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的武功远不是木笙道长的敌手,如果在其他情况下相遇,李乐早就溜之大吉了。
可今天非同一般,因为一对一、面对面地在擂台上较量,没有诡计可施,也没有任何退路可退。
剑光划空,直刺木笙小腹。
木笙不退反进,双手奇快地抓向长剑;
长剑两刃皆锋利无比、就算木笙练成“金刚不坏手”也讨不到便宜。
他如此出招,岂不是把自己的一双手白白送出?
众人惊呼声中,木笙道长手腕一翻,迅急缩回,同时一刹那间,右腿蹋出。
脚尖—勾,正中李乐手腕。
李乐“哎哟”一声,长剑脱手。
台下掌声四起,为木笙道长叫好。
可这叫好声在他耳里却是—种讽刺。
他心中的气自然发在李乐身上。
大喝声中,他像一头恶虎扑上,一把抓住李乐。
幸好他没忘记自己定下的比武条件。
但木笙凭着自身的力气,也足以能把李乐举起来、抛落台下。
他连发了三次力。
非常奇怪的是,居然没能把李乐举起来。
李乐纹丝不动。
木笙道长不由得定睛看去。
这一看只把他气得半死。
李乐紧紧抱着台角的一根拦柱,大声叫道:“臭道士,你这算是第几招了!”
木笙道长脚步已不稳,体内真气被气得翻滚不已。
他如果不用内力,就根本无法把李乐拉开,不用内力甚至扳不开李乐紧抱拦柱的手指,不用内力也无法把那根拦柱劈断,不用内力他什么也做不了。
以木笙的身份总不能冲上去掐住李乐的脖子,把他掐死。但除此以外已没有别的取胜法子。
李乐的举动虽有些无赖,但却是最有效的对应办法。
台下的人已有的开始为李乐而鼓掌。
不论怎样做,能让木笙认输,就已经是一件不小的露脸大事。
金中魁在旁也坐不住了,起身道:“道长,你看现在这情况……”
木笙道长想不出好法子,如果自毁比武条件,而用上内力,也同样是输。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几乎是用鼻子说出的一句话,道,“好小子,算你狠!”
说完,他翻身下台,对金中魁略施一礼,道:“贫道失礼,金先生见笑。贫道这就先回武当,日后再专程为金大小姐贺喜。”
“道长何必如此……”金中魁知道已不可能再留住他。
“无量寿佛!”木笙又向百庸大师施礼,然后不再理会他人劝阻,大步流星而去。
他已没必要留在这里,更没有脸面留在这里。
金中魁只有叹息一声,木笙道长走了,这大会自然失色不少。
他心里自然是暗骂李乐。
接下依然是入选公子上台捉对比武,决出最后的胜利。
这时有人大声道:“到这时候,也应让金小姐露面了吧!”
金中魁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关外千山牧场的少主人白有功。
白有功的这句话立刻使全场热闹起来。
众意难违,金中魁只好答应。
只见花楼珠帘挑动,一位丫环扶着一位娇美小姐款步而出。
金香蝶蛾眉凤眼,脸带微笑,轻轻一笼脸边云鬓,对着众人行礼。
“素体轻盈,细腰袅娜。果然绝代佳人!”董长青禁不住开口大声赞道。
李乐瞪着大眼,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金香蝶。
他不但见过美女,他还进过皇宫,见过宫中的三千佳丽,她们都是各省各地精选上来的大美人。
他这样盯着金香蝶,是因为他发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在什么地方呢?
一个男人可以忘记自己老乞婆长得什么模样,但绝不会忘记一位仙子般美女的模样,就算再多出个十位八位,他们也不会在记忆中混淆。
可李乐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面孔。
白有功推了李乐一把,道:“你是不是在做梦?”
“做什么梦?”李乐随口答道,“梦里的那几位美人不是她。”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白有功道:“你在说什么?”
“啊?”李乐这才清醒过来,道,“我说什么?”
这话倒问得白有功无话可答。
金中魁冷眼看着,肚中自有打算:“谁人都可以当女婿,就是这个假李俊逸不行,可他偏偏跌跌撞撞地大出风头,万一真当了花魁怎么办?”
金中魁不能不防,要尽快想个法子,把假李俊逸的身份揭露,好按计划行事。
他开口道:“金某看各位公子皆是少年英俊,能文能武,甚得金某喜爱,可惜金某平生只此一女,所以只能从诸公子中选出一位。”
“全收下当女婿算了!”
人群中忽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又是满场哄笑。
金中魁浓眉一皱,厉声喝道:“是哪位朋友,请站出来说话。”
没有人理他。
他连问三遍,场上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刚才是何人发此“高论”。
金中魁很清楚,今天请来的客人都是与他交好的朋友,不可能有人捣蛋,那人出言不逊,莫不是仇家借此机会找上门来?
他心中不禁生起十二分的警惕,宝莹寺的事刚过去两个月,江湖上还没稳定下来,自己这场大好喜事可别叫人破坏了!
在众位贵宾面前,金中魁也不好口出恶言相向,只得吞下一口恶气,依然平静地道:“四位公子劳累一天,脑力体力都有所不及,这相互比武之事就此作罢。”
场内一听又混乱起来。
“诸位稍安勿躁。”金中魁喘口气,又道,“虽不相互比武,但并不代表大会到此为止。金某只是想请四位公子轮流上与小女交手。小女能看中哪一位公子,自有她自己的道理。我这个做父亲的,只帮她到此,剩下的由她自己订终身了。”
“好好!”白有功立刻拍手称是。
董长青也磨拳擦掌。“与金香蝶交手远比同其他人交手,比武依然点到为止,不可出手伤人。”金中魁宣布道,就算金香蝶武功不错,但终究是弱小女子,她能打败这几位在江湖上已略有声名的年轻高手?
但金中魁这么说,必有他的道理。所以每个人都宁可。诸位公子正商量何人先上台时,青州知府的公子武安一共十九招,就让木笙遭长最疼爱的俗家弟子武安南论文屯没想到,金香蝶的武功如此之高。
董长青和白有功都惊呆了,相互看着发愣。
金香蝶道:“多谢武公子承让,下面哪位公子上台?”
没有人说话。
金香蝶微微一笑,道:“李公子,小女想请你上台赐教几招家传的鹦鹉万相剑,不知公子爷是否肯赏脸?”
她先找上李乐,自然是金中魁在旁唆使。
他要借此揭露李乐的假身份。
李乐双手直摆,叫道:“在下不敢自不量力,认输认输!”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何人大声道:“大丈夫行事怎能如此没有骨气,还是个男人吗??
这声音和前面讥刺金中魁的是同一声音,金中魁急忙伸长脖子向人群中寻找。
台下有百十余人,所能看到的是一个个攒动的脑袋;根本无法分辨刚才是何人说话。
今日所来客人全是名流人物,官场的、行商的、走江湖的,几乎每个人都不能轻易得罪。
金中魁恨得只有暗中挫牙。
李乐听到那句话,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慢慢走上台。
他在想,在什么地方见过这金小姐?
是金香蝶这个人,还是金香蝶的武功?
也许两样全有!
只是李乐想不起来而已。
他站在金香蝶面前,还愣愣地发呆,想着心事。
“李公子,请赐教!”金香蝶轻启朱唇,同时手中长剑慢慢提起,一式“笑指南山’。
这一招含有尊敬对方之意,是金家嫡传剑法。
李乐猛然惊醒,深吸一口气道:“金小姐注意!”
话音一落,李乐拔剑刺出。
这一剑平平常常,恐怕连十岁的小孩都知道如何应解。
这也是鹦鹉万相剑?
台下众人简直失望地要哭出来。
金香蝶微徽一笑,长剑波动,速度之快令人眼花,后发先至,直刺李乐胸口。
那极平常的一剑,就在这时忽然变招。
长剑一转,搅开来剑,砍向金香蝶脖项。
这一剑不但出手极快,而且应招巧妙无比,攻其不备。
众人不禁惊呼叫好,连金中魁也不例外。
金香蝶措手不及,只有退身躲让。
李乐长剑再翻,转到了她脖颈另一边。剑尖直挑右边颈脉处。
金中魁惊叫声未断。
金香蝶双手向上一托,忽拍来剑,同时身体向下矮去,避开剑招。
这样虽能保住大好头颅,却把一双手送给了对方。
金中魁惊叫声依然未停。
金香蝶白白嫩嫩的纤手,如两只翻舞飞动的蝴蝶,也不知用了什么招式,居然化解了剑势。
众人的叫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听李乐叫道:“小心了!”
他手中长剑就势直击,甚至连换气都没有。
变招换气是最浪费时间的。
长剑宛若通灵怪蛇,灵活地缠转金香蝶左肩。
那里正是金香蝶的空门。
金中魁先见宝贝女儿化险为夷,刚要把惊叫声停下,但突见此招,又忍不住继续惊叫。
他一口气都不换,也难为他没被憋死。
李乐的这一剑比前两剑更凶险。
李乐的剑势紧逼对方空门。
金香蝶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轻啸一声,松手撤剑,身体围着李乐长剑转动一圈,左掌拍在长剑之上。
“哎哟”一声,李乐禁不住这股巨大力道,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台上。
拿剑的右臂被震得酸麻,抽搐着不能动弹。
李乐举着剑坐在台上,而金香蝶退到台角处,一头青丝乱撒胸前,玉面惊变。
一招相试,谁胜谁负?
众人皆被这险恶的一招,惊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有人大声叫道:“你不是李俊逸,刚才那招不是‘鹦鹉万相剑’,而是‘天罡三转’。”
“天罡三转”绝不是鹦鹉万相剑法中的招式。
它是金陵点霞山庄赵月明赵老爷子的绝学。
“哈哈”李乐大笑着振臂跳起。
刚才只是右臂一阵酸麻,并无大碍,他高声叫道:“你不是金香蝶,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想起在平都山时曾见过金香蝶。
那时,她是百里飞浪的三大使者之一。
金香蝶脸上一片惊愕,喃喃地道:“我是谁?”
“你是玄音楼的黑衣使者!”李乐一宇字地高声道出。
“不得放肆!”金中魁闪身站到了李乐面前。
他手中提着一柄镀金的百钢快剑。
“你到底是谁?”他举剑相向,大声喝问。
“我是赵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李乐道,“刚才的‘天卫三转’已证明这点。”
金中魁道:“魁老爷子只有一个义子,从不收入门弟子,而他义子赵仙笛早在一年前死去,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实招来!”
金中魁一抖手中金剑,黄光闪动,杀气已在胸中升起。
剑端透出阵阵寒气,如一股阴风直人李乐体内。
李乐冷不丁地打个寒战:“信不信由你!”
“不信!”二字落地,金中魁已告出手。
金剑如奔腾之马,勃然而起,在李乐头上撒下一片金色剑网。
李乐立刻出剑还击。
一招三式,一转、二转、三转。
依然是“天罡三转”。
此招果然了得,逼得金中魁不得不退步闪开。、
幸好金中魁经验老到,而且刚才已看过这招剑势,所以不至于剑下见血。
“一代剑王”赵老爷子的毕生绝学,绝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是李乐剑术疏散,恐怕已一剑得手。
金中魁长剑平胸,叫道:“杜总管何在?拿下此人!”
金家大总管杜兆言,不知从何处像幽灵般冒了出来,身后是一群黑衣汉子。
李乐见势不妙,翻身就逃。
可他刚转过身,又站住了。
一位穿淡绿长袍之人傲立他身后。
那人魁梧身材,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摆,方形大脸,一双豹眼,看上去威猛雄伟。
“臭小子,竟敢坏人好事!”大汉瞪眼怒喝,揉身挺进,举掌劈向李乐。
掌未到,劲风先至,李乐感到从他掌上发出阵阵压力令人窒息。
好厉害的内家功力!
李乐只得退回原地。
金中魁大声道:“臭小子,你如何会有李梭逸的金牌?李公子人呢?是不是已被你暗中谋害?”
“放你妈的狗臭屁,明明你们认定小爷就是那个小王八蛋,此时却猪八戒倒打一钯。”
“打死你这个杀人小恶贼!”金中魁不愿多说,怕露出破绽。
他已不顾自己的身份,居然合两大高手之力齐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忽然间,众人所到三声震耳欲聋的“梆梆棉”之声,接着就是一句“阿弥陀佛”。
众人不由得静了下来,台上三人也禁不住这动荡心神,冲散魂魄的“震天木鱼”之威力,各自退到一边角落,守住自身要害。
金中魁本来黄色的长脸,现在已泛出青色,狠狠地瞪了一眼台下的百庸大师。
百庸大师托着古朴的“震天木鱼”道:“金大当家请勿烦燥,这位公子想必真是赵老爷子弟子,应问明再做计较。”
金中魁道:“此人身怀李俊逸乘龙金牌,来此冒他人招亲,定是心怀叵测,况且不抓住他逼出李俊逸下落,事后鹦鹉轩李博狂找上门来,金某将如何答复?”
众人中有的赞同:“金当家说的极是,此子身怀金陵赵老爷子绝学,身份大为可疑!”
李乐看去,说话的正是董春侯。
董春侯在台下侧角处一站,双脚不丁不八地摆开,含胸抱腹。
他站得位置正是李乐撤退的必经之路。
董长青一看老爹如此,急忙抓起身后的长枪。
他一横长枪,当胸挺立,眼光却闪烁不定,不知是对着百庸,还是台上的李乐。
“此人不可留。”金中魁叫道,“他暗害李俊逸,冒名来此招亲,与金家厉害关系切不说,日后李博狂定会找各位麻烦。”
鹦鹉轩李博狂就李俊逸这一个宝贝儿子,如果真死在济南,日后恐怕李博狂绝不会放过与会的任何人。
众人一听,都知道金中魁讲得是实话,所以齐亮出兵器,对准了李乐。
这时,杜总管道:“请主人下令!”
只见他身后的十几位黑衣人,撤出清一色的武器——铁胎金雕弓。
他们一起拔箭拉弦,发出一阵响亮的“嘎吱吱”之声,十余支利箭齐指向李乐。
李乐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一脸的兴奋。
他睁大眼睛,盯着黑衣汉子手上的弓箭,很不得拍手叫好!
众人看得甚是不懂——十余柄强弓利箭齐射,第一轮就能把李乐射成刺猬,他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金中魁不敢大意,正所谓夜长梦多。想想藏在众人中出言讽刺之人,很可能就是李乐同伙。
他高举长剑大喝道:‘放箭!”
“嗖嗖嗖”弓弦响声中还夹杂着‘梆”的一声。
这自然又是百庸大师敲响“震天木鱼”。
那十余名壮汉,个个头胀眼花,站立不稳。
十余支利箭皆失去准头,连金中魁也受波及,手忙脚乱地打飞迎面而来的利箭。
“百庸!”金中魁厉声叫道,o你到底是何居心?”
百庸大师大念“阿弥陀佛”道:“老衲身为江湖之人,着实看不过去,金当家应平心静气,听他讲明一切,然后再做定夺。””杀人之人,和他还有什么江湖规矩可谈?”金中魁怒吼着长剑突起,直刺李乐。
他不能让李乐再活在世上,现在不但因为李俊逸的事,还有自己女儿的事。
金中魁出剑时,站在台角的绿衣大汉也双掌齐出,劈向李乐身后。
此时杜总管和汤成龙也围攻百庸大师。
凭百庸大师的身手,自然不会轻易受制,但对方招式猛烈,所以他根本无法再运气敲击“震天木鱼”。
“震天木鱼”不响,李乐就没有任何机会逃生。
就在这时,只见绚丽的夕阳下,忽然出现一道庞大的黑影。
灰蒙蒙的巨大影子,遮住阳光,投在大地上的阴影如一张无所不括的大网,把场中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金中魁不由得一愣,举头望去,突然间,台下人群中射出一道银光闪闪的物件,迎他面门而来。
他举剑乱搅,用尽平生最快的剑速,可脸上还是一阵刺痛。
金中魁万没想到自己请来的客人居然会偷袭自己。
而且这人还是个暗器高手。
这是什么暗器?
会不会有毒?
金中魁顾不得寻查偷袭之人,急忙退身检查。
李乐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现在已到了拼命加逃命的关键时刻。
他大喝道:“天罡三转!”
话音中手上长剑飞速转动着击出,好似疾旋的漩涡,要把那绿衣大汉吸进去一般。
绿衣大汉虽是内功高手,但对赵老爷子的真传绝学依然有顾忌。
他停住脚步,双掌在胸前划动,掌力暴出,硬生生地把李乐的长剑逼回。
长剑“当啷”一声落地!
此时绿衣大汉发觉李乐已不在台上。
这一剑根本不是“天罡三转”,而是李乐“撒手放剑”,绿衣大汉只要用一根小手指就可以把长剑打落。
李乐从台上纵身跃下。
董家父子虽然虎视眈眈,却是作壁上观之态,看见李乐跳下高台,既不让身,也不阻拦。
但李乐没有借此逃走,而是扑向那群持弓壮汉。
壮汉全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可他们的武器却是及远不及近的弓箭。
李乐扑人人群,大打出手。
一拳打倒一人,第二拳捣在另一人肚子上,接着一脚踢过去,正中他交档处。
但李乐的第三拳还没发出,整个人已被两名黑衣汉子紧紧抱住。
这时间至少有五名壮汉扑上,叠罗汉似地把他死死压在最底下。
满地都是壮汉丢弃的弓箭。
绿衣大汉跃下台时,李乐身上已有十二名壮汉了。
他大叫着挥手抓去,一手一个,抛落身后。可是抛飞最后一名壮汉时,也没看到李乐的影子。
他盯着地面发愣!
绿衣大汉发愣之时,头顶上那巨大无比的黑影已徐徐落下。
那是一块长有数丈的大黑布,布的四角各挂着一个蒙面人。
大布急速下降,正罩在众人头上。
只见大黑布上一会儿凸出一个人头,一会儿又刺出一把利剑。
黑布里面更是热闹非凡,漆黑一片。
众人虽看不到对手,但还有人用上了兵器,使出乎生最厉害的绝招。
整个场中呼叫声大作,惨嚎声此起彼伏。
等众人撕开大黑布,才发觉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敌人。
杜兆言气急败坏,急忙着人清理现场。
宾客中一共死了三位,重伤二十一人,带伤的不计其数,美好圆满的招亲大会,却变得如此狼藉凄惨。
“罪魁祸首”李乐早巳不知去向,金中魁、绿衣大汉和董二公子也没了踪影。
百庸大师合十低眉,大念“罪过罪过”。到最后索性盘腿坐地,大颂超度经。
杜兆言越听越烦,指着百庸鼻尖大骂起来。
百庸只顾念经,不去理会他。
他骂得无趣,只好停下,冷哼道:“汤成龙,还不快些去接应金爷!”
汤成龙这时才从梦中醒来一般,答应一声,带着十余位黑衣双冲出后院。
杜兆言急奔花楼。
金中魁已追击对方,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维持现场秩序和保护金香蝶。
但他又发觉金香蝶早已不在花楼之中。
杜兆言又疾身出了花楼,但忽然间却张大眼睛,呆立当场。
只见广场上众人皆静立不动,雅雀无声,场外站着数十名带刀的壮汉。
他们皆一身官府皂衣,如一铁桶围住金家后花园,包围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正对着花楼的花园正门下站着—个披着玄色披风,颌上长髯飘胸,左腰下斜挂着一把流星赶月刀的中年汉子。
这人走了过来,一脸横气,大刀金马地在杜兆言面前一站,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鼻梁上重重一点。
大汉喝道:“保护现场,其余人众,一律由你领着回衙门听候发落!”
杜兆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的流血事件只不过刚刚发生而已。还有人没从梦中醒来.怎么衙门中的人就已到了现场?
显然有人事先密告!
他当然要申辩,但绝不是在眼前这大汉面前,因为这个汉子是有名的只抓人不放人的人物。
他就是山东总捕头,名列当今天下第四大名捕,江湖上人称“鬼见愁”的向南天。
向南天大笑一声,一抖宽大的衣袖,挺胸昂首,晃着膀子,回身走去。
他为何发笑?
他是不是认为抓人也是件很好笑很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