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大概是因为身体发育比较迟的缘故,女生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漂亮与否的概念。
小田,荷音趴在你的桌上写字,你怎么不揍她?
有男生坏坏地挑拨我。
他们不知道,我从不打女生的。从小,我父亲就教导过我说,小田,你给我记住,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
在我印象中,脾气很坏的父亲,在妈妈面前从来都是和顺的。
不过,我也挺烦荷音一下课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于是下课的时候,我就跑出去逛一逛,听见上课铃响再晃悠着回来。
那天我晃悠回教室之后,老师还没到。坐我后面的一个男生捣捣我的后背,告诉我一个消息:喂,小田,刚才我听见荷音找班头要调座位哎!
我回头看着这一脸粉刺的家伙。
他继续向我报告:荷音说她坐后面看不清楚黑板,问班头可不可以坐前面来。班头就说,前面只有小田旁边有空位,你想坐就坐小田旁边好了。
我的脸板了起来。
后座很喜欢我看我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带着等着看好戏的口气,问我:你愿意让她来坐吗?
她敢!
我怒气冲冲地说。
果然,一天过去了,荷音始终没敢坐过来。
可是,第二天,我晃悠着到教室的时候,却傻眼了
荷音稳稳地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
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背后传来一阵故意压抑住的讥笑声,我装作没听见。
但我决定要整整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直到她被我整走为止。
整蛊荷音的办法也没什么新鲜的,我偷偷向她的笔袋里塞过蟑螂和蜘蛛,每次荷音都吓得惊叫,笔袋也被她甩得老远。
男生看着我们,哈哈大笑。
看得出来,荷音每次都没我整得很苦,但她从来不哭;而且,她也从不报告班头,以非凡的勇气继续坐在我这个魔头的身边。
这家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说实话,我对她那种不屈不饶的学习劲头,还真的有点佩服起来了!
转眼,初一这一学年就过去了。
一年里,我和荷音,始终没说过几句多余的话。
妈妈去学校开家长会回来,说我的同桌,就是那个叫荷音的女孩,成绩是全班第一名。你看你呀,和人家同桌一年了,也不学学她!
妈妈轻轻地责备我。
我的成绩单上,挂了好几个红灯。
看你爸爸回来,你怎么和他交代!妈妈忧虑地说我。
暑假里妈妈安排我去跟一个老师学绘画。
我不反对,从小,我就喜欢画画。
在绘画老师那里,我听到了妈妈和他的谈话。妈妈忧心忡忡地说:有什么办法?这孩子成绩那个样子,我担心他连考高中都会有问题
我看着老师家金鱼缸里的两尾黑色金鱼,顺手抓起旁边的鱼食撒了进去,刚才还呆头呆脑的金鱼,一下子就变得振奋起来,摇着尾巴朝水面上游上来。
呵呵,有意思!
妈妈的话又飘进我的耳朵里:不如让他去考美术中专,反正多少也是个出路吧
我学了一个暑假的素描,再回到教室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奇怪的是荷音,她好象个子变矮了一些!
后来我才意识到,是因为我的个子窜高了一截,不过,我还是没她高。所以,每次上课班长喊起立的时候,我都有点讨厌身边的荷音。
上政治课的时候,荷音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一道论述题,荷音叽里呱啦说了好半天,我都听得要睡着了,同时也很佩服她,这么枯燥的东西,她也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真是学习机器呀!
我悄悄地抽掉荷音的凳子。
老师对荷音的回答很满意,他点着头,微笑着让荷音坐下。
我抬头盯住荷音
只见她慢慢地、慢慢地跌落在地上,就想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
我和大家一起喷笑。
突然,我看见荷音的眼里溢出了晶晶亮的泪水,我有点害怕了。况且,我还看到政治老师盯着我看的眼光,很恼火的。
我连忙弯下腰,拉着荷音的手,把她扶起来,嘴里向她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
又忙用另一只手殷勤地把荷音的凳子放好。
荷音坐在板凳上,擦去眼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政治老师也没再责备我,开始继续上课。
我坐在座位上开始发呆真的,刚才荷音扑哧一笑的时候,我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得几乎没有的薄荷糖的味道哎!
从此后,这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总是萦绕着荷音。
从那以后,我和荷音开始处得像朋友了。
或许是我也到了懂事的年龄了吧。
妈妈也说我变了。她病了,我会用自行车载着她去医院,还笨手笨脚地做汤给妈妈喝。多好啊!小田知道心疼妈妈了。
妈妈心满意足。
暴躁的脾气不知不觉中也消失了。
但功课,依旧是我的难关。
荷音不准我抄她的作业,她总是很耐心地给我讲解,当她凑近我的时候,我又会闻到薄荷糖的味道。
呵呵,初中二年级,我开始情窦初开了
我喜欢上了荷音!
她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现在想起来,那大概算是一个男孩子的春梦吧。
或许,是那种感情让我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小田了一个温柔的小田,一个喜欢微笑的小田。
真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想起荷音,想起那次政治课的情景,我都会微微地笑起来,那种时候,一定有人把我当作神经病的。
我开始用功。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对付功课真的不轻松哦!
双休日的时候,荷音有时会约我一起逛街,看看书店里到了什么新书,或者,去看一场电影。不过每次我想要带她去游戏机房,她死都不肯去。
呵呵,她就是这么一个死板的女孩子,只要老师说过不许去的地方,打死她也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