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仙笛穿着一身考究的紫色长袍,左手提着一把剑鞘上镶着珠宝的华丽长剑。
他主站在李乐二十步远的地方,两眼闪着一种威凛的目光,盯着李乐和叶纷飞。
李乐一看他脸上的煞气,心中不免一惊。
叶纷飞却不管那一套,大步上前,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出恶言伤人?”
李乐轻声道:“他就是赵老爷子的义子赵仙笛,他今天出现,一定不怀好意。”
叶纷飞点了一下头,又道:“点霞山庄的少庄主是吗?哼!就是他妈的金陵城的少城主又能怎么样?”
他此话一出,连李乐也吃了一惊。
叶纷飞一向不爱惹事,今天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其实他怎知叶纷飞的心事。
叶纷飞是想如果和赵仙笛闹起来,一定会败给对方,那时李乐锐气已失,就不会兴致冲冲地去找剑魔,而且败在赵仙笛手中要比死在剑魔剑下不知好几万倍。
赵仙笛终究是赵老爷子的义子终究是白道的人,就算他对赵老爷子有些不孝,但也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对他们下毒手。
这一点叶纷飞早就打算好了。
他心里很清楚,以赵仙笛的身份,骂他几句一定会忍不住发火的。
可他却想错了。
赵仙笛听了叶纷飞的话后,只是冷笑了一下。
“那么大的涵养!”叶纷飞道,“你居然刁,不发火,看来本大爷是要骂你祖宗了。”
赵仙笛还是一声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快死的人发火?”
叶纷飞道:“你说我快要死了?放你娘的臭屁!”
赵仙笛的脸色变了变,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李乐笑着对叶纷飞道:“是不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气量。”
叶纷飞看着李乐,道:“我总不能骂赵老爷子吧!”
李乐道:“其实用不着骂他娘,他早已发火了。他绝不是那种气量大的人。”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发火!”叶纷飞道。
李乐道:“因为他在忍。”
叶纷飞道:“他为什么要忍?”
李乐道:“也许我们可能真的快要死了!”
叶纷飞不懂,更不服。
赵仙笛斜着眼看着他们。
他从来没见过有这种人,明明知道危险就在周围,很可能会随时被人用刀剁成两半,但却依然毫不在乎地嘻嘻哈哈,还居然有闲情谈论骂人的事。
他不懂李乐这个人,但李乐却明白他是怎样的人。
李乐用手—指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道:“他并不是喜欢忍气吞声的人,他现在忍住不发火,只不过是给他们看而已。”
叶纷飞张眼望去,这才发觉站在两旁的人也不是一般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
至少普通的老百姓没他们这样健壮,更没有他们这样每个人眼中都冒出凛凛精光。
李乐又道:“这里每个人都是他的手下,没有一个外人,你说他敢不敢就地杀了我们。”
叶纷飞不说话,因为这已经用不着回答了。
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怎样让赵仙笛发火的问题了,而是怎样冲出去。
对方的人至少有四十人。
赵仙笛道:“你们是自己主动地跟我回去?还是让人架着你们走?”
李乐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我们一定会输。”
赵仙笛冷笑了一下,道:“你们现在还有权利来决定是自己站着走,还是躺着走。”
“我想任何人都会选择站着走。”李乐道,“但我们却不是跟你走,而是走自己的路。”
赵仙笛道:“你有这个把握?”
“没有!”李乐的回答干脆极了。
赵仙笛笑了一下,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但又何苦和自己过意不去。”
李乐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仙笛的回答也很干脆,道:“因为我怀疑你们是剑魔周森的人。”
李乐轻蔑地道:“抓不到剑魔周森,就抓我们?”
“不错。”赵仙笛的回答还很利落。
李乐道;“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剑魔的人?”
赵仙笛道:“不用别人告诉我,只要本少庄主认为是这样就可以了,你说呢?”
“不错!”李乐也很坦率地道,“至少在金陵城中,你有这个权利和实力。”
叶纷飞却大叫道:“空口无凭,我还怀疑你和那个老王八剑魔有关系呢!”
赵仙笛冷冷地道:“你用不着骂剑魔来证明你们不是他的人。反正你们今天必须跟本少庄主回去。”
叶纷飞叫道:“这明明是仗势欺人。”
赵仙笛道:“不是仗势欺人,而是维护一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上在金陵城中逗留,你们自然不是游玩的客人,也不是点霞山庄的客人,那么你们是什么人?”
他所说的不论是谁都会认为有理。
李乐道:“想必你还记得本少爷曾在点霞山庄住过一段时间,而且和赵老爷子的传人双青公子还有一段非常的友谊,这总能证明我们是自己的人了吧?”
赵仙笛长笑,道:“你的确在庄上住过,;但后来又为什么忽然失踪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乐气呼呼地用鼻子喷了一口气,大声道:“你小子今天是存心找碴的,好!本少爷今天就和你玩到底。”
“有胆气。”赵仙笛冷笑道,“来!咱们一对一地比划一下。”
“好!”李乐大声道。
叶纷飞可不觉得有什么好。刚要举手拦住他。就听李乐接着道:“我们明天在城南状元楼前见面。谁输了谁就请客去状元楼,小叶子!我们走!”
说完他掉头就大步走去。
叶纷飞当然不会走得比他慢。可他还没有走出三步远,赵仙笛就已飞身过来,挡住他们的路。
李乐好像没看见前面站着的赵仙笛,而是忽然停下来,对叶纷飞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一趟状元楼,观察一下地形,免得明天手忙脚乱的。”
叶纷飞道:“我们当然要去,而且一定要去。”
说完,他也不等李乐有什么反应,立刻转过身,疾步,向另一个方向走。
赵仙笛看着他们自己演一般的说说做做,气得冷冷地、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乐和叶纷飞的举动简直就没把他这个点霞山庄的少庄主放在眼里。
他喝道:“你们有种,希望你们的本事也不要令本少庄主失望。”
他的话才讲完,四周围着的众人已蜂涌扑来。
李乐和叶纷飞早巳撒腿开溜。
但他们又怎能躲过四十个训练有素的人围截。
这条大街还没有走到一半,他们就已被众人围上了,数不清的兵器落向他们的脑袋,
李乐已看不清对方兵器的影子,只能看见叶纷飞的拳头在飞舞。
四周传来的声音是恐怖的,是点霞山庄的众人被叶纷飞打断骨头时发出的惨叫。
李乐瞪大了眼睛,道:“看不出,小叶子,你的武功居然这么高?”.
李乐没看出,赵仙笛也没看出。
以叶纷飞的武功,绝对可以排到一流高手之中。
赵仙笛一声唿哨,把众人撤了下来。
他迈着步走到叶纷飞面前,道:“你是个高手,你叫什么名字?”
叶纷飞笑道:“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晚上会睡不好觉?”
赵仙笛冷冷地道:“有这可能!”
叶纷飞道:“那么看你可怜的样子,你只要叫我三声亲爷爷,我就告诉你!”
赵仙笛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直涌上来。
他毕竟还是点霞山庄的少庄主,毕竟还是众人仰视的一代剑王的义子。
只见赵仙笛手腕一抖,长剑已告撤出,闪着点点银星直奔叶纷飞咽喉。
叶纷飞大叫道:“杀人了!”
叫声中,他又换了三个位置,这才射这对方的第一剑。
赵仙笛喝道:“好功夫!再试试第二剑!”
剑光颤动,忽然变得不可捉摸,仿佛有十七八柄剑同时落向叶纷飞头顶。
叶纷飞大叫一声:“来得好!看本大爷的神拳无敌冲在闹云宫。”
他退了五步,还了三拳。
叶纷飞虽然嘴上讲得好听,什么神拳无敌冲天闹云宫,其实李乐都看出来了,他这一招明显处在下风,可以说是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
他还的那三拳,连赵仙笛的衣服角都没有碰到。
但叶纷飞一站稳脚就立刻又大声道:“你这招不行!连一半的功力都不到。”
赵仙笛停下手。
他绝不允许别人对赵家剑法有一点轻视,也不允许别人看不起他的剑法。
他道:“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叶纷飞道,“这招剑法叫‘天罡三转’,一共是三式进手剑招,一次能化出三十六个剑影,暗含天罡之数。”
他说着掉过头对李乐笑着继续道:“他刚才化出十七个剑影,岂不连一半的功力都不到?”
李乐也笑道:“一招三式,他才用了一式,而且连一半功都都不到,从整个招式看来,他岂不连六分之一的功力都不到。是不是?”
“对对对!”叶纷飞拍着手大笑。
赵仙笛虽在气,但也不得不佩服叶纷飞的眼力博学。
能一眼看出几招剑法,这人绝不是一般的高手。
赵仙笛又不禁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赵家的剑法?”
这一招“天罡三转”,就连赵老爷于用起来也十分吃力,要一次舞出三十六个剑影,而且还要一连三剑,剑剑如此。
使全这一招不但要有十分惊人的腕力,还必须要有悠长的内力,否则中途一定会出现破绽——
赵仙笛用上十分的力气,也只能一连三剑,剑剑十七八个剑影而已。
他刚才没把剑势用到底是为了保存内力。
但他没想到却被叶纷飞一语道破。
叶纷飞在得意地笑。
他在几天前,还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玄虚的剑招,而是曲一歌在和他谈剑时,提到赵家剑法中一招威力十分的剑招时他才知道的。’
“天罡三转”也是赵老爷子剑法中的精髓。
赵仙笛道:“你既然已使出看家的绝招,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就地服缚。”
叶纷飞道;“如果这句话是赵老爷子讲的,我也许会照办,但以你的那点道行,恐怕还不管用。”
“那就剑下见真章吧广赵仙笛怒喝一声,长剑一挺,依然是一招“天罡三转”。
这回他用出这一招,可不比刚才。
叶纷飞一连退出十三步,才算保住性命。
空中散散落落地飘下三片衣角。
叶纷飞的心虽然惊颤不已,但脸上却还是从容镇定,他指着空中飘下的断衣襟道:“这是本大爷的衣服,被你用了五十三剑削下来的。”
他说时表情好像是在说自己的一件很光荣的事。
赵仙笛知道他所说的五十三剑是一招三剑所化出的五十三个剑影。‘
五十三个剑影,就好像五十三剑一般,用了五十三剑才下三片衣角,所以叶纷飞在自鸣得意。
赵仙笛冷哼,但同时心里也不由得直发愁。
对方能空手躲过这一剑,并全身而退,这就说,对方的实力只有在他之上,而无在他之下的道理。
对付一个比自己武功要高的高手,该怎么对付呢?
赵仙笛一时还没有想出好法子,就看见叶纷飞已反扑过来。
叶纷飞的拳头看上去很轻盈,但赵仙笛却知道那拳头重得能把一牛砸死。
拳风呼呼,赵仙笛挡了三招,一步也没退,叶纷飞却退了下来。
叶纷飞对李乐道:“我们这么打是很不公平的,因为他手中有剑,而我手上什么也没有。”
李乐笑道:“你为什么不试着把他的剑夺过来,那样你手上不就有剑,而他没有剑啦!”
“是个好主意!”叶纷飞道,“但却也是馊主意,你为什么不去把他的剑夺下来,然后借给我,那样我不也就有剑了吗?”
李乐道:“其实我想那样去做,只不过你不会让我那样做的。因为那样做不但很危险,而且也不是最好的主意,你说是不是?”
叶纷飞只有点头承认。
李乐道:“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我们一起上,不等他反应,我们就已把长剑夺过来了。”
“好法子!”叶纷飞道,“你攻左边,我攻右边,我们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李乐大为赞成。
赵仙笛却不懂了。
这个法子简直就是狗屁不通的法子,只有天下最笨、最蠢的人才会用这个法子去抢别人的剑。
只要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抢一个剑手的剑,简直比要这个剑手的命还难。
但李乐和叶纷飞说动就动。
他们大吼着就跳了起来,猛扑过去。
赵仙笛不是笨蛋,而且是比任何都聪明的人。
但现在连笨蛋都看出来了,李乐和叶纷飞不是向他冲来,而是向相反的方向逃跑。
但赵仙笛却没有追。
李乐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对头了,他看看身旁的叶纷飞道:“他们为什么不追我们?”
叶纷飞也不明白,但却装作一副很明白的样子,道:“他们一定是认为自己的轻功不如我们,追也追不上,就只好省省那个力气了。”
李乐大觉有道理,道:“这么说我们的轻功要比赵仙笛好了,那我们就一口气跑出这条街。”
叶纷飞非常赞成这个想法,但他的脚步却停下来了,连一步都不肯走。
他们前面就是街口。
这条街就是“剑王铺”。
剑王铺上两旁的生意门面全是点霞山庄的,也就是说,这条街就是点霞山庄的。
如果说赵仙笛不让任何人进这条街,那么就不会有一个人进来。
那么热闹的一条街,一转眼间就只剩下李乐和叶纷飞两个人了。
也就在这时,街口出现了人影。
不止一个,而是—群。
当头的就是铁龙门的门主龙金。
龙金的伤其实是假的,因为殷氏兄弟当时根本就没有用内力,现在殷氏兄弟死了,他也用不着装假骗人了。
龙金一脸正气之色,他身后是许白尘和公孙岳。
龙金答应公孙岳一定要把香香找到,而且找香香的线索就在李乐和叶纷飞身上。
公孙岳听后自当十分卖力。
他第一个走过来,对叶纷飞道:“小兄弟,你已看到了,你们今天是不可能逃出这条街去的。老哥哥想问一句,君香香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我掉头就走。”
龙金在后面暗骂不止。、
公孙岳的确是老狐狸,他听说对方可能是剑魔的人,所以不想动干戈,得罪剑魔。所以抽身为讨价,先问君香香的下落。
许白尘却在暗笑。
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剑魔的人,所以也不可能知道君香香的下落。
公孙岳等于问路于盲。
但李乐却抢先答道:“你就是香香小姐提到的公孙大官人?”
“不错!”公孙岳急忙道,“我就是公孙大官人,香香小姐她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可不敢说!”李乐扬着头答道。
公孙岳有些发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给你们的主子抓去了?”’
叶纷飞气道:“什么主子?谁是我们主子?你这个老不死的胖老头,少在这里罗唆。”
“敬酒不吃吃罚酒。”公孙岳道,“说!你们把香香怎么样了?不说我可要下手拿人了。”
“他妈的……”叶纷飞眼睛一瞪就准备要开战。
“你不想要香香活着了?”李乐急忙说了一句。
这句的确管用。
公孙岳立刻不理叶纷飞,对李乐道:“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李乐道:“你说呢?”
其实李乐也不知道,但这句话在公孙岳听来就是对方在明知故问。
公孙岳大声道:“她被剑魔带走,直到今天也没有一个消息回来,我又怎会知道她的下落?”
李乐一听此话,就犯愁了。
如果李乐说香香在什么地方,这无疑等于承认自己是剑魔的人,但如果说不知道,公孙岳这个“痴情种”定然不会相信。
李乐眼珠转了转,道:“我本不是剑魔的人,但我却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不要听他胡扯!”龙金大声道,“这小鬼是专门骗人的,听了他的话就等于吃老鼠药,后患无穷。”
他接着对公孙岳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老相好香香,平常和谁最好,你是不是能猜到几分?”
公孙岳何止是猜到?:
他猛地回过头去,怒目盯着龙金。
简直气得要吐血。
许白尘道:“公孙大官人,和我们认识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也该清楚,我们龙大门主要想得到女人,又何必……”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的听众已听不到他所讲的话了。
就在公孙岳分神听他讲话的时候,叶纷飞已疾跃过去,点了公孙岳的穴道。
公孙岳倒了下去,迷迷糊糊地做他的相思梦去了。
许白尘眼珠子都绿了,气道:“你们这算什么?还有江湖规矩吗?”
李乐道:“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们,难道这就是江湖规矩?”
许白尘喝道:“除魔去邪,本就是江湖人所为,对你们还要讲什么江湖规矩?”
“对!”李乐道,“既然大家都不讲江湖规矩,现在扯平了。”
“嘴尖利舌,和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龙金叫道,“先放倒了他们再说。”
他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一帮如狼似虎的铁龙门徒众,一涌而上。
李乐大叫一声:“撤退,来日再算帐!”
“向哪边撤?”;叶纷飞叫道。
前面有龙金,后面有赵仙笛,他们现在如同进了风箱的老鼠,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李乐咬着牙准备和龙金大干一场,这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然是先到边来!”
李乐回头望去,只见后面赵仙笛已经不见了,换成了另一伙人。
他们手中也拿着能要人命的家伙,个个杀气冲天,怒目横眉。
这伙人看上去比龙金的人还要凶,而且人数也比铁龙门的人数要多。
叶纷飞大叫起来:“快进旁边的店铺,我先挡他们一阵,你自己想法子脱身。”
李乐立刻道:“法子已经想好了。”
“什么法子?”叶纷飞不禁问道。
李乐笑道:“我们投靠到那边!”
他一指后面的那伙人。
叶纷飞回头道:“他们是什么人?”
李乐道:“他们是秦淮帮的人。”
“梅宜人?”叶纷飞不禁问道,“他们会不会和赵仙笛是一伙的?”
“很可能!”李乐说着,身体己动了。
梅宜人当然和赵仙笛是—伙的。
因为她至少也算是赵老爷子的学生,而且很久以前,她就喜欢上了赵仙笛。
她怎会和赵仙笛不是一伙的呢?
李乐想用力甩掉她的手,叫道:“喂!梅小姐,男女有别,干嘛这么亲热?”
梅宜人根本就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一张美丽而又冰冷的脸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怎么和他们冲突起来的?”
“咦!”李乐瞪大眼睛道:“说这话的应该是我,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是剑魔的人。”
梅宜人一愣,道:“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要抓你了?”
李乐道:“你自己看看现在在干什么?”
梅宜人松开了手,态度温和下来,道:“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帮忙的。”
她和龙金有仇。
龙金到金陵的第—天晚上,就领着铁龙门的人连夜挑了秦淮帮的总舵。
这件事花含语后来帮她了结了,追回了所失的金银,但这笔帐、这个仇,却种下了。
李乐道:“你是帮赵仙笛的忙?”
“赵公子?”梅宜人不懂地道,“本小姐没有看见他,他也在这里?”
赵仙笛见梅宜人带着人过来,已第一个躲了起来。
“他说我是剑魔的人?”李乐气道。
梅宜人喃喃地道:“也许他是对的。”
“什么?”李乐跳了起来,大声道,“我和赵老爷子的关系是何等亲密,你居然还敢说越仙笛那老小于是对的,说我是剑魔的人?”
“所以你还是和本小姐走一趟。”
李乐一脸不高兴地道:“到什么地方?是点霞山庄,还是秦淮帮?”
梅宜人道:“不论到什么地方,本小姐都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要我去做什么……”李乐道,“我除了吃得多,又喜欢玩以外,实在没什么用的了?”
梅宜人道:“证明你的身份,或者一直等到双青公子回来,把你领走。”
“不行!”李乐坚决地道,“你们没有权利扣留我,而且我已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梅宜人淡淡地一笑;道:“那好吧!你们自己走吧!但最好早些离开金陵。”
李乐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放过他了。
他也不及细想,向叶纷飞一挥手,道:“梅帮主是巾帼英雄,由她对付龙金已绰绰有余,我们现在可以安心地离开金陵了!”
叶纷飞提起手中被点住穴道的公孙岳道:“这个老胖子,怎么办?总不能带回家养老吧?”
“这还不容易。”李乐道,“就把他送给梅帮主,算是我们的礼物。”
叶纷飞大声道:“这个法子不错,这叫做礼尚往来,礼多人不怪,你们可不要拒绝。”
说着他手中的公孙岳飞了起来。
公孙岳就算没有二百五十斤重,至少也有二百斤,但在叶纷飞手里,他却好像是一只小鸡。
公孙岳飞向梅宜人。
梅宜人急忙跃开,叫道:“你这小鬼好不省事,本小姐好心放了你们,你居然还捉弄本小姐。”
她跳开了去,但却苦了公孙岳。
二百多斤的身体,“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把坚硬的地面几乎要砸出一个坑。
李乐笑着道:“梅帮主,你看!我这礼物不轻吧!把地都砸出—个坑来了!”
他大笑着窜过秦淮帮众人,向前走去。
梅宜人没去管他们,一挥手叫来几人;把公孙岳抬到旁边。
这时一个精壮的留须中年人走了过来,对梅宜人低声道:“我们是否应留住那小鬼?”
“为什么?”梅宜人间道。
那中年汉子道:“这小鬼平日里神秘兮兮的,而且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武功相当高,却不知他们是什么来路,最好能先问清楚,再作打算。”
梅宜人看了看他。
这个中年汉子就是秦淮帮的前堂堂主朱智。
梅宜人冷笑了一下,道:“就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就要把他们留下?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
朱智低下头不敢说话。
梅宜人道:“人家又没有表示敌对,而且那少年还是双青公子的朋友,本小姐无缘无故下手拿人,这要是传到江湖,别人该怎么看我们秦淮帮?”
“是是是!”朱智道,“还是帮主考虑得详细周到,属下刚才妄言了。”
梅宜人笑道:“我们应全力对付龙金他们,那小鬼是漏网之鱼,一出剑王铺,恐怕要直奔城门,你以后就算请他来,说不定他都不会来了。”
“他早已吓破了胆。”朱智大笑起来。
他刚笑了三声,就看到李乐和叶纷飞像一对受惊的兔子一般奔了回来。
朱智笑声不禁嘎然而止,脸上一副怪异的表情,好像刚才吃了一只苍蝇。
李乐跑了回来,而且还对梅宜人大声道:“求求你梅帮主,你还是把我们抓回秦淮帮吧!”
梅宜人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李乐自然不是真心想去什么秦淮帮。
但他现在除了这条路比较安全一些,就没有其他的后路了。
接着梅宜人就看见街的另一头出现了赵仙笛。
赵仙笛绝不是轻易放弃一件事的人,这回他带来了更多的帮手,而且全是点霞山庄训练有素的精英。这些人,每个人都可以以一抵十。
梅宜人寒着脸,看着赵仙笛一步步走过来。
她道:“赵公子,你这是为什么?”
赵仙笛也是冷冷地道:“原因很简单,我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对点霞山庄不利。”
李乐道:“我又没有威胁你们。”
赵仙笛道:“你没有,但他们有!”
他举手一指对面的龙金。
梅宜人笑了,道:“原来你带人来是对付铁龙门的人,刚才倒把我吓了一跳。”
赵仙笛道:“你以为我是对付你的?”
他大笑起来,继续道:“我们同是金陵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我们有过节,我也不会这样大动干戈地和你动武。”
“是的!”梅宜人笑道,“远亲不如近邻,何况我们秦淮帮受老爷子照顾多多,我们本应联合起来对付外人,尤其是那种虎视点霞山庄的人。”
“哈哈哈哈…”赵仙笛笑道,“说得好!老爷子现在刚去世,局面极不稳定,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应该用武力让宵小却步。”
梅宜人抿着嘴笑了笑。
她只有在赵仙笛面前,才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没有再说什么,赵老爷子在世时,是绝不会允许赵仙笛这样做的。因为赵老爷子的为人本就是以宽大待人为标准的,他一向最反对的就是武力。
但赵仙笛不同。
他同所有有志气的年轻人一样,等不及向赵老爷子那样用长时间的“品德”来征服他人,他们喜欢用最直接、最干脆、最有效的法子。
武力是最好的。尤其对一个曾是一代剑王的义子来说,使用武力要比别人多百倍的信心。
这一点梅宜人还是很喜欢的。
她眼中透出异样的光彩,道:“你打算一口气冲过去,和他们大战一场?”
“不!”赵仙笛道,“那样太不像一个智者所为,而像一帮无赖在打架。”
梅宜人笑道:“现在面对面,你怎么用计?”
赵仙笛想了一下,道:“用公孙岳做饵,引他们过来谈判。”
“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梅宜人道。
其实就算这不是一个好法子,梅宜人也会这么说的。
但李乐反对。
他道:“赵仙笛,你这个人的确很会装,而且也很聪明,居然用起‘美人计’来了!”
听在赵仙笛和梅宜人耳里,极不是滋味。
赵仙笛气得瞪着眼睛,道:“你这小小兔崽子,再敢胡说一句,看本少庄主不把你的嘴撕了。”
“你好凶哦!”李乐故意一副害怕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也的确很怕。
他不知道赵仙笛要玩什么把戏,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赵仙笛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也不可能和龙金他们真的打起来,他的目的还是在他们身上。
李乐眼睛四处瞟去。
现在站在他四周的人都是赵仙笛带来的人。
他们无声无息的,装做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围住了李乐和叶纷飞。
只要前面一动手,李乐敢打赌,这些人一定会下手抓人。现在只不过是看在梅宜人的面上,不好动手而已。
李乐眼珠子一直在转,但终究还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梅宜人是绝不会轻易信他的话的。
他必须自己想法子脱身,最好的法子就是依靠叶纷飞。
叶纷飞一直在皱着眉头,现在的情形不容他有一点忽视,因为他已感觉出赵仙笛眼中的煞气,这种煞气告诉他,对方一定会下杀手的。
他不懂赵仙笛为什么会这样恨自己,他自认没有防碍到点霞山庄一点。
但现在事已至此,解释已没有任何作用,只有靠自己,冲出三大高手的包围。
赵仙笛、龙金和许白尘,这三个人每一个都是叶纷飞不敢打保票能战胜的。
冲出他们的包围,这可能吗?
叶纷飞焦虑地看着李乐。
李乐却是一副信心十足地看着他。
他把—切希望全寄托在叶纷飞身上。
这时赵仙笛一把提起瘫天街旁的公孙岳,对龙金大声道:“龙门主,你不想你的朋友变成残废吧?”
龙金发着愣,心道:“公孙岳这老小子怎会是我的朋友?你要想掐死他,我是最高兴不过了。”
但许白尘却忽然大声道:“啊,你不要欺人太甚,把公孙大官人放下,咱们有话好说厂
龙金看向许白尘,不懂他的意思。
许白尘是一向最反感公孙岳的,他认为像公孙岳这种人除了送杀猪场,简直就没有别的地方了让他待着。
为什么许白尘现在会有这种口气?
赵仙笛这时又道:“龙大当家,你不想谈谈条件吗?现在人在我手中,你总不能说叫我放,我就放吧?你是不是太不给本少庄主面子了?”
龙金没说话。
他在看许白尘。
许白尘尖尖地一笑,轻声道:“没事的,他在演戏,我们过去,看他有什么主意?”
龙金道:“万一这小子翻脸怎么办?”
许白尘道:“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的,因为局面对我们有利。”
“好!”龙金道,“我们一起过去。”
一群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赵仙笛回头对梅宜人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准备好,随时冲击对方。
梅宜人点点头,正有一件让人出乎意外的奇怪事情发生。
他同时也准备了。
他准备好逃走。
“我要让你知道你交我这个朋友是不会后悔的。”龙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将公孙岳向身后一掷,道:“看好这头猪。”
公孙岳像飞猪一般飞到了秦淮帮众人面前。
也就在这时,梅宜人传来了一声尖叫。
尖叫中带着惨烈。
梅宜人绝不是动不动就尖叫的女人。
她的意志坚强,她绝不会因为身体的受创,或者非常的惊吓,而大声尖叫。
但这声尖叫却实实在在是她发出的。
她已横卧在血泊中,是她自己的鲜血。
她那声尖叫不是因为她身上的重创,而是因为她心上的巨痛。
刺倒梅宜人的居然是赵仙笛。
赵仙笛的剑法在梅宜人之上,而且又是突然袭击,梅宜人能不死,已是天大的幸运。
赵仙笛气得一咬牙,长剑一翻,对着梅宜人又是一剑。
梅宜人根本没动。
她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想动。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暗恋的赵仙笛居然会对自己下此毒手?
她百念俱灭,只想死在对方剑下。
但有人不想让她死;
站在梅宜人身旁的一名秦推帮弟子,一个虎扑,扑到了倒在地上的梅宜人身上。
赵仙笛的长剑从他的后心中刺了进去。
“他妈的!”赵仙笛抬脚把那名汉子踢飞。
他今天对自己的剑法大为不满,对方一个小小的帮徒,都能用身体挡住他过一剑,他还能算是一代剑王赵月明的儿子吗?
四周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今天的脸可露大了。
但他却不知这是因为他心虚的表现。
不论赵仙笛是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他都知道用这种方法刺杀一个暗恋自己的女孩子,是绝不可饶恕的事。
他心虚得很,手心中冒出一丝丝冷汗。
四周静悄悄的,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赵仙笛的举动惊呆了。
龙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因为至少龙金是从不对女人下辣手的。
辣手摧花,这不是一个男人做的事。至少龙金是这么认为的。
赵仙笛的嗓子都哑了,气急败坏地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动手!”
事已至此,点霞山庄的那帮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呼喝了一声,扑了过去。
“清除秦淮帮,金陵就是我的天下了!”赵仙笛有这种思想支撑他。
他可以为自己的目标做出任何事。
点霞山庄的人攻向秦淮帮,铁龙门的人自然也选择了秦淮帮众人。
这时他们却反而把李乐和叶纷飞两人忘了。
叶纷飞知道机不可失,一拉李乐的手,犹如一匹烈马向街道一头窜去。
但李乐却蹲下了身子不愿走。
叶纷飞只好停了下来,叫道:“你还想等什么?”
李乐道:“我们不能丢下朋友!”
叶纷飞明白他的意思,梅宜人虽然还算不上是他们的朋友,但只要有良心的人,此时都会为梅宜人感到痛惜,为赵仙笛感到可耻。
叶纷飞大吼一声,叫道:“好!大爷今天就和他们拼了。”
他把李乐猛地托了起来,向街旁的店铺掷了过去。
到了错杂纵横的店铺中,他们就可以和赵仙笛周旋,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逃生。
李乐在空中飞着,看这势头至少能飞出二十丈远,说不定还能借这股风飞出这条街。
但立刻有人凌空拦击。
对方的人毕竟没有忘记他们是敌人。
叶纷飞用的力道太大了,使李乐一连撞翻了两个拦截的人,接着在地上滚了三个跟头,一头窜进店中。
那是一间杂货店。
对李乐来说,这里越杂越好。
而此时叶纷飞的心情业已轻松了不少,他最担心的自然是李乐,现在李乐已进人较安全的地方,这回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一战了。
他怒冲而起,一脚踢飞了一名正围攻梅宜人的铁龙门汉子,一拳打倒了另一个,另一只手掐住了身旁一个点霞山庄的庄丁。
现在秦淮帮带来的五十几个帮众,已经死了一半,剩下的围着梅宜人拼死抵挡着对方。
“看大爷的手段!”叶纷飞大叫着把一个人提了起来,以人当兵器,横扫四方。
“你他妈的疯了!”龙金叫道,同时手中出现了一把精钢铁骨的折扇,对着叶纷飞奔过去。
叶纷飞却不和他碰面,因为这样势必要被龙金缠住,于已不利,就没有时间去救梅宜人。
他飞旋着身子,把手上的人掷向龙金。
秦淮帮的人看有高人相助,自然勇气大增,呼喝着居然开始反攻。
他们必须冲出去,否则就是死!
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是—条血路,用鲜血铺成的一条出路。
但他们义无反顾,他们不能亲眼看着梅宜人死在这里,要死,也应该死在他们后面。
这帮汉子是一群有血性的汉子,叶纷飞就喜欢这种人,他甚至连自己都想在这里战斗到底,和赵仙笛、龙金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叶纷飞挤进了人群,一把托起梅宜人。‘
梅宜人的伤的确不轻,正伤在左肋,一剑直透,刺人左肺中。
她现在连呼吸都非常困难,但她还是强撑着道:“这位少侠,你快些自己逃吧……”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叶纷飞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笑道:“但我们那位可爱的那位少爷既然把你当作朋友。我总不能反对吧!”
“你带着我冲不出去的。”梅宜人一脸痛苦地道。
“你居然看不起我?”叶纷飞道,“看我点你的穴道,咦!一点就中!”
梅宜人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可把秦淮帮众人吓了一跳,弄不懂叶纷飞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叶纷飞一瞪眼道:“看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帮主不愿拖累大家,宁愿死在这里都不肯走吗?不点她的穴道,她又怎么好意思下台?”
他讲得居然大有道理。
叶纷飞背起梅宜人,又高叫道:“向街道那间杂货店冲,冲到里面……哎呀……”
叶纷飞大叫了一声,倒了下去,梅宜人也重重地跌在地上,伤口震动,鲜血又喷洒了出来。
众人看去,只见他们的前堂堂主朱智,正慢慢把一柄短剑从叶纷飞身体中抽出来。
剑上带出来的是滚热的鲜血。
秦淮帮众人都惊呆地看着这一切。
朱智在秦推帮中算是四大堂主之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他在江湖上也算是颇有名望,不沦从智谋上还是武功上,都可以算是一流的。
今天四大堂主中就来了他这么一位堂主,而且梅宜人又被叶纷飞点住了昏穴,所以大家自然是听他的。
朱智大声道:“弟兄们,赵老爷子就是这小子害死的,所以赵公子要杀他为赵老爷子报仇。我们现在绝不能再站在和赵公了对立的一方了。同意归顺点霞山庄的跟我来!”
赵仙笛果然也停下了手,他也不希望把事情弄得太大,死了太多的人,官府一定会追查的。
但秦淮帮众人却没有一个动的。
他们想听梅宜人一句话,但梅宜人现在却是睡得又香又甜。
“你们犯上,不听……”朱智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梅宜人已怒睁开眼睛。
他想犯上作乱,但毕竟还没十分的胆量。他的斗志和气焰如泻洪一般,瞬间流得光光的。
他现在只想到逃。
但叶纷飞却站了起来,正挡在他面前。
叶纷飞脸上居然带着微笑,但微笑中却带着怒不可遏的杀气。
他很柔和地道:“你不是好东西,居然趁火打劫,欺师灭祖,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叶纷飞的声音仿佛是在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讲道理,但他的拳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一拳下砸在朱智的头顶上。
这一拳有多大的重量,连叶纷飞也讲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一拳要比平时最用力的一拳力道大三倍。
朱智连哼一声都没有,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那是他自己脖子发出的声音。
朱智的一颗人头硬被叶纷飞这愤怒的一拳砸进脖子中,只露在外面小半个脑袋。
叶纷飞大喝—声,道:“现在咱们—鼓作气冲进店铺,把点霞山庄的生意全都砸烂。”
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有闲心去砸别人的店铺?
但秦淮帮众人却被他这一句似玩笑而又似郑重的话提起了无限信心。
幽默给人以轻松,而且在关键时刻同样也能给人以勇气和斗志。
秦淮帮的人被叶纷飞提精神所感染,他们巳去掉了心中的恐惧,他们此时同叶纷飞一样,有着一种大无畏而又视死如归的气势。
这就是军心,叶纷飞不愧是李长淳的亲信,他很懂得鼓舞军心,激励土气。
三十余人同时发出一声喊,向街道旁的店铺冲去。
他们现在已变成了一群下山猛虎。
叶纷飞第一个冲进了杂货店,接着他就倒下了。朱智在他背后的那一剑是十分要命的。
当他看见李乐还很好时,就昏过去了。
李乐大急,叫道:“是谁把小叶子弄成这个样子的?简直太没人性了,居然用刀子捅人?”
听了他的话,秦淮帮的众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时梅宜人喘息着道:“这都怪我平常管教不严,让小人得逞,伤了叶大侠……”
“好了!不要太难过了!”李乐反倒劝起她来,道,“先打开门,本少爷要和他们拼了!”
没人相信他的话,所以也没人照他的话去做。
叶纷飞被秦推帮的人一阵拿捏,终于又醒转过来,他一睁眼就道:“小爵爷,你先走吧,叶纷飞现在实在无力再保护你了。”
一听他这话,李乐就知道他的伤一定很重,而且重得要命,很可能会随时随地地离开他。
李乐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哭着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叶纷飞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道:“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你还是快点脱身吧……”
“我他妈的什么地方也不去!”李乐猛地一探眼泪,跳了起来,大叫道,“他们既然逼本少爷杀人,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
没有人逼他杀人,龙金和赵仙笛只不过想自己杀人而已,他们才不希望对方的人杀人呢?
也没有人相信李乐的话。
但梅宜人因为有一种母爱般的力量,急上起身拦住李乐,怕他太冲动,会真地冲出去。
可李乐早巳冲动起来,他一甩梅宜人的手,很威武地从身上拿出一张大弓出来。
叶纷飞不由得睁大眼睛,道:“你何时弄得这么一张大弓?咳咳……”
他口中咳出两口鲜血。
李乐大声道,“天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赵仙笛、龙金,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猛地推开秦淮帮众人,冲出了杂货铺的店门。
龙金绝不相信世上还会发生这种事。但他现在不相信也不行了。
这回他是真的受伤了,李乐的一箭贯穿了他的左肩,整个箭支居然从他身后射进,然后从身前飞出。
“他妈的,真是见鬼了厂龙金咆哮着道,“世上居然还会有这种事?”
他是在问许白尘。
许白尘冷冷地道:“谁也不希望它是真的,但它却是真实的。”
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因为他比龙金聪明,他总是站在最后面,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会冲上去的,他甚至认为用武功解决事情不是一个智者行为。
他的确很聪明,但他也同样没想到李乐的箭有这等惊神震鬼威力。
龙金咬着牙,因为他一用力,肩上的伤又痛了。
他道:“现在想来,本门主还应感激那小子,因为他的第一箭不是射向我。”
他不是第一个中箭的人,而是第四个。
李乐在前面三箭射死了五个人,这才使龙金感到情况不妙,所以抽身疾退。
他再快,也快不过李乐的箭。
一箭洞穿,连长箭后面的箭羽都从龙金肩头穿过,留下的只是血淋淋的一个洞。
许白尘道:“我们应该感谢老天爷,因为当时他手中只有这四支箭,如果有第五支,那一箭的目标不是你就是我,而那时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什么?”龙金站起身来,叫着道,“他手上只有四支箭?你为什么不早说?”
许白尘连动都没动,只是淡淡地道:“那少年人能在二十余丈外一箭射倒你,那时还会有谁敢再冲上去送死,况且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第五支箭,我也是在事后才推断出来的。”
龙金不再说话,想想李乐当时三箭射五人的场面,连自己都吓得直退,更何况属下。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龙金不无烦心地坦。
“他是人!”许白尘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是很久不出江湖的海神岛的人。”
“海神岛?”龙金也忽然想起了这个江湖传说。
他道:“海神岛的人擅用弓箭,但他们已十余年没听到消息了,怎会忽然在这里出现?”
许白尘道:“谁也没规定只许我们来金陵,不许海神岛的人来。”
龙金眯着眼道:“他们是为了古剑二神?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目的?”
许白尘道:”他们可以为任何目的来这里,但我们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不应帮赵仙笛这个臭小子抓他们。”
一提到赵仙笛,龙金忽然叫了起来,道:“当时怎么没看见他?”
他从心里希望李乐能一箭把他射死。
许白尘冷哼道:“这小子一见李乐出手,就仿佛有准备地躲了起来。”
“他知道那少年是海神岛的人?”龙金问道。
许白尘道:“他可能不知道,但他一定知道那少年不是普通的人,所以才动抓他的念头,并且把我们也牵扯进去,成了他的挡箭牌。”
龙金想想也对,不由得恨得牙直咬。
许白尘叹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后患无穷啊!”
龙金道:“他们还能咬我一口不成?”
许白尘道:“当时一见到那年轻人的身手,我就知道不是好事。”
“那年轻人的身手的确不错,甚至不在我之下。”龙金道,“但身手好的人天底下多得是。”
许白尘摇头道:“你没看出来,他是那少年人的随从。由此就可以看出,那少年人不是普通人。我们太大意了,太相信赵仙笛那小子的话了。”
他语气中带着气愤。
“现在该怎么办?”龙金到此时也没了主张。
许白尘想了一阵,道:“继续和赵仙笛搞好关系,因为我们现在唯—能利用的就是他。”
他们在相互利用,相互僵持。
一旦古剑二神出现,打得最凶的也将是他们两家。
“古剑二神到底还会不会出现!”龙金简直在怀疑这个问题。
许白尘道:“从赵仙笛对梅宜人下手来看,梅宜人那个小妮子是不可能知道古剑二神的下落的,现在只有等柳双青,等他回来,一切都清楚了。”
龙金冷笑道:“他还能回来吗?”
舶尘道:“他会的!赵老爷子的目的是用古剑二神引出剑魔,现在剑魔还没有伏法,赵老爷子又怎会死得心安理得,他—定有后招。”
“赵老爷子是死不瞑目。”龙金笑道,“而我们却是不得到古剑二神不罢休。”
许白尘也冷笑道:“有许多人和我们一样。”
“我们不能干等,最好还是趁古剑二神没露面之时,扫清身边的障碍。”龙金道。
许白尘道:“现在看来,至少那少年人不易多动,”
“不!”龙金道,“我认为应趁他还没有喘息之时,尽快下手,省得日后麻烦。”
许白尘道;“错了!我们不动,忍住这口气,他一定会在这几天这内出来的。”
龙金一听,大笑起来,这招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的确是妙招绝策。
他笑道:“这样—来,我就可以报仇了,金粉之地的金陵城,我还没……”
“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许白尘打断他的话,冷淡地道,“比如说花氏姐妹!
“哼!”龙金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为许白尘打断他的白日梦,还是为了花氏姐妹。
他冷森地道:“现在的人都会玩绝的。我居然没想到花小姐还有两个。”’
许白尘到:“我也没想到,但我们现在却已知道了,所以必须重新布署。”
“怎么做?”龙金懒散地问道。
怎么去做应是许白尘的事,他其实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花含语这个美少女。
许白尘道:“我至少要弄清她们的目的是什么?而且她们背后是否还有主谋人!”
“她们不是为了得剑的吗?”:龙金道。
“不错!”许白尘道,“但殷氏兄弟为什么会忽然死亡,下手的人显然是剑魔,但剑魔又为什么和她们结冤?为什么不直接去刺杀花氏姐妹?”
这些问题在龙金看来的确是够头痛的。
他凝神想了半刻,终不得要领,于是故意呻吟了一声,捂住了伤痛之处。
许白尘再明白不过了,只好细声道:“你先休息休息,我到外面去布置一下。”
龙金躺了下去。
他咬着牙,但这不是因为伤处的痛,而是因为赵仙笛。
这个仇,有一半应记在赵仙笛头上。
因为是赵仙笛唆使他去抓一个和他毫无过节的少年人,才弄成今天这个惨样。
这个伤至少要养四五个月。
他希望赵仙笛现在最好肚子痛拉稀,得世上最大的脓疮,从头上一直烂到脚跟。
想到这里,龙金很心安理得而又愉快地睡着了。
李乐睡不着,虽然他已经是一个昼夜没合过一次眼,但却没有一点想睡觉的意思。
他是因为叶纷飞。
叶纷飞不但受了很重的伤,而且还中了很重的毒,显然是朱智的短剑浸过巨毒,而且是独门之毒。
至少有四个金陵城的名医为他看过,但都是无力的摇摇头而走了。
这个毒只有用独门解药才行。
叶纷飞的伤势看起来好像越来越重,已经有六七个时辰没醒过来了,而且昏迷中还讲着胡话。
这是不是毒进血液,直人大脑,而使大脑也受到了伤害,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李乐不敢想下去。
叶纷飞现在这模样自然全是怪他,就是他想出来玩的,也是他想要什么古剑二神,所以才在晕混乱的时候待在金陵城。
如果叶纷飞有什么不测,他将如何自处?
李乐恨得银牙直咬,直咬得“咯咯”作响,他愤愤地道:“都是赵仙笛这个王八蛋,我不能让他这么逍遥,要把他活活掐死,碎尸万段,让他永不得超生。”
这些话立刻引起了身旁秦淮帮弟子的响应。
因为梅宜人更是赵仙笛亲手打伤的。
这个仇又怎能不报?但秦淮帮和点霞山庄的势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李乐道:“不用怕!”
他站起身,四处走了走,然后气魄非常地道:“本少爷要和赵仙笛这小子公平决斗!”
旁边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李乐又道:“你们保护这位叶大爷,本少爷要出去一趟,找赵仙笛。”
“不行!”
从门外传来一声近似命令的声音。
李乐听得出来,是梅宜人的声音。,
梅宜人的伤势虽然也很重,但现在却已经稳定了下来,可她却觉得更是心急如焚。
她必须尽快把叶纷飞的毒治好,而且还要保护李乐这位小少爷。
梅宜人道:“你根本不是赵仙笛的对手,就算你手中有弓有箭,也不可能胜过他。”
李乐居然真的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和他比武无疑等于自杀,所以我决定不去了。”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
梅宜人吐了一口气,李乐不去当然最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无法向叶纷飞交待。
叶纷飞是为了她才弄成现在这个模样,再让李乐出事,梅宜人可就无颜面对叶纷飞了。
秦淮帮绝不能对不起叶纷飞。
梅宜人转身出去了,对身旁一位红面汉子道:“这位小爷说不定会偷溜出去,看好他!”
那红面汉子笑道:“帮主请放心,有我张翻在,他不会逃得掉的。”
梅宜人放心地点点头。
张翻是秦淮帮后堂堂主,做事一向沉稳,有他看着李乐,她自然放心了。
张翻又劝道:“帮主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日后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梅宜人叹了一口气,道:“我怎能躺下去?”
她正色地接着道:“我再去几家药店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好药,你要小心门户,赵仙笛那狼于贼心,是不会就此罢手的,小心应付。”
“是!”张翻郑重地应道。
梅宜人看了李乐一眼就走远了。
李乐无精打彩地低垂着头,想不出自己该做什么好,对叶纷飞的伤势一点忙都帮不上。
隔了一阵,他见无人和他讲话,于是抬起头,向站在门口的张翻招招手。
张翻走了过去,道:“我的少爷,你又有什么事?可别告诉我你想出去哦!”
李乐在笑,笑得绝对是可爱的样子,好像他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
李乐拉过张翻在他身旁坐下,道:“我不是想让你放我出去,那样岂不害你有违帮规,再说出去找赵仙笛,就等于我去找阎王,于已于人都不利,这种事我是永远不会做的。”
张翻大感放心,:道:“你知道最好!但你叫我有什么事?”
李乐道:“我是上你知道一件事,你听后可别太吃惊,也不要太难过。”
“我不会的!”张翻笑道,“是什么事,能令人有这么多感触?”。.
李乐脸上露出一丝怪怪的笑,道:“就在你坐下来的时候,我已点了你的穴道。”
“啊!”张翻一下子跳起来。
他大笑道:“好你个小子,竟敢吓唬我?”
“我不是吓唬你!”李乐道,“不信你回头看一看你的手下,他们现在都已不会动弹了!”
张翻不回头,道:“玩这种小孩的把戏,我不信,所以我也不回头,就是不回头。”
他是真的怕李乐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因为秦淮帮的弟子早巳把李乐的箭法说得如同天人,使张翻觉得这个少年人是一个神奇之人。
其实李乐根本不会点什么穴,他要是会点穴的话,早在张翻坐到他身旁时就点了。
李乐道:“你现在还不回头,就宴后悔的。”
张翻就是不信,道;“想骗我:没门!”
他不是不敢回头,而是想和李乐玩一会儿,让他开心开心,忘记忧愁和痛苦。
他的本意不但天真,而且是善良的。
李乐道:“你只要喊一个人过来,不就可以知道是不是我骗你了吗?”
这是好法子,于是张翻毫不犹豫地大声道:“小四子,你进来。”
果然有人答应。
但张翻立刻听出这声音不是小四子的,他急忙回头望去。
一缕清香,带着一股力道,正指中张翻后腰的俞门穴上,使他立刻定在当场。
一个长得犹如天仙一般的美少女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会有外人进来?怎么没有人报警?
张翻不反应过来,就听到那美小姐自我解释道:“我已经把你的手下全点倒了。”
说着她把他轻轻一推,张翻翻倒在旁边的椅子中。
她又接道:“你以后可要好好管管你的手下,都是一群色鬼,瞪着大眼睛看人家一个大姑娘,下次再看的话,我可要挖他们的眼珠子了。”
她笑眯眯地走到李乐面前。
李乐在笑,因为他认识她,她就是花含笑。
李乐道:“笑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花含笑道:“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李乐笑道:“我是被他们‘抓’进来的。”
花含笑也笑道:“我是救你来的。”
李乐道:“你最好先救救我的朋友!“他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叶纷飞。
花含笑查看了一下叶纷飞的伤势,道:“他无大碍,一时死不了,只不过是流血过多昏迷了。”
“不是!”李乐道,他中了毒!刺杀他的那人刀上带着毒。”
“我知道!“花含笑道,“那只是你的看法,对本小姐来说,这个毒就和没有一样。”
李乐听不懂她的话。
花含笑解释道:“因为我身上带着专门治毒的解药,你看!”
李乐看到她从衣襟中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
花含笑从小瓷瓶中倒出一些药。
药沫和着水灌进叶纷飞嘴中,她道:“不出一刻,本小姐保管他会醒转过来。”
“有这么好的事!”李乐笑道,“那我可要真的请你到状元楼吃一顿了。”
“不用!”花含笑道,“我只请你跟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李乐道。
“当然不是为非作歹的事。”花含笑道,“但也不是一件好事。”
李乐睁大眼睛。
现在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好事,而这些事偏偏还都出现在李乐身边。
李乐几乎都不想听了。
但花含笑还是继续道:“今天早上在江边发现了一具尸体,谁也认不出他是谁?——
“你们都认不准,难道我一个小孩子就以认准?”李乐不无惊奇地道。
“是的!”花含笑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冷冰冰地道,“因为只有你可以证明他到底是不是柳双青。”
“什么?双青公子?”李乐跳了起来。
柳双青是一个神秘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就连点霞山庄的人也一样。
了解柳双青的人应该是赵老爷子,因为赵老爷子是不会随便信任一个人的,再就应是花含语了。
但花含笑不敢和她讲,因为那样对花含语的刺激太大了,简直就如一把剑插在身上一样。
所以花含笑找到了李乐。
因为柳双青和李乐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这件事几乎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
能天天到状元楼去大吃特吃的人,一般的人还不太多,在金陵城更不多,他们又怎能不出名?
再说就算花含笑不来找李乐,李乐听到这件事也一定会跑过去看个究竟的。
所以他和花含笑走了。
张翻虽然有一百分的不愿意,可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一个小手指也动不起来。
他想劝李乐带几个人一起去,可李乐急得连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就冲出了房间。
花含笑追了上去,道:“柳双青的尸体停在城东老衙门大院内。”
李乐应了一声,疾步前行。
他心中急得犹如着了火,如果现在谁再拦他不让他去,他一定会和那个翻脸。
他走到后来,就急不可待地跑了起来。
幸好老衙门大院离秦淮帮总舵不远,李乐跑得刚刚开始喘气时,就已经看到了大院黑色的大门。
他反而慢下了脚步。
他有一种恐惧,甚至不愿进大院的门,因为他害怕见到的真是柳双青的尸体。
他和柳双青接触的时候不长,而且他一向反对柳双青那副娘腔腔,可他却巳把他当作好朋友了。
李乐觉得自己的腿上仿佛灌满了铅水,每迈出一步都几乎要用亡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甚至有些恨赵老爷子,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柳双青去做这非常危险的事情?
他几乎是在花含笑地扶持下走进衙门大院的。
尸体呢?柳双青的尸体呢?
这里没有死人,却有活人,而且还不至一个。
李乐立刻变得清醒过来。
接着就看见在大院深处走出了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
这个居然是赵仙笛。
李乐还没有完全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时,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大院的黑大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赵仙笛冷笑道:“小朋友!这地方不错吧!”
“本少爷看不出有什么好的。”李乐道。
赵仙笛道:“这里很好,因为这里不但没有店铺,也没有可躲藏的房子,而且还有二丈高的大墙,就算你想逃,也只能在这大院子中兜圈子,这些难道不好吗?这可是我费了五十两银子才向王衙役借来的。”
他知道李乐不会轻功,所以也根本不急,李乐今天是不可能逃掉了。
李乐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确是关人的好地方。
他现在已无活可说,只是看看身边正傻愣着的花含笑,很古怪地笑了笑。
这时花含笑才叫了起来,道:“赵仙笛,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双青的尸体呢?”
赵仙笛急步走了过去,一把把她从李乐身边拉过来,道:“笑儿,你听我说……”
“你少碰我!”花含笑用力甩掉他的手臂。
赵仙笛叹口气道:“是!是我骗了你,柳双青没有死,他是老爷予的传人,我更不可能希望他死去,比谁都不希望,因为古剑二神的下落就在他身上。”
花含笑怒道:“我不是说这个,现在这件事怎么解释?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这样的。”赵仙笛道,“笑儿,你知道眼前这小子是什么人吗?”
花含笑不知道。
她看向李乐。
李乐却没有说话,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所以他只是笑笑,很善意地笑笑。
李乐真的很开心,真的想放声大笑,因为他已知道柳双青没有死。
就凭这一点,不论他自己处在什么境地,他都会很高兴、很满意的。
赵仙笛生怕她会从他身旁消失,握住花含笑的手,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子不是剑魔的人,就是恶名四播的的海神岛的人。”.
“海神岛?”花含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赵仙笛道:“不错!他们长居海外,犹如天庭激雷,势不可档.无坚不摧。”
花含笑道:“你早上约我看的几个手下尸体,都是被他一箭射死的?”
“是的!”赵仙笛道,“他一共发了三箭,却射死了五个训练有素的好手。箭箭又准又狠,一箭贯穿二人,鬼神皆惧。”
花含笑不禁看向李乐。
李乐道:“不错,是本少爷的手笔……”.
赵仙笛鼻子中喷出冷哼,心道:“你居然还称什么‘手笔’,好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子,本大爷还不是为了笑儿,才吹捧你的,你还当真是臭美!”
李乐继续道:“花小姐,你也不问问他,本少爷为什么要放箭,他都干了什么事?”
赵仙笛喝道:“小子,到如今还敢逞口舌之利。”
他掉过头又对花含笑道:“就是他,还有他的一个朋友,串同梅宜人,要挟秦淮帮众人砸了剑王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点霞山庄了。”
花含笑道:“那么他的朋友怎会中了你的毒?”
“那是秦淮帮自己人的毒。”赵仙笛道,“那位舍身相报的好汉叫朱智,要刺杀他们为民除害,可事败身死,只不过我恰好有他的独门解药而已。”
“梅宜人也是爷子当众点名的继承人,她怎会攻打点霞山庄?”花含笑斥问道。
“哼!”赵仙笛冷哼一声,道:“老爷子在世时,她不敢乱来,现在老爷子不在了,她又怎会再屈膝待人,所以经不住他们的唆使,居然反起点霞山庄来。”
花含笑喃喃道:“也有可能,因为大姐说过,梅宜人是个巾帼豪杰,她不会居人下的。”
赵仙笛一听她的话,心中大乐。
他继续道:“这小子分明是海神岛派来和剑魔联手,一明一暗,要霸占古剑二神。”
花含笑道:“可我却记得他是你们老爷子亲点的传人柳双青的朋友。”
赵仙笛道:“柳双青下落不明,就可窥斑。我怀疑就是他暗报了剑魔,暗中杀害了柳公子,否则,老爷子已死去十余日,为什么柳公子还不现身!”
花含笑也感到其中有问题。
赵仙笛接道:“剑魔就是利用他人小,不为他人所重视,才打入我们其中,让我们忽视,结果造成了大错,就连你们的保镖殷氏兄弟也是他干得好事。”
“什么意思?”花含笑道,“你是说他杀了殷盖天?这不可能。”
赵曲笛道:“他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但笑儿,你也不好好想想,剑魔为什么对殷氏兄弟下此毒手?”
“为什么?’花含笑睁大眼睛问道。
‘这就要问他了。”赵仙笛道,“金陵城中除了老爷子和剑魔,就属殷氏兄弟的武功最高,他们将是剑魔大举进攻时最大的障碍。”
花含笑不信他的话而反问道:“为什么我大姐说殷氏兄弟的死和我们姐妹有关系?”
赵仙笛道:“因为你们已很明确地站在了点霞山庄这—边。”
花含笑道:“我从来没有说过站在你们这—边。”
赶仙笛道:“是的,你没说过,虽然我很想听你说过一句,但你没有说,可你不要忘了,对方的人却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大姐花含语曾进入过老爷子秘室,可你又和我来往密切,这一切也许是误会,可别人不这么想。”
花含笑说不出话来。
赵仙笛又堆续道:“你再好好想一想,这小子自从到了金陵城,什么人都联络,几个重要人物,他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也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这也许是人家的本事。”花含笑虽然底气也不足,但还是不肯认输。
“哈哈……”赵仙笛大笑道,“的确是他的本事,他就凭这个本事,给剑魔通风报信,使剑魔掌握了许多主动,使我们处于被动。你想想着,我们的处境乐观吗?”
李乐心里暗骂道:“你处境乐不乐观,关我什么事?是你们不会把握时机。”
赵仙笛道:“笑儿你让开,我并没有要伤害一个小孩子的意思,我只是先扣留他几天。”
是真的吗?”花含笑道。
对李乐她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不论赵仙笛讲得是否真的,只要不伤害对方,她就放心多了。
赵仙笛知道她的心意已被他打动,所以急忙抓住这个机会,一脸正色地大声道:“我赵仙笛怎会说话不算数,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何况是对你所讲。”
“对不起,其实不是我不相信你。”花含笑到,“只不过我觉得你先绐我解药,然后又利用我把他骗到这里,这件事做得太过分了。”
赵仙笛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没法子,这小子狡猾得狠,他手上有了弓箭,更是无人可敌,但为了你和你大姐的安全,还有点霞山庄,我不得不这么做。”
花含笑带着抱歉的目光看了李乐一眼,然后低下子头。
其实她对李乐感觉还是很好的,她到现在还有些不信李乐是剑魔的人。
但李乐却—直没开口。
花含笑知道他是很喜欢说话的人。但为什么今天一直没有为自己争辨?
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已默认了赵仙笛所说的一切。
可她却不知道,李乐不开口,居然是为她着想。
赵仙笛今天的架势,足以表明,不拿住李乐他是不肯罢休的,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向李乐动手,就算花含笑坚决反对,也不可能阻止赵仙笛。
李乐知道自己今天不可幸免了,所以他也不想再争辨什么,就他否认—切,其结果也是被赵仙笛带走,而花含笑也很有可能因为反对而遭到赵仙笛的毒手。
他不能再让花含笑赔上一条命。
赵仙笛轻轻擦了擦额头,把那因紧张从皮肤中渗出的汗水拭去。
他握着花含笑的手松开了。那只手上也都是汗水,而且还有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上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迷药,只要花含笑还在坚持的话,他就要下手了。
他想得到她,不论怎样,他都要得到她,但他也不能白白浪费抓李乐的最好时机。
错过今天,要想再抓李乐将比登天还难,因为谁也没信心挡得住他那惊鬼震神的一箭。
花含笑居然相信了他的一番劝导,而李乐居然没有辨驳,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赵仙笛嘘了一口长气,看来今天运气不错,于是他大声道:“这位小爷,明人不做暗事,事已至此,现在不要于让我动手了吧!”
李乐居然笑道:“明人是不做暗事,可你已经做了暗事……”
他不愿再讲下去,因为那样就会牵扯到花含笑,他不愿让花含笑心里更难过。
所以李乐改口道:“本少爷跟你们走,可让本少爷吃惊的是赵少庄主居然还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佩服佩服,简直让我都不得怀疑自己是否做过那些事了。”
“这不是故事,更不是谎言。”赵仙笛害怕他辨驳,使花含笑醒悟,所以急忙强辨道,“本少庄主所说的全是事实,实实在在的事实。”
花含笑忽然又叮咛道:“赵少庄主,希望你承守诺言,不要伤害一个小孩子。”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赵仙笛几乎要急了,道,“我不会食言的,我赵仙笛发誓……”
花含笑不等他把誓言说出来,己轻轻捂住他的口。
赵仙笛顺势紧紧地抓住了她纤柔的手。
花含笑轻笑道:“我相信你。”
赵仙笛道:“你和我—起回点霞山庄吧!那里安全一些。”
“不用了广花含笑道:“我要和大姐商量一下,有事会去找你的,我先走了!”
她松开手,看了李乐一眼,盈步走向大门。
李乐苦笑一下,对赵仙笛道:“你这算是善意的谎言?”
赵仙笛冷笑道:“说来,本少庄主还要感谢你呢?居然没有和我强辨!”
“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嘛!”李乐笑笑,晃着脑袋忽然厉声喝问道,“是谁让你抓我的?”
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却让赵仙笛一愣。
这不是李乐现在这种情景下该问的,更不是赵仙笛在这种时候该回答的。
他冷哼一声,喝道:“来人,点了他的穴道,回庄!把他的哑穴也点上,免得他乱说话。”
立刻有人上来,点住了李乐主脉上的大穴,又点了哑穴,至少点了十几个穴位,到最后连昏厥穴也给封住了。
李乐被人抬出了衙门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