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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欧尹瀚先生,请问你是否决定与旧东家绩约?」

    「欧尹瀚先生,听说『新艺』有意挖角,不知你的意愿如何?」

    「欧尹瀚先生,你是否会考虑与你父亲的『星潮经纪』签约?你父亲对你此次选择东家的决议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对不起,请让让。」与电视台的警卫合力推开多如蝼蚁的记者,蓝岚尽责地护著欧尹瀚坐上座车,才汗如雨下地转身面对记者群。「对不起,欧先生目前还未作任何决定,请各位记者先生小姐静待後续发展,目前欧先生不便发表任何意见。」

    「蓝小姐,外传你和欧先生的『交情匪浅』,不知你作何评论?」

    「在这次的挖角风波里,蓝小姐是否占有决定性影响的关键?」

    「蓝小姐是属意哪家经纪公司呢?」

    一见问不到主角,问问举足轻重的配角也是不无小补,多少能挖点新闻好写,这就是台湾的记者文化。

    「对不起,对不起……」蓝岚僵著笑,连声道歉之後,以落荒而逃之姿窜进车内,直至车辆前行摆脱记者群後,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赖哦,越来越有宣传的架式了。」欧尹瀚咧开好看的嘴角轻笑,带点明显的揶揄。「逃得倒挺快。」

    「还说!」蓝岚扯扯被拉绉的衣摆,不悦地咕哝著。「也不晓得是谁的名气这么大,不过是换约的问题,就能搞得大家鸡飞狗跳、群魔乱飞。」

    欧尹瀚轻哼了声,过了好半晌突然开口。「蓝岚,我想公开小逸的事。」

    「什么?」蓝岚瞠大双眼,显然被他的说辞吓住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

    欧尹瀚被她逗笑了。「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她觉得喉咙好乾,需要补充水分滋润。

    「喏。」欧尹瀚体贴地递上矿泉水,见她迫不及待地啜饮起来。「也不是突然,我想了好一阵子了。」

    「嗯?」有话就直说,不需要她一直发问吧?

    「其实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再适合当个偶像明星,我想走更平实的路线,正好藉著这次换约做个较大的变动。」以後很难说得再等多久才有这个机会。

    「可是你的支持者……」她不能不担心他的人气问题。

    「人不可能永远停滞在菁华的年龄,喜欢我的人也会接受我所喜欢的女人。」

    对於这点,他早有心理准备。

    或许不能确定全然不受影响,但他的形象一向良好,虽难免微幅震荡,却不至於影响整个演艺生命。

    当然,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可能得公开他和蓝岚之间的真实关系,才能让观众明白他没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

    锁上矿泉水的盖子,蓝岚深吸口气才说话。「这倒是真的,女人的青春有限,你再不给小逸一个名分,恐怕人家以後都不要你了。」

    「喂喂!你把你老哥看得这么扁呐?」欧尹瀚不屑地轻哼著。

    「扁?」蓝岚顽皮地捏捏他结实的臂肌。「不会啊,挺扎实的呢!小逸会幸福的。」她话中有话。

    「怎么?难道你的白淳士『中看不中用』?」以外型上而言,白淳士算是男人中的「极品」,可万一不能给他老妹「性福」,管他条件再好,他也会把他踹向天边。

    「你在说什么啦!」蓝岚赧红了脸,不安地看向窗外。「我跟他……才不是……」哎~~多说多错,倒不如闭嘴来得稳当。

    「好,不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欧尹瀚的神情带著宠溺。「不知道谁的公寓里,七晚八晚还有男人的声音,听得我这个做哥的好生落寞啊!」

    「哥!」不依地跺了下脚,车身微微晃动一下。

    「嗯,最近被养胖不少,动起来挺有分量。」他哈哈大笑,拿白淳士动不动就到片场探班一事调侃她。

    那家伙每次一来,不是零食就是餐点、饮料,连带地把工作人员都养得肥滋滋的;他要不是为了在萤光幕前好看而诸多节制,搞不好就上了那家伙的当!

    「别再说了嘛!」她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呢!

    「好,别说。」敛去笑容,欧尹瀚难得正经了起来。「说真的,他要是值得依靠,不如你就跟他早点办一办,别再拖了。」他担心欧国栋近期内可能有所行动,不甚光明的那种。

    「怎么了吗?」她敏感地发觉他情绪的转变。

    「没什么,只是合约让人心烦罢了。」不著痕迹地避开她的问题,掩在墨镜下的瞳色凝重许多——

    铭铭铭

    「欵,你姊那么久下回家,难道你姊夫一点都不担心吗?」由於白乐美相邀小聚,蓝岚便依约前来白家坐坐;趁著她到厨房拿水果的当口,蓝岚终究忍不住小声发问。

    「哦~~你这个恶弟媳,还没嫁进门,就不想跟大姑同住了?」白淳士故意逗她,佯装小生怕怕的模样。

    「你乱讲!人家才没那个意思呢!」拍打他的大腿,她顿时紧张了起来。

    「没那个意思?」挑了挑眉,白淳士使坏地邪笑。「那你是准备好要嫁给我了?」

    她被逗红了脸,心头小鹿乱撞。「我又没这么说!」

    「一下没这意思、一下又没这么说,那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可乐了,一双好看的眉眼全弯成半月型。

    「讨厌!不理你了!」她只是担心白乐美的老公「向外发展」嘛!

    「什么事笑那么开心?」还没进客厅就听到白淳士朗声大笑,白乐美含笑地端著水果出现了。

    「姊,蓝岚说你住太久了,她不敢嫁到我们家来。」故意歪曲她的语意,白淳士蓄意火上加油。

    「白淳士!」白乐美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蓝岚就发飙了,小手束上他的脖子,作势掐得他没命。

    「救命啊!姊,你弟媳杀人了!」白淳士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呼小叫,顿时让客厅氛围沸腾了起来。

    白乐美好笑地看著他们笑闹,她放下水果摇了摇头,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每对爱侣的相处模式都不尽相同,她眼前的这对,仿佛一天不打不闹就浑身发痒似的,非得把大家的情绪搞得跟他们一般High,否则没办法增进他们的感情。

    有何不可?她喜欢感染他们的喜悦,感觉自己变得更年轻了。

    门铃声打断她的思绪,她走向门前拉开大门,见到来者时微微一愣。「老公?」

    「嗨!姊夫。」白淳士愉悦地挥手大叫。

    「你怎么来了?」事前都没通知,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来警告逃妻;你再不回家,家里都要唱空城计了。」叹了口气,薛仲希转身阖上大门,推著妻子步入客厅。「咦?有客人啊?」他很快发现多了一个女孩。

    「就快不是客人了。」浅笑地看了蓝岚一眼,白淳士为他们互相介绍。「我姊夫薛仲希,她是蓝岚。」

    「你好。」蓝岚有点糗,毕竟才刚问起白乐美丈夫的事,结果主角就出现了。

    「欢迎你加入。」薛仲希大方地脱掉西装落坐,一点都不介意她的存在。

    「淳士,你早就知道他会来了?」白乐美语带警告,一双美眸紧盯著弟弟不放。

    「呃……」

    拉了拉妻子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别怪他,是我要他别跟你讲。」

    「为什么别跟我讲?我是你的妻子欸!」白乐美气嘟了一张漂亮的唇瓣,与平日的强势作风全然下同。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薛仲希觉得好笑,拉著她的手始终不曾放开。

    「有人妻子是这么当的吗?丢下我一个人在家,一丢就是十天半个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反正你又不缺我一个。」白乐美堵气地撇开脸,眸底写著委屈。

    蓝岚连眼睛都舍下得眨一下,定定地瞅著眼前这对夫妻联袂合演的爱情大戏。

    哇哇哇~~好刺激哦,比白淳士写的剧本还好看,而且又是俊男又是美女,简直天生一对,任何明星都比不上!

    「什么缺不缺的,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薛仲希太清楚妻子偶尔闹闹小别扭的脾性,她要是不自己说个明白,任他想破头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美艳女星啊!人家不是一天到晚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往你身边送,每个都比妖娆、比温柔体贴的,你还来找我干么?」她气红了眼,就是不肯看丈夫一眼。

    「天地良心,你明知我对你之外的女人完全免疫啊!」薛仲希扳正她的脸,深情的眼对上她的晕红美眸。

    「我才不知道!」再次别开脸,白乐美的唇边有了淡淡的笑意。

    呼呼呼……原来女人不论年龄的大小,在面对爱情时的反应都与年轻女孩无异,总会露出那不轻易示人的娇态和柔媚,看得蓝岚大呼过瘾,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揪紧白淳士的手臂。

    白淳士睨了她一眼,单看她的表情都猜得到这小妮子心里在想些什么,真是不可救药的单纯。

    好吧好吧!他承认就是这么点单纯和有点倔的性子抓住他全副的感情,事到如今,不认栽还能怎么办呢?

    「你怎能这么说?」薛仲希急了,感觉妻子这次真的发狂了。「我爱你啊!要不是爱你,当初我为什么要追你追得那么勤?天晓得我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能将你娶回家,怎么可能为了那些庸脂俗粉就弃你於不顾呢?」

    呜……好感动!蓝岚眨掉眼底的水气,在一旁不断点头赞成薛仲希的论调,深深为他的真情流露而折服。

    虽不至於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谈爱语,但至少有她和白淳士这两个大电灯泡啊!这位姊夫就这么大刺刺地高声求爱,听得她不感动都难呐!

    白淳士则是无力地暗叹口气。这种戏码他不知道写过多少回,每次都是薛仲希求婚时的轰轰烈烈给他的灵感:这个男人真可怜,不得不昭告天下他泛滥的爱意,否则还真难逮住白乐美那颗高傲的心啊!

    「女人青春会老,男人则说变就变,谁知道你会不会永远不变心呢?」白乐美还不肯轻饶他,酸溜溜地语带嘲讽。

    「天地可以为证,我薛仲希这辈子除了你白乐美谁都不爱。」薛仲希只差没当场跪下以明志。

    蓝岚忙不迭地点著头,拉著白淳士的袖子拭泪。

    呜……或者她该建议电视台,将白乐美和薛仲希的故事拍成连续剧,肯定会收买全台妇女的眼泪,收视率稳夺冠军。

    「好了啦,姊,我相信姊夫没那个胆在外面乱来,你就相信他这一次嘛。」家里有这么个专制的太皇太后,姊夫又不是跟天借胆了,敢在外面乱来?

    「你懂什么?」白乐美瞪了弟弟一眼,继续扮演她的弃妇一角。

    「别这样嘛,大姊。」拗不过白乐美的三令五申,蓝岚早改口唤白乐美为「大姊」。「我看姊夫真的很有诚意,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嘛!」最重要的是,白乐美要是再不原谅薛仲希,她怕自己会流泪流到脱水而亡。

    「真的吗?你真的相信他有诚意?」白乐美是个聪明的女人,总要有个台阶下,正好抓住蓝岚的话尾问道。

    「嗯!」蓝岚慎重地点著头。

    「好吧。」她高傲地抬起下巴,终於向丈夫伸出她的手。「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薛仲希颇感安慰地滴下一滴男儿泪,感谢两个小辈合衬著帮他求情,不然他不知得求到哪一年,白乐美才肯回心转意。

    心满意足地搀扶著妻子的小手,薛仲希迫不及待地领著她上楼收拾东西,好专车接送太座大人回家。

    「姊夫对大姊好好,大姊好幸福喔!」蓝岚再次看到另一个「狗腿小李子」,终於粗浅地幻想唯有像白乐美如此美丽的女人,才能承担如此慎重的对待,害她心头冒出小小的嫉妒。

    「我对你也很好。」啊哈!他终於可以送走白乐美那个头号大瘟神,从此跟他的小蓝岚大大方方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嗯?是谁在说话?」蓝岚要宝地弯身看看桌底,假装听不出他的低语。

    「我,是我在说话。」白淳士没好气地将她拉正。

    「你说了什么?」没有人会嫌甜言蜜语太多,尤其是女人,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拐他说几句好听话,不然这个嘴巴像蚌壳的男人可不太容易吐实。

    「我说……」他突然红了耳朵,每回害臊时都会如此。「我也对你很好。」

    「咦?你声带发炎啦?」说那么小声怎能得到满足呢?至少也要像姊夫那样「大声朗读」,这样听起来才有成就感咩!

    「哪有?」他清清喉咙,回复平常的声调。「我的声带好得很!」

    「是吗?那讲话干么含在嘴里?」她藉机取笑他。

    白淳士愣了下,霍地发觉自己被戏耍了,懊恼地伸出魔手探向她敏感的腰际,对她实施「震撼搔痒教育」。

    「啊哈哈……别闹!」蓝岚整个人被他压入沙发,避无可避,只能尖叫著东躲西藏,却怎么都避不开他的攻击。「我不、救命!哈、哈哈……」

    「看你以後还敢不敢要我?」白淳士玩上了瘾,非得逼她求饶不可。

    「不敢……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哈——」她笑得眼角都溢出泪来,整个身子蜷成一团,像穿山甲一样。

    「你该死了你,还敢有下次!?」他佯装凶狠地再伸禄山之爪,逼得她跌下沙发。

    「哎唷!」她痛叫一声,引来正好下楼的那对夫妻注意。

    「你们在干么?」薛仲希莫名其妙地看著披头散发、跌坐在地板上的蓝岚,有种看到疯婆子的错觉。

    「没事,我们只是在玩。」白淳士粗鲁地拉起蓝岚,笑容显得有点狼狈。

    白乐美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推著丈夫走往门边,在临出门前陡地回头说了一句:「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到床上再玩,地板上容易著凉。」然後便趾高气昂地关门离去。

    白淳士和蓝岚目瞪口呆地瞪著阖上的门板发呆,奸半晌才回过神来。

    「都是你啦!你看吧,被你姊误会了啦!」丢死人了,以後她该拿什么脸去面对白乐美?她又羞又窘地猛捶白淳士的胸膛。

    「我倒觉得她的提议不错。」她的攻击对他而言像被蚊子叮了一样不痛不痒,倒是认真地在思考白乐美的提议,更直认为可行。

    「不错你的头啦!」蓝岚简直会被他的没神经气死!「主角都走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么?走开啦!看到你就讨厌!」

    「是真的讨厌,还是假的讨厌?」女人总喜欢说反话,所以「讨厌」绝对有两种意思;一种是真的厌恶,另一种就……嘿嘿!

    「我还蒸的、煮的咧!」懊恼地推开他,她拉正被他搔乱的衣服。「讨厌鬼!最讨厌你了!」

    「那我们就去做更讨厌的事。」他突地一把将她扛上肩头,引来她尖声狂叫。

    「白淳士!你发什么神经?快点放我下来啦!」害她头脚反置,头晕得想吐!

    「我今天耳朵休息。」他打定主意赖到底,脚步不肯稍停地扛著她往房里走。

    「我长这么大,没听过有人耳朵可以『公休』的!」她奋力抓住门框,双腿不安分地蹬踢。

    「乖一点,女人。」扬起大掌拍打她的俏臀,白淳上感觉自己成了原始人,看到喜欢的女人就掳回家般野蛮,有一种另类的快感。

    「你竟然敢打我!?」蓝岚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益发奋力地蹬踢双腿。

    「你就是不懂,打是情、骂是爱喽。」轻轻松松扳开她揪紧门框的手指,白淳士唇边噙满得意的笑。

    「才怪!你根本是未开发的野蛮民族!」她的声音由门板里传了出来,带著尖嚷和愤怒。

    「好啊,我们正好做一对野蛮夫妻。」他下以为忤地朗声大笑。

    「我才不要跟你做夫妻!」

    「别说傻话了,小蓝岚。」

    「白淳士!」

    最後一声尖嚷之後,门板後面一片静默,不久,自门板後传出的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和粗喘,暧昧得令人脸红心跳。

    夏夜的蝉声唧唧,月色洁美纯白,伴杂著间续的惊呼和低吼。

    夜,终於安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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