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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勇赴仙霞宫

    由于山区树高枝密,庵外一片漆黑,遍布夜空的繁星也全被遮住了。

    万里飘风赵竟成一看这情形,急忙追上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少堡主,可要到谷中暂宿一夜?”

    江玉帆不答反而关切的问:“獠牙妪前辈的病情如何?”

    万里飘风黯然道:“相当严重,不过,少堡主和五位少年人诸位男女大侠可在外院宾馆里安歇,再说,老朽也有许多事与少堡主商议!”

    江玉帆一想,事情仍多,不能就这样下山。

    是以,颔首和声道:“好,就请老英雄头前引导!”

    赵竟成恭声应了声是,展开轻功,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向驼背岭方向驰去。

    由于大家心情沉重,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连串的问题,但却都没人吭声。

    大家跟着赵竟成默默飞驰,绕过几座堂皇观院,穿过绵延巨林,直到驼背岭后,才踅身向西疾驰。

    由驼背岭到“仰盂谷”,除了傻小子铁罗汉和简玉娥外,都是熟路。

    是以,不足片刻工夫,已到了四面环绕峭壁断崖的“仰盂谷”外。

    说也奇怪,万里飘风赵竟成并没有走他们惯走的崖下密道,而他引导飞登的路线,正是江玉帆去年率领着哑巴秃子,进入“仰孟谷”盗回“万艳杯”同一路线。

    大家由于心事重重,虽然旧地重游,却没有重温去年此时心境的兴致。

    一阵飞腾纵跃,刚刚到达崖上,即见前面的乱草矮树怪石中,突然站起一人,同时怒喝道:“前面什么人?”

    万里飘风急忙答道:“是我,张兄,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来了!”

    说话之间,对方已经现身,正是那位身体稍胖,曾随獠牙妪前往“黑虎岭”的那位老人。

    只见张姓老人一听说是江玉帆等人到了,立即奔了过来,一到近前,急忙行礼道:“老朽张杰三参见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

    江玉帆各佟玉清五女,同时谦逊还礼,悟空等人也纷纷向前见过。

    万里飘风立即催足道:“此地不宜谈话,我们快下去吧!”

    说罢,又望着老人张杰三,道:“张兄,快去准备两桌酒席送到宾馆来。”

    老人张杰三一听,应了声“是”,当先向谷中驰去。

    万里飘风赵竟成立即望江玉帆等人,肃手一指崖下谷中,低声道:“少堡主诸位请,前面就是宾馆了!”

    江玉帆赶紧拱手道:“仍请老英雄带路!”

    赵竟成不再谦逊,展开身法,迳向谷下驰去。

    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游目察看,由于夜空黯月,谷中情景与那夜也迥然不同。

    只见谷内昏暗蒙蒙,漆黑无灯,谷中的人似乎俱已入睡。

    那片紧临小花园的凹形湖,水止无光,静静的没有一漩涟漪,花园中的景色,也是那么惨淡冷清!

    大家看了谷中情形,较之那次前来盗回“万艳杯”时的辉煌场面,真有天壤之别。

    众人心感触最深的要算江玉帆和韩筱莉了,回想当时,夜空深遽,月明如镜,两人通过了崖下暗道,乍观谷中情形,几疑是身入仙境!

    尤其当他们两人发现一身蒙蒙雪白银沙纱衣的华馥馨,那种意境之美,真有如天上才有,凡尘焉能目观之感?

    如今,几曾何时,丽人杳飞,绮景惨淡,往日的辉煌灯火已变成了昏黑一片!两人伤感间,大家业已纵下斜崖,到了那道溪边,已奔上了小桥。

    大家进入树林,沿着院墙东进,迳由虚掩的侧门进入。

    继而经过空廊夹道,才到达了赵竟成所谓的宾馆。

    秃子和哑巴一看,正是他们那天前来盗回“万艳杯”时看到的那座独院。

    这时,两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婢女,想是刚刚受了矮胖老人张杰三的通知,正打开中间上房,并燃了两盏纱灯。

    赵竟成伸手肃客,连声说请。

    由于万里飘风赵竟成,自登上南边断崖便压低声音说话,因而大家也俱都减低了说话的声音。

    铜人判官和独臂虎几人,看了这情形,知道是怕惊动病中的獠牙妪,是以,几人也格外小心。

    进入上房,陈设简雅,两个仆妇已将桌椅摆开,下酒的小菜也随之送来。

    依序落座之后,赵竟成先举杯劝饮。

    由于大家心情沉闷,自然寡言少笑,这是“游侠同盟”自创始以来,气氛最低沉的一餐酒饭。

    万里飘风赵竟成,首先黯然一叹道:“老朽此番前去‘慈云庵’,往见慧如师太,就是向她恳求我家小姐的确实下落消息……”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道:“老英雄可是早已断定,慧如老师太知道华姑娘的消息?”

    赵竟成颔首:“不错,但每次前去询问,老师大总是以她的戒条借口推拖!”

    朱擎珠却有些气愤的道:“她这是为什么呢?按说她是佛门弟子,自应以慈悲为怀……”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断然道:“老朽认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使慧如老师碍难说出之处,否则,她方才也不会故意激怒盟主动,迫隐身佛堂内的华姑娘现身了!”

    如此一说,纷纷赞同的颔首称是。

    赵竟成则迷惑的道:“按照方才的情形看,五位少夫人进入佛堂,我等则直扑庵外,我家小姐怎会在眨眼之间的工夫,就走得无影无踪了呢?”

    江玉帆感伤的道:“我到现在还为你们没有追上华姑娘而感不解呢!”

    佟玉清解释道:“我们五人追进佛堂内,发现神龛后门正开着,玲妹和莉妹就追出去了!”

    韩筱莉和院媛玲立即接口道:“我们两人追出去后,赵老英雄和刘堂主他们也到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神龛的黄幔内可曾看过?”

    朱擎珠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小妹已看过了,里面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里面非常窄小,不可能藏着一个人!”

    万里飘风赵竟成,突然似有所悟的道:“五位少夫人,可曾检查神龛下的供桌内?”

    陆贞娘和佟玉清听得神色一惊,不由齐声惊异地道:“供桌的前面和左右,不是都钉死嵌着佛字的黄帷吗?”

    赵竟成一听,不自觉的脱口呼“糟”,同时十分懊恼的道:“这都怨老朽一时大意,那座供桌对正佛堂后门的一面,是两扇可以横拉的活门,里面备用的香烛纸箔……”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突然放下酒杯,站起来急声道:“既然华姑娘当时藏在供桌底下,咱们现在再去找……”

    鬼刀母夜又立即低叱道:“难道华姑娘那么傻,还待在那里等着你们两人再去找?”

    独臂虎焦急的解释道:“俺是说,华姑娘这时可能仍在‘慈云庵’和老师大谈话!”

    赵竟成立即黯然摇头道:“我家小姐聪明过人,她今夜绝不敢再回去了!”

    江玉帆凝重伤感的道:“我决定找一家樵户在黄山住下来,每夜潜伏在‘慈云庵’附近,总有一天把华姑娘找回来。”

    赵竟成一听,立即断然道:“少堡主的想法错了,少堡主一天不离开黄山,我家小姐一天不敢前去‘慈云庵’,这件事就交由老朽来办,一有消息,老朽马上派人前去‘九宫堡’向少堡主报告!”

    佟玉清想了想,立即望着江玉帆,以征求的口吻,低声道:“这样也好!”

    江玉帆微蹙剑眉,看了一眼端菜进来,撤盘出去的仆妇侍女们,直到恰好没人时,才望着赵竟成,压低声音问:“赵老英雄,你家小姐可是自襁褓中就由你看着长大的?”

    赵竟成被问得一楞,闹不清江玉帆为何会提出这个问题。

    是以,毫不迟疑的一颔首,有些迷惑的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风雷拐看出江玉帆不便开门见山的直问,是以,索性解释道:“我家盟主的意思是,华馥馨姑娘可是獠牙妪前辈亲生的?”

    话声甫落,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轰”的一声由座位上站起来。

    同时,纷纷得将手中酒杯筷箸,急忙放在桌上,齐声惶呼道:“老老……老前辈!”

    江玉帆和风雷拐,以及陆佟五女,还有正不知如何回答的赵竟成,闻声一惊,纷纷转首看去。

    这一看非同小可,江玉帆几人脑际“轰”然一声,有如焦雷贯顶,俱都呆了。

    只见神情黯然,双眉紧蹙的宁大娘,正双手搀扶着枯瘦如柴,大眼深陷,两排可怕的牙齿几乎都露在唇外的獠牙妪,手中持着一根拐杖,正颠颠巍巍的向房内走来。

    江玉帆一见獠牙妪走进来,的确惊呆了。

    尤其令他不安的是,方才风雷拐说的那句话,声音较高,必然被她听去了。

    这固然是他一时大意,未曾察觉出来,但进进出出的仆妇婢女,使他也无法暗察有人正在接近。

    显然,根据双眉紧蹙,神情的宁大娘来看,必是獠牙妪强迫她来,而且不准她发声通知众人。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一阵惶愧与难过,一让他几乎流下泪来。

    他急忙离席前迎数步,深深一揖,恭声道:“晚辈江玉帆,叩请前辈金安!”

    说罢,屈膝跪了下去。

    獠牙妪目闪泪光,缓缓点头,激动地已说不出话来,仅用干枯的手做了个请起的手势。

    万里飘风赵竟成,似乎恍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走至獠牙妪一侧,肃手一指佟玉清五女,谦逊的介绍道:“老夫人,这是‘游侠同盟’中最著名的五位姑娘,您还记得吧?这位是佟玉清姑娘,这位是……”

    刚刚开始介绍,獠牙妪已点了点头。

    遵命站起的江玉帆一听,自然明白赵竟成抢先介绍的用意。

    显然,他和陆佟五女举行大礼的事,他们一直没有报告给獠牙妪。

    为什么,他江玉帆当然清楚,那是因为獠牙妪已答应,把她视如生命的独生女儿,嫁给他江玉帆作妻子。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公开,獠牙妪也没有当面向他江玉帆表示过,但在獠牙妪的心意中,早已是这样了。

    在这样地情形下深知獠牙妪心意的赵竟成,自是不敢把他和陆佟韩朱阮五女结婚的消息,告知病中的獠牙妪。

    就在江玉帆心念间,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等人,已各报姓名,纷纷向前行礼。

    獠牙妪一双深陷的大眼中,一直热泪旋滚,她有些木然地轻挥著有此颤抖的枯手,示意大家坐下来继续饮酒。

    但是,大家依然恭谨站立着没有动。

    这时,送菜肴来的朴妇已为獠牙妪移来一张大椅子,宁大娘立即扶她坐下。

    獠牙妪缓慢的坐在大椅上,先舒了口气,才望着风雷拐,伤感的道:“方才刘堂主说的话,老身都听到了。”

    一直为此不安的风雷拐立即躬身惶声道:“晚辈无状,出言不检,万望前辈原谅!”

    獠牙妪又游目望着所有在场的人,以极痛心而又颤抖的声音问:“你们可是不信我这个丑老婆子,能生出一个像馨儿那样标致的女儿吗?”

    如此一问,每个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獠牙妪见大家不语,只得黯然一叹,自语似的继续道:“这也难性,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别人又怎的会相信!”

    江玉帆一听,立即脱口道:“不,前辈……”

    岂知,话刚开口,獠牙妪已抬头望着他道:“你现在不能再称呼我前辈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惊得一呆,他在心里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莫非她要我叫她岳母不成?”

    佟玉清自然看出江玉帆的窘境,灵智一动,立即肃容正色道:“盟主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完全得自天仁宝录,而老前辈又是天仁老前辈的正室原配夫人,盟主礼应以师母尊称之!”

    一句正室原配夫人把獠牙妪说笑了。

    只见她神情激动,双目含泪,但却望着佟玉清,笑着说:“还是这位佟姑娘明白老身的意思!”

    江玉帆哪敢怠慢,立即移身对正獠牙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拱揖过顶,恭声道:

    “弟子江玉帆叩请师母金安,愿师母福体康泰,寿比终南之山!”

    说罢伏身,恭恭敬敬的叩了四叩!

    神情原就激动地獠牙妪,满眶的热泪,再也无法不让它泉涌般滚下来。

    她一面肃手请起,一面流着泪伤心地道:“俗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主贫,看来,老身的女儿还不如她爹的后世徒儿……”

    江玉帆-面起身,一面惶急地道:“不,师妹她……”

    獠牙妪立即关切地问:“你师妹怎样?”

    江玉帆鉴于华馥馨就在黄山之中,她之所以不回来,必有原因?但是,他又苦于不便出口,不知该如何措词。

    是以,惶急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这时见问,迫于实不得已,为了安慰这位垂危的老人,只得继续道:“其实师妹并未远离您去,她一直居住在黄山之中……”

    獠牙妪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道:“她为何不来看我?”

    江玉帆只得继续这:“因为师妹正在苦练一种武功……”

    武功两字方自出口,獠牙妪的身躯不由一震,面色立变,左手不自觉的去按她的腰际。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不由伸臂搀扶,同时惶急关切地道:“师母,您老人家可是有些不适?”

    说话之间,不由惶急地看了一眼,急忙为獠牙妪按摩肩背的宁大娘。

    但是,獠牙妪却挥了一个手势,示意宁大娘停止,并乏力地道:“此地只留下玉儿一个人伺候我,请你们诸位暂到院外去一下!”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见獠牙妪神情突变,说话乏力,心知必有极秘密的遗命交代江玉帆在她死后代她执行。是以,纷纷躬身应是,转身向房外走去。

    万里飘风赵竟成和宁大娘也向獠牙妪告退,走向房外。

    江玉帆双手扶着獠牙妪的左臂,他觉得獠牙妪浑身抖得厉害!

    是以,心中一动,急忙由怀中取出仙芝露来,取下玉瓶瓶塞恭声道:“师母,这是玉儿在东海长涂岛上,杀死千年石龙,在这洞穴中获得的仙草灵芝玉乳露,请师母张口吮一些,以提神益病……”

    獠牙妪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惊喜地道:“为何不用‘万艳杯’?”

    江玉帆听得浑身一战,内心一阵惭愧,“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獠牙妪看得心中-惊,脱口急声问:“玉儿你……”

    江玉帆垂首拱手,惶恐羞惭道:“玉儿不肖,二十几天前,不慎将‘万艳杯’丢了……”

    獠牙妪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瞪大了一双凸睛,脸肉痉挛,神情变得十分凄厉骇人。

    所幸江玉帆一直躬身垂首跪在地上,否则,尽管他武功高绝,也会吓得脱口惊啊,倒退三尺。

    久久,獠牙妪才切齿恨声道:“可是那尉迟春莺干的?”

    江玉帆赶紧恭声道:“师母睿智,正是她们师徒母女盗走了!”

    獠牙妪继续切齿恨声道:“老身就知道是这个贱婢所为。”

    说此一顿,又转首望着江玉帆,放缓声音,继续道:“你起来,我不怪你,告诉老身,‘万艳杯’是怎样被她们师徒母女盗走的?”

    江玉帆早在獠牙妪说话时业已想好了说词,只得躬身道:“玉儿接到赵老英雄转达师母面谕的书信后,就在堡外花园中另辟静室苦学天仁老前辈的武功,一天早晨,月尚未落而朝霞已现的时候,玉儿练完心法转回房中时,便发现‘万艳杯’不见了!”

    獠牙妪听罢,不由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你心地淳厚,自是斗不过那贱婢母女师徒,老身体弱早衰,就是被那贱婢害的!”

    江玉帆这时羞愧交集,虽然撒谎是出于善意,不敢刺激病重垂危的獠牙妪,但他自己却觉得这是有始以来,他善意说谎最严重地一次。

    是以,想到尉迟春莺和华香馨,不由气得切齿忿声道:“师母但请放心,玉儿已立下决心,矢誓前去仙霞宫活活捉住她们师徒母女,并手刃前去敝堡扰事杀人的狂徒!”

    岂知,獠牙妪竟黯然缓慢地摇着头道:“你现在还不是她们的敌手!”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同时也感到不服,立即提高声音解释道:“玉儿自得到师母的慈谕,便日夜苦研天仁老前辈的掌剑心法,现在已经练成了‘泻地银河’绝技……”

    岂知,獠牙妪依然缓缓摇头道:“你的武功虽然进步神速,但仍不是她们师徒母女的对手,怎能将她们捉来见我呢?”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惊异地道:“难道她们的武功还超出了天仁老前刖辈的手着宝录吗?”

    獠牙妪颔首乏力地道:“超出了一些,但并不多……”

    江玉帆一看獠牙妪神色再变惨淡,说话再度乏力,赶紧将手中的小玉瓶,凑近獠牙妪的面前,焦急地道:“师母,您快服一些仙芝露吧!”

    獠牙妪微一摇首,道:“我不想活那么久,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将来到了天南大蛮山也许用得着!”

    江玉帆觉得仙芝露每人都有一瓶,即使将来用得着也不在乎这几滴。

    是以,再度将小玉瓶送至獠牙妪的面前,但是,尚未开口,獠牙妪已激动乏力地道:

    “玉儿,我衣下腰里有个小荷包,里面有一个小册子,你把它拿出来!”

    说着,剧烈颤抖的左手,立即将她的衣摆叉子掀开。

    江玉帆恭声应是,定睛一看,果见衣下有一个绣金荷包,串连在獠牙妪的丝鸾腰带上。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知道,荷包里面的小册子,必是獠牙妪极为重视之物,显然,即使是她的心腹宁大娘也未必清楚,否则,獠牙妪便不会连宁大娘也要迥避出去了。

    江玉帆收起小绿瓶,然后谨慎的解开荷包外面的丝带,掀开荷包,用中食两指挟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来。

    他不便先看,立即双手捧至獠牙妪面前,恭声道:“请师母过目,可是这个小册子?”

    獠牙妪看了一眼,缓慢地点了点头,乏力地道:“不错,就是它!”

    说此一顿,略微喘了口气,继续道:“玉儿,你必须尽快找到你馥馨师妹,两人合练上面记载的绝世武功……”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为难地道:“可是……可是师妹……”

    獠牙妪一看江玉帆为难的神色,立即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道:“也罢,万一你师妹不止目与你合作,为了报仇,为了杀死贱婢尉迟春莺,那你就在你们贵同盟的五位姑娘中,任选一人练习吧……”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问:“师母,一定要两人,一定要一男一女……?”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颔首道:“不错,而且对方一定是素身璧女才可练习。”

    江玉帆听得脑际轰然一声,身躯不由一战!

    獠牙妪看得霜眉一蹙,立即语意深长地道:“小册子上记载的清清楚楚,男并不一定是童男,但女方必须是璧女!”

    江玉帆听了虽然放心了一半,但他的五位娇妻,却没有一人能够和他共研小册子上的旷世武功,因为,她们都和他有了雨水之欢!

    心念间,已听獠牙妪自语似地恨声道:“我就因为失去了苦练这种武功的先决条件,才被尉迟春莺把我身边的人夺走,我恨,我恨死那贱婢尉迟春莺!”

    说此一顿,突然抬头望着江玉帆,瞪大了一双可怕的眼睛,怨毒地切齿恨声地道:“玉儿,你学会了小册子上的武功,必当手刃那贱婢尉迟春莺,也就是大蛮山的仙霞宫主九玄娘娘,你一定要杀了她为师母报仇,师母这一生悲惨的命运,都是她害的,都是由她造成的呀!”

    江玉帆听罢,“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拱揖垂首,毅然沉声道:“师母放心,静养福体,八、九月内,必有玉儿手刃尉迟春莺的好消息……”

    獠牙妪缓缓摇头,切齿恨声道:“老身已是风烟残年,恐怕等不了八、九个月了,你必须先为老身咒个誓!”

    江玉帆听罢,也未深思,立即仰面望天,拱揖恭声地道:“皇天后土,神人共鉴,弟子江玉帆如因故循私,放过了那尉迟春莺,必遭神弃,天地不容……”

    话未说完,獠牙妪哼了一声,已萎缩在大椅上,冷汗顿时渗满了一脸。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师母,师母!”

    急呼声中,挺身而起,先将手中的小册子放进怀内,急忙将獠牙妪滑向椅下的身体扶住。

    就在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以及万里飘风赵竟成和宁大娘,已闻惊呼由院外飞身纵了进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来一尘道人急声道:“右护法快来,师母她老人家……”

    话刚开口,獠牙妪已乏力地说:“不要管我,玉儿……你要记住你咒的誓……你绝对不能放过那贱婢尉迟春莺……她诱走了我的丈夫……害苦了我的一生……”

    话未说完,再度晕了过去。

    万里飘风赵竟成一见,立即望着宁大娘,催促道:“宁大娘,快将老夫人抱进内宅去!”

    说话之间,宁大娘已托抱起撩牙妪,匆匆奔出房去。

    万里飘风捡起獠牙妪掉在地上的拐杖,立即望着江玉帆等人,黯然叹了一口气道:

    “唉,害得诸位一餐饭也没有吃饱……”

    江玉帆心思紊乱,知道大家也无心再坐下吃饭,是以,向着万里飘风一拱手,凝重地道:

    “赵老英雄,在下奉有师母面谕,必须尽快赶回九宫堡去,如果有了师妹华馥馨的消息,务必火速通知在下,或亲陪她前去九宫堡,在下等前去大蛮山仙霞宫,必须有她辅佐才行!”

    万里飘风抱拳当胸,毅然道:“少堡主放心,如果老朽见过我家小姐,就是拼得-死,也要请我家小姐前去九宫堡见您!”

    江玉帆一听,断然应了声好,接着拱手道:“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万里飘风赶紧道:“老朽恭送……”

    业已拂袖纵出屋外的江玉帆即道:“不必了,老英雄还是进内照顾师母吧!”

    说话之间,身形已凌空而起,越过房面院墙,直向南面的斜崖前驰去。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哪敢怠慢,和万里飘风招呼了一声,直向江玉帆身后飞身追去。

    江玉帆一面向崖上飞驰,一面想着怀中小册子的事,万一华馥馨不肯前去九宫堡共研武功又该怎么办?

    五位美丽娇妻,都已成了艳丽的青春少妇,这要到哪里再找一个适当配手未出阁的黄花少女呢?

    他心里为此非常烦躁,因为他已听出獠牙妪的口气,他必须学成了小册子上的武功才能前去仙霞宫。

    如今,他已无法再找到一位武功不俗的少女,和他共同苦练小册子上的武功,但是,他希望能有补救的办法,使五位娇妻中的一位能够学成。

    是以,他这时急于想找一个地方,和五位娇妻共同参研小册子上的武功,以求弥补之策。

    心念间,风劲一强,目光一亮,业已驰上了崖巅。

    回头一看,五位娇妻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神情凝重地追至身后。

    这时夜空晴朗,满天繁星,虽然没有明月,却也没有一缕白云,徐徐的山风,吹拂着每个人的衣袂,发出了卜卜响声。

    越过一片乱石荒草矮树,即是来时登上来的断崖边缘。

    江玉帆驰至近前,正待闪身而下,东南方蓦然传来一声娇叱:“小心了!”

    江玉帆等人同时一惊,纷纷刹住身势。

    就在江玉帆刹住身形的同时,蓦见崖下数十丈外的一株参天古木的顶端上,赫然站着一个银缎劲衣,背插长剑的少女!

    也就在江玉帆举目前看的同时,只见银缎劲衣少女的右腕一扬,一道寒光一闪又到了江玉帆的面门前!佟玉清曾经细读过天仁宝录,一看银装少女的手法,立即惊得脱口急呼:

    “小心,穿云剑!”

    急呼未落,前面“叭”的一声脆响,江玉帆已扬腕震碎了闪电射至的穿云剑。

    紧接着,亮影一闪,江玉帆已飞身驰下险崖,直向数十丈外的那株参天古木扑去。

    但是,对方银装背剑少女,却早在穿云剑掷出之后,已闪身泻下十数丈高的参天古木,身法宛如星飞丸射般,直向东南驰去。

    江玉帆虽然身法奇速,无奈双方相距了至少近两百丈距离,加之对方银缎劲衣女子,轻功精湛,也非一时片刻所能追及的。

    尤其山中多茂林,又无月光,一旦对方进入漆黑暗影中,便会立即失掉对方踪迹。

    但是,江玉帆这时业已气极,虽然明知可能徒劳无功,依然尽展轻功,狂驰疾追。

    距离愈来愈近了,看来仅有数十丈距离。

    但是,前面不远处已到了驼背岭西面的那片广大茂林。

    江玉帆看得心中大急,恨不得一步追至银装背剑少女的身后,伸手将她捉住。

    前面亮影一闪,顿时不见,那银装少女业已驰进了广大茂林。

    江玉帆不由气得哼了一声,正待考虑是否继续追去,但是,林中却出现了一蓬淡弱红光,恰好现出那银装少女的身影。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顿时大怒,一声轻啸,衫袖疾拂,身形疾如奔电般,直向林中如矢射去。

    就在这时,空际已传来佟玉清和陆贞娘焦急娇呼:“玉弟弟止步,遇林莫入,当心有诈!”

    江玉帆哪里肯听,回头一看,陆佟五女仍在数十丈后,而悟空等人已被远处的树木岩石挡住了身影。

    劲风一凉,急忙回身,业已到了林前。

    江玉帆身形不停,直扑林内!因为,在一蓬淡红毫光笼罩下的银装背剑少女,正在前面林隙间继续向东南飞驰。

    江玉帆越看越气,他认为对方银装少女,显然有意和他较量轻功。

    心念及此,不由震耳一声大喝道:“阎姑娘站住!”

    前面的银装背剑少女一听“阎姑娘”,显然吃了一惊,不自觉的回过头来!

    江玉帆趁机凝目一看,正是那天在幕阜山北山口外遇见的银装美丽少女,一直跟踪前来,又跑到“纯阳观”搬弄是非的人。

    但是,也就在这时,对面银装背剑少女已驰出了广大茂林,她身体四周笼罩的那蓬淡红毫光,也顿时消失。

    江玉帆深怕失去她的踪迹,猛提真气,身形如电光石火,一闪已出了林外。

    急忙游目一看,果然不见了银装少女的身影。

    前面就是驼背岭了,她绝不能在这么短促的刹那间驰上岭巅。

    但是,他仍加速身法向驼背岭上驰去。

    到达驼背岭上一看,哪里有银装少女的踪影?

    江玉帆正感奇怪,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朱擎珠与阮媛玲五女已驰出茂林,正向着这面岭上驰来!

    陆佟五女一看立在岭上的江玉帆,正在目光炯炯的游目察看,知道被银装少女跑掉了。

    是以,驰上岭巅,佟玉清首先关切的问:“听你大喝阎姑娘,可是那个前去搬弄是非的银装女子?”

    江玉帆再度看了岭下四周一眼,才恨恨的道:“正是她,我喊了她一声阎姑娘她才突然不见了!”

    阮媛玲在旁生气地恨声道:“她一定跟踪着我们进入了仰盂谷,暗窥我们谒见獠牙妪前辈的情形!”

    一提獠牙妪,江玉帆顿时想起那本小册子,于是急忙由怀里取了出来。

    陆佟五女一见,不由齐声问;“这是什么?”

    江玉帆有些激动地道:“这就是你们离开后,师母交给我的小册子。”

    说话之间,陆佟五女已看清了江玉帆手中小册子,长约四寸,宽仅寸半有余,是一种极柔软的纸,看来没有几张。

    但是,小册皮上的六个朱红隶字,却写得几乎盖满了册皮,那六个字就是万钧鸳鸯剑法。

    江玉帆紧蹙剑眉,神情激动,用有些颤抖的手揭开小册皮!

    册皮一开,立有两行鲜红醒目的朱砂草书射入六人的眼帘鸯剑必须璧女,鸳剑并非定是童男。

    江玉帆见小册上写的和獠牙妪说的一样,立即懊恼地将小册子合上。

    韩筱莉看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玉帆懊恼地沉声道:“练不成这本小册子上的万钧鸳鸯剑法,去了仙霞宫也是送死!”

    陆贞娘和韩筱莉听得娇靥一变,脱口惊啊,道:“真的?”

    佟玉清却娇靥一红,十分焦急地问:“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武功不俗而又精通剑术的璧女呢?”

    江玉帆沉声道:“只有等赵老英雄找到师妹华馥馨了!”

    阮媛玲则忧急地问:“万一找不到华姑娘,或她不愿前去九宫堡呢?”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挑,断然豪气地道:“不管华馥馨愿不愿意去,也不管找到找不到搭配的对手,也不管学成学不成万钧鸳鸯剑法,一俟玉姊姊分娩后,立即赶往大蛮山,仙霞宫就是一口油锅,就是一座刀山,我也要进去手刃那尉迟春莺,活捉她的女儿弟子,并将霞煌真人三个老贼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方慰那些冤死武师们的地下英灵!”

    陆佟五女见江玉帆说话之时,目光如炬,眉透煞气,钢牙咬得格格直响,紧摇的右拳也不时愤怒的挥动,知道江玉帆的决心已定,不管他能否学得成“万钧鸳鸯剑法”,谁都阻止不了他前去仙霞宫。

    就在这时,半岭下的那片荒林前,突然传来俊小子铁罗汉的怪声尖呼道:“盟主姊夫快来,咱们大家都要死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听得神色一惊,循声一看,只见悟空、一尘、风雷等人,俱都神情紧张的围在茂林前的一座青石观看。

    一看这情形,江玉帆心知有异,衫袖一拂,即和陆佟五女,身如俯冲鹰隼般,直向岭下林前扑去。

    正在愤怒叫骂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一见江玉帆六人电掣般扑来,纷纷闪开了。

    铜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叉则指着那座高约三尺有余的圆形青石,愤怒的道:“盟主请看,他奶奶的也太气人了!”

    满面煞气地江玉帆急忙刹住身势一看,只见那座笋形青石上,竟以内力直透刀剑的方法,刻着一行潦草字迹。

    定睛一看,竟是:“大蛮山区就是尔等的葬身之地!”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切齿恨声道:“大蛮山就是阴曹地府,也休想阻止我江玉帆前去!”

    说话之间,五指弯曲如钩的右掌,已缓缓地按在青石上,一阵克克碎石声响,青烟飞扬,碎石纷纷坠落。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江玉帆俊面苍目双目尽赤,深怕他暴怒成伤,纷纷脱口惶呼:“盟主息怒!”

    江玉帆却凄厉地望着悟空等人,恨声道:“我不杀尉迟春莺,誓不为人!”

    说罢转身,直向岭上,电掣驰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一见,纷纷起步追去。

    但是在他们沉重地心灵中,俱都掠过一个不吉祥的阴影,那就是此番前去仙霞宫,恐怕是凶多吉少,难像以往血染大雪山和火烧黑虎岭等那样顺利的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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