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项纪雍的「坚持」下,颜家乐就算有著满心的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向早餐店和餐厅请了假。
一早项纪雍在临出门前还特地到她房间查看,床上的颜家乐虽然早已清醒,却赌气的不肯睁开眼睛看他。
所以她并未看到他眼中的心疼,直到他出门後才下床去梳洗。
虽然被要求不许去工作,但她不打算乖乖待在家里,决定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到医院陪陪弟弟。
因为他有些反胃,她只在路上买了瓶牛奶便去医院,她才走到弟弟的病房门口,竟见到他被医护人员匆匆推了出来。
她吃了一惊,连忙跟了过去。
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後,还在昏迷中的颜家平被留置在加护病房里继续观察。
见到医生表情凝重的走出来,她急忙追问道:「王医生,家平的情况——」
「已经暂时控制住。」
她听完才要松一口气,却听到医生的话,「不过……」未接续的话语让她的一颗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
「虽然说还没有找到适合移植的心脏,但是以家乎目前的情况来看,实在不适合再等待了。」
「什、什么?」颜家乐的语气里有些颤抖,无法确定医生指的是什么意思,
「为了延长他等待的时间,建议是能先帮他动个手术。」
「要动手术?!」冷不防听到医生的建议,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因为清楚她的经济状况,医生的语气有些为难,「虽然说这样一来恐怕会增加一笔不小的医疗费用,但是如果不进行这个手术……」
医生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却足以叫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脚下的步伐也显得踉跄。
医生连忙伸手扶住她。
颜家乐勉强扯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我没事。」虽说此刻的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那么关於手术方面?」
她想也没想就答道:「王医生,请你尽快帮家平安排手术,费用方面我会想办法。」无论如何她都得为弟弟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不可。
「那好,手术的时间一确定我会立刻通知你。」
「谢谢你王医生,谢谢你。」
「千万别这么说。」
医生离开後,她并没有马上去探望弟弟,而是为了这笔突如其来的手术费用感到怕恐不安。
这么大的一笔钱叫她一时之间上哪儿找去?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抹念头突然迅速地闪过她的脑海。
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她快步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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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项纪雍的房门前,颜家乐的表情充满挣扎,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是眼下的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在她认识的人里头,他是最可能有这笔钱的人。
心知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她终於动手推开项纪雍的房门。
这是她第二次踏进他的房间,有别於上回进来是为了照顾发烧的他,这回却是为了下手行窃。
不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她环顾了房间一眼,随即往角落的那张桌子走去。
心里头虽然七上八下,她还是战战兢兢的拉开抽屉,小心的翻找起来。
只可惜,除了些公事上的文件跟资料外,其他根本就一无所获。
於是她又回头梭巡了一遍,接著往床边的方向走去。
正打算动手去翻床边的矮柜时,视线却不经意瞥见床头上搁著的一份文件,也攫去了她的注意。
颜家乐怔仲的拿起那份文件,赫然发现是法院的判决书,上头清楚的写著自己贩卖仿冒商品的判决结果以二十万元作为惩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判决结果既然已经出来,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回想起他昨晚的威胁,这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在骗她。
还来不及多想该如何缴纳这笔二十万元的罚款,她又在底下发现一张罚款缴纳的收据,心下顿时又是一怔。
这怎么会?难道……是他帮她付的钱;:
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不仅会帮她免去牢狱之灾,甚至还为她缴纳了二十万元的罚款。
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在他帮自己解决了官司之後,她却还要偷他的钱?
但是只要想到弟弟这会还躺在加护病房里,颜家乐便也顾不了那么多。
又是拉开矮柜的抽屉仔细翻找,终於在底下的那层抽屉找到存摺跟印章。
就在她要为此松一口气时,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让她心头顿时为之一惊。
项纪雍因为挂心她的身体状况而无心工作,趁著中午时间特意绕回来看看。
没来得及细思他怎会在这个时间回来,她急忙将存摺放下回去,随即匆匆关上抽屉站起身。
客厅里的项纪雍将手上的东西随手放到桌上,本要先到她的房间去探视,却不经意瞥见自己的房门正敞开。
房间里,颜家乐迅速的又环顾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破绽後才想举步离开,哪里知道一回头,已看到他出现在门口。
她顿时被吓到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会在自己房里见到她的项纪雍亦感愕然,尤其她还一睑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我只是……」她虽然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看著他走进来。
他的眼神扫过房间一眼,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对劲,心下因而对她的出现更感不解。
当他终於在她面前站定,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面对他的厉眼逼视,「……好奇。」两个字就这么脱口而出。
乍听之下的他眉心因而蹙了下。
「你要我待在家里,可是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才……」
听著她支支吾吾的解释,项纪雍突然会意过来,她之所以出现在自己房里,纯粹是因为对他感到好奇。
意识到她首次对自己表达出兴趣,他的心情莫名的上扬,以致错判了她眉宇间的局促不安,当她是因为困窘所致。
见他迟迟没有开口,颜家乐紧张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不应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进来。」
「你可以待在这屋里的任何地方。」尽管表情仍然冷淡,但心里头却早已开始想要宠她了。
「什么?」她还以为是听错了。
他没有再开口,她却被他灼灼的眼神看得手足无措起来。
无意加深她的不自在,项纪雍转移话题道:一出来吃东西吧!」便转头走了出去。
而颜家乐在松一口气之余,也不禁有些怔愣,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过关了。
走出客厅时,她才诧异的发现,他居然带了午餐回来,当下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虽说昨天两人才为她上班一事起争执,但他这会儿的举动,以及刚才在房里发现她时的反应,在在都让她的心情变得沉重。
怀著内疚的心情,她默默地吃著他带回来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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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不及等到医生的手术通知,颜家乐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时,病情突然急速恶化的颜家平已经陷入病危之中。
隔著玻璃看著加护病房里的医护人员正在进行抢救,她的一颗心几乎快无法承受了。
终於,当医生面色沉重的走出加护病房时,她崩溃了。
「不!不会的,你们下是说只要帮家平动手术……只要帮他动手术……」她情绪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因为病情恶化的太过突然,实在是很抱歉。」
听在她耳里却怎样也无法接受,早上才说要动手术的弟弟竟会走的如此突然,伤心欲绝的她一时情绪过於激动而晕了过去。
当她再度醒来,人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还吊著点滴。
凝视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片刻,记起发生什么事後又要激动起来,一旁的医生跟护士赶紧制止她。
「颜小姐,你先别激动,先冷静下来。」
她哪里听的进去,「不要!我不要冷静,我只要家平……」
想到自己连弟弟的最後一面都没能来得及见著,颜家乐宛如心如刀。
医生跟护士极力的想按住她,避免她伤害到自己,「你一定得冷静下来,否则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承受不住你激动的情绪。」
正在激动挣扎的颜家乐顿时怔住,「什么?」
医生见她一脸毫无所觉的表情於是解释道:「刚才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我们为你做了检查,意外地发现你已怀有身孕。」
她当下又是一愣。
怀孕?她已经怀有身孕了?
「因为是怀孕初期,也是胚胎最脆弱的时候,所以如果情绪过於激动可能会对胎儿造成影响。」
听著医生的叙述,她终於慢慢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原本激动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
老天爷究竟是跟她开了什么样的玩笑?在她刚失去这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亲人时,竟又无预警的给了她另一个亲人?
这实在是太讽刺了,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下到颜家乐的回应,医生不得不进一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不能控制好你的情绪,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不保。」
「什么?!」她一惊,倏地回过神来,「不可以!我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我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才刚失去弟弟的她说什么也无法再承受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见到她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医生连忙安抚她,「我明白,所以你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能太过激动。」
这一回,她将医生的话给听进去了,她试著深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她的呼吸终於慢慢回复平顺,「医生,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跟我们配合,孩子就不会有什么不测。」
得到医生的亲口保证,她才终於松了口气,虽说心中的悲痛依旧无法抚平,至也得到些许的抚慰。
***bbs.fmx***bbs.fmx***bbs.fmx***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颜家乐就算伤心欲绝,还是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伤心失控。
整个下午,她就这么怔怔地守在弟弟的遗体前,不言不语默默地流著泪,直到外头天都黑了,仍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
如果不是几名熟识的护理人员看不下去,前来安慰她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劝她回去休息,她现在恐怕还守在弟弟的遗体前动也不动。
因为中午的意外好心情,项纪雍整个下午虽然待在事务所里,人却是怎地也坐不住,下班时间一到,随即迫不及待的回到住处。
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满室沉寂,根本就不见颜家乐的踪影。
当下,他立刻感到不悦,只因为她身体不适居然还跑出去。
随著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睑色几乎与外头的黑夜一样深沉。
终於,在开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身。
只是进门的颜家乐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先开口的话。
「你上哪去了?」积压多时的情绪让他忘了要掩饰自己的在意。
她像根本没听进去似地,傻愣愣的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项纪雍过去将她一把拉住,「我问你上哪去了?」
她的视线终於对上他,可眼神的焦距像是飘到千里远似的。
本要再厉声质问的项纪雍也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空洞的眼神让他的心当场受到冲击。
他到嘴里的指责硬生生的改了口,「人不舒服别到处乱跑,」语气虽然不佳却是出於关心。
她的心顿时被触动了,泪水自她的眼眶中无声地滑落下来。
项纪雍看到,整个人为之一震,不等他做出反应,颜家乐突然扑进他的怀抱。
当下,他又是一阵冲击。
就在她以为会被一把推开之际,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环上了她。
这一刻,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将失去至亲的沉痛哭了出来:
没有任何的言语,感受到怀里人儿的脆弱他只是紧紧地环抱住她,任由她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襟。
许久,当他意识到颜家乐似乎慢慢没了反应,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累得睡著了。
没有多想,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意识昏沉之中,颜家乐感觉到自己正倚在宽阔的臂膀里,因而更安心的放任自己睡去。
项纪雍抱著她走到她的房门口,本要推门进去的他突然心念一转,便抱著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就在她刚被放到床上时,已然睡去的她像是舍不得离开环抱住她的温暖胸膛,下意识地往他怀中。
看了这样的她一眼,他也跟著合衣上床将她揽进怀里。
凝视著眼前这张泪痕未乾的脸庞,项纪雍低头呐上了她的朱唇,一股沾著泪水的咸味泛进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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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睁眼看见怀中的人儿,对项纪雍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除了她憔悴的脸色让他无法不担心之外,
为了让她能充分休息,他没有惊动她,只是悄悄的下了床。
如果不是未来几天有个非常重要的案子要开庭,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离开她。
失去了项纪雍温暖的臂弯,睡梦中的她似有所感地动了动,跟著不甚安稳地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她只觉得疑惑,有些不确定自己正身在何处。
待认出是项纪雍的房间,她顿时一惊,下解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他房里。
再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他床上,心下又是一阵冲击。
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让她意识到他此刻正在里头梳洗,
跟著颜家乐记起了昨夜,恍惚中她似乎是投入了他的怀抱。
她蓦地瞠大双眼,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做。
尤其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昨夜的她应该是彻夜难眠的,没想到却一夜安稳到天亮,
谁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才刚睡醒的她,头又痛了。
这时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了,里头的人似乎正要走出来,她想也不想便闭上双眼。
尽管没有睁开眼睛,她还是可以感觉到项纪雍在房里走动的声音,听到他正拉开衣橱在换衣服。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等待,等待他打理好一切出门去,
只是没料到,他在穿戴整齐後竟往她的方向走来。
听到脚步靠近的声音,棉被底下的她紧张地握住自己的拳头,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要面对他。
项纪雍来到床边,望著睡梦中的她,眼里不禁流露出一抹眷恋,原想低头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却意外发现她的眼睑颤抖了下,
料想她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选择逃避,
就在颜家乐暗忖著他靠近的甩意时,却突然觉得肩膀被人摇动了下。
这下她再也无法逃避,只好睁开双眼对上项纪雍那菱角分明的睑庞。
他佯装无视她脸上的不安,只是淡淡说道:「这两天你待在家里,我会让秘书安排健检的时间让你检查一下身体。」他对她的身体状况无法放心。
听到这话的颜家乐一时没能弄明白他的意思,也忘了要佯装刚睡醒的她,便立刻追问:「什么健检?」
「你的身体必须彻底的做个检查。」
「什么?!」她本能的便开口驳斥,「不要!我不要看医生。」
虽然没料到会遭来她的反对,但他也不打算改变初衷,「时间决定後我会告诉你。」
「我说不——」
「我出门了。」不愿两人又为了小事起争执,项纪雍说完便转身离开,独留下颜家乐没有反对的余地。
随即,她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想著项纪雍离去时的坚定眼神,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如果她真的去医院接受检查,这样一来怀孕的事他很快就会知道,要是他知道她怀孕了……
搬进来之初,他坚决的要求自己吃下避孕药的情景倏地窜过心头,叫她顿时一阵心惊。
不!不可以,她绝对不会拿掉孩子。
问题是,要是他发现她怀孕,届时恐怕也由不得她。
不行!她不能去检查,她要离开这里。
对!离开这里,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办法逼她去检查,也就永远不会发现她已经怀孕的事实。
思及此,她连忙掀开棉被下床,只是脚才刚踏到地板,却又想起刚过世的弟弟。
想到弟弟的後事尚未处理,她顿时又无助地跌坐到床上。
虽然说颜家乐可以尽速处理弟弟的後事,问题是这一时之间叫她上哪去筹措所需的费用?
更别提自己要是在仓卒转换环境的情形下还怀著身孕,到时吃的住的全都需要用到钱,她手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闲钱能够支撑。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陷入两难。
一瞬间,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望向床边的矮柜:心里默默已作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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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项纪雍怀著期待的心情下班回来,在客厅里并没有看到他盼了整天的人影,便又往她的房间走去。
门一开颜家乐也下在里面,他的眉头不禁又打起结来。
回到房里换下身上的西装後,他如同昨晚的坐在厅里等她回来。
只是过这回他并没有等到她回来,彻夜无眠的他脸色显得格外晦暗。
还不到餐厅开始营业的时间,他便已趋车找上门去。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从餐厅员工口中探得颜家乐已在昨天仓卒请辞。
当下,项纪雍只觉得一阵青天霹雳,还来不及多想又随即开车赶回住处、
一进门,他立刻直奔她的房间,昨天他并未多想以致并没有留心到房里的情况,
这会进来一看才发现,她放在床的行李早已不见。
下一秒,他像发珏似地将整个房间翻过一遍,却只是更加确认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处在极度震惊之中的他依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不可能!她不可能就这样忽然离开,她根本就没有理由这么做。
更何况——
下一秒,他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似地街回自己的房问,
床头处,她的判决书还搁在那儿,却已明显被动过了。
直觉告诉项纪雍,她已经发现并且也看过判决书了。
冷不防地,他又忆起前天意外在房里撞见她的情景,当时的她神色明显育异,他却以为是因为困窘所致。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她根本是因为他突然回来而感到心虚。
思及此,他不禁开始懊恼起来,当时如果他多留点心便能及早发现。
可最令他痛恨的还是颜家乐的背叛。他大吼一声,抓起一旁的椅子狠狠砸向梳妆台,上头的镜子就这么应声碎裂,就像两人的关系一样,碎裂一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