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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失之交臂

    青衣老者忙道:不敢当,姑娘只请下问,老朽知无不言。

    仲孙双成道:老人家来自少林?

    青衣老者脸色微变,强笑摇头:不!老朽主仆并非来自少林!

    那么仲孙双成接道:老人家是下自峨嵋?

    青衣老者连忙又摇了头:不,不,老朽等也非下自峨嵋!

    仲孙双成道:两位大和尚一非来自少林,二非来自峨嵋,那么?

    青衣老者脸色一变,连忙摇手说道:姑娘弄错了,老朽主仆并非出家人,乃是

    仲孙双成笑了笑,道:大和尚何必如此矫情?适才风落包头黑布,我等均已看清,再说这位大和尚刚刚又几乎说出施主二字,还不显示两位正是出家人么?

    青衣老者神色大变,方待再说,仲孙双成脸色微沉,已然又复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二位身为佛门弟子,竟否认出家,更以布包头,身穿俗装,我不知二位日后在三宝殿中,如何面对佛祖?

    青衣老者一震,满面惊恐,无词以对!良久始道:多谢姑娘明教,天下到处皆净土,出家人不一定非来自少林峨嵋不可!

    他到底是承认了僧人身份。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道:那么,二位是主持那座宝刹?

    青衣老者又复一惊,答道;这个,这个,贫僧恕难奉告,女施主原谅!

    这就越发启人疑窦了。

    仲孙双成双眉一挑,道:大和尚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阿弥陀佛。青衣老者连忙合了什:先贤司马光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与人无争,怎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仲孙双成道:那么,大和尚是有难言之隐了?

    青衣老者略一迟疑,摇头说道:女施主谅鉴,贫衲也没有难言之隐!

    仲孙双成黛眉又挑,道:大和尚该知道,这令人难信!

    青衣老者道:贫衲不敢相强,相信不相信全凭女施主!

    大和尚好会说话!仲孙双成淡笑说道:倘若我以为两位大和尚是做了愧对佛门之事,畏罪潜逃的呢?

    青衣老者忙道:阿弥陀佛!贫衲等不敢,有道是天理昭彰分善恶,举头三尺有神明,贫衲等倘若做了什么愧对我佛之事,我可逃得过人,但绝逃不过天,贫衲等问心无愧,女施主能够信么?

    看来,这和尚不但好会说话,而且是守口如瓶!

    仲孙双成略一思索,立刻沉下脸色,冷冷说道:大和尚,说不说由你,我也不便相强,但你二人形迹可疑,启人疑窦,金陵是个有王法的所在,前几天有两个佛门败类来自五台,在金陵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官府正到处缉拿,大和尚若不实说,说不得我等只好送二位去见官了!

    青衣老者听得面无人色,忙道:女施主明鉴,贫衲等不是来自五台!

    仲孙双成冷笑说道:大和尚不必对我舌辩,你且去见了官府再说!

    说罢,她就要挥手,青衣老者退了一步,颤声忙道:女施主何必苦逼两个出家之人?也罢,贫衲直说就是。

    顿了顿毅然接道:贫衲等来自镇江金山寺!

    古刹大寺嘛!仲孙双成道:为什么二位这样打扮,费人寻思?

    青衣老者老脸抽搐,默然片刻,一叹说道:女施主有所不知,贫衲二人是逃难至此。

    仲孙双成呆了一呆,道:大和尚,出家人六根清净,逃难二字,却是怎讲?

    青衣老者叹道:女施主说得是,出家人六根清静,何难之有。但这种劫难,不关他人,是单单降在金山寺的寺僧身上。

    仲孙双成道:大和尚此话怎讲?

    青衣老者道:前些日子,知府长公子,不知由何处掳来一批妇女,寄于金山寺内,贫寺住持师兄,怜此无辜,悉予纵脱,但忤逆权势,知难免祸,遂遣散寺中僧徒,严令不可向人泄漏身份,致遭不测!

    仲孙双成双眉一剔,道:竟有这等怪事,大和尚的主持师兄,真是媲美当年嘉世血影和尚,令人可佩可敬,那么,大和尚来此是?

    青衣老者一指闻善寺,道:贫衲等主持师兄,特嘱贫衲等来此投靠同门,暂时寄身,因天色过早,山门未开,故而贫衲等只有坐此等候!

    原来如此,仲孙双成不好再问了,无限歉然地道:大和尚,我等不知,多有得罪,冒犯之处,尚望大和尚海涵!

    青衣老者忙道:女施主言重,是贫衲等行动鬼祟,叫人生疑!

    仲孙双成道:大和尚别这么说了,否则我等将更为不安。

    言毕,便与霍如霜等人,告辞而去,走了一会儿,望望不见闻善寺,仲孙双成方始摇头道:大清早便找人麻烦,如今想想,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霍如霜道:都是云儿大惊小怪,惹出来的事情。

    仲孙双成摇头笑道:霍前辈别怪云妹了,委实是那两个和尚行迹鬼祟,启人疑窦,别说云妹妹,换了任何人,也会问个清楚。

    霍如霜笑了笑,没再说话。

    陈紫云却挑起了柳眉,颇为气愤地道:师父,您还忍心责怪云儿,要不是云儿,怎会牵出这么一个该杀的糊涂官吏来?这件不平之事,我们非要管管不可!

    霍如霜回顾叱道:云儿,大事要紧,不许胡闹!

    陈紫云无限委屈,顾自气愤地道:师父,我辈忝为侠义,管的就是人间不平,难道这等该杀的官吏,就任他胡作非为下去么?

    霍如霜呆了一呆,失笑说道: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儿,为师的什么时候说过,教你不管了么?只因目前有关天下武林安危的正事要紧,咱们不能避重就轻,舍此就彼,只能说顺便去一趟镇江看看,或者是等大事了后,再去一趟镇江,现在你急什么?

    陈紫云笑了,小脸儿红红地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云儿的脾气,云儿就见不得不平事,听不得不平鸣,一有见闻恨不得即时伸手管管!

    霍如霜笑道:这脾气不算坏,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你年纪轻轻,日子长得很呢。伸手管人间不平的机会,也多得很,如今不许再多说了,先办正事要紧。

    陈紫云虽然有点不愿,但慑于乃师威严,却不敢再自多话,只得暂时强忍满腹不平之气。

    又走了好一会儿工夫,忽地陈紫云又停步前指,高声叫道:师父,仲孙姐姐快看!那不是南宫大侠与冷姑娘几位么?

    仲孙双成闻声前视,只见冷寒梅与南宫隐等人,正转过一处山坳,往西行去,她只觉心中一震,暗道:久闻无垢玉女风华绝代,清丽若仙,今日我总算看清楚了,果然强过我仲孙双成多多,看来是

    倏觉娇靥一热,没好意思再想下去。

    只听柳少白扬声叫道:南宫大侠,仲孙谷主及家师在此!

    遥见南宫隐等闻声回顾,一怔之后,立即挥手招呼,然后跟冷寒梅说了几句,大伙儿一起飞步赶了过来。

    霍如霜回顾仲孙双成笑道:谷主,咱们不好不动,迎过去!

    仲孙双成有点矛盾,她既想见见冷寒梅,早想躲避不见,但略一犹豫之后,终于点头。

    本来嘛!就算不想见,事到如今,她怎好摇头?这种深藏于心的微妙情事,怎好让人知道?

    转瞬间,双方已自会合,只听南宫隐大笑说道:这地方未免太小了点儿,昨夜刚刚分别,今朝竟又相逢,怎么样?霍老婆子,可有所获?

    霍如霜笑道:南宫老儿性何大急?该为双方几位没见过面的,介绍介绍才是!

    她话声方落,南宫隐咧嘴一笑,尚未说话

    呼延明已然冷冷说道:霍老婆子你是老了,怎么昔年一别以来,连要饭的跟老游魂全忘了?

    霍如霜笑道:我哪是忘了,是根本不想理你两个嘛!

    呼延明与公冶羊闻言大笑,立即与霍如霜谈在一处。

    南宫隐望了望仲孙双成,又望了望冷寒梅,双肩耸耸,嘿嘿笑道:你两个这是干什么?分明都早已互相仰慕,一见了面,又装的哪门子蒜呢?咳,我说两位姑娘,你两个如今就该亲热亲热,免得日后为难我老人家这个大

    不能让他那一个要命的媒字出口,仲孙双成立即羞红了娇靥,美目刚瞪,冷寒梅已经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伸出玉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含笑说道:谷主,我

    仲孙双成不知从那儿来的一股激动,脱口说道:我小两岁,您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仲孙妹妹,或是成妹!

    冷寒梅美目中异采一闪,也自激动地道:固所愿也,未敢请耳,妹妹,我求之不得。正如南宫大侠之言,我仰慕妹妹已久,今日一见,我不但已慰生平,而且叹为

    姐姐!仲孙双成忙道:别让我无地自容,不瞒姐姐说,往日,我很自负,但今日,我却有点自惭形秽的了!

    冷寒梅嫣然笑道:那么,妹妹,我求求你,你也别让我难受!

    此言一出,两个人执手笑了,好甜,好美,一位清绝,一位艳绝,真能令天下红妆广尽皆失色!

    突听南宫隐笑道:我老人家这就放心了,小龙儿他这小子,不知几生修来的福气了,前一辈子准是个不知敲破了多少木鱼的和尚,没我老人家的事儿了,该坐往一旁歇歇腿儿去了!

    迳自转身,向霍如霜那边行去。

    冷寒梅与仲孙双成四目交投,心里不知感受如何,脸上的神色却是好不自在,不过有九成九,表里不会一样。

    又谈笑了一会儿,仲孙双成游目四顾,忽地问道:姐姐,怎未见白衣四灵?

    冷寒梅心中一震,笑容凝注缓缓说道:妹妹,你要原谅,他四个等于死在我的手!接着,遂将昨夜各事详述一遍,最后又道:妹妹,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是

    话未说完,仲孙双成已自截了口,而且那模样儿有点怕人地说道:姐姐何出此言?别说他四个该死,纵不该死,姐姐杀了他们,我也不敢怪姐姐,如今正好,果然被燕大侠料中了。多亏有了这件事,否则,真不知道还要被他们潜伏多久?燕大侠不肯胡乱屈人,凡事均讲事实证据,我正愁拿他四个没办法呢?

    冷寒梅淡淡一笑,道:多谢成妹宽怀大度,这样我就放心了!

    仲孙双成还待再说,忽地心中一动,改口叫道:姐姐

    随着南宫隐也同时叫道:姑娘姑一仲孙双成正要说话,立刻住口!

    大伙儿均自失笑,南宫隐道:二位姑娘,你要说什么?先说吧!

    仲孙双成道:我要说和尚!

    南宫隐大笑说道:和尚跟咱们有缘,可巧我老人家也要说和尚!

    仲孙双成道:我说的和尚,是今天早上所遇见的!

    南宫隐笑道:我老人家说的和尚,也是今天早上所遇见的!

    仲孙双成笑道:那么还该由我先说!

    南宫隐也笑道,我老人家不跟你争,你请吧。

    仲孙双成笑了笑,遂将适才所遇之事,说了一遍。

    话落,南宫隐立即叫道:臭要饭的,老游魂,你们想想看,是不是那两个兔崽子?

    呼延明点头说道:八九不离十!

    南宫隐急道:英雄所见略同,霍老婆子,你几个也真好哄,什么镇江金山寺?还有当年捉白蛇的法海呢!若非碰见我们这一伙儿,那镇江知府,难免倒楣,伙计们,走啦,快逮和尚去!

    说罢,他一挥手,便要领着大伙儿就走。尤其是美姑娘陈紫云,她又羞又气,定要赶在前头。

    冷寒梅突然笑道:南宫大侠,不必白跑这一趟了!

    南宫隐一怔止步,道:怎么,大姑娘?

    冷寒梅笑道:南宫大侠是难得糊涂,他们会在闻善寺等咱们么?

    南宫隐一震说道:这么说,兔崽子又溜了?

    冷寒梅点了点头:霍前辈跟仲孙妹妹没看破他两个,他两个可能认得霍前辈与仲孙妹妹,心知咱们两方面一旦碰上,必会说穿,所以,我认为他两个根本没敢进闻善寺大门,便赶紧溜走!

    仲孙双成忽地说道:这种人狡猾得很,可虚可实,姐姐看,会不会他两个针对咱们这种想法,真的躲在闻善寺,让咱们往别处找去?

    冷寒梅点头道:不能说没有可能,但这可能性极小

    南宫隐大叫说道:管它怎地,跑一趟就跑一趟,咱们干脆先到闻善寺瞧瞧去!二位姑娘,你两个以为如何?

    冷寒梅略一沉吟,方待点头,突然十余丈外,一处树丛中,有人怪笑说道:不必了,拿贼要往南去,兔崽子们早跑了!

    大伙儿闻声,刚刚一震,南宫隐立即破口骂道:好哇,老猴儿,你还有胆敢来见我老人家?快给我出来,让我老人家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树丛中又是一声怪笑,南偷尉迟奇缩着头,钻了出来,对南宫隐说道:酒鬼,别冲我发横,我及时报信,应该记上一功!

    南宫隐冷哼一声,便欲闪身扑去!

    小红突然笑道:南宫大侠,留心葫芦!

    南宫隐一惊,没敢动,嘴里却不肯示弱:他老猴儿敢,他若再敢碰我老人家的葫芦一下,我老人家这一辈子就跟他没完

    尉迟奇没理他,转向冷寒梅,道:姑娘快点吧,往南去,再迟就溜远了!

    南宫隐却不肯放松,叫道:你老猴儿还有脸儿来报信儿,你刚才干什么的?

    尉迟奇嘿嘿笑道:双拳难以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没把握,白赔上一条老命,反而打草惊蛇,不如忍着气儿,来报讯息!

    好算盘。南宫隐冷哼说道:咱五个之中,数你最奸最滑,专为自己打算!

    尉迟奇又复嘿嘿笑道:你酒鬼倘若碰上这样事儿,我不以为你会不替自己打算!

    南宫隐出了名的难缠,神鬼俱愁,可是他自己明白,要说耍嘴皮,他可还比尉迟奇差了一段,情知再说下去,绝对讨不了好处,是故哼了一声,闭口不言。

    霍如霜这时目注冷寒梅说道:冷姑娘,请下令吧,咱们该开拔了!

    冷寒梅笑了笑道;敬遵霍前辈法谕!

    于是一行往南浩浩荡荡地追了下去。

    这个地方,名唤天王寺,既称寺,绝非无因,实际上,这地方的的确确有一座规模颇大,香火颇盛的寺院!

    天王寺,是一座小镇,镇不大,屈指算算,不过百来户人家。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王寺既不靠山,也不靠水,所以全镇都是靠双手,凭劳力,养活一家老小的朴实庄稼汉。

    那座天王寺就在镇西,里面供俸的是托塔天王李靖,也就是西游记与封神榜中,那位脚踏风火轮手舞乾坤圈,三太子哪吒的天伦老父。

    这一天黄昏,暮色初垂,天王寺小镇上,走来了冷寒梅等一行人,由于女的清丽美艳,或鸡皮鹤发,男的俊美英挺,气宇轩昂,或须发苍苍,寒酸猥琐,所以很扎眼,很引人注目!

    也有可能,这小地方外人足迹罕至,所以他们才一进镇,那些个朴实的庄稼汉便纷纷注视,甚至于奔走相告,一时间全镇皆动,真有点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之感!

    眼见这等情况,冷寒梅黛眉微皱,向南宫隐丢过一个眼色,南宫隐清醒的时候不糊涂,立时会意,轻咳了一声,向着伫立路旁观望的那一伙庄稼汉走去!

    那伙庄稼汉见南宫隐走过来,人人面有不安之色,竟然不约而同地,往四下里纷纷乱退!

    南宫隐苦笑一声,停住脚步,又复轻咳一声,拱起双手,道:我老人家,咳,咳,不,老朽等人是来贵地天王寺进香的,哪位可以告诉老汉一声,往天王寺怎么走法?

    一听说是来天王寺进香的,那伙庄稼汉,人人脸上的不安神色,刹时间一扫尽净。一名短小精壮,身穿青布衣裤的中年汉子,越众而出,搓着手,道:这位老爹怎不早说?我还以为几位是既是来天王寺进香的,请等等,我回家招呼一声,再回头带诸位前去!

    说完,不等南宫隐答话,他便扭头走了。

    南宫隐忙道:不必了,我老人老朽等不敢劳动,请告诉一声怎么去法就行了!

    那中年汉子充耳不闻,一转眼间,没了影儿。

    南宫隐暗暗苦笑,向寺外另外几个庄稼汉子一拱手,走了回来!

    南宫隐刚到近前,小红噗哧一声笑道:南宫大侠,你怎么不对他们自称我老人家呀?

    南宫隐瞪了小红一眼,道:我老人家这老人家三字,是对武林人物说的,人家种田庄稼汉,可不吃我老人家这一套!

    小红又格格一笑,道:南宫大侠,咱们往哪儿走呢?

    南宫隐道:你丫头聋了?没听见那庄稼汉要替咱们带路么?

    小红眨了眨眼,道:不是小红说你,这种事,南宫大侠怎好让人带路?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可没让他带路,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我老人家连拦都来不及拦!

    小红扬了扬柳眉,没说话。

    尉迟奇突然说道:看不出,这小地方到有难得的好心人!

    南宫隐横了他一眼,话中带刺地道:庄稼汉人人朴实憨厚,不像咱们武林人物个个奸猾刁诈!

    尉迟奇鼠目一眨动,笑道:酒鬼,别忘了你也是武林人物,这便宜你占不到哪儿去!

    南宫隐一怔,吹了胡子瞪了眼,他刚要反唇相骂,适才那名短小精壮的庄稼汉,已然快步走来,老远地便招呼叫道:诸位,请跟着我走,还得走快点儿,再迟天王寺要关门了!

    说着,他迳自转身,往西行去!

    几人紧跟着迈了步,南宫隐越前一步,赶上了那庄稼汉,道:这位老哥,请问一声,天王寺里有多少和尚?

    那名短小精壮的庄稼汉,随口回道:以前是十个,如今该说是十二个了!

    南宫隐目中一亮道:这位老哥,这话怎么说?

    那庄稼汉道:以前连烧饭的老和尚,打扫的小和尚都算上,大大小小只十个,可是今天晌午,又来了两个,这不是十二个了么?

    南宫隐挑了挑眉,道:你老哥知道这晌午来的那两个和尚,是那儿来的呢?

    庄稼汉摇头说道:听说是金陵来的,至于是来自金陵哪座寺院,就不知道了。

    南宫隐沉吟了一下,道;你老哥可见过,那来的两个和尚,长的是什么模样?

    那庄稼汉又复摇头说道:没见过,我是听人说的。怎么,你老爹认识他们?

    南宫隐哦地一声,忙道:不认识,不认识,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

    庄稼汉哪会留意那么多,应了一声,未再说话。

    南宫隐也未再开口,却转过头来向身后的冷寒梅等人,眨了眨眼,冷寒梅则报以淡淡一笑。

    走没多久,来到镇西,天王寺已近在眼前,它既宏伟,又庄严,静静地雄峙在暮色之中。

    抬眼望去,那天王寺里,已见灯火,那两扇高大的寺门,,也已然关了起来,南宫隐刚一皱眉,只听那庄稼汉道:咱们还是来迟了一步,看,寺门都关上了。

    南宫隐道:我几个远道而来,岂可空回?说不得只好敲门的了!

    那庄稼汉摇头说道:那没有用,你就是敲破了寺门,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加以理会。

    南宫隐呆了一呆,又道:这又为什么?难道寺门一经关上,便不再开了么?

    那庄稼汉子点头道:你老爹不知道,这是天王寺上代住持留下来的规矩,暮鼓声中关寺门,不听晨钟不再开,别说是来迟了的进香客,就是与本寺有关之人,也只有等待明天再复进庙!

    南宫隐皱眉说道:这是什么怪规矩?

    庄稼汉点头道:谁知道,想必是有一年天王寺里,遭了强盗

    南宫隐截口说道:那有什么用?强盗个个有一身高来高去的本领,纵令天王寺关了寺门,难道人家不会从墙上进去?

    那庄稼汉愣了一愣,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种天王寺的规矩,却由来已久。

    南宫隐没有再说话,便回身向冷寒梅投过探询的一瞥。

    冷寒梅笑道:你老人家让这人回去吧,咱们远道而来,又不能等到明天,敲得开敲不开寺门,那是咱们自己的事了!

    南宫隐点点头,当即向那庄稼汉拱手说道:我家姑娘说得是,你老哥请回吧,劳驾陪我走了这么一大段路,老朽心中,至感不安,多谢了!

    自然,庄稼汉不便相强,也不好再说什么,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一直望着那庄稼汉短小精悍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见,仲孙双成突然说道:梅姐,对这庄稼汉,梅姐以为如何?

    冷寒梅淡淡笑道:谈话很世故,对事很老练,不类一般农民!

    仲孙双成道:那梅姐何必放他走?

    冷寒梅笑道:成妹也未必真愿跟他这等人物为难!

    这一来,大伙儿都明白了,南宫隐跺脚恨声说道:你两个女娃儿怎不早说?亏得你两个能憋到这时候!

    尉迟奇嘿嘿说道:也亏你酒鬼还是个成名多年的老江湖,狗尿蒙住了老眼,你怪得了谁?我偷儿刚才就提醒过你了,你却点不透,若之奈何?

    南宫隐老脸一红,瞪眼骂道:你老猴儿少放马后炮,说风凉话,我老人家点不透,难道你老偷儿没有爪子,不能动手么?

    尉迟奇耸了耸瘦削的双眉,摊手笑道:我偷儿都能看得出,两位姑娘自然更看得出,两位姑娘既看得出而不发话,那必然存有深意,我偷儿怎敢自作聪明,轻举妄动?

    一句话堵住了嘴,南宫隐顿时张口结舌,作声不得。

    霍如霜这时笑道:好了,你两个老弟兄别斗嘴了,事不宜迟,咱们静听冷姑娘下令吧!

    一语解了围,南宫隐忙道:姑娘,你说吧,咱们怎么办?

    冷寒梅笑了笑,道:我请尉迟大侠,呼延大侠,公冶大侠,霍前辈四位,带着柳少侠,君云二妹与小红,小绿,在四周等候,我跟南宫大侠,与成妹妹前去敲门,进内拿贼,诸位以为如何?

    霍如霜笑道:主帅将令,唯命是从,还有什么如何不如何的?去吧!

    话落,她偕南偷、北丐、东魂,率一俊二娇与红绿二婢,闪身掠向天王寺四周,把天王寺团团围住!

    周围已然布置妥当,冷寒梅与仲孙双成等,却并未即时去敲那天王寺两扇紧闭的寺门。

    南宫隐诧声说道:冷姑娘还等什么?

    冷寒梅摇了摇头道:南宫大侠,请稍候片刻!

    语音至此略顿,又向仲孙双成低低说道:成妹,我觉得有点奇怪!

    仲孙双成略一眨动美目,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感觉!

    冷寒梅道:按说,他不该领咱们到这儿来,既领咱们到这儿来,那该表示那两个东西,未落在天王寺中,咱们该尾随他去,可是他并未远离,却隐身左近,不知是何道理?

    仲孙双成点头说道:姊姊说得对,我们应该好好想想

    南宫隐当即醒悟,运功默察,立即发觉适才那名庄稼汉果未远离,而是隐身在十余丈外,一处树丛之后。

    他冷哼一声,闪身欲动,冷寒梅忙自低声叫道:南宫大侠,真象未明之前,不可造次!

    南宫隐闻言未动,却哼了一声,低低说道:便宜了兔崽子!

    仲孙双成道:梅姐,以我看,那两个有八成不在天王寺中,否则他绝不会领咱们到这儿来,很可能另有甚么阴谋!

    冷寒梅点头说道:该是这样才对,他远远逗留不去,似乎是在等着咱们上当去!

    仲孙双成道:那么,梅姐,咱们该怎么办?

    冷寒梅沉吟了一下,说:只有先这么试试再说了!

    说到此处,立又扬声唤道:小绿,过来!

    小绿应了一声,娇躯闪动,轻盈灵巧地掠了过来!冷寒梅向她低低吩咐了几句,小绿美目中奇光一闪,施礼告退,纵身掠了回去!

    小红最是忍耐不住,她忙问原由,小绿却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了几句。

    不知道她说了些甚么?只是小红没再问了。

    冷寒梅望在眼内,微微一笑,才与南宫隐,仲孙双成,迈步直趋寺门。

    到了寺门之前,冷寒梅点头示意,南宫隐举掌便拍!

    敲了好一阵子,方听寺内步履响动,由远而近,紧接着,有人喝问道:是那一位敲门?

    南宫隐淡淡应了一声:我!

    步履声及门而止,只听那人又问道:干什么的?

    南宫隐未答,却道:和尚,哪有隔着门说话的,出家人怎么不懂得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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