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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真相白无颜见旧友

    任君麟道:“话不是那么说,她虽是不曾亲自出手,但她把你创研出来的独门手法传授与华劭、邓当,以致少林的云说大师,武当的白沙道长等都因而伤亡。此外,她智计过人,故意找到那么一处绝地困守其中,算准了谢无找等凶人一定会等得不耐烦而出头,又算准我们定会先用全力对付那些凶人,她便率众趁机突围,以致武林同道伤亡了极多,这账不向她算向推算?”

    武阳公一听这事不得了,若是天下武林都如此恨她的话,总有一天她会被人暗杀而死。

    一梦头陀禅杖一摆,道:“老衲虽是识得羊姑娘,但目下局势全非,老衲亦无维护之力。施主小心啦,老衲要出手了!”

    众人纷纷退开,都紧张地瞧着这两位一代高手作生死之斗。

    武阳公收摄住纷乱的心神,挥铲猛砸。一梦头陀横杖一架,当的一大响声,震得众人耳鼓鸣疼,紧接着又当当当连响三声,敢情在这瞬息之间,他们已硬拚了四招之多。

    一梦头陀震得退了两步,武阳公厉声大笑,挥铲迅攻,但见他手法奇幻,身法玄奥,不论是进击或是退闪,都有如孤云野鹤般去来无迹。

    这武阳公一身绝学,原是中原嫡传正宗内家心法,神妙绝伦,而且招数手法无一不是光明磊落大开大阅的气象,因此群雄尽管鄙薄武阳公的为人,但对他的武功却大生敬仰,都想中华开国数千年,前人累积遗留的种种绝学,果然博大精深无比。

    一盏热茶之久,两人已挤斗了百余招之多。那武阳公奇式绝招层出不穷,兼之功力深厚,铲上劲道还在一梦头陀的愣迦金刚力之上,渐渐已控制住局面,占得主动之势。

    这时两人周围两丈之内劲力激荡,狂风旋卷,群雄莫说上前助战.连靠近一点也站不住脚。

    他们翻翻滚滚地又拚斗了四十余招,武阳公突然间猛攻三招,第四招使出“大破匈奴”

    之式,当的一响,荡开对方禅杖。

    此时一梦头阳门户洞开,武阳公当胸一掌努去,眼看无法招架闪避,群雄无不大惊失色,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阳公蓦地跃退七八尺,淡淡笑道:“老头陀,你已输在老夫手下啦!”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连一梦头陀也大感惊奇,道:“输给你还是小事,但你不杀我却真是不可思议……”

    群雄都寂静无声,静听武阳公怎生回答,谷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武阳公皱眉道:“这一声惨叫是老夫手下四卫之一的前卫林钩口音,是谁伤了他的性命?”

    话声遥遥传出谷外,立刻一个清越的声音答道:“是武当弟子青岚出的手,老施主及时赶到此地,贫道正可再度领教高明。”

    话声中一个道人飘飘入谷,见到众人在此,正要再说。武阳公已冷冷道:“房仲,想不到你背叛了老夫,还敢当面打诳,说什么青岚、赵岳枫都在谷口。”

    房仲淡淡道:“老山主持此间事了,再向在下责问不迟。”武阳公怒道:“你以为青岚道人来了,老夫就不能尽行杀死你们么?”房仲道:“在下并无此意,倘若老山主愤恨难消,不妨等在下离开此地,在下虽死也是甘愿!”

    武阳公嘿嘿冷笑一声,一梦头陀拇指一坚,道:“房见这等舍身之心,正合佛门慈悲之旨,老衲好生佩服。”武阳公一听此言,便不再理会房仲,青岚道人掣剑在手,举步走到武阳公面前,微一稽首,道:“贫道献丑啦!”

    一梦头陀道:“道兄小心,他的功力有进无退,老衲已经落败了。”

    青岚道人暗暗凛惕,凝神一剑刺去。这一招甚是平实无奇,可是人人都感到好像有一股沛然莫抵御的气势威力,反而不知用什么手法封拆才好。

    武阳公手中方便铲平拍出去,劲道沉雄克比,就在双方兵器一触之时,各各撒把跃开。

    在青岚道人方面则是怕对方这一铲势道过于强劲,以致震酸了手腕。在武阳公方面,则怕青岚剑势锐厉,可能刺毁铲身,双方都没有制胜的把握,所以一触即退。

    转眼间两人由分而合,各施绝学,展开一场生死恶斗。青岚道人剑走轻灵,如龙蛇变幻,因此武阳公对付他的手法也不相同,这一场挤斗比起早先一梦头陀那一次截然不同.只见两人身形如星抛丸掷,风飘电闪,双方不论是攻是守,都极尽险速狠辣之能事。

    山谷之中,只听到风声呼呼,此外别无其他声响,不知不觉已攻拆了百招以外,那青岚道人身上道袍都皱缩紧贴身上,武阳公的一袭长衫却不断地被剑风拂卷得发出声响,表面上看起来那青岚道人剑上发出的九转玄功似是威力更大,但一梦头陀暗中直在担心,深知武阳公招数中发出的罡气已送入剑圈之内,所以把青岚全身道施压得紧贴身上。

    两人又激斗了五十余招,武阳公铲势蓦地放慢,但见青岚道人的剑势也跟着缓慢。武阳公忽又加快,青岚随之加快攻拆,这样忽快忽慢,一连六七次,青岚道人都紧紧跟着武阳公变化,瞧起来似是无懈可击。

    一梦头陀握杖欲上,踌躇者再,这刻只有他一个人瞧得出青岚已陷入被动之势,独独未知他还支持得多久,若然尚有三五十招可斗的话,也就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之机,故此老和尚心下踌躇,欲上又止。

    蓦然间剑光铲影一齐消歇,两个人面对面挺立不动。那青岚道人长剑斜举指住天空,武阳公的方便铲却罩住青岚胸口要害,以他这等绝世高手,方便铲根本不须送出,只要内劲一发就可以震死对方。

    群雄无不骇然失色,冷汗进流。青岚道人缓缓道:“老施主为何还不下手,为你手下之人报仇?”

    武阳公森冷地瞧着他,道:“你们都不是老大敌手,赵岳枫也不行……”青岚道人颔首道:“这话不错,但贫道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可以赢你。”武阳公摇头道:“你回去再练一百年也赢不得老夫,当今天下之间,唯有赵岳枫有此可能,但老夫这回见到他,定必取他性命,以绝后患。至于你和一梦头陀,老夫却打算给你们机会回去苦练,今日你们都认输了,一年之内,不得再向老夫出手挑战,你们答应不答应?”

    青岚道人心下好生为难,若是不答应武阳公的话,自身便须当场丧命,其实这等一年内不准向他挑战的条件的确十分宽大,没有什么地方不能答允的,然而若是答应的话,当着群雄面前,未免太过难看。

    一梦头陀眼青岚想法一样,正在大感为难之时,数丈外的岩石后突然传出向慎行的口音,他道:“武阳公,你敢是忘了令千金在我身边之事?”

    众人都大吃一惊,于二姐举步奔去,武阳公冷笑道:“给我站住!”声调中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于二姐一惊,果然停住脚步。

    向慎行长叹一声,又道:“在下本来不该乘人之危,但武阳公你咄咄逼人,使我不得不惜重单姑娘的性命迫你放手。”

    武阳公仰天笑道:“向慎行你自命是侠义之士,决计做不出杀死濒危中的水仙之事,这一点老夫甚是放心……”

    向慎行厉声道:“你可是要试一试?”

    武阳公虽是相信他不会杀死单水仙,但人死不能复生,此事非同小可,哪敢轻试,沉吟了一下,才道:“你要老夫怎样?快说!”

    向慎行道:“收回方便铲,退开五步,令千金便可安然无恙。”

    武阳公不愧是一代之雄,做事极有决断,更不迟疑,收铲跃开丈许。

    他转眼望住岩石那边,冷冷道:“现在老夫可以过去瞧瞧女儿了吧?”

    洗老五大声道:“向兄不可答应,须知你负伤在身,决计抵挡不住他的一企。”

    向慎行道:“兄弟蒙他赐予灵药,内伤已愈,目下岂能贪生怕死,不让他过来,以致师门蒙羞,贻笑天下。”

    一梦头陀诵声佛号,响彻四山,接着说道:“想不到武施主爱女情深,一至于此,但令媛结仇遍天下,日后武拉各家派势将向她寻仇不已。贫僧认为施主今日若不把老衲及青岚道人杀死的话,将来必难安枕。”

    群雄听了,都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武阳公也是如此,瞪目道:“你别绕圈子,有话最好直说。”

    一梦头陀肃然道:“好,贫僧的意思是要做青岚道友联手向施主领教,倘若我们取胜,施主恐怕不易生还,若我们输了,除了当场毙命不说,假使幸而不死,我们此生此世决不再找施主麻烦。”

    武阳公迅速思忖了一下,淡然笑道:“你和那小道上虽是眼下的少林武当两派第一高手,但实在还未有资格与老夫单打独斗,联手的话,尚堪一拚。”

    一梦头陀道:“施主这话并非自夸,贫僧也得承认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如此,咱们今日便结束二十多年以来的血帐,且瞧施主是继续称尊武林,抑是偿还武林无数血债恶孽?”

    他转眼望住青岚道人,又道:“道友意下如何?”

    青岚道人宁括如常,缓缓道:“大师怎么说,晚辈无不遵命。”

    一梦头陀纵声笑道:“好极了,武施生请吧!”话声中提杖跃到青岚身边,并肩屹立。

    群雄都大感紧张,山谷之内寂然无声。

    武阳公丢掉手中方便铲,向金刀刘蛟把招手,刘统会意奔过去,双手献上金刀。武阳公提刀在手,锐利的目光落在尹仲面上,道:“把剑借与老夫一用。”

    尹仲大踏步过去,掣出长剑,倒转过来,两指夹住剑尖,把剑柄送到武阳公面前。

    武阳公举手接住,突然间吐出点剑,锋决无匹的剑尖恰好抵住尹仲咽喉。尹仲及群雄无不大惊失色,谁也想不到威震天下的武阳公竟会来这一手。

    尹仲纵是气雄胆大,这刻身在生死边缘上,也不禁出了一身大汗。

    一梦头陀道:“施主此举有何用意?”

    武阳公道:“没有什么用意,老夫爱女安全可虞,此事不免令我分心,因此迫不得已用点手段,先安排好她的事才能动手。”

    他提高了声音道:“向慎行,你想必已瞧见这一切了,老夫这就命手下过去带走水仙,你若敢拦姐,尹仲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岩石后悄然无声,人人大感奇怪,连武阳公也迷惑起来,便吩咐刘蛟过去瞧一瞧。

    刘蛟举步之时,温老大也迅速奔去,两人同时到达岩石之后,但见向慎行趴伏在石上,动也不动,单水仙已经失去踪影。

    温老大抢先一步,跃到向慎行身边,看了一眼,沉声道:“向兄不知何时被人点住了穴道……”说时,抱起向慎行,奔落山谷平地,与群雄会会。

    刘故四下查看一番,不见单水仙踪迹,便回去报告。武阳公缩回长剑,尹仲舒一口大气,转身而去。

    一梦头陀和青岚道人瞧过向慎行之后,都不觉皱起眉头。云飞大师说道:“向少侠似是被东海门的点穴手法所制,不知对也不对?”

    群雄这才知道一梦他们皱眉之故,大家心中有数,既是东海门的点穴手法,那么暗袭向慎行之人定是赵岳枫无疑,也唯有赵岳枫才有潜到向慎行身边偷袭而不被发觉的本事。

    他们都不便开口,一梦头陀道:“师弟说得不错,可惜贫僧无法为他解开穴道,一问详情。”

    武阳公笑道:“这事何难之有,你在他天堂穴上拍一掌,瞧瞧有没有反应,若是双眼睁开,便推揉巨阙、鸠尾两穴,即可解禁。”

    他乃是天下第一高手,一梦头陀不能不信,便依法施为,果然片刻间向慎行便恢复却觉。

    群雄心中虽是焦急,却没有人催他说话。向慎行瞧明白处身山谷之内,不禁一跃而起,道:“在下惭愧死了,刚才突然间被人点住穴道,当即昏了过去,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晓得。”

    一梦头陀道:“少侠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咱们迟早查得出暗算你的人是谁。”

    向慎行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现在我记起来了,我刚迫得武阳公收回方便铲,无意中瞥视单水仙一眼,仿佛见到她露出十分惊喜的神情,目下细细回想,可知她当时见到一个使她十分惊喜之人。”

    群雄都不置评论,可是无不心中有数。单水仙除非是见到赵岳枫,还有谁能使她惊喜交集?若是铁柱宫高手出现,她最多是欢喜而已,决不会感到震惊。

    一梦头陀提杖走出去,青岚道人连忙跟上。武阳公一手持刀,一手持剑,冷冷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那一僧一道同声应道:“施主请!”

    武阳公刀剑互相碰击一下,发出清越嘹亮的金铁交鸣之声,远传数里。

    群雄无不骇然,都想刀剑碰击之声以前听得多了,从来未曾听过如此清越嘹亮的,可见得武阳公功力深厚万分,真是达到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一梦、青岚二人全都凝神持敌,武阳公刀剑一步之际,两人一齐移宫换位,手中兵器忽上忽下,不住地变换姿式,双方绕圈窥伺好久,都不肯冒然出手。

    这一战关系非同小可,赵岳枫既然已暗暗带走了单水仙,可想而知他日后不会在江湖出现,则天下武林中能够与武阳公一拚的,唯有一梦、青岚两人了。

    群雄都瞧不出这一场举世罕见的大战谁胜谁败,因此人人心中既紧张,又担心。

    原本潜伏在谷外的武芳佩这刻也不禁入谷观战。她早先是畏惧武阳公才不敢入谷,现在已届决战关头,纵然现身也不要紧,反正一梦、青岚二人得胜的话,武阳公奈何不了任何人,相反的说,若是武阳公得胜,她也逃不过他的刑罚。

    半盏热茶时间过去,战场中的三人仍然不曾换过一招半式,一直在那儿绕圈,互相窥伺。

    双方都没有丝毫轻躁不耐烦的意思,反而观战的人之中,有好几个已经紧张得烦躁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过了一阵,高手如温老大也流下冷汗,其余的人更不必说了,只有一个练武最专心的云飞大师像石像一般凝立不动,眼中时时爆射出奇异的光芒。

    于二姐忍不住拍拍云飞大师的肩膀,把他弄醒,问道:“大师,目下的局势究竟怎样了?他们怎的还不出手?”

    云飞大师沉吟一下,其余的人都涌到他四围,侧耳倾听,这位少林高手缓缓道:“目前来说是咱们这一方占了先手,武阳公竭尽胸中所学,正在严密防卫之中。”

    温老大道:“大师这话虽是有理,但在下却有个大大的疑虑,甚感不安。”

    云飞大师道:“温施主不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温老大道:“现下双方都未曾出手,单以虚招和走位之法抢制机先,虽然是咱们这一方占了先着,可是等到出手之时,武阳公动力绝世,会不会借此扳回所失的机先?设若在下不幸而言中,咱们大伙儿可有法子帮助一梦大师和青岚道长?”

    云飞大师道:“施主所虑极是这两个问题贫僧一时不能答复,须得再行推究。”

    他的目光迅速投注场中,专心一意地推详研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道:“武阳公一身武功虽是深不可测,难逢敌手。但咱们这一方配合得甚是神妙,直是无懈可击。这是咱们武林各派昔年老一辈交往甚密,互研武功的好处,倘若故师兄和青岚道兄对彼此间的武功路数全无所悉,就很难配合得这等神妙融合了。”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都大为宽慰。云飞大师说完之后,再次沉迷在战场之中,他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因此人人皆明其意,知道若然一梦青岚二人落败的话,就没有救助之法了。

    武阳公突然大喝一声,宛如雷霆迅击,手中刀剑化作两道光华,分袭一梦、青岚二人。

    这一刀一剑挟着极是锐烈劲厉的风声向一梦、青岚劈去,凶猛无匹。群雄都感到这武阳公实是名不虚传,单是这一击之威,就足以雄视天下。

    一梦、青岚二人齐齐侧闪数步,顺手发招反击。一梦头陀的禅杖走的是刚猛路子,激荡起轰轰的风声。青岚道人剑走轻灵,若有若无,招开花精微细腻无比。

    武阳公一击无功,反而被对方连续夹击,只好收剑回刀,严密守御,但见两道光华绕身疾转,封住对方攻势。

    不一会儿工夫,双方已渐斗了二十余招,内劲真力冲激起无数风柱,数丈之内的树木都被这阵阵劲气潜力震得枝断叶落,声势极是惊人。

    武阳公一直采取守势,他见对方已形成联手合击之势,可就不敢轻易出手反攻,在这等极是险恶艰困的局面之下,不断地筹思应付之道。

    突然间触动灵机,想道:“老夫虽是被迫防守,无法反击,但目下仍有余暇思索,可见得老夫功力高出他们不少,既是如此,必定有击败他们的法子,可惜的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群雄见一梦、青岚二人虽是占尽进攻的优势,但久久不曾击败武阳公,不由得焦躁担忧起来,人人都恨不得他们加点劲一举毙敌,免得夜长梦多,说不定仍然疏神,反被武阳公取胜。

    山谷之内,只有刺耳的刀剑劈风之声,那三位一流高手越斗越急,看看已经相持到百招以上。

    云飞大师突然间长叹一声,举袖掩目。群雄向他望去,但见他满头汗水,举动又如此奇怪,料必发现可怕之事。

    武芳佩一把抓住他,惊道:“大师,怎么啦?”

    云飞大师摇头道:“不行啦,他们今日只怕逃不过武阳公毒手!”

    就在这两三句话工夫,战况剧变,只见武阳公刀剑双飞,幻化出无数光华,反而把一梦、青岚二人裹住,当真占了上风。

    于二姐道:“大师先前不是说咱们这一边能赢的么?”

    云飞大师叹道:“不错,但直到刚才,贫僧才瞧出武阳公因功力奇高之故,终于平反了败局。”

    温老大沥声道:“以在下瞧来,武阳公虽是一世之雄,天下无敌,但功力仍然强不过一梦大师和青岚道长加起来的实力。”

    云飞大师道:“这话不错,他们加起来虽是强于武阳公,可是他们到底是两个人,不比武阳公一个人一条心,可以尽展所能!”

    许多人都不懂这意思,云飞大师又道:“须知武阳公初时虽是无力反攻,但后来他发觉自己比起对方任何一人功力都强,因此,他只须用尽一身所学,严密防御,等到对方须得使出最奥妙的手法之时,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这番解释使别人更加迷惑,向慎行道:“大师把道理说反了,教人有玄妙莫测之感。”

    云飞大师拭掉面上汗水,恢复了宁静,缓缓道:“这道理很简单,要知青岚道长和敝师兄所以占得上风之故,全是因双方配合得好,但到了施展最奥妙高深手法之时,双方都不明白同伴的路数,便无法贯通心意。他们配合之势既失,武阳公等于以一对一,自然稳操胜算了,这等情形在庸手方面不会发生,只有他们才会变得如此奇怪。”

    武芳佩道:“大师似是胸有成竹,不知有何打算?”这一问是她唯一的希望,若然云飞说是出手助战,那就还有活命之机。

    群雄一听都明白地这一问的深意,登时全部静寂无声,等候云飞答复。

    云飞大师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道:“贫僧打算趁早逃走,以免被武阳公杀死!”

    群雄不禁一怔,尹仲大怒道:“这是什么话,大师未免把生死瞧得太重了!”

    向慎行长笑一声,道:“尹兄说得好,云飞大师如此的贪生怕死,当初何必出家呢?”

    他们又讽又骂,云飞大师面色丝毫不改,这一来连别的人也光火了,岑老四骂道:“电儿子,没出息……”他骂得如此难听,云飞大师不禁面色一变,岑老四嚷道:“有种的就杀死我岑老四!”

    云飞大师长叹一声,道:“诸位有所不知,贫僧在微寺之中除了一梦师兄之外,就算得上是武功最高的了,因此贫僧苦是今日死在武阳公手底,敝寺定然难逃大劫,倘使贫僧逃遁无踪,武阳公忌惮贫僧苦练精进,定必全力先搜索贫僧下落,不暇时付别人,此所以贫僧非逃走不可……”他歇了一下,环顾众人一眼,又道:“但贫僧目下已改变主意,宁可战死也不肯逃走。”

    群雄听了他的道理,都觉得很对,这时云飞一说改变主意不肯逃走,不禁大为后悔孟浪。

    尹仲和岑老四等人都连忙道歉罪,温老大道:“大师不必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还是速速离开为是。”

    云飞大师道:“贫僧说过不走就是不走!”

    尹仲、向慎行和岑老四等好生难堪不安,武芳佩道:“大师怎可呕气行事,须知大师一身系天下之安危,自该逃走为是。”

    那大和尚只是摇头,意思甚是坚决,众人再三劝他,他也不回心转意,瞑目调息了一下,提过禅杖,向群雄合十作别,道:“贫僧非是与诸位呕气,其中自有道理,所以贫僧明知此去必死,也不能不上前出手!”

    他含笑缓缓地瞥视群雄一眼,又道:“可惜贫僧没有知己,不能为诸位解说上前送死的深意。”

    说罢,掉头向战场中扑去,朗声喝道:“少林僧人云飞来也!”

    武阳公刀光一展,把他卷住,口中嘿嘿冷笑道:“你的武功虽是不弱,但这刻才上来,也是白饶性命。”

    一梦头陀千艰百难之中勉强攻出两杖,稍为扳回一点局势,喘息一口气,怒道:“云飞你好大的胆子,未得为兄之命,竟敢擅自出手?”

    武阳公其实故意放松一点,让他们说话,心中算计好一梦迫令云飞逃生的话,才施展猛攻手法,紧紧困住他们,使一梦心分神乱,加速败亡。

    云飞大师道:“师兄责备得是,但小弟眼看局势已非,这才上前助战!”

    一梦更加不满,喝道:“既知局势已非,便该远逃隐遁,保存本门实力……”

    他略略一顿,又道:“你若是远走高飞,武阳公为了忌惮你苦练有成,定必全力搜索你的下落,便不暇兴风作浪,危害武林各派,眼下你这一来,他若是把咱们都杀死了,这天下还有他忌惮之人么?”

    云飞大师道:“师兄见责得虽是,但小弟却另有道理,才特意上前送死……”

    这时连武阳公也十分惊奇,大感兴趣地听他说出个什么道理。

    云飞大师接着道:“小弟未尝不曾起过逃走之念,但才一说出,登时被几位同道讽责。

    小弟因此突然想到贫僧此举固然或可收掣肘之效,但天下武林之中只怕没有三两个人想得到小弟的苦心,反而本寺声名受到不可挽救的损害。小弟因想与其毁去本寺声名,而又不一定挽回浩劫,倒不如保持声誉,壮烈而死!”

    尹仲高声道:“好教大师得知,武姑娘已早一步说出大师想法了。”

    云飞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武姑娘竟是贫僧的方外知己,真是可喜可慰之事。”

    他奋起雄威,挥杖猛击。青岚、一梦二人也同时施展猛烈拚搏的打法。武阳公气势大挫,然而片刻间武阳公声威复振,一刀一剑分别卷攻他们三人。

    他的刀剑表面上攻向云飞的时间最少,但不攻则已,一发就是凶险无匹的手法。是以云飞大师不久就被刀剑划伤了几处,僧袍染上不少血迹。

    温老大放声大笑道:“武阳公,你敢是忘了还有南荒五雄在此?”

    武阳公冷冷道:“你们想早点到阴曹报到的话,就赶快过来出手。”

    温老大道:“想当日你一个人想击破我们联防之阵,也未能得手,今日还有不少高手在场,你受到牵掣,武功威力自然远比不上当日。”

    武阳公发出一阵雷鸣似的笑声,温老大忍不住厉声道:“武阳公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武阳公道:“不错,你虽是领导南荒门的人物,但眼力学识还差得远。”

    温老大忍气吞声,道:“好吧,我洗耳恭听武大宗师的启迪训海。”

    他又准备破口大骂,武阳公接口道:“既然如此,你小心听着。”

    不但群雄寂然无声,连动手排斗的三位高手也十分留神,聆听武阳公有什么法子可以毫不费力地击破了武林一绝的南荒门联防之阵。

    武阳公道:“若是老夫独力破阵,果然要费点手脚气力,加上有这三人助阵,更是感到困难,说不定真的无法击破你们的阵法。”

    岑老四喝道:“这不是白说了么?”

    武阳公不悦道:“闭嘴,准教你说话的?”

    温老大忙道:“老四不可多言。”岑老四只好闭起嘴巴,怒冲冲地猛瞪眼睛。

    武阳公又道:“然而目下老夫已占取先机,把这三人完全控制住,不论是快慢缓急,主动之权都操在某家手中,武功之道到了老夫这等境界之时,便不是你们所能臆想得出的,这刻老夫已制住机先,纵然一时未能取他们性命,但他们也摆脱不出老夫掌握,犹如水涨船高,永远不能涨得比船还高。”

    岑老四虽是不敢说话,却自个儿喃喃骂道:“放屁,这些话有屁道理?”

    武阳公似是没有听见,停了一停,接着道:“因此,你们南荒五雄这刻上来的话,老夫本事利用这三人之力,扰乱了你们联防之阵。”

    一梦头陀失声道:“真是个古一大奇才,可惜走入歧途!”

    武阳公冷笑道:“什么歧途?等老夫完全控制武林之后,天下没有一个敢说老夫不是之人,百年之后,老夫生平事迹都变成了十全十美,无可非议。”

    向慎行等人目瞪口呆,但谁也举不出理由反驳他说得不对。

    温老大沉思片刻,突然大叫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长叹道:“他说得不错,咱们应当早就上前出手,才有击败他的机会,现在……已经太迟啦!”

    众人见他如此激动,料知必定不假,不由得都大感黯然。

    岑老四怒恨慎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赵岳枫你是天下第一个大混蛋,死后要打落十八层地狱。”他忽然骂起赵岳枫,其中理由人人省得,所以都没有阻止他。岑老四连连大叫赵岳枫的名字,似是要了激他出未决一死战一般。

    山谷中回荡着赵岳枫二字的声音,蓦地一条人影疾奔入谷。

    此人一见交战中的数人,登时大喝道:“赵岳枫来也……”喝声中大旗猎猎飞舞,扑火战圈之内。

    岑老四张大嘴巴,群雄也十分讶异。但见赵岳枫手中云旗神出鬼没,霎时间已接住武阳公大半攻势。这一来,青岚、一梦、云飞等三人顿时发挥出威力,反守为攻。战局形势蓦然间倒转过来,岑老四大叫道:“赵大侠,你杀死了这老贼,岑老四跟你叩头。”

    这话虽是可笑,但没有人笑得出声。赵岳枫的云旗真是扣人心弦,每一招进攻,都使群雄震动一下。

    武阳公倏然跃出圈外,比出一个架式。赵岳枫等四人都停步在一丈之外,不敢冒然迫上。

    武阳公冷冷地道:“哪一个不怕死的,就先上来试一试老夫这一招!”

    这武阳公乃是一代宗师的身份,讲的话自然不假,众人听了不能不信。

    温老大大喝道:“诸位不可受激浮躁上前。”

    赵岳枫沉声道:“不要紧,他这一招虽是奇奥难测,但未必就能取胜。”

    一梦头陀道:“你既是瞧不透他这一招手法之中奥妙,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青岚道人接口道:“贫道甘愿上前,请一梦前辈和赵大侠仔细瞧看,想必查看得出其中奥妙……”这话不啻是说准备以性命交换。

    赵岳枫云旗一横,拦住了他们,说道:“道长且慢,兄弟先上,有几种原因,这刻来不及细说,总之兄弟自问还有一拚的机会,若是与敌偕亡,还望两位顾念旧情,对我那义妹曲予庇护,那就感激不尽了。”

    群雄寂然无声,都听出赵岳枫竟是决意上前拚命,图个同归于尽,这一来由于罪魁武阳公已死,众人对单水仙的仇恨便减去不少,加上赵岳枫的情面,武林之人谁也不好意思再动她了。由此可见赵岳枫对单水仙实在是情有独钟,不惜以自己一命维护她的安全。

    武芳佩虽是对赵岳枫情心已谈,仍然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一梦头陀沉吟一下,道:“好,令妹的安危包在贫僧身上。”青岚道人接口道:“若是一如赵大侠所说,单姑娘之事自是义不容辞。”

    赵岳枫收回云旗,仰天长笑道:“武阳公,想不到今日竟有与你拚个生死的机会……”

    武阳公道:“老夫称雄一世,随时随地都接受天下高手挑战,岂止是今日而已。”

    赵岳枫道:“老实告诉你吧,假如不是今日这般局势,在下实是很难横心一拚,我老是找不到可以不伤害水仙而又可以为世除害的法子。”

    武阳公微微变色,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一梦头陀说道:“赵岳枫,你最好先把单水仙的下落说出,以免无法找寻。”

    赵岳枫讶道:“她的下落?在下一概不知……”

    温老大道:“这么说来,竟不是你把她带走的?”

    只见赵岳枫摇头,接着又道:“赵大侠一言九鼎,决无虚假,既然不是他干的,又是谁呢?”

    青岚道人把向慎行的遭遇说出,赵岳枫忙道:“兄弟怎会做出这等事……”

    武阳公纵声大笑道:“待老夫告诉你们吧,那是内人所为,她母亲就有足够力量保护她了。”

    此时突然爆出了武阳公的妻子,单水仙的母亲,众人无不惊诧震动。

    一梦头陀沉声道:“贫僧敢问尊夫人是谁?”

    武阳公道:“她或者不愿让武林晓得,老夫不便说出。”

    右方一堆岩石后面传出一个妇人的口音道:“不要紧,我也该出来与诸位见面了,特别是这位老朋友和大师。”

    一个中年美妇缓步出来,众人都吃一惊,原来她的面貌极像单水仙,她含着淡淡的笑容,望住一梦头陀,道:“云和道兄还认得我这个不肖旧友么?”

    一梦头陀闭目诵声佛号,道:“贫僧焉能忘了玉环仙子的风姿。”他长叹一声,又道:

    “可怜贫僧的二十年岁月,都白白地浪掷了!”

    群雄当中还有两人惊得呆了,一个是尹仲。他是峨嵋之八,自然知道玉环仙子乃是本门无敌高手,现下变作武阳公夫人身份出现,耻辱难当。另一个人就是赵岳枫。

    赵岳枫震惊之故,便因这位中年美妇分明就是当日传授三门四派绝艺给他的黑衣道姑,敢情她是武阳公的妻子,无怪她对武阳公之事所知甚详,甚至连武阳公梦中呓语也能够知道。

    他踏前两步,施礼道:“前辈还认得赵岳枫么?”

    玉环仙子道:“当然认得啦!”

    赵岳枫道:“在下心中有个疑问,非向前辈请教不可!”

    玉环仙子道:“我已晓得你想问什么……好吧,你尽管问。”

    赵岳枫道:“在下承蒙前辈传授三门四派的秘艺绝技,对付的就是尊夫武阳公。前辈明明知道,为何又自动倾囊传授?”

    玉环仙子笑一笑,道:“我那时想杀死他,并且想你用三门四派的绝艺赢他。”

    赵岳枫瞠目结舌,虽然还有许多疑问,却问不下去。于二姐尖声道:“但你后来又为何再跟随武阳公?”

    玉环仙子道:“我直到最近才得悉他虽是有过不少女人,但心中只有我一个。”

    尹仲见她侃侃而言,毫无羞色,不禁恨得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玉环仙子白他一眼,道:“孩子,许多事你还不懂得,最好不要妄加评论。”

    一梦头防突然厉声道:“玉环道友,你谙通的各门派绝艺怎生学得的?”

    玉环仙子平静如常,反问道:“你不知道么?”

    一梦头陀喝道:“现在当然知道啦,你真是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狠毒妇人,比畜牲还不如!”他乃是有道高僧,这刻却破口大骂起来,人人都明白玉环仙子一定罪大如山,万分对不起他,才会惹得这位老头陀怒不可遏。

    武阳公叱道:“闭嘴,以前的事与她全然无关,秃驴!你有本事就跟老夫算账。”

    一梦头阳报根地道:“想当年,咱们三门四派各选一人前往制裁武阳公的恶行,谁料这贱人被武阳公迷住,用尽种种手段骗去别派同道的心法绝艺,供给武阳公参考,紫心道友被你利用,最后天人交战,终于精神错乱,这些人命,都要你这贱人的鲜血抵偿。”

    武阳公怒道:“老夫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一梦头陀理也不理他,玉环仙子笑道:“你别那么大的火气,都是几十岁的人啦?”

    一梦头陀狂笑一声,道:“任凭你舌粲连花,今日也休想逃得过贫僧手底!来!来!咱们清算一下这笔血账,贫僧要是落败,三门四派之人再也不跟你纠缠。”

    玉环仙子道:“道兄别瞧不起我,须知道兄固然是大有精进,但我也没有一日摘下过功夫!”

    一梦头陀道:“贫僧话出如风,决不更改!”

    武阳公道:“老夫在此,谁敢碰内人一下?”玉环仙子道:“不防事,我若不出手,终难了事。”武阳公道:“这秃驴已练成少林愣迦金刚力,不比等闲之辈,还是让愚夫应付的好。”

    她摇摇头,风姿极佳,接着袅娜地走到空旷草地上,伸手道:“谁把长剑借给我一用?”她的手伸向向慎行,向慎行征一下,掣出长剑,双眼瞧住一梦头陀,见他点头,这才走出去。

    玉环仙子接剑之时,微笑道:“谢谢你,我知道你将来必是昆仑派的领袖人物,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那就是你若不是属遵侠义之道,当时不肯当真加害女孩子的话,你早就死在我指下了!”

    向慎行点点头,迅即退下,玉环仙子道:“南荒门中可有练成乾元珠指功的人没有?”

    温老大等人,闻言大吃一惊,面面相观,要知南荒门乃是以指法在武林中占得一席位,列人三门四派之中,外间之人,无不久闻南荒门乾元五指之名,可是南荒门当真能踩身为三门四派之列,其实是仅着一种无上指功,称为乾元珠。

    这一门无上秘艺,乃是乾元五指练到登峰造极时的最高成就,从指尖弹出本身乾元真气,宛如弹珠一般,能够隔空伤人,威力可媲美九转宝功、愣迦金刚力之类的无上神功。温老大错愕之余,大声问道:“难道说五环仙子竟练成了寒门秘艺么?”

    玉环仙子微微一笑,道:“不错,你们既然不曾答腔,想必无人练成,我今日不妨献丑一遭,好教天下得知南荒门有此秘艺……”

    她的目光缓缓掠过赵岳枫、一梦头陀和青岚道人三人面上,又道:“哪一位愿意试试这一门秘艺?”

    赵岳枫抢先道:“在下甚愿开此眼界!”一梦、青岚二人也跟着开口表示愿意出手。

    玉环仙子微哂道:“既是都有一试之意,那也好办。”她的目光转到温老大面上,神情忽然变得甚是严肃,缓缓道:“你目下是南荒门的掌门人了,是也不是?”

    温老大颔首道:“不错!”玉环仙子举步向树下走去,一面说道:“那么跟我来。”

    众人见她举止古怪,都大感诧异,温老大略一迟疑,便大步跟去。

    两个人在数丈外的树后低声交换了一阵,群雄猜不出她此举有何用意,目光都集中在武阳公而上,但见他仰首向天,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似是想起什么事,面上露出震惊之色,可见得他心情甚是激荡。这时,玉环仙子和温老大一同走回来,温老大两眼发直,一望而知他正集中精神记忆一些事情。

    玉环仙子若无其事,嫣然笑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一梦头陀喝道:“老衲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玉环仙子面色一沉,冷冷道:“好!你只要抵御得住我这一招,然后我们放对一拚!”

    一梦头防洪声大笑,道:“老衲等候这么一日,已经等了二十年之久啦……”笑声收歇之后,转眼望住赵岳枫等人,道:“老衲曾经说过,以一身承担首年诸友血恨的话,只不知你们可有异议?”

    赵岳枫、青岚等人怎能表示不同意,都默然点头,一梦头陀向玉环仙子道:“你已瞧见啦,今日只要你赢得老衲,昔年之事,从此勾销不提。”

    玉环仙子道:“很好!”深深吸一口真气,左手握住右腕,右手五只纤纤玉指陡然涨大了不少,群雄一望而知她已把全身功力尽聚在右手五指之上。但见她美眸中闪射出寒光,突然间以拇指向天空捺去,一段内劲从指上透出,发出哧的一响破空之声。

    群雄无不大感惊讶,都想天下间如有这等奇怪的功夫?指力不向敌人发射而向空中点去?正在想时,玉环仙子玉腕连挥,分别用食指中指等四只指头轮流向天空点出,每一次点出,都发出劲气破空之声。紧接着又抢到用拇指捺出,群雄暗料地这一回定然向赵岳机等三人袭去,哪知又清错了,她不但仍然向空中捺去,并且又是五指连珠点出。

    这一次速度较快,众人但听指气被空之声繁密疾响,霎时间,第三度发出指力,这回出手更快,五响劲气被空之声宛如同时发出一般,也是向空中戳出。

    群雄都不明其故,正在推测其中奥妙,但听玉环仙子娇喝一声:“小心了!”手势一变,用大姆指扣住其余四指,连续弹出。

    那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弹出的潜劲真力分袭赵岳枫、一梦、青岚三人,剩下的那只小指弹去之势,竟是向两丈外的玉轴书生房仲袭去。

    几点凝聚如珠的真力,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同时之间,分袭四名武林高手。

    赵岳枫、一梦、青岚等三人从破空之声听出厉害,不约而同地侧身闪避,一面出手招架,赵岳枫集少林、武当两派神功于一身,举手之间就化解了对方毒手。

    一梦、青岚二人各施神功封劈,也都堪堪化解了,只有房仲骤出不意,急急挥支玉轴封闭,但觉手腕一震,那支玉轴震得脱手飞起寻丈,对方指劲余势未衰,弹中胸口,登时惨哼一声,仰天栽倒。

    群雄大惊,涌扑到房仲身边,云飞大师抱起房仲,但见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

    这一来赵岳枫和青岚二人都泛起很意怒火,玉环仙子见他们面色不善,格格笑道:“房仲叛背铁柱宫,自应略予惩戒,他目下虽是中了一珠,但我的功夫以小指最弱,定无性命之忧。”

    尹仲一跃上前,厉声道:“弃暗设明,改邪归正,才是英雄本色,你自己背叛了师门,早就罪该万死,还敢当着天下英雄逞凶乱说,真不知羞耻为何物!”他气得面色发白,身躯颤抖,恨不得亲手杀死这个师门叛徒。

    玉环仙子神色不变,好像一点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反倒是武阳公勃然震怒,喝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若不割下你的舌头,难消老夫心中之恨!”

    他向来话出如山,说得出做得到,赵岳枫厉声道:“有我赵岳枫在世,岂容武阳公作横行!”武阳公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不敢与老夫放对拚个生死?”

    赵岳枫正要答允,玉环仙子发出一阵凄厉笑声,引住众人的注意,武阳公双眉一皱,道:“玉环,你怎么啦?”玉环仙子尖声应道:“我恨死你啦!”

    武阳公怔一下,满面煞气都消失不见,轻叹一声,道:“你有话也等没有人时再说。”

    玉环仙子叫道:“不,我偏偏要说,昔年如果不是被你迷住,我今日怎会被一个晚辈当众辱骂。”

    群雄先前见她神色不变,本以为她丧心病狂,丝毫不知耻辱,谁知她忽然向武阳公发作,无不大感意外,当下都寂然无声,瞧看这一幕如何发展。

    武阳公沉声道:“不错,这都是我的不是,但等以后咱们再谈这事好不好?”声调中已隐隐透出不悦之意。

    玉环仙子呆呆地望住他,面上表情千变万化,咬唇悲号一声,掩面而泣。

    武阳公柔声道:“咱们走吧,今日这笔账将来再算!”一梦头阳迟疑了一下,才道:

    “不行,错过今日,只怕不易再碰上两位了。”

    玉环仙子听了这话,身躯一震,移开掩面双手,向一梦头陀望去,但见他目光中蕴含着一股怨毒,不禁摇头垂泪,凄楚万端,暗想自己这二十年来忍受的无数痛苦,到底补偿不了昔年的大错!她转过眼去瞧看武阳公,但见他无限柔情地望着她,心中不禁一酸,热泪夺眶而出,悲声道:“可怜我在这夹缝之中,教我如何是好?”

    武阳公道:“咱们走吧!”一梦头防冷冷道:“你们要走也成,但须先杀死了贫僧!”

    玉环仙子举袖拭干泪水,平静地道:“道兄既是苦苦相逼,那就请你赐教几招!”

    一梦头陀放声大笑道:“早该动手了!”提着掸杖,大步走出场中。

    玉环仙子正要举步,武阳公蓦地横身拦住,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让你出手。”

    一梦头陀等人,这时可不肯胡乱开口,以免把事情弄僵,迫使这两人联手出战,那时还是他们取胜的机会较大。

    玉环仙子黯然一笑,道:“你不用说了,我晓得你的意思。”

    武阳公道:“那么你答应不答应?”他似是十分相信玉环仙子猜得出他心中之意,并不多说,但这一来群雄可就闹不明白。

    玉环仙子目光投注在他面上,渐渐充满了柔情蜜意,说道:“好,我答应你,可是,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还须多加珍重。”

    武阳公大袖一拂,忙掩住面庞退开数步,群雄一看这等情形,心知武阳公定是忍不住眼中热泪,才以袖遮面,别人如此,还不怎样,但此举出请一个天下无敌的袅雄,可就特别的使人感动。

    玉环仙子迅快走出场中,定一定神,把泪珠指拭干了,玉腕轻抖,手中长剑发出嗡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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