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浪持刀在手,心神自然进入古井不波的境界,如水镜般客观地反映着周道的一切事物,其本质却一点不受影响。
一直以来他所受的就是这样的训练,但直到不久前与“关外刀王”秦玉的一战中,他才如雏鸟破壳般豁然开悟,把握到这武道上的至理。
也因为能战胜像秦玉那样实力与名气兼具的难得对手,使得萧浪对自己的武学本领产生了无可动摇的信念,与人对决时可以尽去惊疑犹豫之心,一点也不像是初出江湖的生手。
七、八名黑衣蒙面客目露凶光,手持兵刃,向他迎面杀至,声势汹涌骇人。
萧浪看也不看,随意潇洒的一刀近出,刀光旋飞下,攻得最近的一枪一斧应声崦断,吓得两人踉跄后退,模样狼狈至极。
萧浪加速掠前,长刀振起,刀身立时泛起艳红亮丽的光芒,萧浪抢入人群中,闪电般左挥右劈,围攻他的黑衣人立时兵刃折,倒跌开去,竞无人能是他一回之将。
黑衣人一方无不为之哗然,心服俱寒。剩下的几名白服人却是精神一振,斗志大盛。
一名黑衣人排众而出,向萧浪一剑刺来。萧浪双目放光,一刀劈去。
“锵!”
一声清响,那名黑衣人不但运剑挡了萧浪一刀,还猛施反击,剑法凌厉奇奥,功力深厚,显是敌众中闻风来援的高手。
萧浪打起精神,猛然横移,长刀幻出重重红芒,如江水溃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向来人攻去。
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剑以快打快,竟连挡萧浪一十七刀。
萧浪大感过瘾,一声长笑,刀势化巧为拙,疾劈向黑衣人面门。
刀芒过处,风声呼啸,寒气笼罩着黑衣人整个前方。
黑衣人眼中终露出畏惧之色,锐气顿消,往后退去。
“当!”
黑衣人手中长剑中分而断,萧浪乘势扑入,但那人确是高明,竟可在间不容发中再执出一把匕首,硬架往他这必杀一击,借刀飘退数丈。
萧浪并不乘胜追击,反手将刀贴至后背,哈哈笑道:“看在你能挡下此刀的份上,若是肯立时罢手停斗,萧某可放诸位自由离去。”
那名黑衣人冷哼一声,头巾中露出来的双目寒芒连闪,以沙哑的声调开口问道:
“小于!你到底是何人?”
萧浪微微一笑道:“在问人的名字之前,不是该先报上自己的身份吗?”
这时众人皆已纷纷停手,静待萧浪与为首黑衣人的对峙结果。
那名显然是蒙面人之首的黑衣人冷冷道:“小子你连杀手王的事情都也插手,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萧浪一挑眉道:“杀手王是什么东西??
为首黑衣人一怔,萧浪的话虽然并不客气,但为首黑衣人却听得出来其中并没有挑衅或装傻的意味,而是真的不知道杀手王的身份。
为首黑衣人叱道:“小子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吗?竞连杀手王的大名都不知道?”
萧浪有点尴尬的一笑道:“了不起,一猜就被你猜中了。”
为首黑衣人又是一愕,饶是他这么一个老练狠辣的角色,此刻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自己竟会栽在一个韧出茅芦的后生小辈上。
此时马车内传出一阵娇笑声道:“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昆辈,岂不识你眼前之人便是打败“关外刀王”秦玉的武林新秀——“浪子刀”萧浪,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下去吗?”
为首黑衣人服中闪过惊异交集的神色,终是恨恨一阵道:“好,这笔债杀手王记下了,小于,日后你的江湖生涯可是多灾多难了,自求多福吧!”
发出一声尖啸,便与其他黑衣蒙面人同时后掠,四散无踪了。
口口口口口口
萧浪点点他那线条优美的下巴,以感慨的语气环视四周道:“这样的退场方式真是有趣极了,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来上这么一手。”
“萧公子说话真是风趣。”马车后门布幕掀开,东方明珠终于现身场中。
原本是一片劫后余生的战场,立时便被绝代芳华的气质感染,而仿佛变成如诗如画的花雷锋。
东方明珠先进萧浪投去娇涩动人的一笑后,便朝刚才与萧浪对过话的那名白衣武士道:“忠义,你先和其他一些还能活动的弟兄们,协助治疗受伤的人,好吗?”
她的话虽然客气不过,但语气里却有一种不容人忽视反抗的气质。”
被唤作忠义的白衣武士领命应是,与同伴自行下去照顾地上的伤者去了。”
萧浪开口道:“在下也赂识一点医理,说不定能助贵派受伤的弟子们一臂之力。”
东方明珠微微一笑道:“怎敢再麻烦萧公子,敝派自有复肌生肉的治伤圣药,这些人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潇浪点头道:“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东方明珠纤手轻敲了自己额头一记,吐吐舌头,以俏皮可爱的少女神态道:“瞧我糊涂的,竟然忘了谢过萧公于的救命之思了。”
这种难得的娇俏风情出现在这美不可言的妙龄少女身上,令一向淡定自然的萧浪也不禁看得目定口呆,浑然忘我。
东方明珠愕然道:“萧公子,你怎么了?”
萧浪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潇洒自若的微笑道:“因为东方姑娘刚才的神态太美了,使我一时看得出神了。”
东方明珠立时粉脸飞红,霞烧双颊,显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直接称赞她美丽的话语,但萧浪道出这番话来却别有一种诚挚动人的感情,使人不会怀疑他的真心。
东方明珠佯嗔道:“我不知道萧公于还是个花言巧语之辈!”
萧浪耸肩笑道:“东方姑娘这种说法是不相信萧某呢?还是不相信自己?”
东方明珠化嗔为喜道:“算我说不过你好。”
萧浪谦逊地道:“岂敢,在下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东方姑娘。”
东方明珠欣然道:“有话就说吧!你这人的要求总是让人很难拒绝咧!”
这番话在东方明珠道来真是动人至极,充满引人遐想的诱惑力,幸好萧浪虽是血气方刚,但定力却是自小就超人一等,硬是装成没听懂对方弦外之音的道:
“适才那些自称是杀手王手下而袭击东方姑娘的人,究竟是何身份?与东方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东方明珠闻言一楞,像是打量怪物般盯了萧很好一阵子,才以奇怪的口吻道:“萧公子真的不知道杀手王是何许人吗?”
萧浪颔首道:“千真万确。”
东方明珠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萧公子真是第一次在江湖行走罗?”
萧浪愕然道:“难道东方姑娘不相信在下?”
东方明珠双目异采连连,柔声道:“是明珠绝无此意,只是萧公于的行事应对都别有大将之风,毫无青涩怕生之感,才有此一问罢了。”
萧浪摸摸鼻子苦笑道:“这只是在下的脸皮天生就比较厚罢了。”
东方明珠笑道:“萧公子说笑了。”
微微一顿,玉容露出思索的神色道:“杀手王是近年来在武林中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其首脑的真正身份无人得知,只知此人以杀手王自称,旗下养了一批拿钱办事,六亲不认的杀手死士,神出鬼没,专门行刺武林中的知名人士,而且甚少失手,层出不穷的暗杀技俩更是令人防不胜防,闻风丧胆。”
轻轻一叹,又继续道:“萧公子刚刚也见识过这些人的实力了,而这只不过是杀手王组织中排名第二级的杀手而已,杀手王的可怕可想而之。”接着美目射出动人心魄的祟敬感激之色,飘向萧浪道:“萧公子为救明珠,却因此惹来了杀手王这么可怕的敌人,明珠真不知该怎么感谢萧公于才好。”
萧浪慌忙摇手道:“东方姑娘万勿如此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份所应为,何功之有?更何何况东方姑娘不也曾在谈刀大会上帮在下仗义助言吗?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好了。”
东方明珠一愕道:“那只是举手之劳,怎能与萧公子的义举相比?”
萧浪微笑道:“对在下来说,却是出道江湖以来的第一份友谊呢!”
东方明珠俏脸微红,轻柔优雅的声调传过去道:“萧公子言重了。”
萧浪心中一动,连忙又开口问道:“东方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一些杀手王的相关消息?”
东方明珠笑道:“当然可以。”微微倔起螓首,油然开口道:“其实我所知也是有限,不过杀手王手下有四大护法,分别是“十方腿王”高追道;“神拿”原归去;“九指魔僧”赤凶;和“一稳天下无难事”关稳。这四个人的外号合在一起就叫做“十拿九稳”,用以形容这四大护法在执行杀王的任务时,一向是十拿九稳,万元一失。”
萧浪咋舌道:“真有这么厉害?”
东方明珠黛眉轻蹙道:“萧公子知道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浪耸肩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东方明珠张大美目道:“萧公子真要与杀手王为敌吗?”
萧浪露出一个自信洒脱的微笑道:“我一向只喜欢找人家的麻烦,而不是被别人来找麻烦。”
东方明珠忧郁轻语的道:“此事全因明珠而起,怎能连累萧公子犯此大险?”
萧浪笑道:“在下自步入江湖之日起,便已注定了出生入死的命运哩!”
东方明珠一怔道:“此话怎说?”
萧浪笑笑不答,双目间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伤感之色,旋即又消失不见,以毫无异状的声调道:“此间事了,在下也该告辞离去了。”
东方明珠愕然道:“萧公子怎可不让明珠报答救命之恩呢?”
萧浪失笑道:“本就无思,谈何报答?”
说罢竞再也不给东方明珠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往后急退,掠入林中,消失无踪了。
东方明珠气得一跺脚道:“好家伙!”其他人都看得大惑不解,不明白明明谈得好好的萧浪为什么会突然离去。
东方忠义干咳一声,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小姐,接下来该做什么?”
东方明珠俏脸煞白,神态与方才面对萧浪时判若两人,冷冷开口道:“叫所有人马上动身,我们回东方世家去。”
望向萧浪远去的方向,眼中异采闪烁,嘴角逸出一丝轻笑道:“棋逢敌手,就让本姑娘和你这浪子斗上一阵,看看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萧浪逃命般一口气奔了数十丈远,才像是如释重负般的放慢了脚步,脸上表情也松驰下来。
萧浪吸了一口气,失笑摇头道:“好险,红颜祸水,古人之言,果然诚不我欺。”
东方明珠当然是一个很美丽、很可爱,很吸引人的女孩子,但要萧浪这样就掉入她的粉红陷阱内,却还没有那么容易。
他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步出林外。就在这时,一阵很不舒服的感觉掠过心头,他立生警觉,抬头望去。
一看之下,顿时目齿欲裂,怒火狂烧。
只见一个高瘦如剑,双眉如刀,眼冷唇薄,白衣如雪的汉于,站在离他八尺之遥的爱驹身旁,手拿一把青锋宝刀,刀锋上犹有末干的血渍。
灰儿身首异处,倒毙在地。萧浪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悲嘶,不能抑止的悲愤涌上心头。
灰儿是他下山以来所购的第一支马儿,对他而言份外具有纪念的意义,在某种程度而言,灰儿就是他出道以来的第一个良伴。
对此刻的他而言,杀死眼前的汉于为灰儿报仇,便是他心中的唯一念头。
配刀来至手中,立时寒芒大盛。萧浪双目发欲喷火,怒叱一声,身子箭矢般射出,直扑白衣汉子。
白衣汉子冰冷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似是很满意萧浪的反应。
萧很奔出几步,忽然虎躯剧震,猛然刹止。
英俊无匹的脸孔在刹那间闪过无数个错综复杂至极的变化之后,接着又像是沸腾的滚水被忽然间冰冻起来一样,神态再不见一点波动,声调异常平静的开口道:“来者何人?”
白衣汉子身子一震,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惊讶神色。
他最擅攻心之术,之所以故意让萧浪目睹爱马被杀的惨状,便是要挑起对手的怒火,使对方在急怒攻心之下,武功大打折扣,使他能轻易取胜。
没想到萧浪竞能在盛怒之下,出人意料之外的恢复冷静,气势还不降反升的进入日照晴空,水镜映月的至道境界,毫无丝毫空晾可寻。
白衣汉于震惊过后,代之而起的是高涨的杀意。——此子绝不能留!
——要是不能杀了此人,总有一天自己反而会死在此人手里!
当白衣汉于心中暗自下了这样的决定时,忽然觉得自己和萧浪就像是同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的两支野兽,谁都不能容许对方的生存。
他相信对方也有与他一样的感觉。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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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汉于毕竞是一流高手,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便将万般杂念全数排除,整个人像是把出了鞘的冰刀,冷冷笑道:“徐某还以为能打败秦玉的角色会是什么三头六臂之人,如今一见也不过尔尔!”
萧浪并未被对方言词中的挑衅意味所打动,他直指问题的中心。“你是,无情刀,徐冷?”
白衣汉于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正是徐某,这样你也不怕在阎罗王那里做个糊涂鬼了。”
萧浪冷冷道:“万事冲着萧某来就好了,马儿何辜呢?”
徐冷晒道:“徐某喜欢干什么便干什么,岂容你这无名小于置评,况且一支畜生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萧浪双目爆起寒芒,语调如严霜般无情的道:“既然如此,就拿你的狗头来为灰儿赎命吧!”
徐冷两服闪过浓烈的杀机,傲慢冷酷地一笑道:“任何敢对徐某这样说话的人,都要为此付出最惨烈痛苦的代价。”
萧浪失笑摇头道:“究竟是怎么样的教育,把你变成这样一个井底之蛙的自大狂呢?”.徐冷手腕一振,刀尖遥指萧浪,一股森冷的刀气摧发而去道:“徐某的手中刀“斩情”,最喜欢饮的便是那些逞口舌之徒的鲜血。”
萧浪横刀冷瞬,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傲笑风情,与徐冷刀气抗衡。
“那真是太委屈我的爱刀“红颜”,不能饱餐秀色,却要让它斩你这种无情之人的血肉。”
两人针锋相对,气势上更是一分不让,任一人只要稍有分心,便是血溅当场的下场。
徐冷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萧浪失笑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看刀!”
踏前一步,竟然抢先出击,红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长虹,劈向徐冷。
这一招大出徐冷意外,他原先的用意是要在萧浪心中种下迷惑的种子,以利他有可趁之机,这原是他的看家本领,没想到萧浪不但不被他言语所激,反而先发制人,这么难缠而又那么年少的对手,徐冷倒是首次碰上。
至此不得不尽去轻敌之心,横刀封去。“当!”刀锋相接,两人齐齐一震,各自分开。
徐冷冷笑一声,“斩情刀”猛挥,激出千百道新月形的青色刀芒,夹带着能使人窒息的猛厉真气,裂岸惊涛地朝萧浪卷去。
若换了其他人,骤然面对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可伯攻势,必千方百计先避其锋锐,再设法重整阵脚,力图平反劣局。
但萧浪却清楚知道那样做只是死路一条。
“无情刀”徐冷身为江湖四大刀客中,年纪最轻,出手却是最狠辣的一位,果非泛泛之辈,其刀法上的造诣甚至还在“关外刀王”秦玉之上,若让他把刀势尽情发挥,则萧浪休有生理。
萧浪哈哈一笑,红颜刀舞出一片护体光幕,连人带刀硬撞入徐冷刀网之中。
“锵锵”声如雨打芭蕉般那样密集的激响而起,可见两人的交手是多么的迅疾。
“当!”徐冷将幻出的重重刀芒化整为零,与萧浪硬挤一记。萧浪显是功力略逊,被劈得后退半步。
徐冷得势更不饶人,刀法开展,化巧为拙,如影附形的一刀劈出。
刀势迅快凶厉,更带着一股斩尽杀绝,森冷无情的意味。
“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萧浪挑眉冷叱道:“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强忍住手腕的酸麻,刀交左手,双脚猛将,沉腰坐马,横刀截劈在徐冷刀背之上。
今次两刀交锋,竟出奇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接着徐冷竟然闷哼一声,往后退去。
萧浪长笑道:“知道厉害了吗?”徐冷是有苦自知。
原来萧浪这一着横架,内中藏着玄奥巧妙的手法变化,且送上一道柔和绵长的气劲,不但将他刀势杀意化之无形,还尽封死他所有后者变化,无以为继之下,只有后退。
此消彼长下,萧浪手中刀红芒大盛,刀势陡变。
长刀挥洒,竞一反刚才与徐冷硬拼时那种大开大合,以快打快的刀法,变得快慢交错,刚柔并济,轻灵飘渺,虚实难测。
首当其冲的徐冷又别是一番销魂滋味。
萧浪的刀劲如春蚕吐丝般,连绵虬缠,挥之不去,他每接对手一刀,便觉得自己的手中刀重上一分,有如置身一个不会醒来的恶梦之中。
这已不是刀招。而是刀意。
——情意。——化百练钢为绕指柔的情意。
刹那间,徐冷明白了为何他与萧浪家昧平生,但却一见面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甚至势同死敌的感觉了。
——因为他的刀法,徐冷习的是“绝情刀法”。
萧浪使的是“多情刀法”。多情总为无情苦;无情却被多情伤。
徐冷现在便是被萧浪这种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多情刀意所困所苦,还几为所伤。
没办法,这种刀法似乎生来便是他的克星。眼前的人似乎生来便是他的天敌。
以徐冷那么凶狠悍勇的角色,面对萧浪那种干万风情,无迹可寻的刀法时,也不由生起英雄气短的感觉。
就在这时,徐冷忽然全身一震,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惊异表情。
萧浪一刀已迎头砍去。他加压箱底的绝招都已使出,便是打定主意绝不让徐冷能逃出生在。
刀势临头,徐冷忽然哈哈一笑,挥刀砍去。
“当!”萧浪自付必杀的一刀,竟被徐冷神来一招所破,使他被迫得连退五步。
心叫不妙时,徐冷往后闪退,长笑道:“这场胜负便留待来日再续吧!”
萧浪见他退走的速度,心知肚明追之不及,收刀抱拳道:“萧某总算见识了所谓的江湖四大刀客,不过如此,徐兄一路顺风。”
徐冷猛然再吐出一口鲜血,才没入黑暗里去。
萧浪呆立了半晌,才“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摇头苦笑道:“好家伙,差点便给人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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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钮。萧浪静坐在一新坟之旁,神情肃穆。
新坟上立有木牌,上书“爱马灰儿之墓”。字迹飘逸孤傲,苍健有力,又隐隐透露出疏狂奔放的浓烈情感。
萧浪自龟息的境界中醒转过来,灵台一片清明,知道自己的功力修为又更上一层。
意识感官延伸开去,四周的一切尽收心底,无一物能逃过他的耳目。
微微一笑,轻柔平和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道:“阁下既对萧某示敬,当是友非敌,为何却各于一见,好让萧某当面致谢?”
一声娇笑,随着夜风飘来一条纤细优美的人影。萧浪身子猛震,张目结舌,呼吸屏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竟是如此美丽。
从萧浪的角度看过去,半阙明月正好烘托着她修长挺立,稼纤合度的身影,份化强调了来人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狱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她的肌肤白晰透明,有如冰晶凝结而成。
一双美目清丽如太阳在朝露中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她的出现便有如天上的仙子一时兴起,降临人间,其美妙的意境,绝非人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于万一。
以萧浪的玩世不恭,淡泊潇洒,亦不禁被来人旷色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心中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她的年纪顶多与东方明珠相若,但后者却少了前者那种空谷幽兰,雪中冰梅,有如超脱世俗的气质。
夜风吹来,少女的雪白长衫随风飘荡,令人有不知人世何世的兴叹。
萧浪从震惊的意识中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道:“小姐一直跟着萧某,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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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总舵。帮主之室。
一名老者拜伏于地,身子轻颤,汗湿背衫。
天下第一大帮之主,“吞天龙”江海天负手而立,面色凝重。
江海天相貌苍老,白发银须,风霜满面,显示纵是曾经名震天下的一方霸主,也难逃岁月不饶人的侵蚀。
江海天双眉紧皱,目中充满忧色,叹了一口气道:“铁老,你怎会如此糊涂?”
地上老者以微颤的声调应道:“属下该死。”
江杰恰于此时步入门槛,见到室内情景,变色失声道:“义父!铁老!这是怎么回事?”
江海天见到江杰,立时喜上眉梢,以宽慰的语气道:“杰儿,你终于回来了。”
江杰恭敬道:“孩儿接到义父紧急召唤的口喻,立时赶回总舵,半点也不敢延迟,到底……?”说到这里住口不言,却又忍不住朝地上老者望了一眼。
江海天又叹了一口气,道:“铁老,起来说话吧!”
地上老者叩首道:“多谢帮主。”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约莫五、六十岁的脸孔,棱角分明,苍健清瘦,如今却因恐惧和忧心,以致显得原本刚毅的五官有点变形。
江杰问道:“铁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唤作“铁老”的老者乃是丐帮“金、银、铜、铁”四大长老之一的铁碗长老,亦是老帮主江海天平时最为倚重的左右手的人物,如今竞落到如此下场,情况之严重可想而之。
铁老脸部肌肉不受控制般地抽动了几下,以恨不得能立时死去的语气道:“属下无能,未能保住帮主交付的碧玉青竹杖,被人抢走了!”
江杰失声道:“什么?”
碧玉青竹杖乃是丐帮传家之宝,向来便是历代帮主身份权威的象征之物,关系重大,即使贵为一帮之主,也不能轻易动用,而通常都由帮内长老中选择一忠诚可靠、德高望重之人代为保管,而铁碗长老便是这一代碧玉青竹杖的保管人。
但如今此杖却在他手中被人抢去。
这不仅关系到铁老个人的能力问题,更位关整个丐帮日后能否立足于江湖之上的威信。
江杰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至极,看来丐帮中除了自己、铁老和义父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失杖之事,他心念飞转,已有了计较,朝铁老问道:“铁老莫慌,究竟是谁抢走了碧玉青竹杖,你可有看清楚对手面目?”
铁老身于一震,一张老脸竟在刹那间变过无数个包括惊异、恐惧、因惑、迷惘、爱恋、沉迷……等等错综复杂的表情,声音像是自另一个世界传来般道:“是……”
“是一个美得像冰晶凝结而成的少女……”
神秘少女浅浅一笑,如仙乐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道:“怎见得我跟踪你呢?”
萧浪再吸一口气,洒然笑道:“在下自离开谈刀大会后,便一直嗅到身旁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萦绕不去,如今再与小姐现身后的香气相互比对,便足证明在下所言不虚,小姐还要否认吗?”
神秘少女嫣然笑道:“算你说对吧,你这人的鼻子比狗还要厉害哩!”
萧浪苦笑道:“小姐过奖了,在下受之有愧。”
神秘少女娇笑道:“骂你还要谢我。”
萧浪正色道:“小姐曾于在下受到“无情刀”徐冷挑衅之时,出言示警,使在下能及时压制怒火,光凭这一点,已使萧某感激不尽。”
萧浪在目睹爱马灰儿被徐冷斩杀的景况时,起初确是怒火狂烧,但就在冲出没几步后,耳中便听到“傻蛋!这样冲过去动手跟送死没两样呢!”的传音入密,使他脑门轰然一震,灵台回复清明。
否则若以他起初的状况和徐冷过招,实是有死无生。
神秘少女美目向他飘来,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道:“说你傻蛋你还不承认,引徐冷来找你和指点他挡下你最后一刀的人都是我,如此你是否还该感激我呢?”
萧浪失声道:“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少女……”铁老梦呓般道出失杖的经过。
“她就是那么忽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只问了一句:“碧玉青竹杖是不是在你身上?”
当时我实在没想到要提防这么一个千娇百媚,天仙化人般的少女,糊里糊涂就点头应是了,然后她就在娇笑声中冲过来,一出手就把我怀中的青竹杖抢走了,说来惭愧,我竟连那名少女所用的手法,身法都来不及看清楚,对方已像来时那么突然地消失了,我发疯般的在四周搜寻了整整一天,却再也见不到那名神秘少女的影踪……”
铁老者脸涨经,羞愧欲死的道:“是属下无能,未能保住碧玉青竹杖,有负帮主所托,更愧对丐帮列祖列宗,请帮主赐屑下一死,以正帮规。”
江杰听了来龙去脉,心里的惊讶实是无以复加。
铁老在丐帮中也算是有数的高手,论见识眼光及江湖经验,更是高人一等,否则也不可能被帮主委予如此重任,如今却莫名其妙的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年纪更是足以当铁老孙女的对手之上,真是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但不可能的事却偏偏发生了。
江海天叹道:“就算将你处死,对找回青竹杖也无济于事,起来吧,现在的重点该放在如何找出那名神秘少女。”
铁老微微一愕,再拜方起,眼角含泪,似是一口气苍老了十年。
江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由我负责来找那名少女吧,我或许知道她的下落。”
江海天和铁老闻言齐齐一愕,张大眼睛,朝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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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少女“噗嗤”一笑道:“瞧你的样子好像见到鬼似的。”
萧浪呆了一呆,接着摇头苦笑道:“请恕在下愚昧,实在不能了解小姐的用心。”
神秘少女拍手道:“终于承认自己是傻蛋了吗?”
萧浪一怔道:“在下从未以智者自居,更自信未曾得罪过小姐,为何小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呢?”
神秘少女好笑地道:“真是天大的误会,人家是见你一战成名,惟恐你年轻气盛,容易志得意满,将来视天下英雄为无物,才故意找点苦头来给你吃吃,杀杀你的威风,没想到你却来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萧浪为之气结,但又心下骇然。
神秘少女说得不错,自战胜“关外刀王”秦玉以来,他确是有几分骄矜自得,更打算一举挑战剩下的三大刀客,自信能在武林中大展手脚一番,直至与“无情刀”徐冷道左一战之后,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的武功经历仍是不足。
萧浪摸摸鼻子苦笑道:“如此我倒该多谢小姐了。”
神秘少女欣然道:“你这人总算还有点风度呢,早该如此了。”
萧浪剑眉蹙起道:“小姐对在下的事迹似是非常清楚,但在下对小姐却一无所知,小姐至少也可赐教芳名吧?”
神秘少女不悦道:“才说你有风度呢,就来计较这么一点小事了。”说着又自行展露笑颜道:“就告诉你好了,可别要粗心大意忘掉罗,我叫冰儿。”
她的一眸一笑,举手投足,都自有千百风情,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萧浪拊掌微笑道:“人如其名,小姐好美的名字。”
冰儿杏眉一跳道:“怎样人如其名?如果你只是随便说说,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萧浪一愕,但很快答道:“小姐有一种看似晶莹剔透,但其实却深邃难测的气质,就好似一座用冰晶砌成的绝美塑像,所以在下才会说冰儿这名字与小姐十分相配。”
冰儿喜道:“算你过关吧,你这人确是十分会说话,难怪东方小姐会想把你拉拢入东方世家。”
萧浪一怔道:“小姐与东方姑娘是旧识吗?”
冰儿不屑道:“她哪里够资格认识我,我只是因一时兴起跟在你们后面,才看了一场她自导自演的好戏而已。”
萧浪嘴角逸出一丝微笑道:“小姐对东方姑娘似是有些成见呢?”
冰儿美目深注,婿然一笑道:“难道你没有吗?”萧浪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从未见有人像眼前的少女一般气质千变万化,神秘难测,不可捉摸。
萧浪回复一贯的洒脱从容,徐徐道:“这个问题请恕在下现在无法回答,盖因在情况尚未明朗之前,萧某不愿妄下断言。”
冰儿淡淡道:“那也由得你哩!”萧浪道:“小姐还未回答在下最初的问题呢?”
冰儿轻拨秀发,浅浅一笑道:“答你一个问题已算难能可贵,若是够聪明的话,就该明白不可对黄花闺女追根细察人家的底细。”
萧浪苦笑道:“在下怎敢为难小姐呢,小姐意欲何往?”
冰儿有点吃惊的看着萧浪道:“你怎知我要走了?”
萧浪尚是首次见到这名神秘聪慧的少女露出惊讶的表情,心中竟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快意,淡淡笑道:“若连这点语气也听不出来,萧某也就不值冰儿小姐一晒了。”
冰儿睨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道:“少臭美,人家可从没稀罕过人”
萧浪还想说话,但给冰儿清澈深邃的明眸瞧上一眼,竟然半个字也开不了口。
冰儿再发出一阵满意的娇笑道:“好了,我要走咧,顺便帮我转告你那新认识的乞丐头,想要回碧玉青竹杖的话,便在一个月之后到武当山上来找我吧!”
萧浪一震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冰儿似乎已经打算振衣而起,长身而去。
“你只要这样说,他就会明白啦!”时间已不容萧浪多加细想,他猛一咬牙,作出出手的决定。
“小姐请留步!”冰儿神情止水不波,好像萧浪的出手早在她预料之中。
萧浪知道眼前这名神秘少女武功之高,可能是他生平所仅见,观其竟能隐在一旁窥规他与江杰的谈话,而自己几一无所知,这份功力已是非同小可。
萧浪一爪探出,已用上七成功力,更包含七种变化与五道后著,以备万一,由此可看出他对此女的重视。
为免犯上轻薄之罪,他取的方位只敢是对方的衣袖。
冰儿美目异采波荡,檀口轻呼道:“男女授受不亲呢!”白如春雪的玉手在身前从容自若的画了半个圆圈,动作优美好看,有如仙子起舞。
这样的手法看在萧浪眼中,却是暗自一震。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划,竟将他五指间的变化及后著全部封死,就像是对方有着先知先觉的能力,早就预料到他的出手。
萧浪还感觉到对方五指间划过的空间,竟布下了如剃刀般锋锐的气劲,自己要是不改原式的往前送去,这支手免不了就得报废了。
萧浪不禁头皮发麻,这样可伯的手法及内劲,竟会是由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中使出,而且在这样狠辣的招式背后,对方仍是一贯的巧笑婿然,令人怦然心动。
萧浪被对方的绝妙手法激起好胜之心,哈哈一笑,先收起五指,再闪电般弹出。
“啪啪啪!”
数声闷声,冰儿能划割空间的劲气被萧浪一弹之间激射而出的指风所破,萧浪长笑一声,原式不改,长驱直入。
冰儿美目瞳孔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有如冰晶映光,娇笑一声,两臂轻挥,身躯行云流水往后飘去。
这一挥一退,立使萧浪苦不堪言。
这不仅是因为对手在瞬间变化过程中浑若天成,无隙可寻的动作,已达宗师级的境界,更因为对手在飘退中,所经过的虚无空间竟神奇般地扭曲踏陷下去,使如影附形般跟着冰儿的萧浪,感觉似乎从脚踏实地中一失足落入了万丈深渊,飘飘荡荡,毫不着力,难受至极。
萧浪大喝一声,撮掌成刀,挥臂疾劈。
“波!”“消失”了的空间再被萧浪所发劲气填满,萧浪虎躯猛震,血气翻涌,双足竟陷入地面寸许之深。
冰儿动容道:“竟能一再破去我“混沌虚空”,萧浪你确有过人之能。”
这是对方第一次直呼萧浪的姓名,但萧浪此时已无暇去思索这点语气上的转变,他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双目一瞬不瞬的直盯着冰儿,沉声冷叱道:“小姐从哪里学来的“大虚空法”?”
冰儿眨眼吐舌道:“这你可管不着。”如此表情娇美无比,萧浪虽正在全神戒备之中,也不由看得一怔。
说时迟,那时快,冰儿甜甜一笑,往后飞掠。萧浪大叫上当,拔足迫去。
冰儿嗔道:“萧少还要像吊靴鬼般穷追不舍吗?”
萧浪道:“小姐见谅,在下只是想请小姐留下来解答在下的几个疑惑,绝无恶意。”
冰儿杏眉一挑道:“不成,若真的想找我的话,一个月后跟着江杰到下当山来吧!”
“啪!”两人毫无花巧的对了一招。
这下短兵相接是纯内劲的硬拼,毫无转寰余地,萧浪身子触电般一震,踉跄退开。
连串银铃般的娇笑声中,冰儿消失无踪。
萧浪退了几步,始才站定,脸色阵红阵青,好一会才回复正常,挂起一嘴苦笑。
也是他心胸宽阔,换成别人说不定会难过得自杀。到此一刻,萧浪才知这神秘少女的真实本领还在自己之上。
这认知对一向自傲不羁的他无疑是极大的打击。萧浪重下头来,沉默不语。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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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降日升。黑夜过去,白昼降临。
一条修长的人影投射在新坟土堆之上,竟是萧浪在原地站立了整整一夜。
他的神态憔悴,头发衣衫上沾湿了一夜的雾气露水。
忽然猛地抬头,双目神光爆射。萧浪右手一抖,红影一闪,红颜刀神奇般插在离他一丈之遥的地上。
同时双足一蹬,身子如电钻般急旋而上。
萧浪身形剧升至最高点时,双掌一拍,发出一声巨响,同时地上长刀如受感应,裂土面出,化成一道红色闪电,直取萧浪。
红芒被卷入萧浪疾旋身影之中,配合萧浪翻飞的蓝色长袍,红蓝两色旋风在空中呼啸作响,蔚为奇观。
一声长啸,旋风消失,现出萧浪人在半空,一刀劈下,有如天将降临。
“砰!”
萧浪重回地面,双手持刀,四周砂尘飞扬,一道裂地刀痕,从他脚下一直延伸至五丈开外,休目惊心。
萧浪神态飞扬,仿佛已重新拾回自信的光采,大笑三声,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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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匆匆十日。
这十日间,萧浪痛定思痛,潜入深山穷谷之中,抛开一切,专志刀艺,刻苦修行,在成为不世高手的武道之路上,踏出了极具关键性的一步。
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因而知之。
萧浪对武学一道的天份本就极高,当年与其师在山中习艺之时,便能闻一知十,举一反三,推阵出新,如今在消化了出道以来的实战经验之后,更因徐冷与冰儿这两人与他年纪相若的好手带给他的刺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心神修为万人更新更高的一层境界。
现在如果再与那二人对峙,虽不敢夸言必胜,肯定不会像先前般让人要去便去那般窝囊。
十日过去,萧浪潜修有成,忆起冰儿临走之言,想到无论如何,也得先找到江杰,再与他共赴武当之会,于是循路出山,准备重返江湖。
萧浪走出山野,再见人迹之时,天空正开始飘着毛毛细雨。
他用力吸了一口带有草香的新鲜空气,大有一股再世为人的胸怀情感。
但要如何在剩下不多的日子内找到江杰,仍是全无主意。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先找个城镇换下自己这一身近半个月未曾清洗过的衣物。
萧浪放开脚程,全力赶路,一口气夺出三里之外,终于给他觅到一座城镇,投店梳洗后,还至店铺买了一套他一向穿的蓝色长抱,整个人如同焕然一新,舒服至极。
用过午膳后,萧浪心想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若是能在街上找到一名丐帮弟于,托他传话,胜于自己漫无目标的寻找法杰来的省力。
他愈想愈觉有理,便欲动身出门。
正要离座时,门外哗声大作,接着一人如旋风似奔入店内。
来人一进门口,便气急败坏的喊道:“不好了,黑峰寨的强盗来了!”
店内其他人立时闻之大惊,面如死灰,怆惶失色,有几人还甚至当场跌坐在地。
“大家快逃命啊!”
不知是由谁先喊出了这句,只在转瞬间,“逃命”这两字便成了众人嘴边和心上挂着的唯一念头,一群人争先恐后,如丧家之犬般的往门口挤去。
萧浪看的好奇心大作,揪住一名店里的伙计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这么慌张?”
那被萧浪抓住的伙计本来理都不愿理他,只是挣扎良久,却怎都挣脱不开萧浪的束缚,才气急败坏的喊道:“快放开我。否则被黑峰寨的强盗进来了,大家都要一起死。”
萧浪微笑道:“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了你。”
那伙计眼见挣扎无用,又被萧浪淡定从容的气势所摄,无奈下叹道:“公于,你是外地人,不晓得这批人的可怕,说起黑峰寨这些穷凶恶极的土匪,连地方上的官兵都要畏惧三分,被他们攻击过的地方,都只有寸草不留的份,唉!事到如今,逃走也来不及了,我看我是死定了。”
萧浪微微一笑道:“放心,你死不了的。”说着就把伙计给放了,飘然走到门口。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丢下这句话,萧浪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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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剧的蹄声由镇外的方向传来,由远而近。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房屋门宙紧闭,犹如死城。
萧浪负手仁立,嘴角泛起一个洒脱而又不可一世的微笑。
这批土匪正好可做为他十日潜修出关的第一个试刀对象。
七匹快观出现在萧浪眼前。
马上人均是头包黑巾,手持兵器,一脸儿凶悍之相,显是匪众之中的先头部队。
出人意料之外,从骑姿身手看来,这七名马贼均是略谙武学之辈,非是一般乌合之众,只是侦察部队已有如此水准,无怪乎人人闻黑峰寨的强盗便色变不已了。
这时七名马贼也已见到萧浪拦在路中,众人狞笑一声,骑速不减反增,蹄声如鼓,杀气腾腾,朝萧浪直奔而去。
一名马贼挥鞭大笑道:“竟然有人敢拦黑峰寨的路?小于,撞死了也只能怪你自己不长眼。”
萧浪冷冷一笑,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
人马飞快接近。十丈……
九丈……八丈……七丈…
萧浪虎躯猛震。
七对人马在他眼中忽然幻化成徐冷那狰狞而残酷的形象,身子更是高达数丈,手持巨刀,一刀砍来。
天地在刹那间染成一片黑暗,只剩下了他和徐冷,以及一片呼啸的刀风。
萧浪身体完全没有办法动弹,任由徐冷一刀劈在他额上。
接着怪事发生了,刀像竞像幻影般嵌入萧浪脑部。
徐冷影像如破镜般碎去,七名马贼已近在咫尺。
三丈……二丈……
马上强盗人人目放凶光,皆在期待萧浪命丧蹄下的一刻。
一丈。“铮!”红芒暴射,萧浪拔刀了。
赤光激闪,刀气漫空。
人喊马嘶声中,七名恶匪连人带马如倾山倒枝般颓然抛跌,尘土扬起,动也不动,立毙当场。
好霸道的一刀!萧浪横刀而立,不能抑止的讶异狂涌上心头。
经过十日的苦修,他的刀法已去到一个连他都无法想象的境界。
下趟再退上徐冷时,便是他命丧之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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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浪回到店中,受到镇中居民英雄式般的热情欢迎。
早先那名伙计对他更是敬若神明,伺候周到。
人人争先目睹这一刀杀七匪的年轻英雄,小小的让店中挤得水泄不通。
独有一名葛衫老者,气宇不凡,神态与众人迥异,面带忧色的道:“少侠,请听老朽一言,尽快离开本镇吧!”
萧浪毫不讶异,微笑反问道:“老丈何出此言?”
店中众人亦七嘴八舌的问道:“是啊,博老,你怎么可以要本镇的救命恩人离开呢?”
从众人的态度看来,这博老必是此镇中极有声望地位的一名长辈。
博老没有立时回答,先叹了一口气,才痛苦的道:“此镇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你们最好也赶快跟这位少侠一起离开。”
众人皆讶异不解,但心口又隐隐觉得博老绝非空言恐吓。
博老扫了店中众人一眼,语带忧戚的道:“那七名被杀的土匪只是黑峰寨的斥候罢了,如今伏尸于地,那帮凶神恶民有如此罢休之理,必定大举出动,血洗此镇,以为同伴报仇。”
萧浪仍保持一贯的淡定道:“老丈说的对,在下世因为顾忌此点,所以才会一直厚颜待在此地,不过现在看来,真是非走不可了。”
博老讶道:“少侠的意思是……”
萧浪一笑道:“请老丈告知在下黑峰寨那批土匪的所在地,在下便立即离开。”
博老身子一震,接着大摇其头道:“不行,老朽岂能让你去白白送死。”
萧浪不以为意笑道:“老丈好意,在下心头,但如在下不肯出面,此镇居民必将难以幸免,两害比较取其轻,老丈当有所定夺。”
博老目射奇光,直视萧浪,忽然拜倒在地道:“少侠大仁大义,请受老朽一拜。”
其他人见博老拜倒,也跟着拜下,店内刹时黑鸦鸦的跪满了一地人。
萧浪急喊道:“快起来,你……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可折煞我了。”
博老再拜方起道:“不如此做,不足以表达老朽等人对少侠的感恩之情。”
萧浪等其他人都起来以后,才正色道:“再要谈道谢的话,我立刻掉头就走,我是说真的。”
博老哽咽道:“少侠……”
萧浪不容对方再感伤下去,已忙开口道:“回到正事上来吧,我想知道黑峰寨有多少人马及哪些厉害的角色?希望老丈能据实以告。”
博老顿首道:“当然,老朽知无不答,便其实我们所知也是有限,只知黑峰寨内约有近百名土匪,寨主“寸草不留”毛焦和副寨主“焦土千里”寇威都是武功高强,穷凶极恶之辈,横行方圆百里之内,历向披靡,无人能制。”
萧浪长笑道:“那今天他们可就要碰上煞星了。”
博老忧心地道:“少侠,不是者朽不信人您的本领,但你人单势薄,双手空拳,如何与这帮凶神恶煞般的匪徒斗?”
萧浪还未答话,门口传来声音道:“再加我一人,那便可以了。”
众人一愕,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布衣粗服,英武不凡的青年,不知何时已来到门外。
萧浪大喜道:“江杰!”
来者赫然就是萧浪正欲寻找的“降龙神掌”江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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