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比佛利
清朗的晴空上浮云朵朵,舒爽的微风吹入一栋宽广高雅的银白色别墅二楼里一问敞开窗子的香房,拂动挂在梳妆台边一条造型别致的蝶形项炼,宛若一只有生命的蓝红色彩蝶,正在那儿翩翩飞舞。
托腮坐在化妆桌前的聂湘蝶,笑得好娇柔的将视线从蝶形项炼往下移,她脸上瞬间多了抹娇羞的红晕。
嵌在相框内照片上的,是个挺拔修长的人影,有张长得很俊的脸孔,那像是从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轮廓跟五官,那样地鲜明深刻,每一个部位,她都再清楚不过。
“慕昂。”轻轻地喃唤出口,聂湘蝶伸手拂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
霎时,一串清亮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我是小蝶。”接起电话,她小手仍恋恋地往照片上弧度优美的刚毅唇办拂去。
“小蝶,是我,姚院长。”
“院长?”聂湘蝶惊呼的收住在相框上游移的手,兴奋的双手抓住电话,“院长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姚院长在台湾开了家育幼院,是个大忙人。
“是慕昂,他出事了……”
聂湘蝶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紧抓著话筒截断姚院长的话,“慕昂出了什么事?”
“你先别急,慕昂人好好的,是他的叔叔趁他出国时,亏空公司公款。”
聂湘蝶顿觉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慕昂生命有危险!
知道她稍微放宽心,姚-卿接著又说:“慕昂公司里的四亿周转金也全被他叔叔偷走,他打电话来向我调借一部分现金,但是我能帮他的有限,我想如果是你,应该能帮慕昂解决难题。”
姚-卿是打从心底替裴慕昂著急,这孩子从小便常跟著他父亲到“宽容育幼院”做慈善活动,一直到现在,裴氏企业没间断过对院方的捐赠和赞助,因缘巧合下,她和裴慕昂也发展出如同亲人般的感情,他有困难,她如何坐视不管?
“这事我会找我爸商量,不过……院长没跟慕昂提我的事吧?”聂湘蝶扭捏的说。
姚-卿会意一笑,“没有,院长留给你自己说。”
她小脸倏地泛红,“那是秘密,我才不说呢!我这就去找我爸,好尽快帮慕昂的忙,院长再见。”
远在台湾这头的姚-卿挂上电话,不禁莞尔又疼惜的摇头,“小蝶这个傻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让慕昂知道她的存在?”
台湾
宏伟气派的裴氏企业办公大楼里,裴慕昂仍在他的办公室内埋首工作。
“你已经忙了一整天了,回家休息吧。”岳妤拿来缮打好的报表,关心的说。
“嗯。”办公桌前的人下意识的低应,仍专注的在卷宗上动著笔。
“慕昂──”她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终于让那个只要投入工作,便如老僧入定的人稍稍抬起头。
“有事吗?”裴慕昂看著好友兼秘书──岳妤,低声的问。
岳妤挫败的在心底暗叹,他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她指指壁上的时钟。
他反射性地往墙上瞄去,不以为意的说:“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再忙一会儿。”
“你这两天忙的还不够?再不回去好好休息,你会累出病的!”
“谁教我有个狠心捅楼子的叔叔?”裴慕昂耸肩,自嘲的说。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受朋友邀约到英国作客几天的他,前天才刚回国,就收到他叔叔裴信宗窃盗公款,潜逃无踪的消息。
被卷走的六亿金额,对裴氏企业的资产而言是九牛一毛,但钜额周转金被窃走,首当其冲的便是公司财务运转的问题。
“公司的资金调度还是有问题吗?”岳妤关心的问。
“还好。”今天三笔各上千万的款项,他已经通知生产部经理将下个月要并购新厂房的预算先挪为公用。
还好?岳妤忍不住皱起眉头。
“真不晓得你怎么还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换作别家大老板听见公司被亏空这么多钱,只怕早就跳断好几只脚,就只有你,打从听见裴总卷款的消息起,也没见你发过脾气。就算你脾气再好、再温和,遇上这种非常情况,好歹也该咒骂一下裴总,宣泄宣泄情绪吧?”
无奈他连提也没再提的转移话题,“你先回去吧,这两天你也辛苦了。”
果然,她就知道会这样!“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别真把身体累垮了。”
说完,岳妤没再打扰的离开,她和内敛沉稳的裴慕昂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他若不想谈的事,别人再怎么在一旁鼓噪抱怨也没用!
不过,她还是打算今晚就打电话给孙棠。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安静,裴慕昂的心情却不若先前平静,他双眼直盯著桌角那份财务部门送上来,他叔叔亏空的财务估计资料。
他其实不是没生气,而是心寒大过于气愤,自家亲人竟然泯灭良心的做出盗款潜逃的事,这事如果让远在国外的爸妈知道,恐怕他们会气得受不了。
至于公司的资金调度,一时间是麻烦了点,虽然他可以继续向和公司有合作关系的负责人调借资金,不过此刻的他不想这么做,明天就是周末假日,度假休息的时间,拿庸俗的金钱问题扰人,多扫兴!
思绪这么一流转,裴慕昂突然完全失去工作干劲。
“-!就暂且回家休息吧。”
才将车子驶进位于郊外的裴家,裴慕昂便瞧见一道纤细身影正慢慢靠近庭院里的水池。
“奇怪?磊叔和春霞婶到南部探亲去了,这个人是谁?”
心里狐疑好奇著,裴慕昂迳自下车,悄声的走进庭院,准备一探究竟。
庭院中,站在圆形砌砖水池旁的聂湘蝶,嘴角噙著诧异又欣喜的弧度。
裴家有许愿池耶!那她不就可以丢铜板许愿,让裴慕昂一眼就爱上她?
“不过,这真的是许愿池吗?”喃喃自语著,聂湘蝶不由得弯身趋近池面,想找看看有没有许愿硬币。
“咦?怎么没看见?”不死心的她干脆跨上水池边缘,蹲下去看个仔细些,“耶?真的没……”
“你在做什么?”
“哇!啊──”
“喂……”
惊叫和急喊声后,是两声响亮的“噗通”声。
“啊!好冷。”聂湘蝶坐在水池里打了个哆嗦。
“你没事吧?”同样跌入池里的裴慕昂急忙询问,他压根没料到他一出声,会把这个女子吓得直往水池里跌,更荒谬的是,没拉住她的他,竟也跟著跌入池里。
聂湘蝶听见问话声稍微转过身子,晶亮的双眸霎时定住,心跳猛然怦跳了起来。
慕……昂?是裴慕昂?!
看见面前女子的刹那,裴慕昂一时恍惚的定愣住。
这女孩,好清丽!细致秀雅的五官每一部分都宛如粉雕细琢,更遑论整张脸给人的惊艳感觉。
是幻影吗?
聂湘蝶一颗心怎么就是安定不下来,双眸直盯著与她对望的深黑俊眸,这张轮廓分明的英挺脸庞,她从照片上看了不止千遍、万遍,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凝看他,就好像作梦一样。
“你、你好,我叫小蝶,请多指教。”她捏紧在水里抓握的双手,紧张的说。
裴慕昂蓦地教她悦耳清脆的声音拉回现实。“请问你找谁?”他不认识这个不是幻影的“小蝶”。
哇啊!好干净低沉的声音,好好听!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她没答话地直瞅著他,他猜想她大概找错了人家。
“嗯?你说什么?”只顾著看他、听他的声音,她完全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女孩没问题吧?他连问了两次,她居然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想你走错地方了,这里应该没有你要找的人。”肯定的说明,她总该听懂了吧!
只见她眨眨水灵大眼,“我没走错地方,你就在这里呀!”
什么?“你找我?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慕昂啊!”
裴慕昂心头没来由的一跳,她对他的那句轻细唤喊,好绵、好柔。
问题是──他努力的搅动记忆夹层,就是搜寻不出她的身影。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她怎会那样喊他的名,仿佛认识他许久一样?
“我叫小蝶,聂湘蝶……哈啾!”
“老天!我怎么就这样坐在水池里跟你说话?”她的喷嚏声唤回他早该有的警觉,急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先进屋里换衣服,万一著凉了可不好。”
扶著他的手臂站起来,聂湘蝶的心跳跳得好厉害,她碰到他的身体了!
“等换好衣服我有些问题想……”他的话随著不经意的视线顿住。
她身上的衣服湿透贴黏,根本掩不住她胸前和腰际的玲珑曲线。
“啊!别看!”发现他的凝视,聂湘蝶困窘得双手环胸地蹲回水池里。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为自己反射性的失礼致歉,裴慕昂索性直接拦腰将她抱离水池。
聂湘蝶差点停止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他怀里!
一颗心像打鼓般咚咚跳,她不觉地轻喊,“慕昂……”
裴慕昂的脚步霎时全教她娇柔的唤喊声止住,连视线都只能锁在她泛起红晕的双颊。又来了,她怎么又这样喊他?
“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怎全身湿答答的?”一道身影快步朝他们定来。
“院长?”
两声几乎重叠的唤喊,让裴慕昂的视线不由得又回到怀里人儿脸上,“你认识姚院长?”
“小蝶是我一位朋友的女儿,打从她小时候我就见过她。”
聂湘蝶无言的望著姚-卿,感激她适时帮她说话。
姚-卿会意的眨了下眼,不忘再次关心,“你们两个怎会弄得一身湿?”
在育幼院接到小蝶说她已经来到慕昂家的电话,著实把姚-卿吓了一跳,因为她事前完全没接到小蝶要回国的通知。
聂湘蝶尴尬一笑,“我不小心跌到水池里,慕昂要拉我,结果也跌……哈啾!”
裴慕昂的浓眉不由得随她娇弱的喷嚏声而弯凝。“你得赶紧换下湿衣服才行,院长,我们先进屋再说。”先让她换身保暖的衣服要紧,至于和姚院长相识的她怎会喊他喊得那样熟稔,等会儿再追究。
被有力双臂环抱著的聂湘蝶,心里藏著满心欢喜,虽然她没弄清楚那个池子是不是许愿池,也还没丢硬币许愿,不过能这样被他抱著,好像是个好的开始。
“既然聂小姐是院长朋友的女儿,刚从美国回来,为何她没先去找院长,却跑到我们家来?”换过湿衣下楼,裴慕昂便先问起姚-卿,毕竟他和聂湘蝶素不相识,她拖著行李该去的地方,怎么说都不该是他这里。
“小蝶是受院长之托来的。”
“受院长之托?”裴慕昂惑然。
“之前你向院长调借一部分现金,院长能力有限,后来想到在美国经商的朋友,也就是小蝶的父亲,于是打电话请他帮忙,没想到她父亲二话不说便答应,决定出资五亿,投资裴氏企业。”这些话是刚才小蝶在电话中要她这么说的,因为她怕慕昂会怀疑突然蹦出来的她所持支票的真伪,所以只好“安排”她居中当“保证人”。
“五亿?”裴慕昂的惊讶多过质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没错!”如果小蝶没说错的话。“其实小蝶父亲早就想跟裴氏合作,不过因为美国事业忙,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次可说是化裴氏的危机为转机,派小蝶来跟你洽谈合作的事。”
“就算是这样,我和聂小姐根本不认识,她怎么……能喊我的名字喊得那么自然,好像我们是再熟识不过的老朋友一样?”他耳中仿佛又回荡起聂湘蝶那流泄著软绵余韵的轻柔唤喊。
“这!”姚-卿被他问到哑口,总不能“泄密”说小蝶已经熟识他许久许久了吧?
“我和爸常听姚院长提起你,而且也在华人杂志上见过有关你的报导,对你并不陌生,所以就直接喊你的名字。”
随著突然飘落的清脆声音转过头,裴慕昂瞧见不知何时走进客厅里的聂湘蝶。
她穿著一袭雪白连身洋装,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纤细的玲珑身段,过肩的长发柔顺的轻垂著,散发著清纯的气息。
“你介意吗?”她忽地问出一句。
“你指的是什么?”他疑惑的看著她紧蹙的眉间。
“我直呼你的名字。”从盥洗室出来听见他的质问,她直觉地以为他怪罪她的失礼,可是这么多年来,她都是直接喊他“慕昂”,难道现在要她改口喊生疏又拗口的“裴先生”?
“慕昂不是介意,毕竟你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看出聂湘蝶的不安,姚-卿轻拉她坐在她身边,迂回的提醒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哦!我差点忘记。”对裴慕昂而言,她可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当然会觉得她的唤喊突兀。
裴慕昂无法不注视她。差点忘记?忘记他们是初次相见?
察觉他质疑的眼神,聂湘蝶忙拿过行李上的包包,取出里头的支票摊放到他面前,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是面额从三千万到一亿不等,总值五亿的支票,爸说由你全权支配,院长都跟你说了吧?”她求证似的瞥向姚-卿。
“说了,只不过不知道慕昂肯不肯卖我的面子,答应让你父亲投资?”姚-卿明白,唯有慕昂亲口应允,才能让一心想帮他的小蝶完全放心,但就不晓得慕昂的决定?
“院长别这么说,聂先生知道裴氏发生公款被挪的事,还愿意一口气投资五亿,该感谢的是我。”
“这么说你是答应收下那五亿喽!太好了!”聂湘蝶笑弯了眼,他公司资金周转的问题能解决了!
裴慕昂很难不怔愣,除了她的话之外,还有她的笑靥,一般人应该要问他投资的风险与获利情形不是吗?怎么她的反应像是,很怕他不接下那笔投资资金?
而且她的笑,就像是纯粹帮了他的忙那样释怀开心,为什么?
“聂小姐回国期间会住姚院长那儿吧?下周我再带你到裴氏看看。”想不透自己心里忽起的疑问,裴慕昂干脆问问题岔开思绪。
“你要住院长那儿还是住这里?”小蝶没说,姚-卿无从得知。
“住这里?”他听的是“这里”吗?
“没、没有。”飞快的觑他一眼,聂湘蝶扭捏的暗揪姚-卿衣袖,虽然她是希望能住在裴家好亲近慕昂,但院长这样当著他的面问她,有点丢人耶!“爸和院长是多年的朋友,我当然住院长那里……啊!我的衣服,院长等一下。”
记起换放在盥洗室里,已稍微扭干的湿衣服,聂湘蝶匆忙地跑开。
裴慕昂正想问姚-卿怎会问聂湘蝶是否要住他这里时,冷不防听到一声娇呼,他下意识的往盥洗室奔去,只见聂湘蝶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想扶起她,却见她慌叫一声,急呼呼地抓过散在地上的衣服。
“我只是不小心滑一跤……啊!”
她不惊叫还好,这一“啊”,裴慕昂紧随著她的视线刚好看见她掉落在白裙上的浅蓝贴身内衣,她慌张的用右手急捡起它,将它连同左手捞抓的湿衣,一并掩向身后。
“我没事,你、你没看见什么吧?”她红著一张脸蛋娇羞的问。
她是说那件有著好看蕾丝滚边的淡雅内衣吗?
“没看见。”他拿来挂钩上的一条大浴巾,蹲下身摊张在她腿上,“用这个把换下来的湿衣服包起来,免得等会儿你身上的衣服也被沾湿。”
“哦。”她低应,迟迟没有动静的低头瞅著浴巾看,就这样放啊?万一……万一等会儿换她包在衣服里的蓝色小裤裤掉出来,怎么办?
“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像是洞悉她的顾忌,他将浴巾拿起,以挡住自己视线的高度举起来。
愣了半晌,聂湘蝶脸上的红晕染得更深,他这么说,不就表示他刚刚看见了?!天啊!她好不容易跟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见了面,怎么会发生这么糗的事?
“好了啦!不过是一件内衣,而且慕昂不是说他没看见?你就别搁在心上了。”姚-卿好笑的劝著垂头丧气坐在沙发上的聂湘蝶,瞧这孩子,都已经回到她家,还这么一副颓丧样。
聂湘蝶仍旧苦著一张脸,“别人和心上人见面,都是表现最美的那一面,哪像我,不但跌进水池、在浴室滑跤,居然还在慕昂面前掉出内衣,什么淑女形象都没了啦!”
说著说著,她不禁懊恼的将脸埋进抱枕里,想起之前自己在裴慕昂那儿,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将湿衣包在大浴巾里,然后拉著姚院长匆忙离开裴家的可笑行径。
她在做什么呀?她应该装作毫不在意,尽量保持高雅从容的态度,再绽放出娇柔可人的笑靥不是吗?竟然会慌慌张张、狼狈的落荒而逃?
“啊!怎么会这样?”她忍不住又哀号,自己在美国幻想千遍、万遍与裴慕昂浪漫初遇的情景,就是没想到会是像今天这样凄惨的状况!
姚-卿莞尔的坐在她身边,抽起她埋首的抱枕,“别净把事情想得那么糟,我看慕昂对你的印象满深刻的。”
“是啊!因为看到我接二连三的糗样。”他其实在心底偷笑过她好几回吧?
姚-卿仍然笑得徐和,“既来之则安之,倒是你怎么会突然回国?以前院长劝你回来找慕昂,你不都说没有心理准备?”她相信小蝶会帮慕昂,但没料到她会亲自回国。
聂湘蝶脸上添了一抹腼腆神色,“事实上我也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回来找慕昂,但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回来。”
“既然这样,在裴家你为何不告诉慕昂你们小时候见过?”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他怎么可能记得?”
“怎么不可能?你不就一直记得牢牢的?”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例外啊!谁会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六岁娃儿,会把一个人惦在心里头,一搁就是十九个年头?”
姚-卿一时无语,若不是小蝶当年是育幼院里的孤儿,裴慕昂又曾随他父亲来育幼院里,当她听见小蝶坦白她和裴慕昂小时候见过,并且始终记著他时,恐怕她也无法相信。
“慕昂不是曾送你一条项炼?拿给他看,说不定他会有印象,毕竟他那时已经十岁了。”姚-卿提点的说。
聂湘蝶闻言,从皮包里拿出一只小盒子,取出里头一条细致的蝶形项炼,小嘴旁有抹想念的笑意。
六岁那年的耶诞节,院里的小朋友个个抢拿花花绿绿的礼物,可小小年纪的她也不知为何,偏偏直盯著不远处一位好看的大哥哥,后来大哥哥走近她,将她小小手心摊开,然后她手里便多了条漂亮的项炼。
她记得院长阿姨跟大家介绍那个大哥哥叫裴慕昂,之后她被收养,随著养父母移民美国,但她始终记著他──裴慕昂。
而她对他的爱意,就这样没理由的随著时间一点一滴的增加,无法自拔。
只不过……“这只是很普通的项炼,而且慕昂送出去的礼物何其多,他哪能一一记住?再说我这种从小就将人家记在心里的‘恐怖’爱慕,只怕会让慕昂取笑,说不定还会吓跑他,我才不说呢!”
“你不说,如何让慕昂回应你对他的感情?”
聂湘蝶轻轻地将项炼握入掌心,咬咬唇道:“就赌赌看吧!”
姚-卿愕然,“赌赌看?”
“赌看看慕昂愿不愿意爱上我。”
姚-卿听了暗抽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没办法,人家爱上了嘛!”聂湘蝶握著项炼的小手不自觉的收向心口。
回台湾之前她就知道,她和裴慕昂之间是一场赌注,可是真的没办法,爱惨了的她,能做的就是继续爱他,然后,赌他的爱、赌他的情。
“唉!真不知道院长这些年来跟你报告有关慕昂的事情,是对还是错?不过院长认为,既然你已为爱千里迢迢回来台湾,倒不如找个机会,大方向慕昂坦白心意,主动出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青春苦短,今日一见,慕昂又不知是否会对小蝶展开追求,姚-卿实在不忍这孩子一味的默默等爱。
聂湘蝶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主动示爱吗?或许,这是个最不拖泥带水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