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后
春日微凉的午后,洪拓与严颢偷空跑到俱乐部大楼顶楼休息纳凉。
「我也好想到英国度个假。」洪拓像个懒骨头趴在栏杆上哀叹。
「阿霁昨天说要让我们去,你又不要?」严颢好整以暇的睨他一眼。
「开什么玩笑!」洪拓哇哇叫的站直身,「他是说由我们两个去,他留守公司耶!姜阿姨不骂死我们两个才怪。」明天正是关霁飞母亲梅开四度,宴请宾客的日子。
「知道就好,别在那里埋怨。阿霁也不是去度假,喜庆之后应该就会回来,到时你再跷几天班四处去逛不就是了。」
「这我当然明白,只是瞧他跟我姊可以暂时抛下工作远行,我就忍不住想唠叨两句。」他姊姊跟阿霁的母亲也熟,自是要去祝福她,他们就搭昨天的飞机,大概已经到英国了。
「不过严颢,你有没有觉得阿霁这半年多来,怪怪的?」洪拓又问。
严颢轻倚栏杆,白他一眼,「这问题我们讨论过不下数十次不是吗?」
这半年多来,他们那总裁老友一样有魄力、一样俊傥迷人,可眉宇间却多了浓烈的抑郁,眼里也多了股缥缈难辨的情绪。且一向投入工作便六亲不认的他,常在工作中恍神,每次总要他和洪拓唤喊许久才回神。
问他有何烦心事,他总是摇头不发一语,任他们两个再如何质疑纳闷,也不说出原因。
「一定有问题。」洪拓抚着下颚道。
「废话,问题是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当事人不说我哪知道。」洪拓忽又懒懒地趴回栏杆,「还有一个我怎么也想不透的问题,宁-要回香港为何半声都没说?」
段宁-离开台湾的事,连他姊和钟佳爱都不知情。是他无意中提起,阿霁突然冒出一句她回香港了,大伙才知道。
「你怎么晓得宁-回香港?」记得当时他这么问阿霁。
「她贴了张便条纸在我住处门上。」阿霁边低头审阅文件,边如此回答。
有点诡异,依宁-的个性,她要离开应该会跟大家辞行,更何况当时她尚未找到老公,为何匆匆返回香港?
然而她留的数据卡上只有手机电话,他姊拨过,总无响应。钟佳爱跟他姊甚至到宁-姑妈家,欲向其要她在香港的电话,可惜老不凑巧的扑了空,久而久之也不好再去打扰。也因此,他们始终不知宁-匆促离台的原因。
「最有可能就是家里发生什么紧急事。」严颢说着他认为最合理的猜测,颇想念像妹妹的宁。
「一回去就没消息,你不觉得奇怪?」
「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说,还有另一件怪事,阿霁曾说过不喜欢李臻臻,为啥这几个月陪他出席各种宴会的女伴都是她?」
「宾果。」洪拓手指一弹,立即问道:「你说咧?」
「你吃饱撑着,工作了。」凉凉地丢下两句,严颢自顾转身下楼去。阿霁不说,他哪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洪拓兀自在原地想着严颢耳熟的回答,「啊!这是阿霁每次凶我的话嘛。」
前阵子他只要一想起,就追问直阿霁怪怪的原因、宁-有没有跟他联络、他做啥跟李臻臻在一起,结果得到的就是严颢刚才说的那两句,而且一次比一次凶,害得他最后都不敢再问。
那个帅哥的失常会不会跟宁-有关?洪拓的脑里突然迸出这样的联想。
「哇!新发现,我得赶紧告诉严颢。」
英国北部乡村,段氏牧场--
「天啊!少凤姊,这一大片土地全是段先生的?」
望着眼前一片辽阔壮观的草原,牛群、羊只、马匹各据一方,洪-瑜眼睛都看直了。
「这个牧场,段沅经营得很用心,」姜少凤语气里有着钦佩和骄傲。她转望一旁的儿子,「这里很宁静,以后你随时可以来这里度假。」
「噢。」凝视远方空洞的一点,关霁飞低低应声。
「怎么只有噢,你就不能多说两句。」洪-瑜听不下去的插嘴,「你跟你妈许久不见,表现好歹热络点。刚才在屋里就不多话,现在也是,在飞机上也没听你说超过十句话,你什么时候变成闷葫芦啦?」
斜眼一瞥,关霁飞烦躁的吼,「-还好意思说?全都是因为-,谁教-一路上开口闭口都是她。」
姜少凤困惑的看向洪-瑜。原以为儿子的不多话是长途飞行过于疲惫,加上对她又将结婚,心里别扭使然,但此刻听来似乎并非这么回事。
阿霁口中的她,是谁?
洪-瑜愣了下,「你是说宁-?」
「噢……该死。」整颗心随着入耳的名字狠狠一抽,关霁飞闭起眼,脑海里净是张他想爱却不敢爱的清纯容颜。
「阿霁?」姜少凤轻喊。儿子阖眼前那来不及掩藏的深切痛楚,是怎么回事?
微侧过身,关霁飞不发一语,任心底如潮的苦涩吞噬他。
「你真奇怪,我就是突然想起宁-,跟你聊聊她,这样也不行?」看来这个大帅哥真如阿拓所言,不晓得吃错什么药,不大正常。
姜少凤闻言乍然想起,「段沅昨天来的亲戚朋友中,有个侄女也叫宁。」
关霁飞一听全身一震。是凑巧同名同姓,还是……
「那个宁-在哪里?」洪-瑜已迫不及待拉着她问。
「段沅陪他们到牧场另一边……呀,就是她,正骑白马过来的女孩。」
随着母亲的手指望去,关霁飞只觉心脏霎时停上跳动。
是她!那个无论他再如何努力遗忘,也无法将她由心中抹去的人儿。
「是我们认识的宁-耶!宁-……」洪-瑜兴奋的朝她呼喊。
听见喊声,段宁-反射性转头,没注意一只小羊正由右边窜出来……
「小心!」
「啊……」她骇然惊呼,受到羊儿惊吓的白马慌乱的扬高前足,她吓得没抓稳缰绳,硬生生从马背摔下。
可说是在瞟见半途冲出来的羊儿,即拔腿跑向她的关霁飞,及时接抱住她。两人直往斜坡下滚,他只能保护的紧搂着她,直到两人稳住身子。
「-还是一样,老是出状况。」他喘息道。刚才吓死他了。
「什……么?」勉强撑起伏在他身上的身子,段宁-娇喘的问。还好有他,不然她刚刚大概摔扁了。
「-还是这么不灵光,就像在台湾时一样。」伸手轻拂她的脸,他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柔情。这样实际的碰触,他渴望了两百多个日子。
「先生,我们认识吗?」
轻碰她的手一顿,他迅速揽着她坐起身,「-说什么?」
「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我,可是我不认得你。」
水灵明眸直直的瞅着他。这个五官端正的男人她没见过,但不知为何,他的抚触让她有丝熟悉的感觉,在见到他时,脑海也好似有奇怪的黑影闪过,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
关霁飞一时无法反应的怔望着她,没办法消化她那句我不认得你的意思。
「宁。」洪-瑜的叫唤陡然传来。
「洪姊!」看清来人,段宁-意外又惊喜的就要跑向她,一道硕长身影却挡在她面一则,「你……」
「-耍我!」快然郁闷的低吼抛向她,「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说啥鬼话呀你,宁-哪可能不认得你,你就非得杵在这儿阻碍我跟她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洪-瑜边叨念边推他,怎奈推他不动。
「没想到-跟我儿子认识,真巧啊,宁。」姜少凤含笑说道。洪-瑜刚才告诉她宁-曾在台湾与他们相处一个月。
「原来你是少凤婶婶的儿子。你好,我叫段……」
「该死的我当然知道-叫什么名字。」关霁飞心火燎窜的捏抬她的小下巴,「-要玩到几时?为何到现在还不认我、喊我?」
「我不认识你,怎么喊你?」拨开他捏疼她的手,段宁-一脸无辜。
微怔,洪-瑜抢在关霁飞开口前落话,「-在开玩笑吗?宁-,他是阿霁,-到台湾头一个遇见的就是他。」
「阿霁……」盯着他紧绷的俊颜喃念,她摇了摇头,「我没印象。」
「-!」
「阿霁,冷静下来。」姜少凤一把拉住欲伸手抓段宁-的儿子,「也许是她摔下马,不小心撞到头,把你忘了。」
他总算稍微冷静下来,关心的问:「-撞到头了?」
「好像没有。」她摸摸头。没有感觉任何不适,且刚才他将她保护得滴水不露。
「那么-记得小爱、洪拓和严颢吗?」洪-瑜又抢着问,愈发觉得宁-说不认得阿霁,不寻常。
段宁-唇边笑容再现,「记得啊!我把手机弄丢了,输在里面的电话号码也一并不见,才没打电话给你们。小爱他们都过得好吗?对了,还有罗大哥……」
「很好!-记得所有人,却不认得我!」
「宁-,别闹了,阿霁真的生气了。」见关霁飞大有抓狂的预兆,洪-瑜扯扯她的衣袖低语。
「我没闹呀洪姊,我真的不认识他。」
如遭冷箭射中心窝,关霁飞浑身僵住,思绪飞快忆及七个月前--
昨晚的一切是个错误,忘了吧!
他依稀记得拥有她的翌日,自己是这样留言。而她当真忘了他?!
「宁-,原来-在这里,我们还绕到牧场另一边找-呢。」
一道男声响起,三匹骏马相偕前来。
「哥。」段宁-笑喊,立刻拉着洪-瑜上前为她介绍,「这位是我哥、我嫂子,还有邱仕麟。」
「我是宁-的未婚夫。」唯恐他人不晓得似,邱仕麟以流利的国语作补充。
激动的眸光望向出声的陌生男子,关霁飞混乱的心绪更加沉郁低迷。她有未婚夫了,这是否也是她必须遗忘他的原因。
「天,-已经有未婚夫了!」洪-瑜惊嚷。这个邱仕麟长得还算称头,不过比起阿霁,就逊色多了。
段宁-尴尬一笑,「我父亲安排的。哥,嫂子,这位是我在台湾认识的洪姊,另外那位……」将手比向关霁飞,她依旧搜寻不到与他相识的记忆,不知该如何介绍他。
段哲-倒是讶然惊喊,「关霁飞!」想不到会在英国遇见他。
「他是我儿子。」始终在一旁静看儿子情绪起伏的姜少凤适时搭话。
「哥认得他?」段宁-大大觉得诧异。竟然连哥都知道关霁飞这个人。
于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丈夫。去年他到台湾找宁-回来后,曾说遇见一名让人一见就很难忘记的出色男子,名字就叫关霁飞,为何宁-这会会有如此反应?
段哲-同样感到怀疑,而且他发现,关霁飞自始至终皆以一种复杂难懂的眸光凝视宁。
就像此刻,他再深深凝望她一眼,而后什么话都没说,径自转身离开。
「喂!你去哪儿?」洪-瑜在他后头呼唤,弄不懂现在的情况。
「随他去吧!」尽管不清楚儿子跟段宁-之间发生何事,但姜少凤看得出他心里正受着莫大煎熬。
一旁的邱仕麟双眼微-的睇望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暗自忖度,他得好好探探这个相貌出众、气势迫人的轩昂男子和段宁-的关系。
另一边的段宁-则不断想着,她真的认识关霁飞?为何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她会感觉心隐隐泛疼?
关霁飞彻底尝到心痛的滋味!
颓丧的坐在短毛地毯上,他的心思缠缠绕绕、纠纠结结,全在段宁-身上。
至今他仍无法忘怀占有她那夜的美好感受,然而不相信真爱的他,选择做一个爱情的逃兵、感情的懦夫,在她醒来之前留言离开。
结果,她教他措手不及的回香港,让他在爱与不爱的挣扎里惦念着她,直到今天的意外重逢--
她忘了他!
「不该是这样的。」懊恼的爬抓头发,他痛苦低吟。
是他有所顾忌没办法敞开心房去爱,宁-硬是不认他,他无话可说,但教她忽略的滋味狠狠烧痛他的心,万般难受!
「宁-……」
「糟糕,我的视力一到晚上就不管用,我的房间应该是这间吧?」走廊的灯光晕黄,让她搞不清方向。
一串熟耳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关霁飞微抬眼,赫然瞧见误闯他休息客房的,正是令他朝思暮念的人儿。
想也没想地,他伸手拉过走至他身边、没发现他就靠坐墙角的她,温热双唇一并封去她的惊呼,「嘘,是我。」
「你……」段宁-没机会开口,因为彷佛与她相恋已久,亲昵的就霸占住她的唇舌。
他的吻让她很迷惑--
她分明今天才认识他,却对他的气味有股熟悉的心动,在迷恍中不知不觉阖起眼,主动搂住他的颈项,意乱情迷的回应他。
「噢,宁-……」稍微离开她甜嫩的香唇,他旋即又炽热的吻住她,像要将她揉入体内似,紧紧拥着她。
此时他什么都不想想,只渴望恣情吻她、碰她!
「告诉我-没忘了我,告诉我,宁。」慑人的吮吻一路由她柔皙颈子滑落性感锁骨,他爱怜的用双唇膜拜许久,大掌由她衣服下-探入,自纤细腰际抚向胸前的浑圆高耸……
「不……住手,关先生……」她在残存的理智中,虚软阻止他教人无法招架的爱抚。
关霁飞因她一句疏离的称呼,猛然停下对她的亲密,「-喊我什么?」
趁他松开她,段宁-慌乱的拉扯凌乱的衣衫,直往后退。「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早就认识你,可是我没骗你,我记不得在今天以前曾见过你。」她说得肯定又无措,唯一没坦白的是,她对他唇舌的气味以及他的碰触,奇异的感到令她似曾相识的心悸。
一眨也不眨地凝视退抵床沿而坐的她,他在她眼里找不着半丝欺骗。
她对他的遗忘不是刻意假装,而是事实!
这个发现对他的冲击太大,坐近她,他试着平心静气的问:「回香港后,-发生过车祸或撞伤过头吗?」然后得到局部性失忆。
「没有,我没出车祸,也没撞伤头。」她再往右退后一些些。
剑眉微蹙,关霁飞孤注一问:「我们在海边别墅发生的事,-也不记得?」
「什么海边别墅?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震惊的望进她没有丝毫异样波动的杏眼里。她不记得他们的缠绵,不记得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段宁-直教他盯得心慌,不知自己又说错什么话,只想再离他一些……
「别一直退开我!」他低吼的将她捞抱回来,安置在大腿上,「-已经莫名其妙忘记我,有必要再视我如蛇蝎猛兽避着我吗?」
「不是这样,我只是怕你像刚才那样、那样侵犯我。」她小脸酡红的轻揪衣襟辩白,很奇怪自己竟没为他的冒犯生气,反而对自己情不自禁的响应,感到又羞又恼。
而在羞窘的同时,她似乎听见心底有道声音不断提醒她,要与他保持距离。
这又是为什么?
「-是想告诉我,-只想让-未婚夫碰-吗?」一思及邱仕麟曾拥有她,关霁飞就抑不住妒火与气火中烧的揽紧她的腰。
她险些就鼻对鼻、嘴对嘴跟他相贴在一起,只得揽住他脖子,娇呼的将脸埋入他颈边,「你别乱说,我跟邱大哥是清白的,虽然他是我老爹为我挑选的未婚夫,但我跟他说过,在结婚前不能碰我,所以我到现在还没跟他接过吻。」
「真的?」
「骗你是小狗。」弄不明白自己怎会跟他说这些隐私,可她所言属实。大概是她对邱仕麟一直没有特别的感觉,才会跟他提婚后再亲密的约定。
简单一句话,奇迹的化解他胸中的猜忌妒火。他轻-她柔嫩耳垂道:「记着,不许让别的男人吻-、碰。」
「你、你为什么就可以?」-着被含咬的耳朵,她脸红耳赤的抬头娇嗔。今天她全身上下差点就教他吻尽、碰遍了。
因为-是我的!仍在想爱又不敢爱的边缘挣扎的他,有资格这么说吗?
「记住我的话就是。我送-回房。」关霁飞逃避的岔开话题。
「嗄?」她傻傻地瞅着他。他还没回答她的问题耶。
「-让我又想吻-了。」恋栈的轻抚她红艳唇瓣,他的意图明显。
段宁-心口一跳,慌忙拉下他放肆的手,「别乱摸。还有,别说得好像我勾引你似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呀,依然是小笨蛋一个。」
微施力道啃啮她水嫩红唇一口,他牵着她离开客房。这个小女人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就足以撩起他所有欲望,再让她待下去,他很可能会将她压在床上,不顾一切的爱她。
「什么嘛,人家又没惹你。」轻抚被咬的红唇,她低低嘟哝了声。她都没骂他是大色狼了,他居然说她是小笨蛋。
而且这个男人有点危险,下次她得记得离他远一点。
「妈,-怎么在这里?」回到客房,关霁飞微讶的发现母亲站在窗旁,连忙走近她。
「妈想跟你说说话,看见你和宁-一起出去,于是先进来等你。」
「宁-有夜盲症,走错房间,我送她回她休息的客房。」将视线眺往窗外漆黑的旷野,他避重就轻的说。
「你很爱她。」肯定的字句倏然落下。
幽邃的瞳眸闪过一抹震惊,他沉默以对。
「偏偏你不敢放手去爱。」丢给他的仍然是铿锵有力的直述句。
「妈!」他转头低喊,不喜欢心事被毫无保留的看透。
姜少凤从容依旧,嘴边挂着慈蔼的笑,「你和宁-在牧场上的互动,妈看得很清楚,或许你骗得了别人你深藏的感情,但我是你妈,你眼里的挣扎骗不过我。」
「我没有要骗任何人。」他心烦的反驳。
「只想欺骗你自己是吗?」
「别逼我,妈!我今天的心够乱了。」他眉头深锁。
她兀自步步进逼,「你确定只有今天心乱,不是打从宁-离开台湾后,你的心就没有一日平静过?」
哦……「该死!」咬牙低咒,关霁飞忿忿地滑坐地毯上。妈就非得挖出他所有深藏的难过煎熬,才肯罢休?
见状,姜少凤轻叹口气,想不到她一向聪明的儿子,会为情所困到这个地步。
她跟着席地而坐,语气柔缓的道:「你段叔叔对我很好。」
「看得出来。」没管母亲突然改变话题,关霁飞只是阖眼靠着墙壁,懒懒地低应。
「说了你也许不信,但妈这次是真的找到真爱。段沅就是妈一直寻寻觅觅,想和他永远厮守的那个人。」
他没有接腔,不忍在母亲的婚宴前夕,质疑她一次又一次短暂的真爱。
像是洞悉他的想法,她低道:「每个人都希望一次就能找到相守一辈子的真爱,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因此才有下一次的寻找。但这并非滥情、不负责任,至少我很认真寻觅属于自己的真爱,勇于承担后果,不让自己后悔。」
缓缓张开眼,关霁飞望着不知何时坐至他面前的母亲,见她眼里充满教人动容的坚决。
「别因为妈有过几段婚姻,你就不相信世上有真爱,对感情踌躇不前,到时后悔的是你自己。」
「就算世上有真爱又如何?就像妈说的,谁知道哪段感情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情爱。」心里在动摇,但他仍挑剔的回驳。
姜少凤决定孤注一掷,打破他自囚的心茧,「就因为这样才要去试,努力抓住令自己心动的对象。当然,如果你执意困缚自己,不放手去爱,那就只好眼睁睁见宁-投入别人怀抱,想象她夜夜躺在别的男人身下……」
「天杀的!我会宰了那个男人。」
「你去哪儿?」姜少凤急忙拉住寒着俊脸就欲往外冲的儿子。
「我要去带宁-过来,她只能投入我的怀抱,能要她的男人只有我,因为她是我的!」
要他想象他的小女人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不如直接剐他的心、要他的命!
「好,她是你的、是你的,先冷静下来,嚷嚷来一堆看热闹的人可不好。」
唉!她这个爱惨了的儿子,还真禁不起激。难怪有人要说,再精明的人一旦沾上爱情,也会变得昏乱欲狂。
抿着唇,他的情绪终于稍微回稳。
姜少凤语重心长的说:「阿霁,你很清楚自己对宁-早已不可自拔的感情,敞开心胸去爱吧!或许她正是你这辈子的真爱。不过假使你心里有一点点迟疑,心门仍有一丝封闭,就别再撩拨宁-,让其它爱她的男人去呵护她。你好好想想,妈回房去了。」
关上房门,她将宁静留给儿子。能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他自个的事了。
静静地伫立客房中央,关霁飞一遍又一遍想着母亲的话,眉心渐渐蹙紧。
让其它爱宁-的男人去呵护她?
「-!有谁比我更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