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端把被自己暗运玄功烧成焦炭的那段树枝轻轻放下,向金若雨微笑说道:“金朋友,在下这种‘内火焚枝’,只属武林末技,算不得是什么上乘玄功,尚望你不吝高明,多加指教!”
金若雨适才气焰何等嚣张?神色何等骄狂?但听了皇甫端这番话后,却眉峰愁聚,面色如土!
并不是“玉面屠夫”金若雨的一身内家功力,尚未练到能施展“内火焚枝”程度,而是这种极为精纯的三昧真火,必须要元阳未泄的童子身,方能施展得得心应手!
皇甫端不亲女色,是湛然纯阳之体,金若雨则风流不羁,到处留情,是位在脂粉中打滚的人物!
双方在本质上有了悬殊,所表现出来的功力程度,自也就难于一致!
金若雨自知非不能为,乃不能敌,遂满面惭惶,窘迫无比!
皇甫端见状,心中暗笑地说道:“金朋友倘若对这‘内火焚枝’末技,不屑施为,则请随意施展其他的奥妙神功也可!”
金若雨苦笑一声,目注皇甫端问道:“上官悲,你在明春的正二月间,有无要事?”
皇甫端莫明其妙地,诧声说道:“在下飘然一剑,游侠江湖,有约则不辞千里,无事则随兴逍遥!不知金朋友问此则甚?”
金若雨咬牙说道:“金若雨今日甘心认败,也遵守诺言,暂时把‘乾坤五彦’之一的荣誉,让渡给你!但却想邀约阁下,于明年二月初二,驾临‘岷山白骨潭’一会!因金若雨从今起,戒色百日,借培本元,下次相逢之际,我就不会在无法凝聚‘纯阳三昧真火’上,比你相形逊色地栽跟头了!”
皇甫端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好,我就暂时接受你让给我的‘乾坤五彦’之一荣誉,明年二月初二,你在‘岷山白骨潭’边等我便了!”
金若雨自身边取出一根令箭型的竹牌,用指甲在竹牌上划了一阵,凌空掷与皇甫端便自转身疾驰而去!
皇甫端见这竹牌正中,镌着“黑青竹令”四个大字!金若雨用指甲所划的字迹,则是“从即日起,到明年二月二日,暂将‘乾坤五彦’之一荣誉.让与上官悲,一切‘岷山派’下人物,在此期间,均不可对此人,加以伤害!”
末后并煞有介事地,画了“玉面屠夫”金若雨的七字花押!
皇甫端看完,哂然一笑,随后把这根“黑膏竹令”揣进怀中,便向适才与上官柔所约定的高峰脚下急赶!
自从他追赶“玉面屠夫”金若雨开始.迄今业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皇甫端认为上官柔多半等得不耐地,黯然而去。
谁知他还未到达峰脚,便远远看见上官柔,独自坐在一块巨石顶端,茕然痴等。
皇甫端心中微感歉疚地,老远便提气高声叫道:“上官姑娘,你等久了,我在这里!”
上官柔本是背向皇甫端,这一闻声之下,立即转身回头,纵下巨石,飞也似地向他迎来!
皇甫端一面疾驰,一面含笑叫道:“上官姑娘,我已回来,你的伤口新合,不要跑得这样快法!”
上官柔哪里肯听,仍然秀眉微蹙,似乎强忍疼痛地赶到皇甫端面前,向他颤声问道:“上官兄,你……你去了哪里?莫非当真遇……遇上了那该死的‘七绝玉龙’皇甫端吗?”
皇甫端虽然挨了窝心骂,却如哑子吃黄连般,有苦难言地摇头答道:“我不曾见过‘七绝玉龙’皇甫端,但却遇见了:乾坤五彦’之中的‘玉面屠夫’金若雨!”
上官柔“呀”了一声说道:“这厮名副其实,真如他那‘玉面屠夫’外号一般,凶残难缠无比!上官兄既是与他相遇,你们动了手吗?”
“我们并未恶缠狠斗,只是随意比划了几下,那位‘玉面屠夫’金若雨,便颇为谦让地,甘心认败!”
上官柔大为惊奇说道:“金若雨是扛湖人物公推为当世绝顶年轻高手的‘乾坤五彦,之一,他若甘心认败,岂不是有失他的身份了吗?”
皇甫端微笑说道:“这位‘玉面屠夫’虽颇骄横狂妄,倒也知耻守信!他在甘心认败以后,并将他‘乾坤五彦’之一的荣誉身份,暂时让给我了!就是说:从如今开始,直到明年二月初二以前,我可以暂时代表‘玉面屠夫’金若雨,在‘乾坤五彦’中,算上一份!”
上官柔扬眉问道:“二月初二后呢?”
皇甫端目闪神光,昂然道:“金若雨约我于二月初二,去往‘岷山白骨潭’边,二人再决一战!”
上官柔微笑说道:“再决一战就再决一战,上官兄第一战既能胜他,第二战哪里便会形势逆转?最多‘玉面屠夫’金若雨是占了一点久居‘岷山’的地利人和的便宜而已。”
皇甫端目闪神光答道:“金若雨目空四海,自视绝高,他在我手下吃亏以后,生平唯一大愿,便是于二月初二‘岷山白骨潭,一战之中,把我击败,夺回体面,洗刷今日之辱!”
上官柔听得连连点头说道:“上官兄析理人微,说得极有道理!”
皇甫端微微一笑,又复说道:“故而,‘玉面屠夫’金若雨何尝不想杀我?但杀我之期,必须过了明年二月初二!”
上官柔万分佩服地,目注皇甫端,微笑说道:“对极!对极!这样说来,金若雨不仅不会暗算上官兄.并须于二月初二以前,尽量设法保护你的安全,期使你无灾无难!”
皇甫端笑道:“为此我打算去完‘幕阜山’后,便奔‘岷山’,索性探察探察‘岷山双怪’所居的‘霸业山庄’底细!”
上官柔秀眉微蹙说道:“岷山‘霸业山庄’,列为武林人物的‘九大禁地,之一,简直寸寸都是死城,步步皆布危机……”
皇甫端不等上官柔说完,便自摇手狂笑道:“岷山‘霸业山庄’虽然名列‘九大禁地’之一,无殊虎穴龙潭,但我只要在二月初二以前赶去,则所谓的‘寸寸死城,步步危机’,都会变作康庄大道!”
上官柔听得点头说道:“对!这样说来,小妹也可勉随上官兄骥尾,走一趟‘霸业山庄’,开开眼界的了!”
皇甫端目注上官柔诧然问道:“上官姑娘,你打算在去过‘幕阜山天音谷’后,再与我一同入川吗?”
上官柔点了点头,嫣然笑道:“上官兄这样问我则甚?难道你嫌我艺业不够,不配随你前去?或是对我厌恶,不愿我陪你前去?”
皇甫端慌忙摇手说道:“上官姑娘千万不要多心,我决没有这种想法!”
上官柔目光似水地,凝望着皇甫端,幽幽说道:“上官兄,自从‘天目山’中一会,我便对你钦佩万分!
加上小妹身受创伤,多蒙你不避嫌疑,亲手替我敷药止血,更复感铭肺腑!今后不论海角天涯,刀山剑树,小妹均矢志相从,为上官兄略慰孤寂,照料起居!除非你对我表示厌恶,加以驱逐,小妹是誓不轻离左右的了!”
这番话儿之中,极为明白地.倾吐了上官柔对于皇甫端的万斛情丝,但也把皇甫端听得眉头深蹙,默然不语!
上官柔见他这等神情,颇为大方地,扬眉笑道:“上官兄,你不要为难,有甚话儿,尽管明言!因为男女感情,无法勉强,你若对我厌弃,上官柔决不痴缠,我便剪去青丝,以古佛金经,度此余生便了!”
皇甫端苦笑说道:“上官姑娘,天下少年英侠,胜过我者极多!你何必……”
上官柔微微一笑,截断皇甫端的话头,接口说道:“上官兄,你替我敷药止血部位,是女孩儿家见不得人的所在,我倒要向你请教一声,除了你外,我上官柔还好意思嫁别人吗?”
皇甫端闻言,因无词可驳,只有连连苦笑!
上官柔伸出柔荑素手,拉着皇甫端的手儿笑道:“上官兄,你分明有甚难言之隐,莫非你已经有了妻室,或是有了心中爱侣?”
皇甫端心想索性说明也好,遂目注上官柔,点头微叹说道:“上官姑娘,说来也觉惭愧,我既无妻室,也无爱侣,但却在与你相见以前,有了一段片面相思!”
上官柔听得兴趣盎然,微笑叫道:“上官兄,快告诉我,那位能引得你这等英雄人物,对她发生片面相思的姑娘是谁?”
皇甫端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呢!”
上官柔果然柳眉微蹙,佯嗔说道:“上官兄,你何必对我如此虚言搪塞?天下哪有不知道自己对她发生片面相思的心中爱侣是谁之理?”
皇甫端窘然说道:“上官姑娘,我当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因为我只与她见过一面,略谈数语,除了记得她容貌清丽如仙,秀发极长,暨身穿一袭黄衣以外,根本不知她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及居住什么所在?”
上官柔见皇甫端说得如此郑重,方知他不是虚言搪塞,遂“哦”了一声,颇为好奇地扬眉笑道:“上官兄,果有这种事吗?大概只有你这等绝世奇人,才会发生这等别具意境的畸恋?”
皇甫端长叹一声,点头说道:“我承认这是一桩不合理的畸恋,但不知怎地,竟无法加以排解淡置!心房之中,总是时常浮现出那位姑娘的黄衣长发情影!”
上官柔听得银牙微咬,皱眉说道:“这位美人儿的魔力好大!”
皇甫端赧然说道:“上官姑娘,论到‘美’字,你又何尝比那黄衣长发少女逊色几多?但造化弄人,偏偏让我先遇到她,倘若让我先遇到你,则我的心房脑海之中……”
上官柔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连摇双手,凄然一笑说道:“上官兄,我心中好不难过,请你不要再拿这些听来好听的空洞话儿,企图能对我有所安慰!”
皇甫端见她一双妙目之中,业已满眶珠泪,潸潸欲落!不禁也凄然叹道:“上官姑娘,你不要以为我是花言巧语,对你饰词慰藉!
却应该知道是我坦然直陈,绝无半分虚假的发自肺腑之言!”
上官柔此时业已控制不住情绪,一面珠泪泉流,一面却睁开两只泪光模糊的大眼,凝望着皇甫端,幽幽说道:”上官兄,我相信这是你绝无半分虚假的发自肺腑之言,井非我上官柔貌媸人蠢,不配邀你垂青,而是天不假缘,彼此相逢恨晚……”
皇甫端是位感情极为丰富的至情至性之人,他见了上官柔这副悲痛得语不成声的梨花带雨模样,怎能不心生怜惜起来?
遂取出自己所用丝巾,替她擦拭满颊纵横泪渍,并长叹一声.低低说道:“柔妹,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真是天不假缘,相逢恨晚!”
这一声“柔妹”,叫得上官柔全身一震,银牙紧咬地,凝望着皇甫端,久久沉思不语。
皇甫端把语音放得异常温柔地,含笑说道:“柔妹,你在想些什么?我从此以后,把你当做我的小妹看待好吗?”
上官柔星眸双阖,又流下两行珠泪,凄然说道:“上官兄,照说我有了你这样一位英雄哥哥,也足够光荣!
但说句老实话儿,仅仅做你妹妹,仍不是我的最大满足!”
说到此处,忽然举袖拭去满颊泪痕,向皇甫端换了一种柔媚笑容说道:“上官兄,相交贵在知心,小妹看得出你虽然武功绝世,人品超群,但胸怀之中,仿佛尚蕴藏有什么重大忧虑?或如山之恨!”
皇甫端先是一惊,但旋即点头叹道:“柔妹看得不错.但我心中之事,暂时还不便对你明言而已!”
上官柔嫣然笑道:“上官兄,我如今业已略为改变主意!”
皇甫端问道:“柔妹改变了什么主意?”
上官柔缓缓答道:“我打算在陪你去过‘幕阜山’后,彼此便即分手,不再陪你前去‘四川岷山白骨潭’了!”
皇甫端愕然问道:“柔妹为何突有这种想法?”
上官柔的晶莹泪光,又在一双大眼眶中闪来闪去,但她却竭力矜持,不令泪珠垂落地,凄然答道:“我有两种理由,一种理由为你,一种理由为我!为你的理由是:年貌相当的孤男寡女,长途结伴,朝夕与共.难免要招人物议!”
皇甫端扬眉叫道:“柔妹,你是光明侠女,我是磊落男儿,只要我们干干净净坦白无私,怕什么人言物议?”
上官柔苦笑说道:“上官兄,人言可提,众口铄金,我可以不顾名节,你却不可以不避嫌疑!因为万一江湖流传,与你那位心坎上的黄衣长发女郎萍踪偶遇之际,她极可能对你我关系发生误会,而使你所愿成虚,求凰无术!”
皇甫端感动异常,长叹一声叫道:“柔……柔妹,你未免对我想得太周到了广上官柔螓首微摇,黯然说道:“第二种为我的理由是:彼此相处越久痛苦越深!‘幕阜山’分手,也许只使我断肠十年,等到‘岷山’分手,却定会使我上官柔伤心设世!”
皇甫端静静听完,忽然双眉一挑,目注上官柔,朗声说道:“柔妹,我虽对那位黄衣长发姑娘一往情深,但你又对我情深一往,我不能只顾她而不顾你呀!”
上官柔娇躯一震,目光满含感激兴奋神色,向皇甫端娇笑说道:“上官兄.多谢你对我这等关怀,小妹业已感激不尽!但我觉得此事难以两全,她既先人为主,你还是只顾她而莫顾我吧!”
皇甫端点头说道:“因为我和她相识在先,只好是先顾她,但倘若定了个时间限制,便也可以兼顾你了!”
上官柔皱眉问道:“你打算定个什么时间限制?”
皇甫端答道:“我打算以‘岷山双怪’所举行的‘两代英雄会’为期!
倘若期前找不到那黄衣长发姑娘,而我又异常侥幸地,未曾死在‘两代英雄会’上,便与柔妹不再保持这兄妹界限!”
上官柔星目双阖,又复珠泪如泉!
皇甫端愕然叫道:“柔妹我有什么话儿,说得不对?竟惹得你如此悲伤!”
上官柔含泪摇头笑道:“我不是悲伤得流泪,而是高兴得流泪!”
皇甫端大喜笑道:“这样说来,柔妹是同意我所说这种办法的了!”
上官柔嫣然笑道:“上官兄,你这样对我,已经太好!我还有什么不同意呢?
但觉得既以‘两代英雄会’为期,就应该在期前尽力设法寻找,不能随缘乱碰,因为乾坤莽莽,人海茫茫……”
皇甫端不等上官柔话完,便自扬眉问道:“柔妹既说设法寻找,莫非你有什么锦囊妙策?”
上官柔摇头笑道:“我哪里会有什么锦囊妙策?但不知那位姑娘除了黄衣长发以外,是否还有特征?若有特征,我们便可以逢人请教,岂不比这样盲目乱找,容易多了!”
皇甫端被她一语提醒,微笑说道:“她的武功极高,并豢养着一只可供乘骑的绝大灵鸟!”
说完,便把“幕阜山”中所遇.详详细细地对上官柔叙述一遍。
上官柔静静听完,目光似水地凝望着皇甫端,从嘴角之间浮起一丝既似得意,又似凄凉的神秘笑意!
皇甫端见状愕然问道:“柔妹,你为何这样发笑?”
上官柔冷冰冰地答道:“我知道这位黄衣长发乘骑大鸟,武功高得出奇的姑娘是谁了!”
皇甫端闻言大喜,剑眉双扬,向上官柔急急问道:“柔妹,她……她……她是……”
上官柔见皇甫端欲言又止之状,遂嫣然一笑,扬眉问道:“上官兄,你是不是想问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外号?”
皇甫端语音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方才想问,如今又不想问了!”
上官柔微笑说道:“上官兄,我知道你是对我怜惜,但这件事儿,委实两难,若告诉你,对我不利,若不告诉你,却又对你不利.我希望你再给我一两盏热茶时分的光阴,让我天人交战地,好好考虑一下!”
皇甫端摇头叹道:“柔妹不必考虑,我决不向你再询问!”
上官柔忽然柳眉双扬.目闪神光,娇笑说道:“上官兄既然这样说法,倒使我不必考虑,我决心舍己耘人,把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坦白告你就是!”
皇甫端蹙眉说道:“柔妹,你何必……”
上官柔摇手笑道:“上官兄,你不要心中觉得有所不忍,我虽决定把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告你但仍存有相当私心,准备附带上一项条件!我打算在陪你去往‘岷山白骨潭’,斗完‘玉面屠夫’金若雨之后,再把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告你!”
皇甫端皱眉说道:“这似乎并不像是什么附带条件呢!”
上官柔苦笑说道:“怎么不是附带条件?我一把那位女郎的来历告你,便将与你分离,故想将我一生福泽,加以浓缩,于二月初二之前,全部享受完毕!”
皇甫端听得目瞪口呆,怅然无语!
上官柔见状,幽幽一叹说道:“上官兄你懂得我的意思吗?我是打算‘拼将一世清清福,化作眼前淡淡春’……”
皇甫端剑眉深蹙地点头叹道:“柔妹,我懂得你的意思,但……”
上官柔截断他的话头,摇头说道:“上官兄,你不要推脱,也不要发愁,你应该体会出我所企求的不是‘浓浓春’,而是‘淡淡春,!我不要你与我胡天胡地,云雨巫山!我不要你对我啮臂盟心,痴情狂恋……”她顿了一顿,又道:“我只要你自今日起,到二月初二以前,在这段时日中,能够和我像一对假凤虚凰,给我一点超乎兄妹,但也不越乎礼教的轻怜蜜爱!让上官柔在这短短百余日间,享尽我的一生幸福!”
皇甫端听得好生感动,也好生伤怀,一面轻伸猿臂,把上官柔揽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清醒过来,双双离却“括苍”,向“幕阜山”中赶去。
一路之间,果然郎情妾意,蜜爱轻怜,鲽蝶鲜鳝宛如夫妇!但双方均能发乎情止乎理,决无有丝毫逾越之处!
尤其令上官柔心中安慰敬佩的是皇甫端果然以全副精神,对待自己,慢说不曾问及那黄衣长发女郎的姓名来历,甚至连任何有关之事,都不曾提起半句!
这种情形,等于是表示出皇甫端对上官柔相当体贴敬重!
两人行经一处市镇以后,上官柔忽然指着一座业已微见颓圮的废寺古塔,向皇甫端娇笑说道:“上官兄,我回镇上去买东西就来,你且在这废寺古塔附近,或是到塔上等我!”
皇甫端不便问她要去购买何物?只得点头一笑,独自踱进这座看来气派不小,但不知为何无入主持,任其荒颓的废寺以内。
走到大殿门外,皇甫端便悚然一惊,仿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阴森森的感觉I鼻观之中,也嗅得一些极为难闻的陈腐气息!
皇甫端近来迭经怪事,戒心颇深,遂先取了一些极好祛毒药粉,抹在鼻内,然后再走进大殿!
才进大殿.便见殿内横陈着四具白骨!
皇甫端看在眼中,心头好生起疑!
他想,尸成白骨,显然为时已久,寺院又是佛门善地,何况距离市镇,仅只十来里路程,却为何无人对这殿内遗尸,加以收埋安葬?
皇甫端看完大殿,再看东西偏殿,遂越发知道这废寺之中,必然蕴藏有绝大秘密!
原来,东西偏殿,和大殿内完全一样,各有四具横陈白骨!
这一十二具白骨,引得皇甫端好奇之心大动,便再往古塔走去!
塔有七层,建筑得颇为玲珑秀拔,但久经风雨侵蚀,又复无人修茸,遂在塔顶塔角之间,微呈剥落情状!
皇甫端尚未走进古塔,心中便自付道:“这座古塔之中,会不会也与大殿,及东西偏殿一般,横陈着四具白骨?”
念还未毕,人已入塔,果然,这古塔的底层之中,也有四具白骨,形状狰狞地,立在塔壁四角!
这位“七绝玉龙”,既有一身绝艺,胆量自大,遂循着塔基,拾级而登,看看塔上是否还有其他奥妙。
第二层古塔的壁角之间,仍然有四具骷髅白骨,倚壁而立!
第三层亦然,第四层亦复如此!
皇甫端一直走到塔顶,竟发现这七层古塔以内,每一层上的壁角之间,均立着四具狰狞白骨!
换句话说,就是这古寺之中,最少已经有四十人惨遭横死!
皇甫端端立塔顶,正自惊讶莫名,忽然瞥见寺门以外,闪过了一条窈窕人影!
这条窈窕人影,穿的是一袭黄衫,并披垂着一头长长秀发!
皇甫端大出意外,赶紧真气微提,施展上乘轻功,从塔顶翻下,疾往寺门扑去!
等他扑到寺门,那条长长黄衣的窈窕倩影,业已驰到一片树林以外。
皇甫墙以为对方即将人林,遂足下加功.向前疾赶!
谁知那黄衣长发女郎,虽已入林,却并未走去,只背对皇甫端,倚树而立,仿佛有意相待。
这时,天已黄昏,林中光线又暗,皇甫端遥望那位黄衣长发女郎的模糊背影,及被晚风吹得扬起的飘飘衣带,委实韵致如仙,娇美绝世!
但他赶到距离树林约莫两丈四五之处,却倏然止步!
因为皇甫端忽然想起上官柔来!
他想上官柔业已声明仅与自己缠绵到二月初二,便把黄衣长发女郎名号,告知自己,伤心独活的飘然远逝,从此分离,自己怎忍对她的这点希望,还要加以剥夺?
想到此处,皇甫端咬牙顿足,蓦然回身,决心在二月初二以前,即令那黄衣长发女郎,俏生生地站在眼前,自己也为了尊重上官柔起见,决不对她有何……
哪知念犹未了,身后林中的黄衣长发女郎,居然嘤咛一声,哭将起来!
皇甫端听得哭声,不禁大出意外!
原来他从哭声之中,听出这位黄衣长发女郎,竟是上官柔所扮。
皇甫端一面纵身赶过,一面皱眉叫道:“柔妹怎么是你?你这样打扮则甚?”
上官柔星眸带泪地,凄然答道:“上官兄,天下只有那位姑娘,才能黄衫长发的吗?难道就不许我去买件黄色衣裳,井把头发放将下来,讨讨你的喜欢,让你看见这种打扮,了却相思之苦!”
皇甫端“呀”了一声叫道:“柔妹,你这样用心,不是太苦了吗?”
上官柔垂泪说道:“上官兄,你不必赞我用心良苦,我只问你,你允不允许我这样打扮?倘若不允,我便……”
皇甫端万分怜惜地握住上官柔的手儿.一面替她取巾拭泪,一面摇了摇头,长叹说道:“柔妹怎么这样说法!你特意购买黄衫,放落云髻之举,全是为我着想,我上官悲人非木石……”
话犹未了,忽又想起上官柔适才失声痛哭之事,便自扬眉问道:“柔妹,你既是想以这种打扮,博我喜欢,方才为何又失声痛哭则甚?”
上官柔泪跟模糊地,幽幽说道:“上官兄,你适才蓦然见了黄衣长发女郎,本是又惊又喜地,急急赶来!但在我倚树相待之际,却为何又转身高去?像是不欲见面了呢?”
皇甫端一时想不起应该怎样解释,遂嗫嚅说道:“我……我……”
上官柔摇手苦笑说道:“上官兄,你不必说了,我就是体会出你本是高兴而来,忽又不愿而去的内心矛盾,才感动得喜极生悲地失声痛哭!”
皇甫端听得也复剑眉凝聚,凄然一叹,心想应该赶紧转变话题,遂向上官柔含笑说道:“柔妹,你看看这座废寺!”
上官柔目光微扫说道:“这是一座无人主持的失修废寺,上官兄叫我看它,却是有何用意?”
皇甫端笑道:“这不是一座废寺,而是一座怪寺!是座我从未见过的恐怖怪寺!”
上官柔愕然问道:“它怪在何处?居然能怪得上官兄替它在‘怪寺’之上,还要增加‘恐怖’二字!”
皇甫端遂把自己进寺闲游,在大殿,东西偏殿,及七级浮图以上,发现四十具赫然白骨之事,向上官柔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上官柔听得兴趣盎然,扬眉娇笑说道:“上官兄,我对这座‘恐怖怪寺’,颇有兴趣,你陪我再进去看看好吗?”
皇甫端点头笑道:“可以,可以,我也正想看看柔妹见了那种不可思议的事儿之后,会有什么意见?”
上官柔高兴异常,秀眉双挑.纤腰微闪,一连几个箭步,便抢先纵入那座鬼气森森恐怖怪寺之内!
皇甫端因恐寺中有些怪异,遂也赶紧随后纵身,与她一同人寺!
上官柔足下毫末停留地,直扑大殿,但才进殿门,便发出一声怪叫!
皇甫端以为定有祸变,遂在半空提气加功,宛若天矫神龙般,飞人大殿,并高声叫道:“柔妹莫惊,你发现了什么东西?我来助你!”
语音方落,人已入殿,却见上官柔独立殿中,除了满面惊容之外,井未有变故:皇甫端剑眉微蹙,诧然问道:“柔妹,你方才的那声惊叫,是为了何事?”
上官柔似乎颇为迷惑地,向皇甫端问道:“上官兄,你要我来看的四具骷髅白骨,却在哪里?”
皇甫端闻言大愕.目光四扫之下,不禁毛骨悚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这大殿之中的四具横陈白骨,竟在自己一去一来之间,突告失去踪迹!
上官柔见了皇甫端这副神情,嫣然一笑,扬眉问道:“上官兄,你方才当真在这大殿之中,看见四具骷髅白骨的吗?”
皇甫端苦笑说道:“柔妹,我们再到东西偏殿之中看看,我就不相信世间上会有鬼,更不相信白骨能飞!”
上官柔点头一笑,遂与皇甫端一同走向东西偏殿内,试加查看。
东偏殿内的四具白骨,同样杏然无踪,皇甫端目光闪处,一式“俊鹘摩云’转化“神龙渡海”,便疾如电掣地凌空纵人那西边偏殿!
这西偏殿内,照样蛛网尘集,神像巍在,但那四具白骨,却也消失踪迹.不知何去。
皇甫端一声不响地,退出殿门。
上官柔缓缓走到皇甫端身边,异常柔媚地,向他嫣然笑道:“上官兄,你不必对这种怪事,多费心思猜测,我们且放把火儿,把这古寺烧光,看看是否能烧出些什么妖魔鬼怪好吗?”
皇甫端“哼”了一声.目射精芒说道:“柔妹的放火之计甚好,但须少时再放,因为照这大殿及东西偏殿中,一十二具白骨,不翼而飞的情形看来,古塔以内的四七二十八具白骨,可能也会有同样情事!但无论如何,我也非去看看不可!”
上官柔一面随同皇甫端举步,一面向他微笑说道:“上官兄,你会不会……”
皇甫端紧接说道:“柔妹莫非你在怀疑我会不会看花了跟,发生错觉吗?”
上官柔摇头道:“所谓‘错觉’,只是偶尔发生的,哪里会在大殿,东西偏殿,及七级浮图的每一级上,全都看花了眼?我是在问上官兄会不会未加仔细注目,而被一些身穿特制骷髅衣的江湖人物所惑!”
皇甫端摇了摇头答道:“我因所见太怪,曾经仔细注目,看清确是血肉已干的骷髅白骨,决非扛湖人物装扮。”
上官柔听皇甫端这样说法,遂“哦”了一声,秀眉双蹙地,思忖其中究竟。
这时,业已走到古塔之前,皇甫端因塔内地势狭隘,生恐有人突起发难,上官柔或将遭遇不测,遂功力暗聚,双掌护胸,当先进入塔内!
事情竟不曾如皇甫端、上官柔所料!
他们在第一层塔内的壁角之间,看见了四具白骨!
第二层亦复如此!
第三层,第四层……直到第七层上,每层古塔的壁角之间,都见着四具神态可怖的狰狞白骨!
但这些白骨,却并非实质,而是用白粉绘在壁上,栩栩若生的骷髅画像!
上官柔走到塔顶以后,指着第七层的四幅骷髅画像,向皇甫端含笑问道:“上官兄,你方才看看到的,是不是这种骷髅画像?”
皇甫端摇头答道:“不是,我方才所见到的,千真万确全是实物!”
上官柔目光一转,脸色微变说道:“上官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会和目前的怪事不无关系。”
皇甫端急急问道:“此人是谁?”
上官柔说道:“上官兄,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位在武林中人人均对他头痛的老魔头,复姓赫连,双名子政?”
皇甫端目光一亮,点头答道:“听说过,这位赫连子政,列名‘乾坤十四煞’内,号称‘百变魔师’!”
上官柔微笑说道:“这位‘百变魔师’赫连子政,生平尽做些不可思议之事,使人莫测高深!如今这古寺以内,大殿及东西偏殿中的一十二具白骨,倏然失踪,塔上的二十八具白骨,又于展眼间,变成画像,是否颇有传闻中赫连子政的神秘行为?”
皇甫端闻言,略一寻思说道:“柔妹所言有理,但倘是‘百变魔师’赫连子政在这古寺之中,装神弄鬼,则必然含有什么重大用意!”
上官柔笑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物?及究竟什么用意?我们无法断定还不如放把火儿,把他烧将出来……”
话方至此,“砰”然巨响起处.眼前突然一暗!
原来,古塔最高层的所有塔窗,竟告自行闭死:上官柔瞿然说道:“上官兄,我们赶紧下塔,莫要在这地势狭隘,闪展不便的古塔之中,遭受了对方暗算!”
皇甫端点头同意,但两人才下到第六层塔上,这层塔上的所有塔窗又告自行闭死!
再往下行,层层如此,等皇甫端、上官柔二人,下到古塔底层,这座古塔之中,业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毫无光亮!
上官柔秀眉双蹙,苦笑叫道:“上官兄,这算是什么名堂?”
皇甫端冷笑答道:“对方大概是想以塔为牢,把我们囚禁其内……”
话音未落,忽然听得塔外起了一种轰轰发发怪声音。
上官柔侧耳一听,向皇甫端讶然问道:“上官兄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皇甫端双眉一扬,忽然纵声狂笑!
上官柔被他笑得胡涂起来,诧声说道:“上官兄你为何这样笑法?”
皇甫端失笑答道:“这种轰轰发发声息,是烈火之声,柔妹适才还准备放把火儿,烧出对方,如今却被对方要将我们烧死在古塔以内,岂非有趣已极吗?”
上官柔嗔声说道:“上官兄,我们身困塔中,烈火四起,处境已极危急,你怎么还有心肠这等发笑呢?”
皇甫端微笑答道:“柔妹不要着急,以我们两人的一身功力,难道还会在这古塔之中,活活被人烧死?”
上官柔伸手一推塔窗,知道窗外已被铁扣扣死,不禁又向皇甫端问道:“上官兄,是不是你成竹在胸.已有脱身之策?”
皇甫端点头一笑,拉着上官柔,闪身再奔塔顶!
上官柔莫名其妙地问道:“我们刚从塔顶下来,如今怎的又要上去?”
皇甫端笑道:“方才我是不愿轻易毁坏这座古塔,遂先行下来觅路!如今出路既绝,说不得只好施展强硬手段的了!”
上官柔仍然不解问道:“上官兄,你既打算用强硬手段,毁塔而去,却为何要去塔顶?”
皇甫端答道:“一来这古塔顶端略有失修颓圮情状,建筑也决不如古塔底端坚固,自然比较容易下手,二来塔底火势方起,暂时尚难烧到塔顶,若从塔顶脱身,比较安全!”
上官柔闻言好生叹服地说道:“上官兄,你真想得周到!”
皇甫端因已到达塔顶,用手略推塔墙.觉出这古塔虽已年久失修,却仍极坚固,遂向上官柔笑道:“柔妹,我想不到这古塔竟颇坚固,本身‘大力金刚掌’之类武功,又已废去.故需要你帮助我呢!”
上官柔骇然问道:“上官兄,你的‘大力金刚掌’之类功力.是被何人废去?”
皇甫端知道自己失言,遂含混笑道:“这桩事儿,颇为复杂,以后再对柔妹细谈,如今且赶紧合力凝功破塔,莫要等火势烧到塔顶,就不妙了!”
话完,伸出左手与上官柔的右手互相紧握,一面凝气聚功,一面叫道:“柔妹,你凝足内功,从掌心传人真气,助我一臂之力!”
上官柔闻言,自然立即凝劲传功,把自己的内家真力,绵绵不绝地,加以传注!
皇甫端一面准备,一面吸收助力,等到自觉真元弥沛,内劲奇强之际,遂猛然发掌,吐气开声地,击向塔壁!
“砰!”
一声石裂天开的巨响起处,整座古塔,都被皇甫端联合两人功力所发的奇强掌风,震得摇摇欲倒!
正挡掌风的那片塔壁,则砖石散裂,碎屑纷飞,硬生生地,被击出一个方圆尺许巨洞!
塔壁一裂,塔内立见星月之光,以及业已烧到塔半的熊熊烈火光焰!
皇甫端双肩一晃.首先施展“缩骨神功”从破孔中穿出,翻上塔顶!
他这种动作,并非抢先脱身,而是深恐塔外还有暗算危险,才当先涉险,好对上官柔仔细防护!
两人一先一后地,出了古塔,展目四顾之下,却未发现在暗中的丝毫人影!
但起火之处,却不止古塔一地,只见大殿及东西偏殿以内,全已冒出火苗,整座废寺,均成了一片火海!
上官柔又气又奇地,蹙眉说道:“这暗中闹鬼之人,真是可恶万分,我们还没有放火烧他,他却自己放起了这把大火!”
皇甫端摇头叹道:“这人太不简单,他这样一来,任何蛛丝马迹,都告荡然无存,使我们莫名其妙地,永远在心中留下个大大疑问!”
上官柔秀眉双挑,正待发话,忽然似有所见地,伸手遥指西南,向皇甫端颤声叫道:“上官兄你看,那……是什么?”
皇甫端顺着她所指之处看去,也是悚然一惊!
原来,西南方远远一片密林之内,正有约莫三四十具骷髅白骨,仿佛组成队伍,动作僵直地,一蹦一蹦,进入林内!
这分明又含有向他们挑战意味,哪能不把皇甫端,上官柔双双激怒!
上官柔首先冷笑一声,纤腰闪处,从将烧及塔顶的火焰之中,扑往塔下!
皇甫端恐她大意有失,遂紧跟上官柔的身后,准备随时接应!
但却大大出他意料,对方除了一把火儿企图将他们烧死在塔中以外,根本再没有任何埋伏!
皇甫端与上官柔安然下塔以后,自然立向西南方出现结队骷髅那片的密林赶去!
等他们赶到林中,却已看不见那为数三四十具的骷髅队伍,只在地上,用一根一根森森白骨,排列出一些字迹!
皇甫端与上官柔仔细辨认,看出这些字迹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白骨成堆干底事,劝君莫上最高楼!”
上官柔看完这四句似诗似偈的话儿,向皇甫端含笑发话叫道:“上官兄,照这四句话儿看来,对方还有点怕了我们,劝我们不要管他的闲事哩!”
皇甫端向这些白骨拼成,看来极为可怖的字迹,又复多看了两眼,忽然冷笑说道:“柔妹,我们江湖人物,就是要仗恃一身所学,管尽不平闲事!只可惜白骨杳然,魔踪何觅……”
话方至此,密林中突然起了一阵怪笑之声!
皇甫端与上官柔方自大吃一惊,那怪笑之声,忽又变化成一种阴森森的语音说道:“无知狂妄小辈,你们倘若真想见识见识,何妨往西南方再行上三四十里,一登白骨楼头!”
皇甫端向上官柔微比手式,叫她注意一切动静,自己则施展“移形换影”的上乘轻功向语音来处,悄悄掩去!
但他才行数步,对方语音已收,静悄无声,空林寂寂,根本使人猜不出是怎样遁去的。
皇甫端气得连连顿足冷笑,上官柔遂向他安慰说道:“上官兄不必气恼,对方既已留下地点,我们索性去往所谓‘白骨楼’头一探,便可真相大白!”
皇甫端的满腔傲性,业已被这隐形怪客引发.遂点头冷哼一声,拉着上官柔的手儿,向西南方急急赶去!
三四十里路程,在他们这等武林奇侠脚下,不消多久,便自赶到。
但眼前哪里有什么“白骨高楼”?却横亘着一片摩天峭壁!
上官柔蹙眉苦笑说道:“上官兄,我们大概又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跑了冤枉路了!”
皇甫端正待答话,忽见峭壁半腰,一处洞穴之中,似有光华微闪,逐向上官柔招手示意,纵身扑去!
原来那洞口是用磷粉写着:“欲登白骨楼,先入游魂洞”
十个大字!
上官柔跟踪纵到,看了字儿,向皇甫端扬眉笑道:“上官兄,看来那‘白骨楼’是在摩天峭壁之后,我们要由这暗洞之中,穿越峭壁,才可到达地头!”
皇甫端冷笑说道:“慢说一座定名为‘游魂洞’的黑暗洞穴,就是真正的‘地狱之门’,也不会把我们吓倒!”
他一面愤然说话.一面便向黑暗之中走去。
上官柔自然是和皇甫端采取同一行动,井因这洞穴转折虽多,却甚宽大,遂异常亲热地,与皇甫端并肩挽臂,慢慢摸索前进。
蓦然,沉沉暗影中,又发现一片磷光!
这片磷光.是在地上划了一根长线,并又有四句似诗非诗的字迹,写的是:“莫超幽冥界,莫渡鬼门关,早走回头路,向前难上难!”
上官柔冷笑说道:“好狂妄的口气,如今慢说上官兄,连我也非闯闯幽冥界.渡渡鬼门关不可!”
二人一面冷笑,一面越过那道被称为“幽冥界”、“鬼门关”的磷光长线,向深洞之处,严加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前行三五丈后,业已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路旁也忽然起了人声。
这人声颇为苍老,似是七八十岁老人所发,颤巍巍地说道:“两位暂留贵步,我们谈谈好吗?”
上官柔听得有人发话,便伸手腰间,意欲摸取火摺,晃着察看究竟。
谁知那老人似能暗中视物,上官柔手才一动,他便呵呵笑道:“这位姑娘千万不能取甚照亮之物,这‘游魂洞’中,地质特殊,只消半点火光,立将全洞皆燃,天崩地裂,彼此均归劫数!”
皇甫端因嗅出洞中隐隐有种油质异味,知道对方所言,可能是实,遂止住上官柔,并向暗影之中含笑问道:“老人家怎样称谓?”
那老人怪笑说道:“江湖叙礼,年长为尊,你们两个年轻人,既知道我是位老人家,应不应该先向我报个名呢?”
皇甫端知道这暗中老人,定也是位武林奇客,遂一抱双拳,应声说道:“在下上官悲,与义妹上官柔,参见老人家,井请教老人家的尊名上姓!”
暗中老人叹息一声,缓缓答道:“我的名姓,不愿再提!你们既在‘游魂洞’中,与我相遇,便叫我一声‘老游魂’好了!”
上官柔也渐觉这暗中老人,颇有趣味,遂娇笑一声,接口说道:“老游魂多么难听,我们称你为‘游老人家’好吗?”
暗中老人答道:“可以,可以,随便你们叫我什么都好!反正所谓姓名,只是便于彼此招呼的一种符号而已!”
说到此处,语音微微一顿,井响起了一片清脆铁链声息!
皇甫端听得微吃一惊,暗想难道这老人是被甚对头,锁禁在“游魂洞”内?
他念方至此,那老人又复怪笑说道:“上官老弟,上官姑娘,你们是为了何事?才进入这‘游魂洞’内?”
上官柔笑道:“我们是要穿越‘游魂洞’,去往‘白骨楼’!”
暗中老人讶声说道:“这就奇了,‘游魂洞’是怎样穿法?‘白骨楼’又在哪里?”
闻言之下,皇甫端失声说道:“关于‘游魂洞’应该怎样穿越一节?我们虽不知晓,但‘白骨楼’却在这片山壁之后,只消走完洞径,即可到达!”
暗中那位自称‘老游魂”的老人,听了皇甫端所说,不禁发出一阵森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