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
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
不到“黄山”,不信天地间有此奇景:到了“黄山”更不信眼前所见乃是天地间之奇景。
“黄山”的山区约有三百余里之阔,山区中的山势奔腾磅礴,峰峦散秀万壑屯云,云海茫茫,如虚如幻,奇石古松处处可见,造化玄妙各有神姿,飞瀑泄泉,如丝如带,其景之美难以形容。
“黄山”中的美景众多,但以云海为最,因为山区中多云,每每云起之时,山区中一片迷蒙,秀峰、奇石、古松似虚似幻,若立身凸出云海之上的峰巅,更有一种身处天际虚无仙境的飘逸。
也因此,山区中的各方美景皆以云海为名,分别为“前海”、“天海”、“后海”、“西海”、“北海”五处,而其中以“北海”为最。
“黄山”山区中的峻秀耸峰众多,其中最有名的三十六峰,名为“浮邱、云门、芙蓉、大悲、鳖鱼、锡杖、仙掌、天都、玉屏、美人、仙都(又名散花坞)、狮子、天柱、探珠、麒麟、上升、逍遥、青潭、白鹅、轩辕、松林、天马、飞来、采石、翠微、石床、云际、笔架、引铁、云外、圣泉、飞龙、桃花、紫云、始信、朱砂”。
群峰中的“天都峰”峰顶,乃是山区中最高之处,次为“莲花峰”,“光明峰”又次之,三座山峰鼎足而立,合称为“天外三峰”,皆是眺望山景群峰的最佳之处,但因地势方向,“光明峰”较两峰为佳,而“光明峰”峰顶又称为“光明顶”,可俯瞰群峰罗列,或前或后或隐或现。
时约午后未时!小飞站立在罡风强劲的“光明顶”,遥望四周姿态万千的群峰,以及远方尚有一些隐于云雾之中依稀可见的重重峰影。
在心旷神恰的心境中,却又感叹人之渺小,短短的数十年岁月之后,便将尸埋黄土,而山川大地在千万年后,依旧耸立于天地之间,令万世世人景仰。
小飞在峰顶停留半个多时辰后,已然尽兴的下至峰脚,在峰脚西方有两座小山峰对峙如同城门,乃是“西海门”。
相传此门之内的深处有远古异兽盘据,由此进入的游人十之八九有进无出,因此久而久之之后,已少有人敢进出此西海门,并且谣传此门为仙凡分界之处,可经由此门内的山路前往群仙聚会的“仙都峰”。
小飞仰首望了望天色,辨明了方向之后,认为由此西行下山,横越“黄山”,便可减少迂回山区的路途,至少可提前六、七天到达“九华山”。
因此,不在意危言耸听的谣传,便大胆的往石门内行人,欲往“仙都峰”之方游览。
“咦?他是……兄台,且留步!”
突然由身后响起惊疑的呼唤声!小飞闻声立即顿足回首望去,只见是两名年约二旬左右的青年男女,两人身后尚有六名身佩狭刀,神色威棱,年约四旬之上不到五旬的魁梧壮汉。
“啊?果然是……”
小飞心中疑惑不解中,突然听那名少妇打扮的女子口中响起一声惊呼声!但是那名青年却是双眉一皱,似是责怪的盯望了那少妇一眼,才含笑抱拳的说道:“请恕在下冒昧,请教兄台可是许鸿飞许少侠?”
小飞闻言顿时心中一惊的忖思著:“咦?自己幼年在关外之时,除了已然命丧胡匪的亲人及屯民之外,仅有少数人知晓自己的姓名,再者,自己在关内仅认识少数几人,大多也仅是知晓自己叫小飞,并不知晓自己的姓名,而眼前这对似是夫妇的青年,为何乍见之下,便能说出自己的姓名?他们究竟是甚么人?”
沉思不语中,仅是怔望著两人……
可是眼见那名颇为艳丽的少妇,竟然面浮鄙视厌恶之色的望著自己,因此心中甚为不悦的冷声说道:“然也!在下正是许鸿飞,但不知尊驾为何知晓在下姓名?并且有何见教?”
那青年耳闻小飞已然承认是许鸿飞,因此,立即欣喜的急声说道:“太好了!果然是许少侠!快……快……少侠快随小弟前往‘邯郸城’!云妹为了你的离去,险些哀伤欲绝,命丧黄泉!尚幸小弟夫妇受双亲之命前往‘太行山’探视云妹,并且欲拜见许兄时,才发现云妹已然枯瘦如材,奄奄一息,却不见许兄踪影,因此小弟夫妇便将云妹接返家中医治照顾。
尔后云妹虽然侥幸恢复生机,可是从此之后日日哀伤垂泪,且隐于房中不出,并且数度欲辞行踏入江湖寻找许兄。
可是小弟双亲认为一个姑娘家,岂可独身浪迹江湖?且又怜惜昔年同朝为官的好友仅余此孤女,因此便好言抚慰,并且吩咐小弟夫妇出门代为寻找许兄,才使云妹安心的在小弟家中养病……”
说及此处,那少妇也已忿恨的开口说道:“哼!许……许少侠,你好狠心哪?你也知晓云妹原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虽然经你调教,习得一些肤浅武技,但是尚不足以护身,然而你却不吭不响的离去,竟然将云妹一个人丢在荒山之中不闻不问,你还算是男人吗?”
那青年闻言,立即拉扯少妇并且制止的说道:“慧妹,你别胡言乱语……许兄!小弟姓邱名振德,严亲乃是一名武将,原本与庄大人以及拙妻……岳父李大人,皆在同朝为官,且是好友,因此我等自幼便属熟识玩伴,尔后因庄大人外放燕州为知府,我等才因此分离,没想到半年多前,小弟由‘太原’返家的途中途经山道之时,座骑蹄铁突然脱落,尚幸在一处山洼发现了一幢山居木屋,心喜中便前往求助,也因此才惊喜巧遇幼年的玩伴云妹,当时小弟欣喜无比中,也曾……”
小飞至此已然恍悟眼前这对夫妇,竟然是庄秀云亲长世交好友的子女,也是幼年的熟悉玩伴,并且也因此才知晓当日自己所见到的俊逸青年,便是眼前这位邱姓青年。
如此一来,小飞心知当日乃是自己误会了云妹,而且因为自卑心作祟,并未详问内情便留书而去,以致云妹……
虽然内心中已然涌生出懊悔及愧疚,并且有些感伤,但是事已至此……
况且云妹已然有了世交长辈以及幼年好友的照顾,不再是举目无亲的孤女了,而自己……
因此沉思一会儿后,便故作无情的冷声说道:“哦?原来邱兄伉俪的亲长皆与云……庄姑娘的亲长是世交好友,你们也因此成为青梅竹马的好友!既然如此,尚请邱兄回复庄姑娘,在下原本便喜爱孤独一人,且喜好浪迹江湖,游历山河,并不愿被一个女子拖累,成为一个日日辛劳的山野之人,因此早已有心离开她了,但是因碍于她是个孤身女子,所以才忍耐陪著她,当时在下不告而别之时,虽然心中也有些歉意,但是如今庄姑娘已有世交长辈及幼年好友的照顾,如此倒使在下甚为放心了,因此请她忘了在下,莫再纠缠了!”
“啊?许兄,你……”
“甚么?你……哼!夫郎,我一眼就看出这人不是个好人!云妹不知看上他哪一点?竟然对他日思夜念的!哼!如此也好,凭云妹的身世及才貌,在‘邯郸城’城中,要找何等的青年才俊还怕没有?这人又岂配得上……”
“住口……慧妹,不许胡说!”
邱振德怒斥娇妻之后,立即面显歉色的朝小飞揖礼说道:“许兄!妇道人家不知好歹,尚请许兄大量莫怪,小弟之意是……”
然而小飞早已有了心意,因此耳闻少妇之言正中下怀,不待邱振德说完,已开口冷笑说道:“哼……哼……因为方才邱兄客气,因此小弟也不得不敬你三分,其实……嘿……嘿……她乃是小弟以钜金由青楼中赎出的,因此只能算是小弟的一个婢女罢了,既然你们是世交好友,那就送给你们吧!以后她与小弟已无瓜葛,也不必再寻小弟了,告辞了!”
邱振德闻言一怔!尚未及开口,却听少妇怒叱道:“呸!无情无义的丑鬼,云妹为你受了多少的苦及委曲,你竟然如此的诋毁云妹!先杀了你之后,再回去告诉云妹,吴叔!你们快杀了他……”
“不许动!慧妹,你若再胡言乱语,莫怪我……”
然而此时却听小飞狂笑说道:“哈……哈……哈……大爷是丑鬼又如何?在乱世之中只要有银子,要买多少年轻貌美的孤女都不难,哈……哈……哈……大爷身边常有貌美如仙的姑娘,喜欢,便同行一道:厌了,便一拍两散,只要不是诱拐强掳,官府也不能断大爷一分罪行,因此你们又奈何大爷我?哈……哈……哈……告辞了!”
说完,只是朝两人冷笑一声,便转身跨步行入“西海门”内。
“许兄……许兄,且留步!”
“夫郎,你听他说的是人话吗?如此之言,又岂是正人君子能说出口的?如此心性的人,十之八九皆是个邪恶之人,尚幸云妹没跟著他,否则……夫郎不必理会他了,我们尽早回去告诉爹娘及云妹,而且吴叔他们也以可做证。”
两人身后六名身佩狭刀的魁梧壮汉,自始便未曾开口,只是默默的听著三人的应对之言。
待耳闻少妇之言后,为首的吴姓壮汉望了望身周同伴,才开口沉声说道:“公子,少夫人,属下六人仅是跟随将军出入沙场的粗汉而已,虽然家中皆也有了烧锅的,可是依然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悲欢为何?不过……”
说及此处,话声一顿,又说道:“属下乃是粗人,虽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为何,但是却由那位少侠的言语中听出,他虽然像是甚为无情,而且无视庄小姐的名声,可是……
依属下旁观,之前他的神色上,已然显露出欣喜及懊悔之状,却不知为何,似乎有意断绝与庄小姐之间的关系?且不论尔后他的言语虚实如何,属下却看出他并非无情无义的人!因此……”
此时另一名壮汉也已颔首说道:“嗯……吴大哥说得对!公子、少夫人!这位许少侠可能是因为容貌丑陋,心存自卑,因此才……
不怕公子及少夫人生怒,属下兄弟跟随公子及少夫人至山间木屋带庄小姐回府之时,在木屋中收拾需用之物时,竟然在可轻易随手翻找的木橱内,寻得甚多价值不菲的珍宝以及一些珍贵书册。
由此可知,许少侠不告而别之时,并未将珍贵之物携走,依然留予庄小姐收藏。
可见许少侠乃是有心使庄小姐能用这些珍宝,更换钜金过著好日子,因此许少侠绝非无情无义的人。
而且属下也曾由烧锅的口中,知晓庄小姐与许少侠在青楼及山居中,共居一室已然有三年余的时光,然而庄小姐至今尚是完璧之身,由此可知许少侠对庄小姐颇为尊重,绝非邪恶小人可做得到的……”
可是话未说完,突听另一名壮汉皱眉说道:“三哥,咱们是平日只会耍弄刀枪的粗人,而且皆是跟随将军在军营中渡过了二十年左右的军士,难道还不懂得多听多看少吭声的道理?回府之后若将军询问,只要据实回禀便可,莫要加入自己的拙见,误导了将军及老夫人的研判。”
此话一出,先前两名壮汉果然讪讪的不再开口。
但是两人之前的言语皆已听在邱振德耳内,因此默思一会儿后,便无奈的说道:“嗯……既然我们已寻到了许少侠,而且也已听得他的心意,已然任务达成,因此已可回府将此中经过禀告爹娘,尔后如何,只有待爹娘与云妹商议之后再做道理了。”
于是八人便迅速下山赶返“邯郸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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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的午未之时!小飞由惊险的绝崖陡壁以及深谷、湍涧、险峰处处的广阔山区中,蓬头垢面且衣衫破损数处的狼狈情况下,终于风尘仆仆的安全到达了山脚平地。
凝重的神色终于舒解,但是双目中尚有惊色的回身遥望山区,松了一口气的叹息一声后,不禁摇头自语说著:“唉……怪不得传说中‘西海门’之内凶险无比,原来内里不但少有路可行,甚而青苔密布,湿滑不堪,称有不慎便将失足坠入万丈深谷或山涧之中,我自恃内功高深,大胆深入,竟然也险状百出,并且费时六日才出得山区。
一路上见到的无数尸骨以及零碎枯骨,想必皆是大胆进入‘西海门’之内的寻常百姓,纵然未失足坠入万丈深谷山涧之中,也会被山中湿寒的罡风冻死,或是命丧难以数计的凶兽毒虫口吻下,若是要我再依原路走一趟……嗤!我宁肯多绕远路,也不愿轻易涉险了!”
摇头苦笑的自语声中,疲累的寻到一条小山溪,立即欣喜的解衣入水洗涤,舒解一身的疲累及尘垢。
尔后在山林中打得两只肥大山雉,终于有了一次舒爽的饱餐,并且在树林中寻得一处柔软草地,四肢大张的仰躺草地,片刻之后便已沉沉入睡了。
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九个时辰,才被透入枝叶照射在面上的烈日光芒刺醒!四肢伸展的伸伸懒腰且睁眼一望,才知已然将近正午了。
但是也因为这宁静无扰的一觉,已然疲色尽去,又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挺身坐起,辨明方向后便往西南方的“九华山”行去。
翌日午时刚过,小飞已然渡过了两山分野的“青弋江”,进入“九华山”的地界。
预估大约黄昏之时便可到达义父详说的居处了,因此心中欢愉的思忖著,见到义父之后,两人会如何的欢乐?突然!只听前方远处依稀传至一些怒叱叫喝声,而且似乎逐渐朝此方接近著……
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是已知有两方人在叫骂打斗著,是乡间两村不合的纷争?还是发生了甚么财物纠纷?小飞心中虽好奇,但是并未停步的续往前行,尔后除了怒叱叫喝声愈来愈清晰,且愈来愈近之外,竟然尚有兵器交鸣之声传至,这时才知可能是武林人的拚斗。
武林人?小飞倏然心中一跳的脱口叫道:“啊?是武林人在拚斗……这……这儿离义父家……难道……不好!快去看看……”
心意一起,立即施展轻功狂急飞掠,霎时便见身躯幻为一道黑线,疾如箭矢般朝打斗之处飞掠而去,然而心中焦急中,却觉掠速为何如此缓慢?因此便提聚了全身功力飞掠。
不到片刻,已然见到前方百余丈之处,有一片不知有多少人的身影晃动著。
心中虽担心,但又期望并非如自己的猜测,而且为了不轻易卷入武林人的纷争之中,因此立即藉著树木山石为掩,逐渐接近人群之处。
突然!只听一声狂笑及大喝声传至:“哈……哈……哈……黄老儿已然身受重伤,逃不了了!大家先围住他,逼他交出玉佩再说!”
“林兄说得没错!大家先困住他,若不先逼出玉佩,纵然杀了他也是白搭。”
接而又有人阴森森的说道:“嘿……嘿……嘿……黄兄,事已至此,你也看出廖老儿他们的贪念了吧?他们白道之人,平日皆是满口仁义道德,但是遇到利益之争,比我们还恶行恶状,因此你还等甚么?何不答应我等的前议,由同道之人护著你与他们一拚?尔后大家共享所获如何?”
“喋……喋……黄老弟,曹老哥说得没错,再怎么说,你我皆同属黑道中人,盗亦有道,因此方才我等皆留有三分情,未曾施煞手围攻你,比他们白道之人有情有义多了,因此黄老弟你还顾虑甚么?难道你真要拚著一死,也要将玉佩与你沉埋吗?”
又听一阵粗喘且无力的声音说道:“你……你们……曹兄、王兄!小弟之前已然立誓明说……玉佩上并非是内功心法,仅是一幅……咳……咳……只是一幅隋代之时,陈国亡国皇室隐遁所在的……的图形……而且老夫因为把玩不慎已摔碎了,因此懊恼无比中,已将破碎的玉佩抛弃了,你等纵然杀了老夫……也找不到一块碎片……”
“啊?义父……天哪……果然是您!”
就在苍老无力的粗喘声,断断续续的说著时,突听一声悲急且狂怒的叫声响起,并且随声只见一道黑影由人群外凌空疾掠人人群之中。
围立四周的人群,突然耳闻惊叫声乍起,尚不知来人是何人?惊异张望之时已然来不及拦阻黑影,况且只要正主儿尚在又何虑?因此皆未曾贸然出手拦阻。
黑影正是逐渐迂回接近人群的小飞,虽然在远处看不见四十多人围绕的人群内景况,但是已由苍老无力的粗喘声,听出正是义父“八臂修罗”黄天豪的声音,因此心中悲急的立即施展全身功力,凌空掠入人群之中,落至义父身侧。
“八臂修罗”黄天豪也被惊急大叫声惊得转首急望,而且已由来人的声音听出正是自己的义子许鸿飞,虽然心中甚为惊喜,但是心中又是一震!立即惊急的大叫著:“飞儿,快走!不要过来,他们……”
但是为时已晚,小飞的身影已立于身侧,并且伸手扶著他身躯,焦急的问道:“义父,您还好吧?身上有何伤势?要不要紧?他们为何……”
“八臂修罗”黄天豪心中一叹!但是面浮慈爱之色的笑说道:“飞儿!这些日子中,义父天天都盼望著你能早日来探望义父,然而三个月迅疾消逝了,却不见你来,还以为你忘了义父了?可是今日不希望你来,反倒见你突然出现,唉……咱们父子两人的两次会面,竟然全是在义父危急中相见,老天爷真是作弄人哪!”
“义父,您说这些干嘛?且待孩儿……”
小飞见到义父心中虽是欣喜无比,但是在此等情况下,心中也愤怒无比,因此便欲叱斥围攻义父的四周人群。
然而“八臂修罗”黄天豪此时突然制止了小飞,并且朝四周人群说道:“各位,这孩子在数月前才与老夫相识,因为甚为投缘,便收为义子,但也仅相处不足一个月便又分手了,今日乃是第二次相逢,因此老夫与各位之事与这孩子无关,尚请……”
可是小飞年纪虽轻,但是阅历渐丰,一听便知义父是怕自己受到这些人的伤害,才有意为自己开脱,因此立即抢口说道:“义父!亏您是个老江湖了,难道还看不出这些人已被贪念蒙蔽了良心吗?孩儿无须多问,便已知晓他们与四个月前打伤您的人一样,只为了一片甚为平常的玉佩,便谣传为内功心法,甚至有如强盗流寇一般的强取豪夺!在江湖武林中,人人皆将黑道之人视为为私为利,不顾善恶贬褒的恶人,因此心生贪念,足可理解,也不足为奇,而且其中有些人,仅是因为心性孤僻,行事怪异不符白道心意而已,实则是心存公理,所做所为也盗亦有道,因此值得敬重。
反之!白道中人在江湖武林中,皆自我标榜心存仁义道德,然而眼前的众人之中,竟然还有白道的人!他们若因贪念便有如此所为,那么他们又与黑道何异?甚而是披著白道之名实则为恶,较黑道之人更为可恶。
他们因为心中的贪婪,纵然是强取豪夺的杀了我们父子,大概以后尚可在江湖武林中夸言,是为了江湖安宁才大义除恶,因此您想他们会因为您的一番话,便轻易放过您与孩儿吗?所以您也不必多费唇舌了!”
“呔!小子,胡言乱语,老夫又岂是……”
“放肆!年轻人莫要狡言曲扭……”
“喋……喋……喋……小娃儿够胆识!只凭你中肯的这番话,已使老夫对你另眼相看,且心生好感了。黄老弟,老夫不知你何时收了这么一位义子,但是冲著他,老夫今日便做壁上观,除非你有意答应老夫之请,或是玉佩已落入他人之手,否则老夫已不会出手了。”
“八臂修罗”黄天豪眼见说话之人,竟然是最令自己顾忌,心性孤邪,手段凶残的“烈火狂屠”路玉明,因此心中大喜的立即拱手笑道:“路兄果然不愧是我道中名声震响的盛名之人,如此小弟就敬谢路兄的大义了,不论尔后结果如何,路兄的大义,小弟皆铭记在心!”
小飞虽然不知那位身材削度,神色阴森冷酷的六旬余老者是甚么人?但是心中已涌生起一丝敬意,虽然并未开口道谢,仅是默默的望著他,欠身为礼。
然而仅是如此,六旬余老者“烈火狂屠”路玉明,突然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悸!竟然也默默的注视著他。
半晌!才由阴森冷酷的面容上浮显出一丝少有人见过的笑意,并且朝小飞微微颔首的说道:“娃儿!老夫虽然是初见你之面,也未与你交谈过,但是不知为何?竟然使老夫心中兴起一丝怜才之意!嗯……或许冥冥之中你与老夫有缘吧,然而老夫方才话已出口,因此今日之事,也只能依言而为了,或许今日之后若有缘再见,老夫将会与你好好谈谈。”
此时四周黑白两道的群雄,没想到功力高深且心性凶残的路老邪,竟然会突然兴起收手之意!虽然俱是好奇不解?但是在内心中则是暗喜无比,如此一来不但可避免与“碧玉门”结仇,也可少了一个功力高深的争夺者,增加获得远古心法的机会。
因此虽愤怒小飞之言伤及自尊,但是皆忍住怒火不愿打岔,以免使路老邪心生不悦而反悔。
然而不知是因为小飞的一番话,或是因为“烈火狂屠”路玉明突然说出出人意料之外的心意,四十余名黑白两道的人群中,突然有十余人面有愧色的迅疾离去。
有些人则是默默的退至数丈外,不知是欲做壁上观?还是别有心意?但是如此一来,尚有意抢夺玉佩的人只余二十七人了,已使“八臂修罗”黄天豪心喜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依然不敢大意的说道:“老夫深信天下公理皆在人心,虽然强夺他人之物不符道义,但也仅是私心贪念所驱,因此老夫已无话可说……飞儿!待会儿你跟在义父身后……”
但是话未说完,却听小飞豪气的说道:“哈……哈……哈……义父!虽然孩儿以往并不以武林人自居,所学也大多非您所传,但是您也知道孩儿的功力如何?也知晓孩儿行道江湖为的是历练,况且上阵父子兵,因此先由孩儿打头阵试试,您且在旁掠阵,若孩儿不行,您再出手也不迟。”
话声一落,也不待心中惊急的“八臂修罗”黄天豪开口制止,便已跨大步前行数步,并且震声说道:“在下年仅双十不到,虽然习有些许薄技,却非武林人,在江湖中也只认识少数几位武林人而已,也未曾与武林人有过纷争,但是尔等不顾江湖道义及武林规矩围攻在下义父,因此在下为了亲情,不得不向诸位讨教一番了,尔等是要依武林规矩单打独斗?或是要一涌而上?”
面对二十余名年已五旬之上,各个皆是黑白两道中颇负名声的高手,但是面上毫无一丝畏色的朗声挑战,不论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或是高傲自大不知死活,至少已使在场之人皆是心中惊愕,且暗中赞赏他的胆识。
但是在场之人皆是心存得宝,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不知来历的丑少年,竟然敢大胆的出面挑战?而“八臂修罗”黄天豪明明知晓在场之人的身份来历,面上虽然有些担心之色,但是却无制止之意,似乎认为这个丑少年的功力,足可与在场任何一人拚个几招!依一般情况来说,一个双十不到的青年,功力再高也不过二、三十年的功力吧,又如何能高过在场的任何一人?因此心中皆猜测,或许他习有甚么玄奥无比的凌厉招式?方能弥补功力的不足与人一搏。
虽然有此猜测,但是皆自认只要自己出手,定然可轻易制住或击败他,可是在场之人,有谁愿意因为一时的愤怒而抢先出手?否则岂不是为人作嫁了吗?因此大部分的人皆想保存实力,用在夺宝之上。
但是也有人另存心意,认为丑少年既然与“八臂修罗”黄天豪乃是义父子,如果能抢先出手制住丑少年,岂不是便可用丑少年的性命逼胁“八臂修罗”黄天豪交出玉佩了?因此,立即有一个身材矮胖,满面笑颜的老者,哈哈一笑的掠入场中,并且笑说道:“哈……哈……哈……这位少侠果然豪气,因此老朽……”
然而此人一出,“八臂修罗”黄天豪已惊急的叫道:“飞儿,小心此人,他名号是‘袖中刀’顾名思义你要……”
小飞虽然年轻,但是十三、四岁时便浪迹关外的冰雪荒原中寻找仇踪,尔后入关,又在青楼屈身,三教九流之人见识甚多,因此一眼便看出此人必是奸狡之人,当然也已心生戒心了。
而且又想起昔年在“徒太山”的冰谷中,“邪丐”说过的一段话:“……若与凶邪奸狡小人为敌,不出手则已,只要一出手,最好以雷霆之势猛攻,使对方落于下乘,才有利自己,若不敌,最好及早逃离,否则十之八九必将遭致危险……”
因此当耳闻义父之言,顿时心中一转,且故意回首笑说道:“义父您放心!他身躯矮小,手脚自是甚短,因此不易击中孩儿……”
四周之人闻言俱是一愣!双方拚斗时与身材及手脚长短何干?如此岂不是外行人说的话?也就在小飞回首笑说以及众人怔愕之时,那满面笑颜的矮胖老者,已然有如大球一般迅疾掠至小飞身前,左手如爪,迅疾扣向小飞右腕,才开口笑说道:“哈……哈……少侠!老夫陪你玩个几招……”
“啊……飞儿,小心……”
“哼!张老鬼……”
然而小飞早已有备,并且已提聚了八成功力运行“五行神功”护身,而且已然心存除掉一人便少一个敌人的心意,因此双掌也贯注了从未曾用以拚斗,威猛霸道的“雷霆神功”。
回首笑说时,倏觉护身真气波动,便知对方已然中计,不吭不响的逼近攻击,因此心中冷笑的立即回首迎敌。
当“袖中刀”先出手后发声,义父的惊急叫声,以及“烈火狂屠”路玉明的怒哼声,不约而同的同时响起时,小飞已迅疾挥扬贯注“雷霆神功”的双手,右手爪势疾迎对方爪势反扣,左手拳势则劲疾狂猛击向满面邪笑之色的圆脸,而且右足也疾狠的同时上撩挑向他下阴。
“哈……哈……小子……”
“嘿……嘿……”
“袖中刀”在对方似是毫无防备之下骤然出手,左手爪势已然接近对方右腕不足三寸,因此心中得意的刚大笑出口,倏听一声冷笑也已响起,对方双手竟然疾如迅电的一闪而至,劲疾猛烈的拳势已击至面前!”啊……”
“袖中刀”见状顿时大吃一惊的惊叫一声!但是已来不及顿止身躯冲势,只得狂急挥扬双手,同时封向迎面拳势,并且颈首疾闪。
然而倏觉左掌一紧,已与对方的爪势紧紧抓扣住,尚幸右手已拍至对方左臂,而且颈首疾闪已避开对方拳势,危险已去,可是……
“啊?张老弟,小心……”
倏然听见一声惊叫声传至,并且见对方丑陋如鬼的面貌上,突然浮现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残狠笑意,尚未及反应时,胯间骤然遭击,一股锥心入骨的剧痛由下阴骤然涌生,霎时痛得全身一颤,连惨叫声尚不及出口,脑中轰然,眼前一黑,已然痛得昏迷不醒了。
小飞右手紧握著对方左手,拉扯住昏迷软垂的圆滚身躯,残狠的一笑,左拳再度劲猛击向对方圆脸……
“小子,住手……”
突然一声怒喝响起,眼角已然见到左侧有一个身影疾掠而至。
而此时左拳已劲猛的击实在圆脸上,只觉拳势内陷,并且已感觉内里有骨裂之状,心知“袖中刀”已然面骨碎裂,因此心中笃定的右手振抖,霎时圆滚身躯凌空飞撞向左侧来人,并且冷声喝道:“那就给你……”
一个成名数十年的一流高手,终日暗施奸狡,算计他人,想不到今日却八十岁老娘倒蹦孩子,方一出手,连出第二招的机会皆无,便已命丧小飞的狡计之下,真乃是终日打雁却遭雁啄瞎了眼!而此时由左方疾掠而至的人,是一个壮实的五旬余老者,身形疾掠中,倏见好友的圆滚身躯已凌空飞至,因此骤然停步斜身,双手前迎欲接。
就在此时!倏听数声惊喝响起:“小子,大胆……”
“胡老儿,快闪……”
“年轻人,住手……”
壮实五旬余老者的双手刚接到凌空飞至的身躯,目光已被胖大身躯遮挡,看不见对面的景况,但是耳闻惊呼声,顿时心知不妙!双手接抱之势骤然改为推震,并且藉著反震之力暴然倒纵。
倏然见到被反震之力震飞的好友身躯下方,有个黑色身影贴地飞窜接近,不须多看便已知是那个丑少年,因此心中惊急的便欲出招拦挡。
然而身形正后仰倒纵著,双手已然难以拍击贴地飞窜迅疾接近的人影,因此双腿连连踢踹而出,同时急旋身躯,面向地面,双手也朝后迅疾拍出两股掌劲。
“喝!好……”
“好功夫……”
“果然不愧是……”
“啊?小心……”
壮实老者如此灵敏迅疾的反应,果然获得一些赞赏声,但是在赞赏声中似乎也听见不同的惊叫声,可是此时身躯已然旋转面地,望不见双腿之后贴地疾窜而至的身影,因此心中不但不敢大意,反而更加速冲势,远避身后不明的危险。
小飞抖手将已然命丧软垂的“袖中刀”身躯抛出,并且身形尾随疾掠,正当胖大身躯的飞势骤震顿止,已知被来者接住,因此立即身形下沉贴地前窜,双手也已前伸抓向前方出现的双腿。
然而没想到旁观之人的惊喝声坏事,对方竟然已机警的暴然倒纵,使得自己的爪势落空,心急疾追时,对方双脚脚尖又连连踢踹而至,并且身躯疾旋,两道仓卒拍出的掌劲也已迎面涌至。
在如此近的距离,且是贴地疾窜的身形,因此已来不及出掌迎击了,尚车身躯距地面仅有半尺多高,因此前伸的双手倏然下沉拍向地面,两脚也朝地面疾蹬,霎时利用四肢弹蹬之力,身躯有如虎豹纵扑之势,迅疾往上纵升,不但避开了对方的踹势及掌劲,而且有如窜扑猎食的凶猛虎豹一般,凌空扑向尚在狂急前窜的身躯。
因此当壮实老者耳闻赞赏声及惊叫声同时响起时,小飞已然凌空扑向老者贴地前窜的后背上方,壮实老者当然看不见小飞的身影何在?”小心背后……”
“小子,住手!老夫……”
“快往两侧移……”
壮实老者惊急前掠时,突然又听数声惊急大叫声传至,霎时心知不妙,更是狂骇的施展全身功力朝左斜窜,但是倏觉背后一震且剧痛,已被重物撞压下坠,而且头部也被一双刚爪紧紧抓扣住,霎时惊骇的尖嗥一声,并且身躯狂猛挣动……
“啊……呃……”
但是惊骇尖嗥声骤顿,狂乱挣动的身躯也突然静止,并且翻转身躯,惊恐双目大睁的盯望著……啊?不……不是翻转身躯,而是颈骨已被大力扭断,使得面部转至后背之方了。
如此情况,壮实老者还能活命吗?小飞再度击毙一人,但是毫无得意之色,而且身躯刚挺立而起之时,已然见到前方及右方各有一人疾扑而至,因此再度狂笑一声迎向面前之人。
“哈……哈……哈……来者不拒,少爷再接你……”
“飞儿小心……仇老鬼,你想接老夫的暗器吗?”
狂笑声中,突听义父的惊急叫声,转首急望,只见右侧来人已狂急定身闪避,心知是畏惧义父的暗器而不敢扑击自己,因此心中大宽的续迎眼前之人。
小飞的轻功及招式虽差,也缺乏历练,可是内功真气已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人,甚至还高过不少人,正因为如此,“八臂修罗”黄天豪才放心的由他出手。
但是方才除了施计之外,以及施展出有如狼窜、虎扑的身形动作,以及对方大意之下,竟然侥幸连连得功,而现在则是正面相对,已然无计可施,只有施展所学与对方硬拚了。
眼见来人乃是一个神色严肃的锦衣六旬老者,似乎武功比方才两人还高,因此与老者迎面疾掠迅速接近时,已然提聚了全身功力运行“五行神功”护身,并且也将威猛霸道的“雷霆神功”运行十成贯注双臂,咬牙睁目不吭不响中,右手已骤然击出一股凌厉劲疾的拳劲。
此名六旬老者乃是出身“少林寺”的“铁掌托天”姚天长,掌上功夫颇为高明,已然身俱一流武功,并且在武林中颇负名声。
但是因为心性高傲且暴躁,加上有师门为后盾,因此黑白两道之人若非深仇大恨,皆不愿得罪他,以致使他有种目中无人的狂傲,便连白道中也有甚多人不满他的为人,故而时常与黑白两道引起纷争,以致仇家甚多。
“铁掌托天”姚天长心性高傲,虽然眼见丑少年轻而易举的连伤两人,但是心中却甚为不层的嗤之以鼻,认为丑少年心性甚为奸狡,擅用毒谋且出手毒辣,先前两人便是因为高傲大意,且不察之下才会中了对方狡计,以致先机尽失,相继失招命丧,若是自己出手,早已震伤对方,又岂会像他们一样落得命丧黄泉?原本只是心中不屑,但是突然又想到,自己若出手伤了丑少年,或是一掌震毙他,岂不是便能显现自己的能耐?而使在场之人皆敬服自己。
有了如此心意后,“铁掌托天”姚天长立即掠身而出,但是尚未及开口,却见丑少年也已迎面掠至,而且突然不吭不响的出拳击至,因此立时面浮不屑之色的大笑说道:“哈……哈……来得好!老夫便接你几招又如何?”
大笑声中,左掌疾扬,已拍出一股劲猛掌劲迎向对方拳劲,并且右掌一挥,又是一股掌劲拍向对方左肩之处。
小飞并不知晓他的来历,当然也不知晓他的武功如何,只是因为心中认定对方的武功甚高,因此心中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施展全力狂猛击出。
待耳闻老者之言中,似乎有种低视的不屑之意时,心中突然有种被辱的感受,因此已兴起了一股狠劲,右手拳势依然,左手也与对方一样击出一拳,迎向拍向左肩的掌势!”轰……霹雳雳……轰……”
“咦?是‘雷霆拳’……”
“啊?好狂猛的拳劲……”
两人四道拳掌劲气相迎,霎时连连响起一阵有如轰雷般的暴响,顿时引起围观众人的惊异之色及惊呼声。
只见劲气狂散飞卷中,两人的身躯同时暴震而退,但是小飞仅被震退四尺余,而“铁掌托天”姚天长却被震得踉跄倒退六步,似乎已居于下风。
“铁掌托天”姚天长被强劲的反震之力震得连连倒退数步,顿时心中一羞且自觉颜面无光,但是尚未站稳身躯时,突听喝声传至:“老儿再接少爷几拳试试……”
闻声,只见丑少年竟然一退再进的又跨步逼近,而且又有一股狂猛拳势劲疾涌至,因此心中又惊又怒中只得迅疾提功扬掌,立身不动的推出一股掌劲前迎,并且怒喝道:“哼!莫说几拳,便是百拳又如何?”
“霹雳雳……轰……轰……”
于是又听一声霹雳雷声暴响,劲气狂飙四散中,飞沙走石,尘土飞扬,而两人身躯再度各自震退数步,但是小飞竟然右拳回收,左拳再度击出,又是一股拳劲击向“铁掌托天”姚天长。
“铁掌托天”姚天长续接一拳再度震退,但是尚未及调息,又是一股拳劲击至,因此惊急中已无暇开口,再度推出一掌迎击拳劲。
于是小飞两手交替,似乎毫无力歇之状,一左一右毫不停顿的连连击出如雷拳劲。
而“铁掌托天”姚天长也连连出掌迎击,一声声的如雷轰响也连连暴响不止,看得四周众人俱是面浮惊异之色!在四周内外两圈围观的四十多个黑白两道高手,俱都震惊这个默默无闻的丑少年,不但连连击出含有闷雷声的拳劲,而且次次进逼,逼得“铁掌托天”姚天长不得不出掌迎击硬拚。
两人连连硬拚十余拳却毫不失色,似乎功力并不在“铁掌托天”姚天长之下?众人内心震惊中,这才恍悟丑少年已然身俱一流功力,之前相继命丧丑少年之手的两人,并非仅是大意轻敌而已,而是因为遇到功力相当且手段残狠的对手,先机尽失,难以脱身之后才埋恨而亡,因此已对丑少年兴起戒心,并且有了伺机诛杀,以除后患之心!初时!”铁掌托天”姚天长虽然也震惊对方的拳势甚强,但是却认为对方仅是年轻气盛且不服输,才连连全力出拳攻击,只须待数拳之后,他功力消耗过钜,后继无力,到那时自己便可轻易击败他了,因此尚是不在意的连连出掌迎接笔势。
可是对方连绵不断的狂猛拳势,已然连连击出十余拳了,劲猛的拳势不但未见衰弱,甚而还有些增强之势!因此连连出掌迎挡了二十余拳后,不知是功力略差一筹或是年老气衰?已然被连连不断的拳掌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双臂酸麻,双腿定身不住的开始连连倒退!至此!”铁掌托天”姚天长才面浮难以置信之色,震惊对方的功力并非想像中的低弱,可能已不在自己之下,自己纵若获胜,恐怕也将胜得甚为艰苦。
若是两败俱伤或是万一败在对方拳下,不但未挣得面于,甚而要将数十年闯出的名声毁于一旦了,因此心中已然兴起了退缩之意!心虚之人必然势弱,“铁掌托天”姚天长心中一兴起退缩之意,当然会保留部分功力,以便伺机脱身。
如此一来,顿时气势更为衰弱,当然更难抗拒对方依然劲猛凌厉的拳势。
因此,尔后便被连连击至的劲猛拳劲震得频频退怯,败像已显。
但是围观众人中,为了私心贪欲便恃强豪夺的人又岂会有好人?便连白道之人十之八九,皆对高傲自大的“铁掌托天”姚天长并无好感,甚至有些仇视,更何况是黑道之人?况且不论两人何者败亡,皆对众人有利,因此黑白两道之人皆是冷眼旁观,皆有坐山观虎斗之意,当然无人愿意出面插手,为“铁掌托天”援手解危。
甚而有人眼见“铁掌托天”姚天长频频退怯,败像已显之时,竟然冷言冷语的讥讽著:“咦?姚老儿,你怎么了?莫非手下留情,想套交情……”
“嘿……嘿……看来姚老匹夫的武功,并不如传言中的高明嘛!”
“姚老兄!你可是成名数十年且名声鼎盛的高手呀!怎么连个年轻人也制不住?快加把劲毙了对方呀……”
“哼……姚老儿的双掌怎么如此稀松?武林传言过于夸大了……”
“哈……哈……哈……甚么‘铁掌托天’?看来并不怎么样嘛……”
原本已有退缩之意的“铁掌托天”姚天长,突听冷言冷语的讥讽之言,顿时心中又羞又怒,为了声誉及颜面,因此高傲且暴躁的心性已被激出一股凶性,立即强提功力振作精神,且睁目大喝道:“小子!老夫只守不攻,让你连连攻了四十多拳,现在该换你接老夫几掌试试了……”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喝叫声响起:“姚大侠,且住!飞儿,回来……”
小飞以往何曾与人有过如此狂烈的拚斗?因此初上阵时街有些心虚不稳,但是之前连除两人,又与这老者硬拚二十余拳之后,发觉对方并不比自己高明嘛,因此心中大定的愈战愈勇。
而且年少气盛,敢冲敢拚毫不退缩,因此气势上便已胜过对方,尔后待对方气衰势弱的频频退怯时,当然更是信心十足,双拳威势也愈来愈强了,因此愈打愈兴起的步步进逼。
待耳闻义父喝止之声传至,原本尚不愿停手,但是想到此时尚被数十人包围著,唯恐义父又遭人围攻,只好依言收拳暴退,神采飞扬,毫无一丝倦色的退至义父身侧。
原来小飞施展“雷霆神功”击出第一拳时,拳劲中便含有些许霹雳雷鸣声,不明内情的围观众人听在耳内,并未注意震暴声中有异,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待拳劲与与“铁掌托天”姚天长的掌劲相触,在压缩绞挤后,产生有如霹雳雷鸣的如雷暴响,也仅认为只是一般劲气相触的如雷暴响。
但是听在“烈火狂屠”路玉明耳内,已然发觉乃是拳劲一出,便含有些许霹雳雷鸣声,待劲气相触压缩绞挤后,也非一般的沉闷轰响声,而是含有雷击的霹雳声,因此大吃一惊的脱口叫出“雷霆拳”!”烈火狂屠”路玉明又惊又疑的怔望著小飞,初时尚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尔后已注意小飞的拳势,发觉他的记记拳势皆含有霹雳声,待劲气相触压缩绞挤后,也是含有雷击的霹雳声,这才笃定小飞施展的拳劲,确实是已在武林中消声匿迹已有近百年之久,现今武林中少有人知的“雷霆拳”!但是……”八臂修罗”黄天豪仅是个暗器高手,拳掌武技平平,这个令自己欣赏的丑少年,是从何处习得的?莫非昔年的“雷霆门”并未全遭仇家残害,尚有人存活隐迹,将“雷霆门”延传至今?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可能是“雷霆门”的后人,与自己“碧玉门”……
“烈火狂屠”路玉明又惊又喜中,对小飞又多了几分好感,因此与“八臂修罗”黄天豪一样,皆是双目紧盯著斗场不眨,唯恐小飞有甚么危险!尤其是当小飞毫不畏缩的连连出拳进逼,那种迅疾火爆且毫不留情的手段,看在“烈火狂屠”路玉明的眼内,竟然如同家门长者口述的情况一模一样,因此心中有些事急欲询问小飞,并且也开始担心小飞的安危。
也因此,心中不希望他与“铁掌托天”姚天长拚得两败俱伤,而且与“少林寺”结下怨仇,因此立即传音与“八臂修罗”黄天豪交谈,询问他与小飞的关系及小飞的来历。
可是“八臂修罗”黄天豪不明白“烈火狂屠”路玉明是何用意?因此仅是推拖的略说一些而己。
“烈火狂屠”路玉明心知此时询问并不恰当,于是便说明己见及厉害关系。
在江湖武林中,除非是名声顶盛的顶尖高手,否则一般武林人若非深仇大恨或逼不得已,大多不愿与人多势众的名门大派为敌,以免以后遭对方挟名门大派的威势,恃众寻仇。
“八臂修罗”黄天豪当然也知晓此中道理,当“烈火狂屠”路玉明传音交谈之后,认为他的心意甚有道理,自己虽然不在乎“少林寺”的名声及势力,却不能不顾虑义子尔后行道江湖时的安危。
因此“铁掌托天”姚天长被人讥讽,正欲不顾一切的反击之时,“八臂修罗”黄天豪便及时开口喝退了小飞。待义子安然退至身前,才欣慰的朝“铁掌托天”姚天长冷声说道:“姚大侠,虽然你也是围攻老夫之人,与老夫算是仇敌,但是老夫却不得不劝止你,姚大侠你是聪明人,难道尚看不出是遭人故意讥讽利用吗?不论你与老夫义子的胜负如何,得利的是甚么人……”
“呔!黄老鬼,胡说甚么……”
“哼!‘八臂修罗’莫挑拨……”
“八臂修罗”黄天豪的一番话,当然立即引起心虚之人的怒叱。
“铁掌托天”姚天长虽然心性高傲自大且火爆,但是也是阅历甚丰的老江湖了,因此又岂会不知此中道理?况且方才早已心生退身之意,此时不正是一个下台阶吗?因此“铁掌托天”姚天长缓缓的环望四周之人,并且冷“哼”一声说道:“哼!老夫当然知晓他们坐山观虎斗的恶毒心意,自是无须黄老儿你指点,方才老夫乃是见这位小哥儿的手段甚为凶厉残狠,所以才会抢先出手一战,但是现在……老夫更不耻他们的奸狡邪恶,因此正好就此打住,尔后……若你等侥幸逃出重围,老夫自会在江湖中随时候教,到时再好好的拚斗一场。”
说完!又冷冷的望了望四周二十余人,也不顾尔后的冷言冷语,便迅疾掠身离去了。
当然,他并未详思为何同为白道之人士见然无人肯出手为他解围?也未反省自己的人缘为何如此差?只知他们皆想看自己的笑话,因此内心中已然恨死他们了。
此时在场的群雄,已然知晓丑少年的年岁虽轻,但是功力及身手皆不弱于在场的任何一人,纵然低也低不到一两筹,因此沉寂了约有一刻时光,尚无人肯自视武功高人一等,欲抢先出手争功了。
可是贪欲难泯,无人肯放弃夺取玉佩的机会,因此已有人相互示意,其中五人似乎皆有了相同心意,因此同时迈步逼近“八臂修罗”黄天豪及小飞。
而其他人眼见之下,也不约而同的跨步围逼,似乎已有一拥而上的围攻之意。
“八臂修罗”黄天豪眼见之下,顿时心中一紧,但是立即冷笑的朝小飞说道:“哼……飞儿!对付人多势众的围攻,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以暗器遥攻反击,而且以淬有见血封喉剧毒的暗器为最佳,义父教你的各种暗器手法,这几个月中你练得如何了?”
小飞耳闻义父之言,顿知义父是有意吓阻,所以故意询问自己,而且眼见有些人,果然心有顾忌的开始放缓脚步,因此立即面浮冷酷之色的冷笑说道:“嘿……嘿……嘿……义父,您之前曾与孩儿提及江湖中有十余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您的暗器中,便淬有其中两种剧毒,但是甚少使用,可是孩儿认为有些见血封喉的剧毒,或许武林中无药可解,可是功力较高者,或许能以内功逼毒,然后再寻高明医家去毒,如此又岂能勾消一命?不过孩儿也知,不论任何人,只要被淬毒暗器射中,除了服用独门解药解毒外,便是行功调息制止毒性扩散,或是缓缓行功逼毒,因此……嘿……嘿……有人被淬毒暗器射中时,必然须耗费功力逼毒,只要趁机与他交手,不容对方有逼毒解毒的时机,便可使对方血脉循行迅疾,剧毒迅速进入心脉而亡,义父!您说孩儿之言……”
“八臂修罗”黄天豪闻言,心中欣喜义子聪慧且机灵,但是却故意说道:“飞儿……唉!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见识尚差,要知义父淬有剧毒的暗器,乃是天下少见的两种剧毒合而为一,除非服用独门解药,否则中者绝无幸免!现今武林中稍有名声的人有谁不知,因此又何须耗费功力与身中剧毒暗器的人拚斗?”
“嘻!义父,您虽然身列黑道却顾虑甚多,若非深仇大恨者绝不肯轻易施用那种剧毒暗器,但是他们皆无视武林道义及规矩,围攻咱们父子两人,因此您还有甚么顾忌?尔后他们中了剧毒暗器时,也不能责怪咱们了。”
“嗯……说得也是!飞儿……好吧!”
“八臂修罗”黄天豪似乎已被小飞说动,因此立即由怀内取出一双皮手套迅速载妥,并且伸入腰际皮囊内握出一些外人不知的暗器,冷冷的环望著四周众人。
父子两人一搭一唱的对话,当然皆已听在众人耳内,而且眼见“八臂修罗”黄天豪也已载上施展淬毒暗器时专用的鹿皮手套,可见他手中取出的暗器,十之八九必是淬有见血封喉剧毒的暗器!虽然方才小飞已说出如何逼毒的方法,但是武林人早已知晓,“八臂修罗”黄天豪有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暗器,而且若非独门解药必然毒发身亡。
如此一来果然使得众人俱是心存警惕的停下脚步,皆不敢贸然抢先出手,内心中皆想等候别人先出手后再伺机跟进。
“八臂修罗”黄天豪眼见围攻之势果然已顿,因此心中暗喜的望了望小飞一眼,并且立即传音说道:“飞儿,他们人多势众,不利我们,因此待会儿先趁机脱身隐入山林中,尔后再伺机逐一除掉他们。”
小飞的心中也有如此想法,因为不懂传音入密之功,因此闻言后只能立即颔首回应。
在此同时,“八臂修罗”黄天豪突然听到“烈火狂屠”路玉明的传音。
于是两人暗中交谈数句之后,“八臂修罗”黄天豪已欣喜的立即传音吩咐小飞应变。
果然在片刻后,“烈火狂屠”路玉明的身形突然朝左方斜掠丈余,接而便朝右侧三丈外一名白道之人怒声喝叱,并且双掌一提便欲扑击……
“鲍老匹夫,你竟敢偷袭老夫……”
那名鲍姓老者闻声顿时一怔!立即惊急闪避且提功戒备,并且怒声叫道:“甚……甚么?路老邪莫胡言乱语,老夫与你相距数丈……而且凭老夫的名声又岂会偷袭你?”
“烈火狂屠”路玉明闻言身形一顿!似乎觉得对方说得有理,因此续又怒目转望左侧之人,但是左侧之人也急声说道:“路兄,小弟的为人你也知晓……”
“烈火狂屠”路玉明的突发之事,立即引起众人的好奇?不由自主的转首观望……
而此时“八臂修罗”黄天豪突然扬手挥射出一片暗器,漫天罩向右侧数人,并且身随暗器疾掠,而小飞也同时尾随疾掠。
倏然一阵怒喝声、惊恐尖叫声,以及大笑声先后响起……
“啊?小心……不好,他们要逃了……”
“嗯……暗……暗器……‘八臂修罗’你无耻……”
“咦?呔!黄老儿,休走……”
“啊……”
“呃……黄老鬼,你……快交出……交出解药……”
“嘿……嘿……你们已中了老夫的‘七步断魂针’!要命的快闪开!否则怪不得老夫……”
“哈……哈……哈……义父,您仅管射暗器,挡我者死……”
“八臂修罗”黄天豪真不愧是“八臂修罗”,也不知他在身上何处?究竟藏有多少暗器?虽然仅有一双手,但是如同真有八只手臂一般,在狂笑声中,双手振抖迅疾,一片片各种不同的暗器劲疾四外飞射!霎时,便见四周人影惊急闪避,并且慌急拍出拳劲、掌风震飞暗器。
而此时小飞也已提聚全身功力尾随在义父身后,右手偶或振射出数粒劲疾尖啸的五花石,左手则凝聚了;十成功力的“雷霆拳”,也偶或击出劲狂威猛的拳势,迎向趁隙扑攻的人。
如此,义父子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施展暗器开道,一个全力殿后。
而且尚有“烈火狂屠”路玉明故意找碴,以及利用交情拖止了七人围攻,因此,不到片刻,父子两人已冲出了围势,迅疾掠往山区之方。
但是贪念高炽的人,依然不死心的在后紧追不舍,于是双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林之中。
在“八臂修罗”黄天豪的心意中,只想带著小飞尽速逃避众人的追逐,而山林中当然是最易摆脱追逐的人,可是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因为山林中树木杂草密布,也是最不利施展暗器的地方,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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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六更的卯时初!在一片山岩之下的一个小岩洞内,双眼红肿的小飞,身上衣衫破裂数处,且有干硬血块,但是未曾疗伤,仅是默默望著趺坐行功的义父,内心中虽然又急又担忧,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未几!”八臂修罗”黄天豪行功已毕,缓缓睁目,并且呵呵笑说著:“呵……呵……飞儿!义父内伤……咳……咳……已然好多了,只须寻一安全之地,行功疗伤数日……咳……便……便可复元……”
“义父您别开口了!还是由孩儿陪您寻一名医……”
“呵……呵……傻孩于!城邑中的大夫仅能医治寻常百姓的病痛,对于武林人的内伤……咳……咳……至多仅能在把脉之后,配些止伤益气的药方,除非是珍藏有甚么稀有珍贵的药材,否则与武林人自身携有的疗伤药相差不多,甚或不及武林人专门治疗内伤的丹药有效,之前义父已服用了数次伤药,因此伤势已然好转,只要调息静养一段时日便可康复了!”
小飞闻言顿时心中大宽,但是依然有些担忧,并且恨声说道:“哼!那些恶人……若下次再遇到他们,定然一一全力诛除……”
“八臂修罗”黄天豪闻言心中一痛!心知自已内腑伤势甚重,已然性命难保,但是为了义子往后的安危,也为了安抚义子,因此强忍内腑的抽痛,故作伤势好转之态,慈爱的笑说道:“孩子!江湖岁月便是如此,只要一踏入江湖,为了维护性命或名声,争强斗狠之事在所难免,日日刀头舔血也是常有之事,不知何日便将命丧黄泉?而今……咳……咳……
咱们父子两人虽然皆身有伤势,但是已连连除掉了十余个名声不弱的高手,若传入江湖武林必然造成轰动,使咱们父子两人的名声震响,因此你还有甚么怒气可言?况且天下虽大,江湖路却也甚为狭窄,咱们父子两人先隐息一阵子,待义父静养伤势,且将一身所学传授于你,尔后再踏入江湖时,必然有机会遇到他们,到那时你还伯没有报仇的机会?咳……咳……”
小飞并不知义父已然伤重难复,因此闻言后心知也对,如今首要之务乃是先让义父疗伤,待康复之后再重踏江湖寻仇人报仇便可。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