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钟阜龙盘,石头虎踞,帝王之宅。
“金陵”又称“升州”,在战国时期“楚威王”灭“越国”后筑城为疆,当时便称为“金陵邑”。
尔后秦朝灭六国之后,将“金陵邑”改名为“秣陵”,并且将城池扩建至雨花台东侧,且疏通城外“淮水”,故而又称为“秦淮河”。
“金陵志”中有云:“秦始皇东巡会稽,经株陵,因凿钟山,断金陵长陇以疏淮。秦准本名龙藏浦,上有二源,一源发自华山,经句容西南流;一源发自东庐山,经溧水西北流入江宁界,二源合自方山埭,西注大江。”时至三国时东吴重建城邑并更名为“建业”立为国都,又至“东晋”时,续又更名为“建康”,然而隋文帝伐平“陈国”
攻入“建康”,竟将宫城市井毁于一炬,只余少数未遭焚火波及的深院大宅,而使六朝繁华化为灰烬。
时至唐代时归为“杨州”所辖,后续又重建城池并改名为“升州”,因此城中市井皆属新建楼宇。时至五代之后,“金陵”已然再度成为繁华城邑了。
渡过秦淮河宽敞的“朱雀桥”石桥,仅数百丈便已进入西城了!
(注:秦淮河原本在城外,时至南宋时因扩建城邑,才将自东水关至西水关的一段纳入城内,因此南宋之前提及的“秦淮河”皆是在城外,切莫有误!)
“金陵”乃是山水胜景甚多的一座古城,原本便是依山而建,城郊有钟山、幕府山、狮子山、清凉山、五台山、鸡鸣山,并且在西面有“莫愁湖”,东北方则有“玄武湖”、“秦淮河”蜿蜒西南方,大江则在东北方。
“玄武湖”乃是金陵第一大湖,原名“后湖”,“晋明帝”之时为太子操练水军之处,故而又称“太子湖”,尔后才又改为“玄武湖”。
湖中有五洲,古称海上三仙山,西北方是“旧洲”,西南是“新洲”,南为“麟洲”,北为“趾洲”,东面则分为二洲前为“长洲”后为“环洲”。
“金陵”每至夏季时气候甚为酷热,因此城内百姓多喜至“玄武湖”纳凉,故而湖周有甚多的游湖小舟及画舫供游客游湖,而且卖菱角、嫩藕及甜点的小贩也甚多。
在湖中荡舟,除了可至五洲之上览胜赏景之外,时至夕阳西下,绮丽晚霞映照湖面,霞光万道,环视湖周诸山,皆处于烟笼雾霭之中,再加上西面城楼垛堞在湖面的倒影,恍如身处人间仙境之中。
黄昏之时,暑气渐消,待大地渐暗,明月逐渐高升之时,皎洁月光映照湖面,更有另一番美景,因此时至黄昏之时,游客不减反增。
此时湖面有上百艘的小舟及画舫往来穿梭中,在湖面上画出波波水纹,使得月光闪烁得有如千条银带,又恍如身处广寒月宫之中。
突然由一艘大画舫上,传来一阵女子的惊惶大叫声:“啊……孩子……小宝……小宝!快来人哪!快救救我的小宝……”
接著又有人大叫著:“有人落水了!快……快……船家,快点救人……”
果然立即听见数声“扑通”声相继响起,已然有数名船夫跳入水内救人。此时另一方有一艘小舟迅速划至,独自执桨划舟的一人,尚不待小舟停止冲速,便立即猛然一跳,再凌空窜入水中,而且仅有微小的水花溅起,可见此人的水性不错。
湖底虽非很深,然而时已夕阳落山,天际已然有些黑暗,加上湖面有些浮萍菱荷散布,水底又甚为浑浊,因此只见先前入水的船夫相继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之后再度下潜,可见尚无人寻获落水小童。
忽然!一道水柱由湖面冲升而起,而水柱中竟然有个人影,人影上冲至画舫旁时突然一斜,便稳稳落至甲板上。
而那人手中竟然抱著一个胖嘟嘟的锦衣小童,接而抓著小童双脚倒提,伸手连拍小童后背,并且急声叫道:“快!快拿条厚毡来……”
(注:一般溺水之人,首先便须排出体内的呛水,然后尽力恢复心脉的跳动,若未将肺内积水排出,只注意恢复心脉的跳动,甚有可能因肺部积水,无空气可融入血脉进入心脏,以致窒息而亡,或是因缺氧而脑死。
但是欲排出肺内的积水并不容易,除了专门技术之外,在靠水的乡野百姓,也各有不同的土法子,有的是将人伏在高凸之物上拍压后背,对小孩最惯用的则是将人倒立之后拍震后背,不但能使腹内或肺部积水自行流出,而且还可活络心脉,有的则是将人平躺地面挤压腹部,或是……
但是不论何等方法,皆要注意溺水者的口内是否有物堵塞?否则积水不易排出。)
“啊?鬼……水鬼……”
“天哪!水鬼上船了……”
画舫上惊惶围观的五名富家锦衣男女,眼见有人骤然由水底冲升上船,并且眼见那人面目狰狞如鬼,初时俱是心中一惊的惊叫出声,以为是水鬼上船噬人了?
可是耳闻急叫声,再仔细一看,又有人惊喜无比的惊叫著:“啊?是小宝……是小宝……”
“是小宝?太好了!老天爷保佑……阿弥陀佛……”
“快……银儿!快拿条毛毡来给……给这位壮士。”
“哇……呜……娘……呜……”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童啼乍响!
立即有一名花信锦衣贵妇以及一名年有三旬的布衣妇人,急忙围至面貌如鬼的青年身侧,便欲搂抱小童。
但是面貌如鬼的青年立即伸手拦阻,并且说道:“且慢!待他腹内积水全然流出,才能抱去安置,否则会有不适之症。”
一名三旬出头的文士闻言,立即唤道:“夫人,你娘!且待这位壮士救妥小宝之后再说。”
此时下水救人的四名船夫,也知晓已救出了小童,便各自返回自己的船上了。
而画舫上的两名船夫,因为事关自己的责任,也怕打人命官司,因此欲接手救治小童。
面貌丑陋如鬼的青年小飞,心知船夫必然懂得救治溺水之人,因此立即将小童交由两名船夫继续救治,便纵身跳入湖内,游往自己的小舟处。
三旬文士见状,立即呼叫著:“啊?壮士……壮士,请留步……”
但是小飞已游至小舟旁,再度冲升出水落入舟内,仅是朝画舫挥挥手,便头也不回的划著小舟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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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南的“雨花台”!
相传,梁武帝之时,有一位“云光法师”在广阔的荒郊之地,搭佛台为信徒讲经。
是时突然天下花雨,并且有天厨赐食“云光法师”,故而盛传之下,广阔的荒郊之地已然名享当地,于是讲经佛台便得名为“雨花台”。
又因为台下遍地皆是独一色或是两三色、或是五色斑斓的花石,其色泽美丽,他处所无,因此成为独一无二的特色,故而又称“聚宝山”。
晌午过后!小飞因为喜爱色彩斑斓的“五花石”,并可用来习练暗器,因此与甚多外地游客一样,正在“雨花台”之前挑选不少光鲜亮丽的碎石,聚于一只布袋内。
拣著拣著,突然身侧有人将一大堆“五花石”抛入他袋内!
小飞好奇的尚未及转首观望,已见布袋旁有两双穿著罗纱裙、长裤,以及小蛮鞋的双腿站立著。
小飞好奇的侧首上望,只见是一位年约二八左右,发挽三丫髻,南方姑娘特有的瓜子脸,柳眉修长,一双凤眼微眯,瑶鼻挺翘,朱唇如丹,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怪不得江南多丽人。
而身后一女,年约豆蔻,发挽双髻,似乎是个侍女,虽然不如前者美貌,但也是个出色的美姑娘。
“两位姑娘,谢谢两位姑娘了!可是两位拣拾甚多,却全都……”
但是眼见两女手中空空,想必是……
因此立即笑说道:“哦……想必是两位无袋可盛,既然如此,两位下榻哪家客栈?待会儿在下多拣拾一些之后,再为两位姑娘送去便是了!”
此时身后的侍女却伸手掩嘴,口出清脆悦耳的吴侬软语嗤笑说道:“我们乃是金陵人,这些石子早已玩腻了,要多少何时没有?哪像你,精挑细选甚久,才拣这么一些?”
但是突然听美貌姑娘以黄莺脆啼的美妙声音笑啐著:“小萍,别胡说!方才你投入布袋内的那些石子,不但帮不了这位公子,反而为这位公子惹了麻烦,他回去后必然又要重新挑选一次呢。”
“咦?小姐!人家方才都是挑选好看的……”
“呸!人家可不是挑来玩的,而是要用来当暗器,粒粒皆要趁手才行。”
小飞闻言,顿知遇上了精通暗器的内行人,当然也就是武林人了。
然而心思疾转,立即故作不解的怔愕说道:“啊?甚……甚么暗器……这位姑娘,在下不懂你言中之意?只因在下从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石子,因此心生喜爱,而且因为在下幼时与玩伴常用石子打鸟玩,如今却成为在山林打鸟兔裹腹的好法子,所以这些都是在下准备用来打鸟兔的。”
美姑娘闻言,顿时面浮疑色?
但是随即也笑说著:“哦?打鸟兔……真的?咭……我小时也常随著四邻玩伴至附近山里打鸟玩,可是有一次真的被我打中一只小雀,后来却见它摔死了,我好伤心……从那次起,我就再也不打鸟玩了……”
美姑娘笑说之时,面上神色似在回思。
小飞眼见之下,只觉她回思的神色,使得她有如仙子般的美丽面貌上,浮显出一种令人心动的温柔慈色,顿时心中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由自主的低首默默拣拾著石子。
未几!突然又听美姑娘脆声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姓江乃是城中人,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小飞闻声,原本不愿在萍水相逢不知来历的人面前说出姓名来历,可是眼见美姑娘的乞望眼神,竟然不由自主的脱口说道:“哦?原来是江姑娘,在下……姓许贱名鸿飞,原本是燕地人,但是数十年前因战祸而移居关外,尔后……在下浪迹江湖,游历广阔的山河风光,遇到景色幽美之处,便可多停留些时日,逍遥自在的徜徉在大地怀抱中……”
美姑娘闻言及此,顿时极为神思的脱口说道:“啊……真美……这是我以往便梦想过的日子,可惜……”
两人一站一蹲,皆是心有所思的沉默无语,一旁的侍女小萍则是好奇的望著两人,眼见两人皆是目光呆滞的不知在想些甚么?因此索然无味的再度拣拾著「五花石”玩耍。
可是不到片刻,突然听见有人怒叱著:“畜牲!老夫总算又找到你了,还老夫女儿来……”
“吴兄别急,先沉住气再仔细盘问他,咦?江姑娘你也在这儿?”
怒叱声立即惊醒了沉思中的小飞及江姑娘。
江姑娘不解的循声望去之时,小飞已闻声知人,惊急的抓著布袋贴地前窜。
只见“逍遥书生”吴启明正与一名年有四旬之上,身穿紧身劲装,背背一对月牙铡的中年人,由后方急行而至。
那名中年人见到江姑娘时,神色一怔的立即与江姑娘低语交谈……
而“逍遥书生”吴启明则是满面怒色的疾追小飞,并且探掌疾抓。
小飞原本心虚,畏惧欲逃,但是忽然想起前次已逼得吴夫子无言以对,却因抵不住他的招式,频频遭击而逃,可是如今已然获得义父尽心解惑,并且教导了一些武技要诀及独门绝技。
而且义父曾说自己的内功深厚,只要一开始便行功护身再与他人交手,除非遇到顶尖高手,便可无虑身受重伤,然后再由交手中历练所学,才能使进境迅速。
自从与义父分手后,在旅途中的闲暇之时,时时详思义父的教导,再回思数册秘笈中的字义,才恍悟以往自行摸索习练的招式,确实只习得花拳绣腿的架势而已。
因此欣喜中,每每在静思悟得一些心得后,便在荒郊重新习练招式,并且在勤习不懈中,果然逐渐悟出一些精妙玄奥之处。
现在,吴夫子又追及自己要人,何不趁此与他当面明确说明,确实不知大妞的下落,倘若还不能使吴夫子释怀,那只有拿他来习练武技,若不敌,大可一走了之。
有了心意之后,小飞立即立身面对吴夫子,尚不待他掌势及身,便大喝道:“住手!吴夫子,在下已说明确实不知令嫒的去向,您岂可因为令嫒离家未返,便无的放矢,频频向在下要人?说不定令嫒早已返家,您尚不知呢?”
其实“逍遥书生”吴启明何尝不知自己紧追小飞确实有违公理,可是女儿竟然会为了这丑小子与自己大吵一夜,甚而还离家出走,其中内情又岂会单纯?
可是心中的猜测却又不能对外人说,因此耳闻小飞的怒喝,实也无言以对,真是哑巴吃黄莲有口说不出,只得收掌定身,双目怒睁的盯望著小飞,但是尚未及开口,又听小飞正色说道:“吴夫子!在下愿立誓明心,在下便被东家辞退之后,翌日清晨便已出城南行,又怎知尔后发生何事?又怎知令嫒为何离家?往何处去?”
说及此处,小飞转首望了望那名四旬之上的武林人以及江姑娘,续又沉声说道:“好!既然您有友人同来,而这位……江姑娘乃是金陵人,与在下仅是萍水相逢,不如由两位评评理,您向在下追问令嫒下落,可有道理?
且不说夫子您为何会逼得东家辞退在下,不容在下讨口饭吃之事,便是前次您不听信在下之言,连连出手击伤在下,在下敬重您是熟读圣贤诗书的夫子,因此并不计较您对在下的屈辱。
令嫒乃是一位美貌姑娘,您也知晓她对在下的丑陋面貌颇为鄙视,仅是因为与另一位姑娘为了争取在下协助打点粗活,才对在下略微假以词色,令嫒又怎可能为了在下离家出走?
可是您现在又远追而至,无凭无据的便向在下要人,您当在下好欺吗?”
“逍遥书生”吴启明被小飞的一番话说得心中又羞又怒,虽然满腹经纶,却是无言以对。
而此时四周已然有不少游人聚集围观,当耳闻小飞之言后,皆认为言之有理的低语议论著,皆认为“逍遥书生”理亏欺人。
而那名中年人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因此立即打圆场的笑说道:“这位小哥儿且息怒,其实吴兄乃是因为爱女失踪,因此心中万分焦虑,以致心中急乱,辞不达意。
吴兄的意思只是因为吴兄闺女离家的前一日,乃是与你在外游玩,因此想问问你,可曾听她说过甚么心忿或不愉之事?以便研判她离家的缘由,或是前往何处?”
小飞闻言,顿时心中怦然一跳!
但是心思疾转后,立即说道:“这……其实当在下知晓大妞离家之事时,也颇为惊讶,并且为她耽心,而且也能体谅吴夫子爱女心切的焦虑,可是吴夫子并不听信在下之言,以致未能平心静气的相谈过。
不过有一次在下曾听大妞说过,听说她娘亲住在……好像住在甚么‘阳’的地方,她时常想去看她娘亲,可是吴夫子皆不准她去,并且常为此事争吵……”
“住口!你……你……丫头连这事也告诉了你?气死我了!”
中年人似乎与“逍遥书生”吴启明甚为熟识,也知晓他的家务事,因此双眉一皱的望望“逍遥书生”,才正色说道:“吴兄!小弟昨日便怀疑丫头是否前往大嫂那儿去了?可是你……”
但是话未说完,突听“逍遥书生”吴启明怒声说道:“林老弟!那贱人早已被我休了,因此你别再提她了……”
林姓中年人闻言,似乎也有些不悦,因此又争说著:“吴兄!不是小弟多嘴,想当年小弟一年之中至少要至吴兄府上住上十天半月的,因此知晓大嫂甚为贤淑,小弟对大嫂也甚为敬重,可是吴兄仅凭莫须有的风言风语,以及一件来历不明之物,便误会了大嫂……”
然而话未说完,“逍遥书生”吴启明却面色铁青的盯望著林姓中年人,并且立即沉声说道:“林老弟!你莫再提了,而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话说及此,突然又转首朝小飞恨声说道:“不论丫头是否去寻她娘,但是她会离家,确是因你而起!因此待我找到丫头严询之后,若是你……哼……哼……老夫饶不了你!必将你碎尸万段。”
接而又朝林姓中年人抱拳,且歉然的说道:“林老弟!方才小兄口中若有不敬,尚请担待,恕小兄急欲前往汉阳一探究竟?因此恕小兄告辞了!”
“岂敢!吴兄如此岂不是见外了?小弟祝吴兄早日寻得丫头,但是也劝吴兄前往汉阳,见到大嫂……若在大嫂处寻得丫头时,须好言相询,否则依丫头的心性……吴兄想必心知肚明。”
“逍遥书生”吴启明闻言,神色也有些感伤的喃喃说道:“嗯……丫头的心性像我,不像她娘那种温淑的性子……”
但是突然心中一惊!似乎有些羞惭之状,立即讪讪的朝林姓中年人强笑,且揖礼告辞之后,便迅疾离去了。
此时,林姓中年人也朝小飞歉然的说道:“小哥儿!为人父母者对儿女的挂虑,乃是可理解的,因此方才吴兄的冒昧之举,尚请小哥儿莫放在心上。”
“岂敢……岂敢!在下也属为人子女,当可感同身受,因此不会在意的,恕在下也告辞了。”
但是站立一旁从未曾开口的江姑娘,突然开口说道:“许公子,且留步!小女子乃是受家兄之托,想请许公子至舍下一行,但不知许公子……”
“咦?江姑娘受令兄之托?可是在下并不识令兄……”
然而侍女小萍却心直口快的说道:“嗨!昨日你在‘玄武湖’救了我家小公子,可是话也不说一句便走了,大少爷返家之后,老爷及老夫人一听,便立即吩咐家中下人,分头在城中各处酒楼、客栈打听你的下落。
可是在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寻找了一夜,也无人知晓有你这么一位客官,因此小姐才自己出来寻你,果然被小姐在此找到了,而且带你去了我们府上,大家不就认识了吗?”
“哦?原来江姑娘是那位……江姑娘,其实当时已有数名船夫下水搜救令侄,纵然在下不下水,船夫也会将令侄救起,只不过是幸运的被在下救起而已,因此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然而江姑娘却抿嘴脆笑一声,才说道:“许公子!湖水虽非甚深,但是湖底全是烂泥及腐草根茎,会缠人难挣,因此湖周数百个靠湖吃饭的船夫,其中虽然有二、三十人能深潜至底,可是敢深潜至湖底烂泥内救人的人,则是少之又少了。
贱妾听大哥及嫂子口称,公子将小宝由水底救出时,衣衫上尚夹带著一些烂泥及腐草,可见小宝当时已沉入底端烂泥地内了,而五名船夫虽然连连换气入水,可能为了自身性命,皆不敢深潜入湖底,当然皆是无功而返,因此若非公子及时下水,小宝的性命必然已失。
再加上贱妾又听大哥及嫂子说,公子是由水中窜出,直接冲升至高有丈余的船面上……”
说及此处,望了望林姓中年人一眼,才又笑说道:“再者,小女子虽然不认识方才那位吴夫子,但是却听过‘逍遥书生’的名声,乃是十余年前便名响武林的高手,然而公子竟能在他手下安然脱身,并未遭制,而且方才曾有‘您当在下好欺吗?’之言,可见公子并不在乎‘逍遥书生’的名声及武功,因此公子并非寻常百姓,而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人。”
美貌的江姑娘一一分析之后,连林姓中年人也恍然大悟的深深看了小飞一眼。
可是小飞却淡淡一笑的说道:“江姑娘貌美且聪慧,仅凭一些微不足道的细微情况,便知晓在下曾习有拳脚之技,实令在下敬佩,然而在下虽粗习拳脚,也仅足够浪迹江湖之时防范地痞恶棍的欺凌之用,并非是甚么高明武技。
而且在下认为公道自在人心,武林人也应遵循公理道义,所以在下并不觉得武林人有甚么可怕?况且……在下仅是一个面貌丑陋的低下之人,无须顾虑甚么颜面或羞耻,若是遭遇性命之危时,便会尽力脱逃保命,跳水、钻狗洞皆不在乎,因此甚易脱身,江姑娘若说在下是身怀绝技的高人,那就太抬举在下了。”
然而江姑娘却不以为然的正色说道:“公子此言差矣!小女子师父常说‘人生在世,贵在人心,颜面仅是供人辨识的征象而已,并不能代表人之善恶。’虽然公子的容貌异于常人,但是并不会有损公子的仁义善心。
再者!公子之容貌如何?也无碍小女子家人对公子的尊敬及谢意,因此小女子还是恳请公子往舍下一行……”
但是小飞的目光突然一转,接而神色一怔!便连连摇手的急声说道:“江姑娘!在下救得令侄仅是巧遇而已,而且在下心性孤僻,不善与人相处,因此江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恕在下尚有他事,告辞了!”
说完,也不理会江姑娘主婢以及林姓中年人,立即退身挤入围观人群内。
江姑娘见状,顿时芳心大急的便欲前追,但是突然有一个身影疾撞而至,江姑娘眼尖的望出是个蓬头垢面的小叫化子,顿时伸手急拦,并且身形暴退避开。
然而小叫化子身形疾幻的闪过她拦挡之势,竟然伸手在她左胁近胸口处抓了一把,才咧嘴一笑的身形疾转离去,并且留下脆笑声:“哟……好个美姑娘!一个美貌大姑娘,若追一个丑鬼,岂不是有辱你的名声?不如来追小叫化子吧……”
江姑娘身形疾退中,倏觉左乳峰缘遭人抓掐了一下,顿时羞得全身一颤,身形一顿,可是却见小叫化的背影已然没入人群,并且朝许公子身后疾追而去,因此芳心又羞又急的立即娇叱一声:“你……小叫化子,找死!本姑娘若不将你追著碎尸万段……”
羞怒的娇叱声中已随后疾追,霎时便见三道身影往西南方迅速消逝。
如此一来却急坏了侍女小萍,已焦急的连连呼唤著小姐,奈何武功不及三人,待钻出人群时,早已不见三人的踪影了,因此急得双目泛红,泪光浮显。
一旁的林姓中年人虽然不明白江姑娘为何突然口出凶狠之言?但却对侍女小萍笑说道:“小姑娘,你别急!你家小姐乃是师出‘栖霞寺’的‘净尘师太’,武功非比等闲,此去应无危险,你大可放心的回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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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太湖三万六千顷,历尽风帆沙鸟;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烟雨楼台。”
“太湖”古称“震泽”,又有“笠泽”、“五湖”之称,乃是丝绸鱼米之乡,山川灵秀,举国首屈一指,面积约有三万六千顷,湖中散布著岛峰,共有七十二座,较有名的有东洞庭山、西洞庭山、马迹山、惠山、灵岩、阳羡、诸山、北干、马鞍、玉峰……等等三十六峰,其中以“东、西洞庭山”及“马迹山”为最,在道家称为洞天福地。
“太湖”中最大的一座山乃是“东、西洞庭山”。
“东洞庭山”又名“胥母山”,其中以“莫厘峰”最高;而“西洞庭山”之内有一个“林屋洞”,乃是道家第九洞天的“林屋山洞尤神幽虚之天”,山中尚有一座六朝之时所建的“包山寺”,寺后数里地的“罗汉坞”附近,另有一处“毛公坛”,则是名列道家七十二福地的第四十二福地。
在“西洞庭山”最幽雅之处,乃是“明月湾”,又名“消夏湾”,水湾深长约有八,九里地,宽阔有三里左右,湖水清澈见底,夏日荷花盛开,菱芡满布,两岸则是遍山梅花,风景甚为幽雅,因此有甚多游人,自行划著小舟至此,在水湾中随波飘荡,观赏两岸美景。
夕阳西下,时已黄昏,山中游客早已相继搭船离去了,时至初更天色渐黑之时,山中游客皆已离去一空,只余湖面上的一些夜游画舫随波荡漾。
在“明月湾”底端东岸的平坦湖畔,有一堆余烟袅袅的火堆,火堆上方的粗简木架上,有三条已然烤得焦黄,鱼香味四溢的太湖鲤。
赤裸上身,露出一身凸棱肉疤的小飞,盘坐在火堆旁,优闲的吃著一条太湖鲤,目光却不时斜瞟向右方不知在看著甚么?
相继吃完了两条大鲤后,似乎已然饥消腹饱,伸手摸摸火疤处处的肚腹之后,望望映射著夕阳余光的湖水,突然脱去外裤,奔入水中戏水。
刚下水不久,逐渐游至浮处之时,突然由西岸的梅林中迅疾掠至一个身影,竟然是尾随不去的小叫化子?
只见他已洗净了满面污垢,露出一张清秀可爱且面浮黠色的笑脸,迅疾掠至火堆处。
只见架上尚有一条完整的大鲤,顿时欣喜的取起,用有些苍白的柔细手指,小心翼翼的剥下鱼肉嚼食,目光则不时望向水中的小飞。
此时在水中的小飞,眼见小化子突然出现,并且吃食著自己故意留下的一条烤鱼,因此立即故意狂急泼水且叫骂著:“喂……喂……你怎么可以偷食我的鱼?”
虽然距离甚远,小化子并未被湖水淋湿,因此面浮黠色的笑叫著:“怎么样?你害我连连追你数日,日日食不饱、宿不定,现在只是吃你一条鱼而已,你还鬼叫甚么?”
倏然一道水箭由水面上疾射向小化子!
小化子没料到三丈余远的距离,还会遭水泼至?因此走避不及的立即被水箭射得满头水淋淋,因此又气又恨的嚷叫怒骂著:“啊!你……你这讨厌鬼……臭坏蛋……我才吃你一条鱼,却要遭你如此欺负?”
小飞眼见小化子被湖水淋得一身湿,顿时心中大乐的笑说道:“哈……哈……哈……谁要你如鬼附身般的紧紧跟著我不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尾随?否则……嗤……嗤……我小时的花样可多著呢,下次……我就抓几条长虫……哦……不行!叫化子大多会玩蛇,嗯……抓些毛虫、蝼蚁塞入你衣衫内……”
小化子闻言,顿时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颤!而且浑身寒毛直竖的颤声叫道:“你敢?小心我……我……我打你……”
“嘿……嘿……我怎么不敢?你以后敢尾随不去,我就敢……
嗯……对了!待会儿我进去找一袋子的毛虫及蝼蚁,然后半夜中找到你露宿之处,待你熟睡之时,便可……”
小化子闻言,更是又畏又颤且寒毛直竖的颤声叫道:“你……你……你敢?你敢欺负我……会不得好死……”
小飞眼见小化子的心怯之状,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依然促狭的邪笑说道:“我为甚么不敢?我孤家寡人一个,且是贱命一条,便是天皇老子或阎罗王也不在乎!还在乎你这小鬼头?而且你又能拿我如何?况且这几日之中,你也已知晓,只凭你那点轻功,已追不上我了吧?若非我懒得理你,否则只要全力奔掠,你又如何能追到我?”
小化子闻言,果然有些气馁,突然默不吭声的坐地垂首不语。
半晌!突然见他身躯有些抽搐,并且听见一些哽咽之声响起?
小飞见状,顿时疑惑不解的怔立水中,不知他为何突然会伤心得哽咽低泣?若说是只因为自己不理他……或是因为自己要用虫蝼吓他……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认为他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可能比较胆怯吧?因此也不再理会他,自得其乐的在水中游潜戏耍,尔后突然又兴起促狭之心……
“啊……啊……”
突然惊惶的大叫声,由水面处响起,面带泪痕的小化子闻声,已惊愕的抬首张望,只见水中的小飞,此时竟然双手狂乱的挣动著,并且浮沉连连数次,便沉入水中不见。
小叫化子怔愕睁望时,忽然望见小飞竟然没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因此又惊又疑的急忙掠至岸边一块凸石上,慌急的望向水面。
可是天色已黑,只能望见水面上的波动水光,却望不见水面下的景况,因此面上已浮显出焦急且耽忧的神色。
倏然!只见距离岸边不到两尺的水面下,骤然冲升起一道水柱,霎时一大片湖水漫天罩向小化子。
“啊……”
一声惊叫声中,小化子正欲暴纵闪避水势之时,但是一双脚踝突然被一双手紧紧抓握住,虽然立即知晓是小飞在捉弄自己,可是身躯已然动弹不得,霎时被湖水漫天罩淋得一身湿。
可是尚不止此,紧紧抓握住脚踝的一双手,竟然大力的将小化子身躯往水中拖,并且听见小飞哈哈大笑的说著:“哈……哈……这是罚你偷吃鱼的下场……看你全身污秽不堪,反正衣衫已湿,就拉你下水,好好洗一洗吧。”
小化子在惊叫声中,尚未及开口叫骂,身躯已被小飞拉扯入水中,可是小化子似乎不懂水性?因此入水之后,立即骇然的狂急挣扎,四肢也已狂乱的抓搂著小飞。
而此时,在水里的小飞毫不顾虑小化子是否懂水性,已然促狭的开始拉扯他身上衣衫,而且一双大手也已在他身躯各处连连搓擦,欲为他清洗身上的污秽。
但是也因为小化子的狂急挣扎之状,心知他不懂水性,万一淹呛到,便非己愿了,因此抱托著他浮出水面,在他喘息尖叫声中,依然在他身躯上搓揉不止。
当小飞促狭笑闹中,左手触及他胸口一处时,突然身躯一震!
接而狂急松手,推开小化子。
但是小化子在狂乱挣动及惊叫声中,身躯迅又沉入水内,因此心中一急,再度托抱著他浮出水面,并且将他带至岸边。
当小化子身躯站至地面时,突然放声痛哭,狂急飞奔远逃,并且慌急整理著衣衫,而小飞仅是怔立岸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默默的望著小化子整理妥衣衫后,哀伤无比的双手掩面痛哭。
怔立岸边的小飞,神色惶然的望著衣衫湿透,紧贴在身躯的明显身材,回思著他的面貌及言语声音,因此心中懊恼无比的喃喃低语著:“怪不得他身材瘦小且甚为清秀?声音也脆如童子,原来竟是个女的,可是我怎知她是女扮男装嘛?”
喃喃低语之后,突然又朝依然悲泣不止的小化子嗫嚅说道:“姑……姑娘……在下方才……方才是因为见你全身衣衫污秽,而湖水甚为清澈,所以才想拉你入水清洗,可是并不知你是个女子……所以……请恕在下无心之过……”
小化子虽然听得他的喃喃低语,以及嗫嚅之言,但是并未回答,依然是哽咽低泣不止。
因此使得小飞怔怔的行至岸上,坐地抱膝的沉思著:“唉……我是怎么了?怎么会遇到了这个刁钻古怪的女人……不行!我要问清楚,她为何紧紧尾随不去?”
心意已定后,立即面浮狰狞邪色的起身行向小化子!
尚在哽咽悲泣的小化子,耳闻沉重的步伐声接近身后,立即慌急转首,一双闪动著泪光的大眼望向身后,眼见小飞面浮怪异的狰狞邪色行近,似乎不安好心?顿时心中惶恐,且双手紧抓胸口衣襟的叫道:“你……你要做甚么?你不要过来……不然我……我要打你哦……”
然而小飞毫不理会,依然神色狰狞的逐渐接近,因此急得小化子慌急倒纵远退,并且又大叫道:“你再过来……我就……我就杀了你!”
“嘿……嘿……嘿……想不到你竟然是个丫头?这些日子中你紧随我身后不去,是不是看上了我哪一点?嘿……嘿……你也知晓我在青楼中待过一段时日,对女人,我可清楚得很!既然如此……我就陪陪你如何?”
“不要……不要过来!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女人,我只是……只是……”
小飞眼见她惶恐退怯的模样,心中暗自窃笑,但是依然邪色说道:“嘿……嘿……女人都是口是心非,你口中说不要,其实心里巴不得我快点安慰安慰你是吗?哦……我真笨!纵然在女人的心中明明有意,可是也不能说出口,否则在心羞之下,定然会否认……你别怕!我会温柔的对你,而且……嘿……嘿……现时在洞庭山之中已无游客了,所以你别怕……”
小化子闻言,心中甚为羞颤骇畏,因此吓得面色苍白,频频后退,并且颤声说道:“不是……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我只是……只是想找个好时机问问你……你是否曾进入我族圣地‘果勒敏商延阿林’?是否也曾到过‘天池’?”
小飞闻言一怔!立即停步问道:“咦?你……你是‘女真人’?你怎知我曾进入‘果勒敏商延阿林’?难道你……哦……莫非是因为我曾进入你们族人的圣地‘果勒敏商延阿林’,已然触犯了你们族人的禁忌,所以你尾随入关,只是为了要杀我?”
“不是……不是这样!我只是想问问你进入‘果勒敏商延阿林’之后,可曾见过甚么人……或是遇到过甚么怪异之事?
因为……因为在我幼年之时,我‘阿玛’……我爹在十余年前,率卫士进入‘果勒敏商延阿林’之后便失踪未归,尔后我娘每年皆曾派人入山寻找,可是依然查不出些许行踪,因此认为我爹是遭女神召唤去了!
可是我……我好想爹……所以……”
小飞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怪不得你将我在关外关内的事打探得如此清楚,而且紧追不舍,原来你认为我曾在‘徒太山’中遇到甚么异事?可是你为何会有如此猜测?”
小化子眼见小飞的神色已恢复正常,心中的畏惧已然消减不少,但是依然心存戒备的说道:“其实我以前并不知你是甚么人?到过何处?乃是因为听得你的传闻之后,不相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孤身少年,浪迹在冰寒凶险的大荒原中,数年时光尚能安然无恙?而且连官兵皆无可奈何的六、七百个胡匪,只凭你一人之力,便能轻易除掉他们,因此才好奇的开始详查你的出身来历……”
话语至此顿了顿,眼见小飞默默的聆听著,于是又大胆的续说道:“之前在‘五河镇’时,我已说过知晓你的来历,乃是我费时半年余才查出的,也查出数年前‘水弯屯’遭劫之后,大荒原中的各屯屯民,皆无人知晓‘水弯屯’有人生还。
可是因为你……你的面貌令人一见难忘,因此有几个挖棒锤的汉人,传出曾见过你由‘果勒……徒太山’下山,因此我才大胆猜测,你在‘水弯屯’的变故之后侥幸生还,曾有人救了你,并且在‘徒太山’中渡过了两年多的时光,直至你下山浪迹大荒原,寻找仇人报仇。
另外,我也曾在‘沈州’城内详问一些曾见过你与胡匪打斗的人,知晓你习有武功,却扮猪吃老虎的杀了两人,才引起胡匪的仇恨,与你定下了战约,尔后……尔后的一切已不必说了!
我便是因此猜测你在‘徒太山’的两年多时光中,定然曾与甚么人在一起?并且习得武技,因此我只是想向你打探那些人的来历,以及是否知晓我爹的下落而已!”
“哦?真是如此?你没骗我?”
“真的!我敢立誓真是如此,若有其他心意,定然不得好死!”
小飞闻言至此,已然疑心消失,因此默默的行返湖岸旁席地而坐,神情漠然的不知在想些甚么?未几,身后传至轻微的脚步声,并且听小化子说道:“你……我想求你告诉我,你在‘徒太山’之中曾与甚么人在一起?是否见过我爹……一位方脸的威严老者,或是我爹卫士的其中一人……”
小飞闻声,半晌才低声说道:“我原本与三男两女的五位长者,在‘徒太山’东方的一道深阔冰隙内住在一起,不过他们都是汉人中的武林人,其中并无女真人,因此并未见过你说的方脸威严老者或是甚么卫士!
而且……而且因为一场剧烈的冰崩之后,已将冰隙全然填埋了,他们都已死了……”
“啊?你没见过我爹……这……这……”
小化子闻言惊呼出声,但是尚未及追问,又听小飞续说道:“不过……我想问你一些事,你要老实回答,不准虚言狡骗,否则莫怪我不再多说了。”
小化子闻言,顿知他话中有话,因此又涌生出一丝希望,并且惊喜的连连说道:“好……好……你问!我一定据实回答,绝不隐瞒,可是你……你也要将所知之事告诉我才行。”
然而小飞却摇头说道:“不行!有些事我不能说,不过只要有关寻找你爹下落的线索,只要我知道的便会说出,我想先知道你叫甚么名字?你爹是甚么人?
他为何会率卫士进入‘徒太山’深处?难道不怕触犯你族中的禁忌吗?”
小化子闻言,似乎有些顾忌,并未立即回答,但是在他身侧坐下且沉思一会儿之后,才幽幽的说道:“我……我是‘爱新觉罗秋雪’,进入中原后,为了避免引起猜忌,所以才化名为‘金秋雪’,我爹他……因为我爹是……是本族国主,所以进入圣山不会犯禁……”
小飞闻言,顿时心中一惊的侧首望著小化子“金秋雪”,并且惊睁双目的脱口说道:“噫?你……你爹是女真族国主?那么你就是‘喀尔郡主’了?”
“哦?你也知晓我是‘喀尔郡主’?”
“嗯……记得在我八岁生日的那天,曾听我爹取笑我,说我的生日虽然和‘喀尔郡主’是同一天,但是命运却有天壤之别……”
“啊?你的生日也是十月十五?”
“嗯……可是现在已没人……知晓我的生日了……”
在两人的内心中,皆有了一种同日生的欣喜,于是开始低语交谈,尔后小飞才知“喀尔郡主”金秋雪的阿玛,乃是为了女真族中谣传上千年的神话,才率数十名卫士进入“徒太山”寻宝,可是自此便一去不回,但是又不能对族人明说,因此才被传为奉圣山天池神女召唤,已然随神女进入仙界了。
小飞在地底的大山腹中,曾见过数十只巨大爬兽,也曾在山腹中见过无数残骨及女真族人惯用的弯刀,因此心知金秋雪的阿玛及数十名卫士,可能皆已命丧巨兽利齿之下了,于是便说出所见,却未说明在何处见到的。
金秋雪耳闻小飞之言之后,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对阿玛的遭遇及下落,已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预感,因此内心中已是哀伤无比的哽咽低泣。
而小飞则是回想到幼年时,疼爱自己的双亲及姊姊,以及一家欢乐的日子,可是如今……
于是宁静的一夜,就在两人的哀伤中缓缓消逝,也不知两人在何时相继入睡?
待翌日清晨,小飞醒来时,已然不见小化子金秋雪的踪影?似乎她哀伤悲泣了一夜之后,亟欲将听得的消息,赶返关外告知家人,因此已不告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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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
小飞由往来君山及湖畔的画舫上下船,正欲行往“姑苏城”之时,突听左方传来阵阵女子怒叱,以及数个男子的笑叫声。
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十余丈外,有不少人围立观望,因此心中好奇的也行往观望。
虽然站在人群外,看不见内里景况,可是已可听出人群内有数个男子正邪言邪语的调戏著一名女子,而且双方尚在打斗著,可是围观的人群竟然不敢接近,也无人出面打抱不平!
小飞身俱高深内功,因此轻易的便挤入人群前方观望,只见前方十丈左右的空地中,有六个壮汉正围著一名双髻姑娘,而且分由各方轮流出手,招招皆是抓摸向那名姑娘的羞处,因此逼得那名姑娘又羞又急,频频拦挡或闪避。
可是顾得了前方,却难防后方,封拦住右方,左方又至,因此使得那名姑娘空有一身武功,出手之间却是捉襟见肘,甚为慌乱得狼狈不堪。
小飞再仔细一看,那名姑娘竟然是在“雨花台”见过的江姑娘,没想到她竟然也到了苏州?而且还被这六个恶人欺凌。
自幼便遭盗匪残害得家破人亡,以致流离失所、浪迹天涯,内心中当然对为恶之人甚为痛恨,加之与她有一面之缘,又岂能眼睁睁的看著她遭恶人欺凌而不闻不问?因此立即跨步前行,并且怒声喝道:“住手!你等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难道你们都目无王法了吗?”
怒喝声一出,立即使得交手双方一惊一喜,正当六名壮汉皆收招后退且循声张望之时,美貌的江姑娘也已望见来人,正是有恩自己家人的许公子,因此恍如喜遇救星般的惊喜无比,且略有悲意的立即哽咽叫道:“许公子……许少侠,你快来……他们欺负我……”
江天凤自幼在“栖霞山”的“栖霞寺”,随“净尘师太”习艺,二八之龄出师之后便返回金陵家园,因为在金陵城乃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子女,出门之时多有侍女、仆妇随行,因此少有人不识,也少有人不知她的来历。
金陵城中的社鼠稷狐虽然见她是个大美人,却知晓她习有武功,也知晓她是城中江府的爱女,因此又怎敢开口调戏,惹祸上身?当然更别说动手动脚了,否则甚有可能被江府之人或是宫府严惩,再也难在城中立足。
因此之故,江天凤在金陵城从未曾遭人调戏过,当然不知此中羞辱的情况。
但是出了金陵城,其他城邑乡镇中的社鼠稷狐,谁知晓她的身份来历?见到外地来了这么一位美如仙子的姑娘,若不开口调戏才怪呢!
而此时六名壮汉也已看清来人,因此已有人怒叱道:“去……去……哪里来的丑鬼?竟然敢插手大爷们的事,你不想活了?”
“呔!小子,眼睛睁亮些!没你的事少开口,否则少不了皮肉之苦。”
“噫?好丑的一个丑小子,莫非你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不知死活的要护花不成?”
小飞以往虽然与五位异人相处两年多的时光,也曾被“逍遥书生”
吴启明出手打击过,尔后又拜“八臂修罗”黄天豪为义父,但是除此之外从未曾与其他武林人有过接触,也未曾与武林人拚斗过。
然而此时心中甚为愤怒,且仗义出面欲为江姑娘解围,心知待会儿少不了会有一场拚斗,自认自己经过义父的教导,以及沿途勤习不懈之后,以往的所学已然进境大增,纵然不敌六人,至少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因此又愤怒、又紧张的缓缓前行中,心中也已疾思对策,并且已有了最坏的打算,待行至江姑娘身前时才微笑说道:“江姑娘,你且先站至一旁,容在下与他们谈谈。”
其实对方六人仅是苏州一带的地痞恶霸而已,武功仅在三流之上,二流不到,而江姑娘的武功,已有二流之上的身手,照理独自一人便能教训六人。
奈何江姑娘出师之后,并未曾行道江湖历练,因此一身所学尚停留在随师习艺的阶段,出手招式尚是生涩不畅。
再加上六名大汉围立四周相继出手时,皆频频攻向江姑娘不得不封挡的羞处,因此江姑娘为了维护清白,只顾得封拦伸向羞处的攻势,随师所学的招式全然用不上,因此难以招架得险象环生。
虽然小飞容貌丑陋,但是在江姑娘又羞又怒的窘境中,不啻是有如从天而降的神人一般,足可托庇,因此芳心大喜中,恍如遇到亲人一般,芳心中甚为倚赖,且不由自主的伸手紧握小飞手臂,双目泛红的哀怨说道:“许公子!他们好坏……且欺负我……你……你快打他们……”
小飞闻言,尚未及回应,却听六个大汉已邪笑说道:“哈……哈……哈……你们看,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嘿……嘿……美娇娘!我们兄弟哪一个不比这丑鬼俊上八分?想不到你却对这丑鬼情有独钟?”
“嗤……嗤……老三,你还看不出来?虽然这小子貌丑如鬼,可是……说不定这小子的话儿乃是天生异禀,所以……”
“臭小子!凭你也想自不量力的护花?快滚!否则大爷兄弟饶不了你!”
此时小飞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因此耳闻耻笑及怒叱声并未动怒,仅是笑对江姑娘说道:“江姑娘,你且站过一旁,待在下与这几位大爷套套交情再说……”
话声一顿,便又转身行向六名大汉,并且笑说道:“六位大爷!在下与这位姑娘曾有一面之缘,因此可否请六位大爷高抬贵手,莫再欺凌调戏?在下……”
“呔!丑鬼大胆!大爷兄弟在苏州一带乃是有头有脸的人,又岂会欺凌外乡人?是这个美娇娘无缘无故的突然出手打人,所以才……”
“老四,何必与他啰唆?先揍他一顿再说!”
然而小飞突然邪笑的说道:“嗤……嗤……原来六位大爷乃是苏州一带有头有脸的大爷,请恕在下失敬了!不过……方才你们的所为却令人难以看出是甚么有头有脸的?哦……莫非是有头有脸的贼种或狗种不成?”
此话一出,顿时听见围观之人的哄笑声响起,当然也使六名大汉俱是暴怒得连连叱骂:“叱!小子,找死……”
“丑鬼,不要命了……”
“小子……老子揍你……”
“毙了他……”
“揍他一顿,然后丢入湖内……”
六名大汉怒叱声中,已然同时拳掌齐出的狂猛击向小飞,却见小飞似是吓坏了?竟然不知反击或闪避,仅是站立当场,动也不动的任凭拳掌临身,片刻间便已有数十拳掌,相继打在他身躯各处。
“啊?许少侠,你快躲呀?你,你……贼子!姑娘跟你们拚了。”
双目泛红,退至围观人群前的江姑娘,原本芳心中甚为期待小飞能为自己出一口气,但是眼见他似是吓坏了,竟然不闪不避也不反击,任凭六个恶人的拳掌临身,因此顿时惊急的尖叫出声,又急又怒的正欲前掠之时,突然听小飞的大笑声响起:“哈……哈……哈……拳掌中虽然有点劲道,可是只打得我全身又酸又痒,甚为不舒服……嗯……八十三、八十四……九十六……九十七……已然达一百之数了,好了!”
笑叫声中突然双臂连连振扬,竟然将六名大汉一一震退,并且望著神色惊震的六名大汉笑说道:“你们一共打了我六十七拳二十五掌,外带踢我八脚,总共已有一百之数,现在该换我在你们身上一一讨回来了吧?至于尔后你们若回手则是另计;好了,你们也各自接我几拳……”
六名大汉拳掌齐出之后,没想到对方竟然不闪不避,任凭自己兄弟六人的拳掌击身也不反击?因此六名大汉气高趾昂,且毫不留情的连连狂猛攻击。
可是连连猛打狠击之后,不但未将对方打倒在地,反而被对方身躯上的反震劲气震得拳掌生痛,这才恍悟对方竟然练有不畏拳掌的外门横练功夫!由此可知对方可能是武林人?因此被对方震退之后,俱是心中惊异得心生退意。
待耳闻对方的笑语之言,心知对方已然欲开始反击了,因此其中一人已惊急的大叫道:“小子!本地‘五湖帮’六大香主之一的‘君山散人’程前辈,其高徒‘三目狻猊’勾大哥,乃是我兄弟六人的好友,小子,你胆敢动我们……”
“哈……哈……哈……你们六人打了在下一顿便想作罢?管你们是甚么人的好友,接拳吧……”
小飞笑说中,已然身形迅疾的扑向开口惊叫的那名大汉,双拳疾如迅电般的击向对方小腹。
那名大汉眼见对方身形一晃,已然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大吃一惊!
但是尚不及闪避,倏觉两股又疾又重的拳劲连连击中腹部,霎时腹内肠胃恍如遭巨锤锤绞一般,痛得全身发颤,两眼发黑,且痛“哼”一声的抱腹躬身,踉跄倒退。
“呃……”
身旁左右的两人,眼见丑鬼骤然攻击同伴,当然也已惊急的出手围攻,但是手臂刚抬起,突听同伴一声痛哼,尚未看清同伴的情况如何?只觉眼前有物一闪而至,接而面颊一声脆响,已被一股强劲力道打得面颊剧痛,头部一斜,脑中轰然,眼冒金星,并且口中发甜的惨叫一声。
“啪……啪……”
“啊……”
“哎哟……”
在此同时!另三名大汉只见丑小子的身影恍如鬼魅般的一晃即逝,便听见同伴的痛哼声相继响起,因此皆惊急的跨步奔向对方身后及两侧,正欲同时围攻时,倏见前方人影疾转,霎时便见一张丑陋如鬼的面貌在眼前咧嘴一笑,接而小腹之处先后遭一股巨锤般的力道击中,打得他们俱是冷汗突冒,双手捣腹的痛呼出声。
“啊……好痛……”
“呃……我……我……”
“痛!嗯……”
眨眼间,六名大汉先后皆遭拳掌击中,已将六人打得眼前发黑,金星乱转,皆是全身发软,捣颊抱腹的痛呼出声,哪还有能力反击?
但是小飞又岂会放过他们?因此双拳毫不停顿的分别朝六人身上飞落!霎时,便听痛呼哀叫声连连响起,虽然有人痛得转身欲逃,但是不逃还好,只要一有脱逃之意,立即被狂猛劲狠的拳掌打得退回场中,不到片刻,已将六人打得俱是痛呼哀鸣的倒地不起。
“咯……咯……咯……打得好……许公子,用力打!不要停手!再打呀……”
小飞闻声,只见江姑娘娇靥上的泪痕未干,却神色兴奋无比的连连笑叫著,但是眼见六个大汉已然痛得面色发白,冷汗滴流,因此并未继续追打,仅是盯望著六个大汉笑说道:“起来,六位大爷快起来……在下只出了三十一拳及两掌,尚有三十六拳二十三掌及八脚未讨回来……”
“哎哟……哎哟!小……小侠,你饶了我们兄弟吧……”
“嗯……少侠,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兄弟六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少侠,我兄弟向少侠赔不是……”
“这位……少侠,你……饶……饶了我们吧……我肋骨……好像已断了两根,你就手下留情吧……”
“饶……饶了我们吧……少侠!你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求求你,别打了……”
小飞眼见六人惶恐畏惧之状,心中暗自窃笑,但是却沉声说道:“哦?不打了?这怎么可以?方才你们打我的尚未讨回来,而且方才你们欺负那位姑娘之事,也还没讨回公道,难道就算了不成?不行!一定要继续打,然后再为那位姑娘讨回公道!”
说完,双拳一抡,便欲继续击向其中一人……
霎时,便听惊恐尖叫声响起:“不要……不能打了……”
“救命哪……要打死人了……”
“少侠,饶了我们……”
小飞耳闻惊恐哀叫声,故意拳势一顿的望望六人,并且喃喃说道:“哼!四周的诸位乡亲父老,方才皆已望见是你们六人围打我,可是打了人之后,却不准别人还手讨回公道?天下间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不过……如果你们肯赔点损失的话,或许我……”
喃喃自语声当然已听入六人耳内,因此尚未说完,已听一人急声说道:“少侠!小的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因此愿意赔偿少侠及那位小姐的损失,但不知少侠您的意思是……”
“啊?你们……不行!在下被你们六人打了一顿,而且方才那位姑娘遭受的身心屈辱,并非少数几两银便能遮羞……
看你们大概也赔不起,因此还是要打,而且我打完了应讨回的三十六拳二十三掌及八脚之后,再请那位姑娘出手消气,至于那位姑娘要打多少拳掌,则要看她消气了没有才行!”
一名大汉闻言,立即哀声央求著:“天……少侠!您只打了我们六人三十多拳,便已打得小的兄弟都去了半条命,若是打足了……未待那位姑娘出手,小的兄弟六人恐怕皆没命了!因此您行行好!小的兄弟愿意……愿意奉赠您十两盘缠如何?”
“甚么?十两银?我呸!你当在下是个乡间小童呀?”
“那……那……”其中一人已然被四记拳劲打得眼冒金星,浑身疼痛,至此时尚是全身发软,而且心忖仅是挨上四拳,便已痛得全身欲散,似乎连肋骨也断了一根?若对方要将剩余的三十六拳二十三掌,以及八脚全都打足,那还得了?
若兄弟六人平均分配,自己至少尚要挨上六拳四掌一脚,到时自己纵然不一命呜呼,也可能要身受重创,至少要在床上躺个数月……
甚或被打得成残,后半生岂不是皆要缠绵病榻了?
因此闻言立即抢口说道:“三哥!依小弟之意……大哥、二哥!小弟愿意将前日咱们得到的那份赏银……小弟自己出十两赔偿这位少侠,相信这位少侠便可放过小弟了!”
话声方落,另外一名大汉也急声说道:“对!对!四哥说得没错!大哥,小弟也愿意将我那份……少侠!我也愿出十两……”
“哦?你们两人各出十两……这……好吧!看在钱的分上就饶了你们两个,那么他们四个便不能轻饶了?嘿……嘿……嘿……”
邪笑声中,突然伸拳猛然击向地面,一声沉闷脆响中,竟然将环湖石板小道的一块石板,一拳击得碎破成数十块,霎时惊得六名大汉全身剧颤,立即有人惶恐大叫道:“天……我……我也愿意……”
“少……少侠,莫怒……小的也愿意……”
六个大汉惶恐惊叫声连响,但是小飞却又说道:“这……好吧!
看在你们愿意赔偿的分上,在下就不打了,不过还有这位姑娘方才遭你们羞辱之事……要知一位姑娘的清白重如性命!因此……”
“我们也赔……少侠您行行好,我兄弟六人……”
“大哥,你就把那张三百两的银票,全赔给这位少侠及姑娘吧!否则我们六个人……”
“是呀!大哥……小弟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因此小弟愿将我那份银子全赔偿……”
“哎哟……哎哟!大……大哥……小弟尚想留下一命……因此……”六个大汉中已有四人开口欲破财消灾,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