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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稍晚一点就要到别苑去了,离开前,兰若特意到厨房后面的水井边,想跟负责洗衣的江大婶她们说一声。

    一来到井边,她便发现在几位洗衣的大婶里,有一位她不曾见过的年轻姑娘。

    “噫,有个生面孔?”

    “兰若姑娘,她就是我同你提过的二女儿,瓶儿。”江大婶笑呵呵说。“因为陈嫂的公公得了重病,她得帮着照顾,所以这里暂时就由瓶儿先来顶她一阵。”

    兰若对着那生得白白净净、羞羞怯怯的女孩,露出友善的笑容。

    “瓶儿生得真可爱。”

    “就是太害羞了些,今年都十五岁了,见到外人还是会脸红,说不出话来呢。”江大婶看向女儿,“哪,瓶儿,她就是我说的那位兰若姑娘,还不叫人?”

    瓶儿飞快看了兰若一眼,旋又垂下头,细软的嗓音怯怯的唤道:“兰若……姑娘。”

    “瓶儿,你说话的嗓音好像鸟儿在叫呢,真好听。”那软腻的声调听得人骨头好像都快酥了。

    “没、没那回事。”瓶儿小脸儿蓦然涨得通红,羞涩的将脸垂到胸前不敢见人。

    “对了,江大婶,我今天来是要跟你们道别的。”

    “兰若姑娘要回山里去了吗?”江大婶讶问。

    “不是,风朗月要我暂时住到城郊去,所以会有好一段时日,不能来看你们了。”她有些依依不舍,偌大的王府里,除了小青姊姊外,她只跟她们聊得来。

    “奇怪,七少为什么会突然想叫兰若姑娘搬到别苑去住?”另一名张大婶好奇地问。

    “就是呀,王府里又不是没地方住。”杨大婶附和。

    “他说那儿风景好,规矩又少,人也不多,比较适合我。”她转述风朗月对她说的话。

    一直静静聆听着她们谈话的瓶儿,听了片刻,怯生生的带了点好奇,细声开口,“那个……听说兰若姑娘是七少爷的师父,那么你也能像传说中的那些大侠一样,飞檐走壁吗?”

    兰若笑咪咪颔首,“当然会呀。”

    瓶儿眸里顿时生出一股羡慕,鼓足勇气,用娇软的嗓音央求着,“那我、我可以瞧瞧吗?”

    “你想瞧呀,好呀,”兰若一口答应,此时却看见一名小厮朝她跑过来,嘴里嚷嚷着。

    “兰若姑娘,这可找着你了,偏厅里有人来找你。”

    “有人找我?谁呀?”

    “总管没说是谁,我也不知。”

    “哦,我这就过去。”临走前,兰若不忘对瓶儿说:“等我回来,再表演那飞檐走壁的功夫给你瞧。”说完,她朝偏厅而去。

    一来到偏厅里,见到等在里面的两人,她惊喜地咧开大大的笑容,“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咱们回笑天峰时,便听山下尼庵的师父说,你收了个徒弟,所以特别来看看你这丫头,教徒弟教得如何了?”文临风没想到,他和大师兄才下山一趟,再回去时,便听到她收徒的消息。

    丫头还真心急呐,这么快便急着想完成师父临终嘱托她的事。

    但叫他吃惊的是,居然有人愿意拜她为师,而这个人还是凤王府里的少爷,让他不禁万分好奇,她是怎么把人家给拐来当徒弟。

    若说那人是个傻子也就罢了,却是有京城第一才子美誉的风朗月,这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徒儿在哪?叫他出来给咱们瞧瞧。”左彬揉揉她的头,宠溺地笑道。

    “他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再让他来见大师兄、二师兄。”

    “呃,师妹,咱们没办法待这么久,这趟过来见过你后,咱们便要起程上皖县去办点事。”

    听到他们马上就要走,兰若满心不舍。“怎么这么快就要走?那大师兄、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办完事便回来。”瞅见她依依不舍的神情,文临风拍拍她的肩,笑道:“等我们回来,再来看你和你那徒儿。”下次他可要好好问个明白,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风朗月答应拜她为师。

    “好,那我等大师兄和二师兄回来。”她旋又绽开笑脸。

    左彬与文临风临走前随口再叮嘱了她几句话,便离开了。

    送走两位师兄,兰若嘴角噙着笑容转回后院,却见江大婶掩面啜泣,其他几人也一脸凝重,不知发生何事。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瞥去一眼,却没瞧见瓶儿的身影,兀自觉得奇怪,就听见一旁的另一名洗衣妇频频摇头叹气。

    “真是造孽哦!”

    “张大婶,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见瓶儿呢?”

    “她……”望着她,张大婶长吁短叹了一番,这才开口,“还不是大少爷,也不知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跑到这后院来了,咱们王府里谁不知大少爷好女色,他一瞧见瓶儿颇有姿色,便强拉着瓶儿走,说是要、要收她做侍婢。”

    江大婶心疼女儿,气得哭骂,“什么侍婢,大少爷那色胚,压根是存心想污辱我们瓶儿的清白,可怜瓶儿一个好好的清白姑娘,就这样被大少爷给毁了,叫她以后要怎么做人哪!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让她来顶替陈嫂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怪我……”江大婶难过得捶胸顿足。

    她这个做娘的刚才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少爷把女儿给带走,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她真是太没用了。

    “大少爷把她给带走了?”想起上回在曲桥上遇到他的事,兰若不由得蹙紧了秀眉。“江大婶,您别哭了,我这就去大少爷那儿把她带回来。”

    “兰若姑娘,你别冲动,大少爷可是咱们惹不起的……”张大婶来不及阻止她,她须臾间就不见人影。

    刑部

    端坐案桌前,花了好半晌工夫,终于将公文全数批阅完,风朗月这才放下笔,拿起搁在一旁的杯子,啜饮了几口茶水,一边心忖这个时候,兰若应该已在别苑。

    这几个月下来,早晚跟着兰若练两个时辰的武,渐渐有了些成效,他觉得体健身轻不少,也长了力气,像这样坐在桌案前两三个时辰也不觉得累了,不由得对习武产生了兴趣。

    思及她教他练武时,那股无比专注认真的模样,他唇边不禁微泛起一抹笑痕。他这副破败的身子,能有如今这样的进步,都该感激那丫头的执着。

    “等此件事情告一段落后,不如带她出去走走,我记得她一直很想去市集逛逛……”他喃语着,忽瞥见马魁领了个人匆匆进来。

    “七少,王府出事了。”

    瞟见马魁神色凝重,他敛眉问:“出了什么事?”

    跟在马魁身边的家丁小何,语气急切的上前向他禀报,“七少爷,大少爷被人给打死了!”

    风朗月诧道:“大哥被打死了?!是谁这么大胆子,胆敢打死大哥?”

    “是兰若姑娘打死了大少爷,现下她被王妃给抓起来了。”

    “什么?!”风朗月震惊地起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大少爷想对一个婢女用强的,被兰若姑娘给撞见了,她一气之下才会失手打死大少爷。”事情发生后,江大婶她们只是让他尽快来给七少报讯,要他赶回府里,看能不能救下兰若姑娘。

    可打死人是要偿命的,更何况兰若姑娘打死的还是王妃的亲生儿子,这事恐不能善了,兰若姑娘怕会被王妃给活活折磨死。

    “我立刻回去。”风朗月急切地举步朝外走去,猛然想起什么,他连忙吩咐马魁,“你马上去找来几名刑部侍卫,随我一同回府。”

    “是。”马魁也没多问,即刻带上了五名侍卫,同他回凤王府去。

    一行人匆匆赶到凤王府。

    当风朗月远远看见一名壮汉使着鞭挥向兰若身上时,他胸口倏然抽紧,仿佛那鞭子不止打在兰若身上,同时也鞭在他心上,疼得他心头绞疼,他震怒的喝叱。

    “这是在干什么?!”

    那一道响雷般的怒喝,让一旁的数人顿时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平日看来虚弱的七少爷,吼起声来竟有这等惊人的威势,一时俱是呆愕的看着他,没人出声。

    须臾,来看热闹的玉秀夫人才冷笑的说道:“七少爷,你这兰若师父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活活将大少爷给打死了,王妃现下正在审问她呢!”这下子看他要怎么救他那宝贝师父。她是死定了!

    “朗月,瞧你认的好师父!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你说,你要怎么还我儿一条性命来?”凤王妃神色悲愤的怒叱。

    风朗月行了个礼,强压下心上的怒焰,不卑不亢的出声,“请您节哀,保重身子。待朗月查清事情的真相后,必会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你要怎么向我交代?你能让堂业起死回生吗?婉儿、小仙她们亲眼看见你那宝贝师父活活将堂业给打死的!你认什么师父呀,认出这么个大祸害,让堂业的一条命都给赔进去了!”说着,发现鞭打兰若的仆役竟然停下手来,凤王妃怒责。“怎么停下来了?还不给我继续打!”

    “是。”仆役连忙再扬动鞭子,却让风朗月探手给抓住了鞭尾。

    凤王妃恶狠狠的怒瞪他。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给我放手,我要打死这贱丫头!”

    “请您息怒。我知大哥的死令您很心痛,难免失了理智,但我身为刑部侍郎,无法循私放任您妄用私刑,若真是兰若动手打死了大哥,等她过堂审问后,自会判她死罪。”

    说着不给凤王妃开口的机会,他旋即沉声吩咐:“来人,将兰若姑娘关押大牢,等候审判。”

    几名随同而来的刑部侍卫,即刻领命上前,解开被绑在柱上的兰若。

    “风朗月,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当时要凌辱瓶儿,所以我才会失手打死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兰若一双眼布满了惊惶,见到他过来,她的目光便不曾离开他身上,可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还说要把她给关进牢里。

    她知道她闯下了大祸,可她真的不是存心的,当时看见大少爷扯破了瓶儿的衣裳,把她给按在床上,她看不下去,一气起来,闯进去后便打了他一掌。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一掌打下去,竟然将他给打死了。

    “你有什么话,留到过堂审问的时候,再对堂上老爷说吧。”风朗月冷冷地道,说完便让侍卫押走她。

    见状,凤王妃阴沉了脸。“你这是存心想维护那贱丫头吗?你想让你大哥死不瞑目吗?”

    “孩儿这么做只是秉公处理,兰若师父失手打死大哥,自该一命偿一命,孩儿绝不敢护短。”

    被带走的兰若含泪频频回首觑望风朗月,她打死他大哥,所以他恨她,不想再理她了吗?他那冷绝的神情,让她比被鞭子抽还要痛。

    不要、不要恨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风朗月,你不要恨我……”

    她呜咽的话语飘进他耳里,风朗月胸口狠狠一痛,脸上的神情却是布满寒霜的凛冽。

    眼见他有备而来,还带刑部侍卫来押人,凤王妃满眼厉色的睨住他,冷着嗓警告的说:“哼,最好是你说的这样,若是让我得知你想利用权职循私纵放这贱人,我绝饶不了你!”说毕,她忿忿的甩袖而去。

    风朗月藏在袖袍里的手握得死白,在凤王妃离去后,他闭了闭眼,暗暗告诉自己此时此刻万不能慌了手脚,凝定心神后,他匆匆进宫。

    “皇上,发生了紧急事故,我们必须提前行动。”

    端坐御书房里的少年皇帝,听见他的话,一派慵懒的托着下颚,闲笑看着他。

    “提前行动?我说风爱卿,咱们都还没准备周全,这时仓卒发难,恐怕不仅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届时还有可能遭他们给反噬一口,全军覆没呢。”

    风朗月早料到这名年少的君王不可能会答应,立刻提出另一个要求。

    “皇上若不愿在此刻行动,那么便请赐给臣一面免死金牌。”

    “你要免死金牌做什么?倘若日后行动失败,纵使朕赐你免死金牌,怕也无济于事吧。”若事情真演变到那地步,连他这个皇帝都自身难保,他赐的免死金牌也无异是一块废铁,要来何用?

    风朗月无意多说什么,仅道:“臣要免死金牌另有其用,请求皇上赐下金牌给臣便是。”

    皇上含笑打量着甚为倚重的臣子,脸上透着一丝了悟,“朕听说你大哥被人给打死了,可有这回事?”

    “确有此事。”风朗月并不意外他这么快便得知此事,他比谁都明白他们这位年轻的帝王,看似昏庸懒散,实则却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才干。

    “那打死凤王府大少爷的人,听说还是你师父,这事可当真?”皇上再问。

    “是的。”风朗月没有隐瞒的直言不讳。

    “那么爱卿适才所言的紧急事故,是指何事?”

    “便是此事。”

    “是朕愚昧吗?竟然看不出来此事与咱们的计画有何干系?”皇上玩味的瞧着池。

    “因为我不想让她被处死。”

    “她?你指的该不会是你师父吧?可她不是杀害你大哥的人吗?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你竟不希望这杀了你兄长的凶手被处死,这可有趣得紧哪。”

    “风堂业性好渔色,毁在他手中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臣的师父当时只是急于从他手中救出无辜的姑娘,这才失手打死他,罪不当死。”

    “爱卿的意思是说,她打死风堂业,反而是做了一件好事?”皇上笑吟吟问。

    “没错,风堂业万死也难辞其罪愆,不足以赔上我师父一命。”

    皇上笑讽,“看来凤王府里的手足之情十分凉薄哪,兄长被人打死,爱卿似乎无动于衷,反而一意想维护那名凶手。”

    风朗月冷冷回敬他一句话,“相信以皇上之英明,必然比臣更清楚,皇亲贵族里,是那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多?还是那手足情深之事多?”

    “哈哈哈哈,爱卿说得极是,在皇亲贵胄间,手足骨肉之情是远比不上那名利权位。你要求朕赐你免死金牌朕可答应,不过若她不死,恐怕你父王与那凤王妃不会善罢甘休。”

    “那便是臣的事了,不劳皇上担忧。”

    “秦老,这个忙你愿意帮吗?”

    “风大人快别这么说,您对小人恩重如山,当年若非您明察秋毫,查明真相,还给小人一个清白,小人此刻怕早已人头落地了。”牢头脸上满是感激,恭敬的说。

    “只要是您的吩咐,小人万死不辞,何况只是这么件区区小事,若那凤王府有来人要咱们用刑,小人表面上会敷衍他们,不过绝不敢真对兰若姑娘乱来,请大人尽管放心。”

    “那么便有劳秦老你留神点了,若他们有什么动静,立刻派人来通报我。”

    “是。”

    交代完事情,风朗月举步朝牢里深处走去。马魁宛如一道影子,默默的守护在他身后。

    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看见兰若那被鞭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子,他心头又痛又怒。

    随即低声问:“马魁,你身上可带有金创药?”

    “有。”马魁应道,取出随身携带的瓷瓶递给他。

    听见两人的声音,蜷缩在角落的兰若,抬起了一张惶然憔悴的脸望过去。

    一看见是他,原本黯然的脸上倏然绽起笑靥,眼中流露出一抹委屈与无助。她连忙爬起来,脚步有些蹒跚的走到牢笼前,视线透过那挡在她面前的铁栏杆,瞬也不瞬的凝睇着他。

    “风朗月……”她出声轻唤他的名,嗓音却梗在喉中,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你真是……”望着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风朗月只觉心头仿佛硬生生被人给揪住,心疼得快不能呼息。

    以为他要责备她,她内疚的道歉,“对不起,打死了你大哥,那时候我心急着想救瓶儿,一时情急之下出手太重。”

    然而风朗月想斥责她的却是,“你确实是太莽撞了!但你怎会这么笨,闯了祸还不知道要逃走,傻傻的留在那儿让人给抓起来!”以她的身手若真要逃,王妃手下那些人恐也奈何不了她,可她却连反抗都没有,就那样叫人给擒住了。

    兰若愣愣的说道,“可我打死了你大哥呀,怎么能逃呢?若我就那样逃走了,会给你添麻烦,我不能连累你。”

    没想到她顾虑的竟是他,风朗月胸口登时一窒。“你这个傻丫头!”

    看见他一脸心疼的表情,兰若怔怔的问:“你不恨我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恨过你。”看见她这模样,他憎恨的是那命人把她打成这样的凤王妃。

    “可是你让人把我给关进牢里……”她以为他一定是恨死她了,才会这么对她。

    “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你。”

    “你是为了救我?”她愕然的问。

    他解释,“王妃打算动用私刑将你活活打死,所以我才命人将你关进牢里,不想让王妃再有机会伤害你。”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她舒眉而笑,心头适才的忧虑不禁一扫而空。

    风朗月拉起她的手,将从皇上那里得到的免死金牌塞进她手里,并低声嘱咐。“把这东西收好,它是皇上赐的免死金牌,可保你安全无虞。另外切记,除非是我或马魁送来的食物,你别碰这牢里的食物,知道吗?”等他们事成之后,便能以此免死金牌,请求皇上赦免她的死罪。

    “噢。”接过东西,她乖顺的应了一声,见他似要离开了,她眸里不禁流露出一抹依恋,“你要走了吗?”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牢里我都打点过了,你暂时先委屈待在这里几天,我会找机会放你出去。”他拿出先前从牢头那里取得的钥匙打开牢门,接过马魁手里的一只食篮,连同金创药一并递过去给她。

    再叮嘱了她几句话,便离开了。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人影都看不见了,兰若仍舍不得收回目光。

    还好,他没有恨她、没有恨她。

    放下心来后,她这才觉得肚子饿了,打开食篮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低眸望着他刚才塞给她的那面免死金牌。

    她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师父生前曾一再告诫他们,不能妄开杀戒,如今她竟失手打死了大少爷,虽说她是急着想救瓶儿,可若非她下手不知轻重,也不至于一掌便击毙了那大少爷。

    她明白杀人偿命的道理,若是要她给那大少爷赔命,她也没有怨言,只是,她一身武功还没有全部传授给风朗月,有点遗憾。

    想到死了之后,就不能再见到风朗月和师兄们,兰若忍不住感到鼻酸。

    “朗月,你大哥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得知长子被人一掌击毙,凤王爷怒不可遏。

    “禀父王,如今凶手已关押在牢,待过堂审问后,查清确是兰若所为,便会让她一命抵一命。”

    凤王爷怒说:“哼,她那条贱命纵使死上千百回,也抵不上你大哥的性命,你让刑部判她剐刑,我要她受尽千刀万剐而死。”

    垂眸隐去眸里的冷怒,风朗月应道:“孩儿会交代刑部。”在他眼中,命贱的人是风堂业,他绝不会让兰若为这种百死不足为惜的淫胚赔上一命。

    凤王爷目光森凛的再开口,“朗月,我知你与你大哥他们素来貌合神离,但他到底是你大哥,那贱人虽然曾教过你几日武功,你可不要存心想维护她。”

    风朗月冷静的抬起眸,“请父王放心,孩儿晓得事情轻重,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她犯下这等大过,孩儿绝不会袒护她。”

    “那就好。你可是我最器重的儿子,可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来。”

    “孩儿明白。”隐藏起眸里的思绪,风朗月垂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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