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皇上赏赐的珍珠,并没有改善桑朵那的处境,霁威依然日日传召嫦贵妃,不曾驾临过坤宁宫。
她除了每天早上在钟粹宫向瑜皇太后请安时,才能有机会看见霁威,但总是匆匆一瞥,常常半句话都说不到,他便又匆匆地走了。
虽然贵为皇后,但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看得出皇上有意冷落她,皇上不来坤宁宫,她如何有机会生下皇子,说不定将来连皇后宝座都保不住,这些势利眼的太监宫女们都看准了皇后不得宠,草草地做完例行差事后,能偷懒就偷懒,绝不多花一分力气,很现实地不到她跟前侍候奉承,每天无时无刻都陪在她身边的就只有银秀一个人。
向来习惯广大草原的桑朵那,如今每天穿戴得整整齐齐地呆坐在寝宫里,无处可走,无事可做,无聊拘束的皇宫生活渐渐快逼疯她了。
才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她就已经觉得快闷疯了,那么那些先朝的妃嫔们,长日漫漫,是如何消磨这无止无尽的深宫岁月呢?
“银秀,宫里有没有马骑?”她好想骑骑马,奔驰发泄一下心情也好。
“宫里是有御马房,可是主子,没有特别的允准是不能去骑马的。”银秀一边做绣鞋,一边回话。
“是要皇上的允准吗?”她长长地叹口气。
“是,除非有皇上的金牌令。”
桑朵那怔望着门外扶疏的绿意,这种寂寞深宫的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哪。
“我现在去见皇上。”她忽然站起身,直接朝外走。
“不行啊,主子!”银秀吓得丢开绣鞋,冲到她身前挡住。“皇上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可是我有话想跟皇上说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她气闷地大喊,焦躁得快要发疯了。
“皇上不传,谁都不准到他面前,主子要忍哪。”银秀急急扶着她的手臂转回来,小心避开侍立在宫门口的太监。
“我每天都得这么坐着吗?坐着等什么?等请安、等传膳、等日升日落、等花开花谢?等皇上?”她烦躁地满室乱走,忍无可忍。
“主子轻点声,小心隔墙有耳,万一您说的话被传了出去,那可是要惹祸的!”银秀暗示地指了指外面的太监,无奈地叹口气。“皇宫里各个嫔妃都跟主子一样,一旦进了宫,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呀!”
“银秀,我是不是永远也等不到皇上?”桑朵那紧紧咬着下唇,遥望着无云的天空。
“主子,奴才也不懂,皇上既然选了你当皇后,却为什么又不来见你,皇上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她很担心桑朵那的未来,忍不住又叹口气,自言自语。“怎么坤宁宫就摆脱不了成为冷宫的命运呢?!”
“什么意思?”桑朵那呆了呆。
银秀警戒地看了外面一眼,悄悄附在她耳旁,把先帝、嘉惠皇后、瑜皇太后和霁威之间的微妙关系细说了一遍。
“主子,皇上和嘉惠皇后之间很亲,加上嘉惠皇后又为了救他而丧命,皇上会不会因此将那股怨恨出到瑜皇太后身上?而主子您……成了倒楣的牺牲品?”银秀最后下了结论,她在坤宁宫太久,很多事情都看得见、听得到,因此才敢下这样的断语。
桑朵那从不知道霁威和姨母之间有着这么大的心结,回想起他们相处的情景,确实有种化不开的怨意,如果这个结不打开,她现在的处境将永远得不到改善了。
要怎么打开这个结才好?
“银秀,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就是会死,我也必须见皇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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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竹林外头等着,不用侍候。”
霁威遣开贴身太监,独自一人踅过竹林,走进澄瑞亭。
天空清澈澄明,没有一丝云彩,澄瑞亭前已经挂满了一排鸟笼,有金丝雀、画眉鸟,发出清脆嘹亮的叫声。
他坐在太监预先准备好的软座上,面前已摆好一壶清香的龙井茶,平时他最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支颐闭目,静静倾听优美悦耳的鸟叫声,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想。
这是他唯一能摆脱所有人,享受独处时的快乐。
“皇上……”
一个怯怯懦懦的声音打断他的冥思,他愠极睁眼,愕然看见打扰他独处的人居然是桑朵那。
“你怎么知道朕在这里!”他盯着跪在身侧的桑朵那,转念一想,便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了。“银秀现在是你宫里的人,想必是她告诉你的?”
“是,皇上。”桑朵那老实地承认,把躲在后面花丛里的银秀吓得花容失色。
“你躲在这里等朕来?”他专注地凝视着她低垂的小脸。
桑朵那屏息点头。
“你是在找死,你知道吗?”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的行为随时能被安上行刺或暗算皇帝的罪名。
“臣妾知道,银秀警告过了,可是臣妾一定要见皇上,把想说的话说一说,就算会死,也比在坤宁宫里长日无聊地度日子要好多了。”她抬起头,豁出去地直视他,声音却有些发颤。
“放肆!”他森然低喝,瞪视着她那双充满倔强和傲气的眼睛。
桑朵那被他威严的气势慑住,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几乎被他吓跑,她慌张地低下头,仔细一想,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他,无论如何都不该轻言退缩,于是又下定决心抬起下巴瞪了回去。
“皇上,臣妾是亡族的公主,父汗和额娘惨死,族人都被喀喇罕杀害,臣妾虽然侥幸活下来,但这条命是姨母和表哥救下的……”她泪光盈盈,眼中含着泪水,忍着不落下来,一喊出姨母和表哥,情绪顿时溃堤,把所有的礼仪规范全抛到脑后,情不自禁地呜咽低嚷起来。“表哥,我不怕死,你若要我死,我便把这条命还给你,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要立我为皇后?既然要立我为皇后,又干么把我丢在坤宁宫里不闻不问,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好歹你得跟我说清楚啊,反正我要死了,你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别让我死得不清不楚,求求你了!”
这一大段足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话,把花丛后的银秀吓得冷汗涔涔,腿一软瘫倒在地。
霁威默默凝视着她,这丫头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居然敢向他噼哩啪啦抱怨一堆,以常理来说,她铁定要被废后,甚至要被打入永不见天日的宗人府。
不过,他就是偏偏喜欢听这种真得不能再真的话,喜欢桑朵那对他任性、撒娇似的抱怨,更对她傻乎乎的勇气十分激赏。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支起她的下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吃过你的活血丹,用过你的金创药,你算是我的恩人,我不会随便要你的命。”
原来……这就是答案……
“你不是因为喜欢我而立我为后,只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桑朵那的心仿佛被轰开一个大洞,立她为后,是对她的报答吗?
霁威深瞅着她,她颓丧空洞的眼神扰乱了他的思绪。
“如果这就是臣妾要的答案,那么皇上,臣妾能否求你一件事?”坠入无底深渊的感觉令她陷入了恍惚中。
“什么事?”他强迫自己压下对她的怜惜。
“求皇上放臣妾出宫,臣妾愿把皇后之位让给嫦贵妃。”她的嘴唇无法自抑地颤抖着。
霁威脸色一沉,前所未有地震动,他的手指捏紧了她的下颚。
“放你出宫,你能去哪里?你已经没有家可回了!”他俯下身,用力抬高她的脸,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
“去哪里……都行……”第一次这么靠近霁威,她的舌头忽然不听使唤,结结巴巴了起来。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坤宁宫里,哪里也不能去!”他眸中放出幽冷的光。她是这座冷冰冰的皇宫里唯一有真性情的人,也是唯一令他动情的人,他绝不能放她走。
“我每天都很老老实实地……待在坤宁宫里呀!”面对近在咫尺的俊眸、高鼻、淡色的嘴唇,她的意识完全糊成一团,无法自制地脱口低喊。“可是银秀说……你日日召幸嫦贵妃……她很快就会承恩受孕,接下来便会……母以子贵,将来我可能连皇后的位子都保不住……我也想永远住在坤宁宫里呀,可是你不来坤宁宫,我生不出皇子,你要我老老实实待在坤宁宫里……是什么意思呢?”
霁威的剑眉挑得很高,她这番不含蓄、不做作的话,居然害他耳朵热了起来。
花丛后的银秀彻底被桑朵那吓成一摊烂泥了。
“你……想生我的孩子?”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竟开始感到好笑起来。
“银秀说……要生孩子才能巩固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她老实得很。
“银秀说银秀说,想不到银秀还真教了你不少东西。”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漫不经心地摩挲起她细腻的肌肤。
死了死了,这下死定了,我的皇后主子,你可把我害惨了!花丛后的银秀面无人色,在心里无声地哀嚎。
“银秀都是为我好……”她微微嗅到从他袖中飘出来的淡淡麝香,心魂一荡。
“她为你好,要你把皇后让给嫦贵妃?”他的上身俯得更低,轻柔地逼问。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她象头宠猫,乖乖地享受在她颈窝的抚摩,舒服得连眼睛都闭了起来。“皇上不是比较喜欢嫦贵妃吗?她当皇后……你不是会开心一点……”
“统摄六宫的皇后宝座岂是容易到手的,你居然随随便便就想拱手让人,你是傻瓜还是笨蛋?!”她迷蒙沉醉的表情,扰乱了他的气息,也紊乱了他的思绪。
她忽然睁开眼睛,望着他那双深邃俊美的双瞳,想着这双眼睛日日望着的人是嫦贵妃,就情不自禁地悲从中来。
“我大概是笨蛋,只有笨蛋才会不讨人喜欢……”她哽住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地颗颗滚落。
她脆弱无助的眼泪崩解了霁威傲慢的自尊,他轻轻低叹,不由自主地将她搂进怀里,所有的怜惜全化成了深深的一吻。
桑朵那呆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脑中一阵意乱情迷、天旋地转。
这也是霁威初次吻女孩子,他青涩地探索着柔软红唇中淡淡的甜美气息,桑朵那则是颤抖而迷眩地回应,两人的唇舌彼此融碰、纠缠。
桑朵那微启诱人的红唇颤颤喘息着,让霁威尝到了陌生的情潮,汹涌炽烈地席卷他的意识,他的男性本能渐渐被唤醒了。
他的鼻尖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唇舌一路下滑到她的颈肩,他本能地解开她颈部的盘扣,将凤帔扯下地,方便他继续探索她莹莹雪白的胸脯,渴望一窥少女胴体的秘密。
忽然,澄瑞亭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快,快侍候着!”总管太监荣安捧着一匹黄绸布奔过来,连声催促后面记录承幸簿的敬事房小太监成贵。
霁威听见气喘吁吁的说话声,激情霎时烟消云散,转化成了一腔怒火。
“滚开!”他一掌击在石桌上,将茶碗里的龙井震溢了出来。
荣安和成贵腿一软,跪了下去。
“皇上,宫里的祖制,奴才不敢不从……”两个人哆嗦着,语不成句。
桑朵那眨了好几回眼,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霁威凝视着娇颜酡红,星眸迷离的桑朵那,痛恨与她的初吻必须就这样草草收场。
他讨厌当皇帝,正是因为当皇帝完全无法有自己的隐私,每天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出几次宫、召幸那个嫔妃,都有人在一旁记录着,就连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做些什么,也有人在一旁盯着看。
“真想杀了你们两个人!”他咬牙狺吼,容忍度被逼到极限,再激昂的兴致都没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荣安和成贵趴在地上,连连叩头。
霁威轻瞥一眼瞠目发呆的桑朵那,霍地站起身,孤冷地走出澄瑞亭。
“快!快跟上去!”荣安和成贵忙不迭地爬起来。
银秀这时从花丛后气急败坏地冲出来。
“都是你们坏了事,真是气死人了,你们晚点来不行吗?”她指着荣安和成贵,破口大骂。
荣安和成贵忙着追霁威而去,没空理会银秀怒气冲冲的骂声。
“主子,真是气死人,就差一点、差一点而已了,都是那两个羔子坏了事!”银秀又气又恼地直跺脚。
桑朵那痴痴凝视着霁威早已看不见的孤冷背影,本来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是经过霁威的撩拨,模模糊糊地感受了男女之间的爱和欲,那么相互吸引,如此炙热燎烧。
忽然,又想起了嫦贵妃,想起了霁威日日都与她做刚刚对她所做的事时,她有种强烈的怅然和失落。
霁威每天都痴痴看着嫦贵妃?热烈吻着嫦贵妃?像抚着猫般爱抚着嫦贵妃吗?
她的心忽然灼痛起来,尝到了被妒火燃烧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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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正殿,霁威坐在御案前,专注地提着朱笔批合奏摺。
嫦贵妃侍立在御案旁磨朱墨,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呵欠。
“皇上,已过子时,皇上是不是该歇了?”她偷偷瞅着面无表情的霁威。
“你累了就找个偏殿睡。”他蘸了蘸朱墨,头也没抬,继续挥笔批摺。
又是这样!日日“召”她却不“幸”,日日要她站在御案前磨朱墨,她可是个堂堂皇贵妃,为什么要她做奴才做的事?嫦贵妃在心底埋怨着。
“臣妾不累,要不要臣妾替皇上念摺?”她小心翼翼地观着天颜。
霁威微微一怔。呵,忍了这么久,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阵子肃格重病不能上朝,必然私下要她打探奏摺的内容,好在病中仍能掌握朝政。
“不用了,你累了就去休息,传荣安进来给朕磨墨。”他不动声色。
“皇上传召臣妾,臣妾理当侍寝才是,怎么……总是要臣妾磨墨?”她终于隐忍不住,闪烁照耀,除了肩胛骨一道初愈的暗色伤疤,他俊挺的身躯好看得令她倾醉。
“皇上,今夜要了臣妾吧……”她将头靠向他的胸膛,气息凌乱地。
霁威初次与女人裸裎相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如何禁得起撩拨挑逗,怀抱着柔软丰盈的胴体,令他血脉偾张了。
“朕是为了给肃中堂面子才封你为妃,其实朕不爱你。”这是他初次体会到,原来男人没有情也能有欲。
他的坦白令嫦贵妃怔住,心中暗暗感到恐慌,若美色诱不了他,肃格以她所布的局就会输了。
“只要能生下皇子,皇上不爱臣妾也没关系,身为皇上能拥有众多妃嫔,皇上当然无法全爱得来,只求皇上赐给臣妾皇子,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霁威炽烈躁动的欲火忽然被她的一席话浇熄了,他本来就对宫中只有性没有爱的帝后关系厌恶至极,怎么能放纵自己重蹈先皇覆辙,更何况她只是被肃格所利用的政争工具,他怎么可能傻傻地落进陷阱里。
“你走吧,朕不用你侍候了。”他轻轻推开她,转身跨进银澡缸,全身没入热水中。
“皇上!”嫦贵妃慌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情急地喊着。“皇上日日召幸臣妾,但臣妾到今日仍是处子之身,臣妾不愿枉担这个虚名,求皇上恩泽臣妾这一回吧!”
“荣安、成贵,送嫦贵妃回宫!”他不由分说地下令。
两名太监立即掌起宫灯,把嫦贵妃请出偏殿隔间,将失魂落魄的她一路送回到栩坤宫。
霁威浸没在热水里,平整杂乱的思绪。
当初为了减低肃格对他的戒心,所以留下馨月格格,日日翻她膳牌也是为了混淆视听,一来观察她,二来让肃格误以为他迷恋女色,不过现在他开始后悔了,他这么做很明显地伤害了桑朵那,他不想看见她的脸上出现失宠嫔妃才会有的幽怨。
这一次的经验,他更肯定自己的心情,方才怀中抱着馨月时,他想起的是那日在御花园澄瑞亭的炽烈浓情,多渴望抱在怀里的人是桑朵那。
在清理撤除掉肃格的势力以前,他不想让桑朵那卷进政争的漩涡里。
留下霁善的性命,是为了报答嘉惠皇后的救命之恩,但是囚在宗人府的霁善却是稳固皇朝的一大隐忧,他很清楚肃格和九门提督扎克图仍然一心要推霁善为皇,取而代之。
他感到极端的空虚、烦躁和不安,他努力挥开那些恼人的威胁,缓缓进入一个人的恍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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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应龙,朕命你秘密将蒙古各部盟汗王请进京来,除了喀喇罕汗王以外。”霁威在养心殿召见军机处大臣翁应龙。
“皇上,这是何故?”翁应龙疑惑地问道。
“喀喇罕灭了科尔沁以后,声势力量大增,看来有雄踞蒙古的野心。”霁威看着桌案上的皇舆全图,慢条斯理地说。
“臣也早有耳闻,确实要严加防范喀喇罕的野心,不过皇上召蒙古各部盟汗王进京是为了……”
“朕要联合这些蒙古部盟,在喀喇罕的声势未再继续壮大之前,一举消灭他。”霁威在地图上喀喇罕的点上用力一拍。
“皇上!万万不可!”翁应龙惊愕住,极力劝阻。“皇上才登基不久,只将逆轮想杀害皇上的霁善王爷囚在宗人府,肃中堂和九门提督时时刻刻都虎视耽眈地想把霁善王爷拱上皇位,只要抓住机会,他们必定谋反,皇上在此时派兵征剿喀喇罕,等于是将禁卫护军从身边调走,这岂不是称了肃中堂的意了吗!?”
“翁应龙,今日肃中堂为何没来?”霁威心不在焉地捧起茶碗啜饮。
“肃中堂告病假一个月,这事皇上是知道的。”翁应龙疑惑地回答。
“就是了。”他悠然淡笑。“肃中堂为了钟爱的小儿夭折而抑郁攻心,突然病倒,御医视疾回来后向朕回票,肃中堂肝郁严重,短期内难以上朝。”
“皇上的意思是想藉此机会翦除肃中堂的羽翼?”翁应龙恍然大悟。
“正是,一来可削弱肃中堂的势力,二来可以免去喀喇罕坐大的忧患。”他一弹指,自偏殿立刻走出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
“艾刹!”翁应龙愕然惊呼。
“翁大人。”艾刹颔首微笑,五官恍如雕刻一般,眸光锐利似鹰。
“皇上难道想派艾刹调兵出征?”翁应龙顿时醒悟。
“没错。”
“可是艾刹接管兵部不久,带兵的资历恐怕不够。”翁应龙十分不看好艾刹的原因还有一个,他才二十四岁,太年轻了。
“朕明白你的顾虑,不过朕十八岁就当上皇帝,又有什么资历可言呢?你是多虑了。”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可是……”
“君、无、戏、言。”
他果决地打断翁应龙的忧思,慢慢转动着白玉扳指——
决定出兵征剿喀喇罕尚有一个原因是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就是替桑朵那报灭族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