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假期第二天,工作伙伴兼好友的于琪八点便登门造访,黎蓓蓓甚感意外。
「发生什么大事吗?放假你不都睡到过午才起来,怎么这么早来我家。」开门请她进屋,她问完迳自臆测答案,「跟你老公吵架啦?」
「呿,少乱诅咒我,我跟我老公甜蜜得很。」于琪瞪她,自动坐入沙发。
「要不然是什么希罕的风把你吹到我家?」
「上官樊那个超级俊美男人风呀!」
「上宫樊?」黎蓓蓓一双细致柳眉顿时有些扭曲,为何美好的假日早晨,她就得听见他的名字?
于琪狐疑又好奇的打量她,「干么听见他的名字就一副想咬人的模样?」
她一屁股落坐她对面,腮帮子微鼓的由齿缝进话,「他可恶得很欠咬。」
「也就是上次他真趁你睡着时对你怎样,将你由头摸到脚?哇塞,那你也真是迟钝得厉害,全身被帅哥抚摸遍,居然没感觉!」不可思议,真有蓓蓓的。
「于琪!」她羞窘大过气愤的喊,好友过人的联想力实在令人难为情,她曾几何时被上官樊抚遍全身?即使当真如此,于琪要做的是替她讨回公道,而非净说奚落的风凉话吧。她怎会与这种损友成为手帕交?
于琪愣了下,「我猜错了?」
「废话。」竟还给她一脸可惜,她也许该考虑跟她绝交。
「不然你为什么说人家可恶,你总不能因为他非要跟你学爵士舞就对人家有偏见,这样太小家子气了。」
她小家子气?黎蓓蓓差点大吼抗议,道出于琪偏袒的那个痞子男是如何大方的冒犯她,昨天更威胁要载她上宾馆,非要送她回家,更在她坚持不请他进屋时猝不及防的吻得她晕头转向,还说那是道别吻。恼得昨夜她梦里频频出现他的身影,羞死人的浮现与他拥吻得虽分难舍、脸红心跳的旖旎画面。
他已经严重干扰她的生活,还不可恶?偏偏这些绝对会惹来好友追问她被上官樊亲吻是何感觉的内幕,她一个字也说不得。
「这一切的导火线全因你硬收人家三倍学费而起,你还好意思数落我?说,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内幕说不得,她可忍不住要抱怨几句。
哇,刮台风了,未免被强烈台风尾扫得更凄惨,她只好老实供出来意,「前天你说今天早上要替上宫樊上课,我很好奇他的舞蹈细胞真有你所说那么糟,特地来接你到舞蹈社,偷看你们上课的情形。」之所以会用偷看一词,是因为两人授课时向来严禁他人旁观,避免课程中途被扰,影响老师与学员的学舞心情。
「别怀疑,他跳起舞肢体僵硬得可以,看了你会昏倒。」
开什么玩笑,让于琪看她与上官樊上课的情形?到时他老爱动手抱她的不良习惯被她瞧见,自己准被揶揄到太平洋去。
于琪还想说什么,客厅的电话忽响,黎蓓蓓起身上前接应,冷不防教入耳的一句「蓓蓓」喊得心口无端轻悸。
这醇厚好听的嗓音除了她跟于琪正讨论的那个男主角外还有谁?「做什么,讨债啊?」就只有他有本事让她一听见他的声音,心脏便像吃错药似的跳乱节拍。
上官樊由喉间逸出愉快的笑声,「你还是这么可爱。」他的呛辣美人呵。
这个无时无刻都从容闲适得教人牙痒痒的大痞子!「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喔,没事打电话来闹,很无聊你知不知道?」
「我没闹你,今天我临时有事,九点的课没办法去上,跟你请个假。」
「才上第二堂课就请假,你要去干啥坏事?」
黑眸里精光浮掠,「跟女朋友约会,你介意吗?」
她胸口紧窒一缩,原来他有女朋友,前阵子在姑姑的PUB他还认真无比的申明他没女友,要她别冤枉他。大骗子!
「不说话表示你介意喽!」性感唇畔漾着笑。
「就算你和一打女友出游也不关我的事,我干么介意。」打死她也不承认对他有女友这事莫名的耿耿于怀。
电话彼端的上官樊欣喜的开怀大笑,蓓蓓话语中不自然的僵硬冷意,他可以自我解读成她心里是在意他的吧!「骗你的,我要约也是约你,我是真有事忙,等忙完再去找你。乖,待在家别乱跑。」
末了他再附赠一枚响亮的飞吻才挂电话。
黎蓓蓓的眉梢抽搐好几下,他居然叫她「乖,待在家别乱跑」?他是把她当他家的狗狗或猫咪?什么又叫要约也是约她,更煽情的还在电话里啵得那么大声,这个总让她摸不透心思的男人耍什么宝啊。
「上官樊打的?」见她活像无线电话会螫人似的瞠瞪着它,于琪走向她问。之前的对话清楚的点出来电者的身份。
她点头,挂上电话。「他有事,我今天不用帮他上课。」
「为什么他跟女朋友出去要问你介不介意?」这自然也是由她回话中推测而出的问题,颇有八卦的价值。
「他那人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也能天马行空的乱乱说,问出奇怪的问题不值得大惊小怪。」只不过吊诡的问出她胸口说不出所以然来的疙瘩就是了。
「怪了,你们不是才上过一次课,怎么你好像很了解他?」
「错,我若了解他就不会每次都只有被逼得束手无策的份。」
「每次?逼?」八卦指数一下子升高好几颗星,于琪兴致勃勃的瞅她,等待相当精彩的下文。
「你要看的男主角今天请假,你可以回家睡回笼觉了。」岂料她兜头丢给她迂回的逐客令,摆明没有任何下文给她挖。
不提叙述她和上官樊每次的相处、应对有多累人,光她被他又搂又抱又亲的意外状况,于琪百分百会以有色眼光调侃他们其实仍很清白的关系。
「哎呀,怎么这样说,我难得来串门子,你总该给我关心你的机会。」于琪猛摇她的手,不死心的卢她讲清楚被上宫樊逼了什么事,人家她好想知道喔!
「行,把上官樊开的三倍赔偿金交出来,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事。」
ㄟ……她是听蓓蓓提过上官樊所开要他退课的条件,可要她半毛钱都没赚,再倒贴一叠白花花的大钞换好友跟上宫樊间,也许真没什么牵扯的小道消息,这简直要她的命哪!「我还是回家等我亲爱的老公,我要炖鸡汤给他吃。」
早就晓得她不可能做蚀本生意。「这么快就要走?我本来想请好姊妹你帮我大扫除呢!」
啧啧,不傀是爵士达人,回马枪放得像爵士舞步又快又犀利。「改天吧,我们家也要打扫。」识相的住门边退,免得被留下来做苦工。打开门之际,她忍不住再问两句,「你不是都只留舞蹈社的电话给学生,怎么上官樊有你家的电话?」
她古怪的咬下红唇,「全拜你所赐,胡乱替我收学生,搞得我连假日都要腾出时间上课,不留家里的联络电话,如何跟他乔上课时间。」
只有她知道,事实与她所述有所出入。昨天她被上宫樊的道别吻吻得迷乱,他突然问她家里的电话,她迷恍间便告诉他,还有——
「今晚你几点要到PUB?」他在她耳际暗哑低问。
软倚他胸前娇喘的她没作多想便回答,「姑姑的PUB假日不营业,她要陪两个宝贝女儿。」这也算寻开心女狼PUB跟别家夜店不同的地方,就像她和于琪也坚持周末不排课,以便能尽情休息。
「你跟你父母同住?」他迷魅如具催眠随力的声音再次飘入她耳里。
「嗯,不过他们正在环球旅行,过些时候才会回——」迷离的神思乍醒,她既羞且窘的推开他,总算记得该有的正常反应「你问那么多干么」,仓促将他关在门外。
大胆狂徒,竟在她家门前吻她!倘若让左邻右舍见到还得了。直到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脸上热烫一片。
「就这样?」于琪穷追猛探的狗仔精神又开始作祟,「今天不热啊,怎么你的脸有点红?」
「你要负责帮我扫客厅或是厕……」
「拜拜,明天见。」
她好笑的看着好友终于像逃命一样离开。关上门,她不由得大叹口气,本来她可以泡壶茶和于琪东家长、西家短的,却全教上宫樊破坏掉。
「可恶,刚才应该叫他来做苦力大扫除,操得他半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痞,动不动就吻我……」挽起袖子打扫前,黎蓓蓓这么喃喃自语。
忙碌了一个早上和半个下午,黎蓓蓓总算将颇为宽敞的屋子打扫干净。
徐风轻吹的温和天气或许正适合整理家里,有好几次她都被由隔壁传来,像钉东西和移动家具等惊人的声响吓到、没想到与他们家比邻而居的王老夫妇如此老当益壮,做起家事这样粗鲁……呃,热闹。
挑了张菲尔·雷欧斯的专辑播放,她煮了壶香草奶茶,犒赏自己的辛劳。
余音绕梁的歌声、香气弥漫的热饮,此时此刻她觉得好满足。
突地,轻轻的声响自客厅阳台传来,随性窝坐沙发的她下意识转头——
「赫!咳、咳咳……」她愣张双眼倒抽口气,随即呛咳连连。
从阳台跨进屋里的上宫樊惊得疾步上前,取下她手里的杯子,落坐她旁边,大掌连忙轻拍她的背,「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都是……咳咳!你……咳!——」她咳得眼泪都飙出来,无法将话说完整。
「好,都是我害的,先别说话,免得愈咳愈厉害。」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他一下一下地替她拍背顺气,好帮她止住难受的呛咳。
好一会,她终于止住咳嗽,喝口香草奶茶润喉,转首瞠瞪他,「为什么你会由我家阳台蹦出来?」吓得她差点被奶茶呛死。
「我从隔壁过来的。」他自然的拨弄她微乱的鬓发。
「隔壁?!」太过意外的答案,她没空注意他又动手碰她,「你认识王先生、王太太?」
「昨天才认识,我跟他们租房子。」
「听你在盖,我们家跟王家当邻居这么久,他们几时曾将房子出租过。」
上官樊温雅一笑,「昨天你进屋后,我巧遇出大楼张贴出租单的王先生,他们夫妇要到日本照顾即将临盆的媳妇,打算在那儿住几个月,遂想将房子出租,收租之余也有人替他们看房子。这里离我上班的公司近,于是我就租下了,租约从今天起生效,我也从今天开始成为你的邻居。以后请多指教喽,蓓蓓小姐。」
很巧合的机会,没想到坚持送她回家,会遇上她的邻居急着出租房子,这里比起他们上官家位于市郊的花园洋房,确实离潘皓元的公司近多了,然令他决定租下它的真正原因,是她。
日久生情是他对她这个有点倔、有些不驯的心上人所采行的掳心方法,假如加上近水楼台的地缘关系当桥梁,应该更能提高她动心的机率,如他所愿早早将她娶回家。
「你在开玩笑吧!」黎蓓蓓的眼里写满难以置信,他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内成为她的新邻居?!
「千真万确,我今天都在忙搬家,在房东允许的范围内更动屋里的摆设。」
也就是说,今天那些偶尔吓她好几跳的噪音,全是他制造的?喔,不,平时狭路相逢她已经被他乱到心脏出现奇怪的心悸现象,现在他就住她隔壁,她还有安宁的日子可过吗?他……
「喂!谁叫你喝我的香草奶茶?」瞥见他端起她的饮料就喝,她睁大眼睛怒视他,这人怎老喜欢抢她的东西吃。
「我口渴。」他一下子就灌去大半杯,「这是你煮的对吧,它是我喝过最可口的香草奶茶。」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然而怪异的是,之前才啜饮三口奶茶的她,此时心里却像喝了整杯奶茶那样甜。
看吧,一碰上他,她就变得不像自己的症候群又出现了,还是问他重要的问题减低这种症状要紧。「你当自己是闯空门的小偷?从阳台擅闯我家。」
「这样能省去我由隔壁大厅开门、关门,以及你帮我开、关门的时间。喔,对了,我有记得将鞋子脱放在阳台,不会弄脏你的地板。」
「是喔是喔,你连敲门的时间都省了。」他笑笑的接受她的揶揄,替自己添了杯奶茶,喝得好享受,让她忍不住又调侃他一句,「你还真自动自发。」
「跟你还用得着客套。」他接得像相声一样顺。
「亏你说得出来,我们很熟吗?」不淑女的抢过怀子,换她品尝自制的香草奶茶。
浓眉微挑,他一眨不眨的凝视她,别用有意的反问:「我们不熟吗?」
心像打鼓砰咚一撞,她伶俐的舌头突地打了结,一时间接不上话,只因教他如黑曜石的深眸这么睇望苦,她乍然想起自己正和他共饮一杯奶茶,更曾与他「口水交融」过好几回,不熟的人会这样亲密?可他们到底算几分熟……唔,现在是怎样?讨论牛排点餐的熟度喔?
「请你搞清楚,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熟,全是你阴魂不散的搞得我好像跟你熟了八辈子,你还好意思质问我。」她挪动身子坐离他远点,今天她大概劳动过头,心律严重不整,别跟与她把冲的他靠太近,以免心悸的情况更糟糕。
听她将两人的关系由不熟更正为熟了八辈子,上宫樊满意的勾起嘴角,却对她挪退的举动有点小不满。
「如果你现在有空,我们可以上第二堂舞蹈课了。」他别有居心的说。
「现在?!」黎蓓蓓讶然转望他,看不出他这么好学。
「IWannaDanceWithSomebody。」一串徐缓悦耳的英文自他口中逸出。
她的心再度不受控制的一颤,他说「愿与爱人共舞」是什么意思?为何他突然用神似菲尔的英文口音说IWannaDanceWithSomebody?!
是菲尔的歌!此时浪漫回绕客厅的动人歌曲,正是菲尔·雷欧斯的「愿与爱人共舞」。
她用力瞅他,「菲尔的每一首歌我保证比你耳熟能详,你不必告诉我歌名。」害她胡乱遐想他暗喻自己是他的爱人,心跳与神经频频出错,或许帮他上课能恢复正常,「就照你的意思,上课了。」
「干么把音乐关掉?你不是很喜欢他的歌?」跟着站起来,上官樊纳闷的看着她按掉音响,这首歌很贴切的传达他的心声,他只想和她这位爱人共舞。
「我才不信你这个爵士舞的门外汉能一心二用,边听音乐还能专心听我上课。」将L型沙发中间的小方桌挪靠边边,腾出的空间足够两人做基本练习,她和他不约而同穿着方便活动的休闲服,毋需再换舞衣。
「你大概不知道我对你的专心度是百分之两百。」就如同他随她移动的眼里,只有她。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她皮笑肉不笑的恭维,这家伙又在发挥他的痞子语录了。「正经点,把我上次教你的伸展动作先做一做。」
他唇边有抹苦笑,他的大美人仍旧不太解他的风情,一迳将他的深情呢喃当不正经调笑。在心底低叹,但仍依言照做,复习她教过的伸展动作——平举双手上抬、左右侧弯、鞠躬弯腰……
「你的骨头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还是这么硬。」一旁的黎蓓蓓每看他做一项动作,眉毛便皱一分,到最后两条弯月柳眉只差没打死结,他半点都没进步的柔软度,比机器人更像机器人。
他笑得俊朗,「是这样吗?我觉得今天做得很顺手,搬家时也没扭到手或腰。」
「要不要叫你第一名?这种不及格的柔软度你也能沾沾自喜。」
「知足常乐,快乐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何必给自己那么多压力。」站定,他右脚缓缓抬起,复习的正是她所教过的单腿提膝。
「喂——」她惊喊的跑上前如同第一堂课那样,抱住整个人往旁边倾倒的他,「拜托你别知足常乐到这么堕落行不行?连平衡力也一点都没进步。」
低浑的笑声轻松荡开,他双手早将她当支柱揽个满怀,清新的茉莉幽香由她披散的长发、馨柔的身子飘入他鼻间,他下颚舒适的轻搁她肩头,贪婪的嗅着她的芬芳。「你刚洗好澡?好香。」
「香你的头!站好。」她俏脸泛红,轻叱的推着与自己相贴的硕实胸膛,早知道之前因大扫除流了满身汗的她就别沐浴,臭死他。
怎料,他两手轻巧的一环一带,搂着她跳起华尔滋,不着痕迹的保持两人亲近的距离。「好巧,我也刚洗好澡。」
「要我也说你好香是吗?」她依然没好口气,就只有非要把爵士舞跳成华尔滋的他,才会在乎这种平常的巧合。
「我是觉得自己满有男人味的,不信,欢迎试闻。」长臂施力收东,他密密实实地拥住她,一手轻按她后脑,让她小睑贴伏他心口,嘴角、眼里净是柔情笑意。
黎蓓蓓发誓,她真的好想扁人!
没有错,他确实很有男人味,刚才她扑抱住他时,即闻到他身上恍如不久前才沭完浴的清爽香皂味,与属于他的干净阳刚气息,很魅惑、很好闻,可有谁会像他这样将她困在他怀里,要她试闻他的男人味啊?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如何学会尊师重道,收敛他的没大没小。
低下头,她举起穿着拖鞋的脚用力踩向他打着赤脚的脚背。
「蓓蓓,你又想踩我。」敏锐的发现她的企图,上官樊灵敏的移开右脚,发觉这个小女人似乎很爱踩他,上回在寻开心女狼PUB她就曾这么做。
「因为你很欠踩。」
一击不中,她快、狠、准的袭向他左脚,当又被他狡猾躲过,她像个生闷气的小孩似,开始像踩蟑螂般杂乱无章的对他左踩、右踏,非要正中目标不可。
「蓓蓓……」边后退他还得边预防她不小心滑倒,闪躲得有些狼狈,岂料她修长长腿突然改踩为绊的横向他的腿,他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压向她——
「呀啊!」抵不住他的重量,她惊呼的住后倒,本能的闭起眼,这下跌倒,她的脑袋没开花也要肿个大包……
咦!她听见了叩撞声,可后脑并无预期中的疼痛。睁开眼,她赫然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贴在一堵熟悉宽厚的胸怀上,原本该在地上躺平的人换成上宫樊。
「你不要紧吧?」见他俊傥浓眉微微蹙起,她心口一紧,忙拍拍他的脸。
浓密眼睫慢慢睁开,他眼里映入她担忧的小脸,「头撞了下,不过也许是铺地毯的关系,没我想像的疼,你呢?没撞到哪里吧?」大手轻拂她垂落的长发,他不放心的是她。
「我没叫你拉我,当我的靠垫。」心里感动,她却粗气的抓下他的手,前半刻见他阖眼皱眉,她以为他摔破头,吓死她了!
「要我眼睁睁看你跌倒受伤,我办不到。」
闻言,她的胸口怦然一悸,他说得好像自己是他捧在手心里珍惜的情人,害她感觉怪不自在的,只好藉着跪坐他身旁的动作,缓和自己出岔的心跳。「你如果不闹我,什么事都没有。」
「谁教你老是不说实话,我只好抱你逼你呀。」
「什么话,明明就是你——」她忽地骂不下去,他表情无辜得让人觉得骂人的她才是罪大恶极。
无力的往他身旁一躺,她盯着天花板叹道:「我想我前世大概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这辈子才会遇见你这个有本事折磨我的恶魔。」
他沉浑的逸出招牌笑声,「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啊。」
缘他的头啦,她在拐弯抹角损他,这人到底懂不懂?「你还笑得出来,可见真的没摔伤。」懒得再花力气跟他辩,悬在她心口的担心这时总算全部落地。
「你很担心我?」上官樊转过头望她。
「当然,我可不希望我家成了命案现场。」
「蓓蓓,你又不诚实了。」他跌倒时她眸底的担忧他补捉得一清二楚,她偏不亲口承认对他的挂心。
「胡说,我从小就是诚实宝宝。」只有对他例外,怕他死缠烂打逼她道出真实心情,她迅速转移话锋,「今天的课你还要继续吗?」
「教我难一点的舞步,也许我适合从难的地方学起。」话虽这么说,他仍悠闲的躺在地上。他喜欢这样与她并躺的感觉,好温馨。
「这种话你也敢讲,不会走路就想学飞。」娇啐着,她半点都没起身的意思,微带挑衅的睇睨他,「爵士劈叉怎么样?」
「爵士劈叉?」
「爵士舞步的一种,前腿伸直滑坐到地上,而后腿外翻及弯屈,再用手按地作为缓冲。」解释的同时,她以两手手指做示范。
「这样劈腿,筋不会裂断?」他煞有其事的问。
她眉梢暗暗抽搐,怕腿筋裂断他还跟人家学爵士舞。她咬牙切齿的解说另一项舞步,「再来是滑并步,一足横踏,一足紧接着踏到第一足旁。」
「两腿不会相撞或打结?」
这回她连嘴角都隐隐抽动,「会,就只有你协调性差又没灵巧度的脚会打成九弯十八拐!」背转过身,她不想再讲解其他舞步,避免被他气死。
谁知身后的人皮皮的笑道:「能打成这样高难度的结,我也很厉害。」
她抚额翻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蓓蓓。」他偏像叫魂一样喊她,没得到她的回应,轻拉她衣服再喊,「蓓蓓——」
「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一直喊。」她倏地转回身瞪他,冷不防教他近在眼前的放大特写俊脸惹得芳心跳撞好大一拍。奇怪,他们刚刚有这么靠近吗?
「借我抱一下。」
「你说什么?!」他乍然抛落的大胆句子让她顾不得追究两人原先的距离,扬声娇呼。
「这阵子我工作忙没睡好,今天又忙搬家,有点累、借我抱一下,我想睡会。」说话间,他已圈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他怀里。没诓她,这几天好友公司的软体设计的确压榨尽了他的脑力与体力,不知是她家的地板躺起来特别舒眼,还是有她在身边,他的精神得到完全的松散,忽觉有些困意。
「该不是你刚才撞到头,晕眩得想睡吧!」黎蓓蓓问得紧张,要不要送他上医院?
「别担心,我没撞伤头,只是单纯的想睡会。乖乖待在我怀里,有你陪着,即使只睡十分钟也胜过午睡一下午。」
她发现,他委实有说甜言蜜语的天份,可他搞错对象了吧,或许他们是有过一、两次……嗯,较亲昵的行为,但她充其量不过是他的爵士舞蹈老师,今天勉强被迫成为他的邻居,为何得荒唐的陪他躺睡地毯上?
然而她竟当真乖乖待在他怀里,任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像抱揽心爱宠物一样搂着她,满足的闭上眼,不消一分钟就沉沉入睡。
这个熟睡后少去痞痞笑意,简直是上天偏心杰作的帅哥,难不成真把她当他家的宠物,因此非要抱着她睡?
蹙眉思索间,她的心跳愈来愈急促,只因随着对他的静视凝睇,一道令她惊慌的讯息忽像闪电般劈入她脑里——
她好像……对他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