门前派送的那种吧。很多人都拿来送人啊。”
“嗯,所以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啊,不对,萌是什么星座的?”
“我想想,这个倒是记不清了。不过好像是春季学期期末考期间。”
“双子座。那么,如果不是这位匿名赠卡人脑子通电了,就是这张射手座的贺卡的出现另有寓意。松行,你回来吧。”
“啊?”
“我已经完全解开谜题了。”
“什么嘛!又来了。”
尽管连续发生两起凶杀案,但是学生们热情不减,依旧把通宵游园祭办得热火朝天,而重中之重的全校文艺汇演也如期拉开了序幕。藤堂望着台上和陆茜与另外一男一女主持的松行,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既然你很忙的话,这里就先交给我吧。今晚的仙蒂瑞拉,将会是萌吧。”说着转向了身边神情大为不满的萌。
“把我叫这里干吗啊?我还要准备演出呢。”
“嗯,那就去准备吧。反正我也没有绑你。只要你不怕死的话。”
“喂喂,不会你就是凶手吧?”
藤堂笑而不答。
与此同时,走下侧台的松行转头对陆茜说:“萌这家伙从刚才就一直不见人影,恐怕是怕出演灰姑娘受到不好的诅咒也死与非命躲起来了。”
“哈啊?这、这怎么行?”文艺部长慌了,“我去找她。”说着冲除了后台。一出门就被站在黑暗中的藤堂和萌吓了一跳:“什……什么啊,这不是在这里么。”
“是啊,在等你呢,陆茜。”
“等我?”
“预告什么的,”藤堂扬了扬手里的贺卡,“我已经全都明白了。真是劳您费心,双子座的萌收到了射手座的星座贺年卡。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日期暗示,但,无论那个星座都会跨越两个月份的几十天。根本就无法确定。无法确定的提示你是不会给出的,所以,这是时间暗示。表盘上射手座的箭所指的位置,十点,案发时间。而案发地点,其实就是贺卡背面印着的‘游园祭组织委员会’中的‘游园祭’提示。十点钟,游园祭正好进行到文艺汇演时芭蕾舞剧这个环节,这一点,身为文艺部长的你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调换节目次序达成目的,而恰恰你今天也这么做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提示?今天节目次序调换是因为……”
“阿,我以为你会坦然承认呢。”藤堂打断陆茜的争辩,“根本就不像你的作风。看来不是别的原因,而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同学还没有如你愿死去吧。”
“呵,你在说什么啊?”
松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陆茜。忘了我嗅觉一向很灵敏么?站在你身边主持快要被汽油味熏死了。”陆茜脸色难看地回过头,松行正靠在门边。
“开什么玩笑。什么害人,凶手?我怎么可能杀绘里莎?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有谁能做到杀人分尸吧,何况我是女生啊,绘里莎怎么可能蠢到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我杀掉了呢?”
“问得好。绘里莎怎么会不发出任何声音呢?”藤堂冷笑道,“因为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早在节目开演之前她就已经被杀,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像现在浇满汽油的舞台也被藏在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样。采堇中学一直引以为傲的四层式舞台啊,居然被连续杀人犯利用了。可惜,却没有好好利用,舞台转换时的速度让尚未凝固的血液流淌大大超出了你的预计。以至辛苦写下的字迹被掩盖了。”
“可笑!开演前就被杀,那舞台上跳舞的是什么?幽灵么?”
“是你,陆茜,哦不,凉日夏。”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陆茜的眼中终于晃过一丝慌张,而反应更加强烈的萌则是腿软得瘫坐在地,“与火灾有关。你让被害人摆出的姿势,是”火“字,不是么?在未完成全部犯罪前不能暴露,潜意识却希望更多人发现真相,你还真是可悲啊。”
“三年前安清中学火灾事件的受害人,凉日夏,其实没有死,而时候被找到的那句骸骨应该是无辜被卷入的寺美吧。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三年前的一天晚上,知道一向只有你夜里会在舞蹈房练功的绘里莎和萌锁紧了门往舞蹈房内灌如汽油制造了这场火灾。仅仅因为忌妒,忌妒你一直比他们强,而她们因为你的存在永无出头之日。可是没想到那天舞蹈房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怕你饿了给你送便当去的寺美。最终你逃了出来,可是寺美却葬身火海。你发誓要报仇,可是经过这场大火,昔日貌美的自己毁容了,要怎么报仇呢?”
陆茜的脸色变了。
藤堂从包里掏出一张陈旧的《下川中学生报》照着念起来:“安清中学发生大火,一名女生葬身火海……被这条消息的背面,刊载着被评为全市优秀学生干部的陆茜同学的大幅照片。整容的话,这是再好不过的范本,因为这种人,是必定会升入全国最好的采堇学院深造的,也就必然能与取代你的那三个人相遇。”
“你很聪明,也不枉为采堇的学生。”凉夏日抬起头来,“不过,有一点猜错。坐在你身后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那场火灾的肇事者,而是没有良心的目击者。她目睹了一切,甚至在窗口看见了呼救的我,可是居然冷漠地走掉。这种人,和凶手有什么两样?”
藤堂的手颤抖起来,还是努力镇定地问:“所以,想在游园祭的舞台上让她葬身浇满汽油的火海。观众们一看到火第一反应一定是站起来往外跑保护自己,被困火海的萌在最后的时刻看见所有人冷漠地抛弃了自己只顾逃命,你是想这样以牙还牙地报复吧。那么,真正的陆茜呢?你杀了她?”
凉日夏仰头大笑一阵,“她倒不是我杀的,要怪她自己太蠢找死,如果你们要追查真凶的话我祝你们好运。我只管报自己的仇,说到底是绘里莎和奈月她们罪有应得,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我,很高兴能亲手杀死她们。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错了。”藤堂抬起头平静地望向凉日夏,“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哦?”凉日夏困惑地皱了下眉。
“我从进入采堇的第一天起就非常羡慕“陆茜”你呢,相貌好性格也好,无论是做文艺部长还是主持人,从小练舞蹈的女生实在是有与众不同的气质。知道最后一刻我也不忍心相信你会是凶手。要知道,绘里莎也好,奈月也好,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与你相提并论,即使是杀人后的独舞也难能跳得,松行说那一夜绘里莎跳得比以往都好。其实,那个人是绘里莎一生都无法比拟的你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她们忌妒我,怎么会到这步田地?”凉日夏脆弱地用手捂起脸蹲下去。
“可是,整容之后,明明有机会好好生活重新开始。”
凉日夏重新站起来,面露惨然的笑容摇着头,“你不会懂得,仙蒂瑞拉也会忌妒,为什么她们夺走我的一切,却能够幸福的生活?”话一说完便倒了下去。
藤堂和松行惊慌地跨到她身边,发先已经断了气。
“苦杏味。氰化物,又是趁我们不注意吸入的,看来是没得救了。”松行说。
至此,仙蒂瑞拉杀人事件匆匆以凶手的自尽而而终,虽然经过媒体大肆吹捧,藤堂夜和郑松行变成了所谓的“高中生侦探无敌组合”,但结果却叫人轻松不起来。藤堂夜似乎又恢复了杀人事件前浑浑噩噩的低迷状态。
其实真正在意的是凉日夏直指人心的那句“她目睹了一切,甚至在窗口看见了呼救的我,可是居然冷漠地走掉。这种人,和凶手有什么两样?”
明明自己可以救简妮,却因为忌妒放了手。
和凶手有什么两样?
最好的朋友,到底是弃你而去的冷漠凶手,还是火海中将你奋力推出窗口的角色?
松行和藤堂录完口供从警视厅出来,男生叹了一句:“看来是没完没了。”
“怎么?”
“没听见凉日夏说么,“她倒不是我杀的,要怪她自己太蠢找死,如果你们要追查真凶的话我祝你们好运。’我看她那种怀着必死决心的人不会去推托一桩多余的罪行。”
“兴许杀陆茜的凶手才和简妮的是同一个人呢。”女生顿了顿,在台阶上站定,“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定简妮是他杀的?”
“星期天晚上一个人跑到天台去跳楼,她不是那种人,况且,自杀的人一般都很注意形象,以简妮一贯的个性就更加不可能戴着眼睛去跳楼。”松行站定在比藤堂低两级的台阶上转过身平视女生,“那么,你能告诉我,简妮在死前五分钟给你发出的那条短信是什么内容?”
藤堂夜全身的血液的凝固了。其实,早该想到,以松行的能力要查到简妮曾发过的那条短信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女生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神色疲惫地半垂着眼睑不敢正视男生,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说‘晚安’,仅此而已。”
我也无法摆脱,仙蒂瑞拉的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