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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毁天灭地

    天下会,一匹快马骤然迫近。

    山下的徒众己打出了“停”的手势,但这匹马竟只快不慢,瞬即己冲到眼前。

    众徒不由的让出了一条路。

    这匹马便顿也不顿,箭也似的掠了过去,好象早知道这些人必会给他让路一般。

    更绝的是,很少有人看清了马背上人的面貌,看清了面貌的人一齐怔了怔,不知谁先把心中的三个字叫出了声:

    ——步!惊!云!

    来的赫然竟是步惊云。

    众人这才如大梦初觉,纷纷叫道:

    “快发讯通知其他兄弟拦截他!”

    立刻,一朵白花升到半空。

    天下会三堂所有精锐弟子全部出动,弓箭手列在前排严阵以待。

    “咯咯咯……咯咯咯……”

    果然有匹马由小变大,由远至近。

    突然厉喝一声:“放箭!”立时箭矢如蝗,迅速将一匹怒冲的健马变成了刺猖。

    但每个人的脸色亦随之变了。

    射中,倒毙的只有马,没有人。

    人呢?

    ——步惊云人呢?

    人在望霜楼。

    步惊云竟无声无息地出现于望霜楼殿顶,呆呆地看着夕阳渐落……

    他是想起了童年的孔慈,那么天真,可爱,善良……

    那一次,他也是孤独的坐在这个屋顶上。

    孔慈悄悄的爬上来,突然接住他的肩膀,大声道:

    “喂!云少爷!”

    她本想吓他一吓,但步惊云只回头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又抱膝呆坐,眺望远方,仿佛从来没动过一般。

    孔慈吐了吐舌头道:

    “霜少爷说要带我下山游玩,不若你也和咱们一起去吧!”

    步惊云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我不去!”

    步惊云不去,孔慈好象就不走,两人一直怔怔的望着一如今日的夕阳。

    终于,忍不住开口的还是步惊云:

    “你不懂武功,站在这里十分危险,走吧!”

    孔慈把带来的一件大衣,披在他肩头,关切道:

    “再独自呆下去,会很容易着凉的,披上吧!”

    步惊云默默的接受,没有推辞。

    孔慈又道:

    “为什么你总喜欢在这里?”

    “我讨厌人多,在此再没有人可以骚扰我!”

    “嗯,这时虽然高一点,但景色不错,直是心旷神怡啊!”

    “别烦我,快点下去吧!”

    “不!我要留下来陪你!”

    一句话说完,脚下突然一滑,身形随即跌倒,直泻而下,眼看就要滑下屋檐时,步惊云骤然握住了她的手,道:

    “抓紧我的手!”

    同时手臂贯劲,猛的向上一提,将孔慈拉上了瓦面。

    孔慈感谢道:“谢谢你!”

    步惊云却仍是一副悻悻然的样子。

    孔慈却又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的手好烫啊!”

    说完,便微笑着爬了下去。

    步惊云也只想到这里,地面上便有人叫道:

    “咦!殿顶上有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更大:

    “是步惊云!”

    “帮主闭关,秦堂主又因要务外出,怎么办?”

    “咱们先通知各堂副堂主齐集人马吧!”

    “好!你们紧盯着他,我去知会所有人!”

    片刻后,各堂人马己将望霜楼重重包围。

    第一批攻击人马己提刀纵上了楼顶。但掩至步惊云刚才静坐的地方,人影又突然不见。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遍体生寒。

    望霜楼里。孔慈生前的寝室,一片整齐雅洁。突然间,幕帐被徐徐掀开,有人自床上走下来。赫然就是神出鬼没的步惊云。

    步惊云在此房间左顾右盼,不期然的心内一阵荡漾,立时顿生无限感慨。

    他缓缓的开启衣柜,内里全是孔慈的衣饰。

    睹物思人,每个人的心时里都倍感亲切。步惊云慢慢的将衣饰一件件拿出来,放好。

    “慈,让我替你收拾一些你生前喜爱的衣物吧!”

    但收拾到衣柜最底层的时候,步惊云突然怔住。

    衣物下竟藏着一个雕并精致的锦盒。

    这个小小的盒子,又勾起了步惊云的一段回忆那次,他就是拿着这个锦盒,找到了孔慈。

    谁知孔慈竟神秘的眨了一下眼睛,抢着道:

    “云少爷,我想给我看一样东西。”

    她摊开手,掌内竞是一个草扎的草蚌猛。

    “看,这个草猛别致吗?”

    孔慈笑意盎然道:

    “这是风少爷特地用草给做的!”

    步惊云朝它冷冷的瞥了一眼,道:

    “慈,我也有样东西送给你!”

    他将锦盒递给孔慈:

    “这是我连夜赶往京城,找最好的工匠做的!”

    孔慈接过,欣喜道:

    “很漂亮呀!雕工很精细呢!”

    步惊云亦掩饰不住高兴道:

    “希望你喜欢!”

    孔慈望着他,认真道:

    “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它,并用它盛装我最喜爱的东西!”

    爱屋及乌,孔慈果然还好好的保存着这锦盒。

    冰冷如铁般的步惊云,脸上亦不禁泛现出笑容。

    “让我看看内里是什么东西?”

    步惊云打开了锦盒,整个人立即就如掉进了冰窟。

    一一冰冷,僵硬!

    锦盒内,赫然就是……

    聂风送给她的草蚌猛!

    “这就是她最彭喜爱的东西?”

    “难道这草猛比我辛苦赶去京城给你做的锦盒还要宝贵?”

    这问题本不必问,但步惊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的问。

    因为他悲愤!悲愤的步惊云。

    他满腔的怒火遍及全身,排山倒海的妒恨即将爆发一一“碰”他猛地一掌,将整张紫檀木大桌拍得粉碎。同时,声音也传了出去。

    两个天下会待众闯了进来,齐声喝道:

    “什么人斗胆在此?发生了什么事?”

    步惊云猛然回头,怒吼道:

    “是我!我要杀人!”

    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掌将一名徒众击得脑浆迸裂。

    另一个的脸都黄了,突然惊怖的嘶喊道:

    “步惊云!步惊云在——!”

    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下去。

    他的死法是—掌碎心!

    门外的人听到喊声,迅速反应。

    “步惊云就在秦夫人故居内,赶紧召集人马!”

    “是!”

    步惊云却从容的,将孔慈生前衣饰与那个伤心的锦盒集在一起,打个包袱背在肩上,慢慢的走回到床边。

    外面的脚步仍是纷至沓来,还有人吼道:

    “快将秦夫人寝室重重包围!”

    他们这次当然又扑了个空。

    步惊云又会去哪里?

    飞云堂。

    飞云堂堂主的宝座自步惊云叛离后,就由副堂主雷横当仁不让的坐上去了。

    天下会这次大捕杀是由天霜堂副堂主领的队,雷横没有动。

    他只粗腕支额的倚在椅上听报告:

    “步堂主自消失于望霜楼顶后,突于秦夫人故居出现,现又不知所踪……”

    这些人都是跟随步惊云几年以上的老部属,说话时很难改口,总唤步惊云为步堂主。

    这次无意中又带出一个,雷横眉头一皱,大骂道:

    “混帐!我早说过不要再呼步惊云作步堂主了!”

    禀报的冷汗一乍,忙惶急道:

    “是是是!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另一名徒众微笑的解围道:

    “雷堂主何需操心,天下会人强马壮,步惊云这次插翅难飞!”

    果然,雷横一听有人称他为雷堂主就禁不住沾沾自喜。他道:

    “这个当然!只要咱们飞云堂比其余两堂更快擒杀步惊云的话……”

    雷横越说越得意,不觉拈起一杯酒,送到了唇边,却又不忘补一句:

    “那雄帮主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届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不料,突然有个声音接日道:

    “有志气!”

    雷横持杯的手一颤,一杯酒顿时全泼在自己脸上。

    他还来不及擦,就只见左近的帷幕一掀,一个人影己如刀锋般的逼近。

    “步堂主!”

    雷横骇极的叫出这三字后,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小人……只是奉帮主之命行事,突在迫不得己,才会如此斗胆……步堂主武艺高强、宽宏大量,体恤下属,顾念小人追随多年……”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恭维话全都一下子说出来,步惊云却不等他说完,便只吐出一个字:

    “滚!”

    雷横暗里松了一口气,忙道:

    “是,是,我滚,我滚!”

    一转身,领着众人如飞般逃遁而去。

    偌大的飞云堂瞬即一片死寂。

    步惊云缓缓举目四顾,堂内的每一物件伴他己有十多年,和他一起长大,但现在自己却再难在此居住,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忽然,四面的脚步声如响雷般的急进,合拢。一个颇具威仪的声音道:

    “叛徒!你罪当问诛,现在军马齐聚,快出来决一死战吧!”

    步惊云知道他绝不是雄霸,也不去理会,心中忽然想道:

    “既然不能再屑于此,亦不可将飞云堂留与这狠狈小人手中!”

    心念一动,立时掌劲一送,酒坛与烛台立被一齐推倒。

    外面的人还在喊道:

    “步惊云!若你自行出来受缚,还可留个全尸,否则我们放火烧堂!”

    话刚落音,里面骤然一片通红,倒先烧了起来。

    外面领队的是天霜堂副堂主,见状不由惊道:

    “啊!内里竟先着了火!?”

    就在这时,堂门被破。步惊云卷着无数烟火而出,急射向这位副堂主。

    副堂主眼见浑身是火的人影向自己抓来,早骇得魂不附体,未及抵抗,便被步惊云闪电般挟回堂内。

    天下会徒众大发一声喊,一齐追来,但皆快不过步惊云的身法,他脚在堂内一沾地,手臂便猛地向后一甩,将副堂主扔进了火海。

    这副堂主在大火中挣扎,惨号,倒使天下会的人马迅速红了眼,各提兵刃,一拥杀入。

    步惊云就如发狂的猛兽一般,厉吼一声,用其无匹内力,挟着火舌怒涌而出,冲近的喽罗立被轰飞,余者亦惨遭烈火波及,滚地呼号不己。

    渐渐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烈焰直仲殿顶。

    攻杀进去的徒众不得己纷纷撤出,独独未见步惊云出来。

    莫非他要与飞云堂同归于尽?

    不是!

    步惊云没有撤到地面,而是撤到地下。

    地下有条秘道。

    通过秘道,最后来到的就是天下第一楼雄霸的书房之内。

    秘道的出口处是两个字“天下”,中间一分为二。步惊云掠进去,再将它轻轻合上,看上去“天下”二字仍是天衣无缝。

    步惊云入主飞云堂第二年,这条秘道早已建成。专门为了传递一些不可让第三者知道的特级秘令。

    步惊云此时利用此路深入虎穴,就是算准了雄霸习惯在此时闭关练功。

    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一一

    夺取无双神剑!

    但他四处扫视,却一无所获,遂推门离去。

    天下第一楼素为帮中禁地,闲人莫进,纵是楼中守卫亦只在外面重驻。

    因此,步惊云逐一房间查看,如入无人之境,不过仍凝神戒备,耳听八方。

    摹然,只听一个房间内有人甜糯糯地道:

    “嘻……嘻……相公,吃些辣肉吧!”

    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板起脸应道:

    “不!我要吃甜的!”

    步惊云顿时心中生疑:

    “奇怪!第一,楼内除了雄霸外怎会有其他人?”

    禁不住凑着门缝偷偷一望,里面的人影倏地一闪,竞如鬼赃般的寂然不见。

    而桌子上饭菜依样,看来果真是另有其人。

    步惊云却没有时间追索。但刚一转身离去;里面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嘘……险些儿给他看见!”

    “他不就是步惊云吗?他回来干什么呀?”

    “相公,这是人家的事,用不着咱们管,吃饭吧!”

    接着便是一阵咀嚼之声。

    他们的声气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好象并不怕步惊云听到,只是偏偏让他看不到人影。

    可是步惊云心中笼上了一层阴影。

    并且,这阴影越往前走,笼得便越重。

    因为前头又摹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步惊云迅如闪电般急掠过去也没看到人影,只看到一柄扫帚斜倚在墙上。

    但步惊云的脸色却陡然变了。

    这把扫帚竟然不是竹制的。

    它从上到下赫然是铁制的!!

    这时,在侠王府一无所获的秦霜返回向雄霸覆命。

    天下第一楼外面侍卫恭声道:

    “对不起,帮主正在闭关,但快将圆功,请总堂主先回,咱们自会派人通传!”

    秦霜朝这深沉死寂的高楼望了一眼,道:

    “好!”

    同时间,步惊云亦在楼里叫了同一个字:

    “好!”

    因为无双神剑就放在一个木架上,他一伸手便紧握在掌中。

    “嘿……得来全不费功夫!”

    “有了它,定可配合剑谱上的旷世招式!”

    “慈……我很快便可回来找你了……”

    心念刚一至此,便只听帷幕内突然传出一声声沉重的呼吸:

    “呼……呼……”就如一头负伤的猛兽。

    步惊云眉稍一扬,“哦”了一声,仗剑走了进去。

    帷幕内,曲廊幽径,但很快便己到尽头。

    尽头处,一个熟悉的人影盘膝而坐。

    一一这人影可以说是他恨得咬牙切齿之梦魔。

    步惊云看了一眼,不敢相信是真的,又看了一眼,才吐出两个字:

    “雄霸!”

    雄霸正在潜运独门内功——

    三分归元气。

    自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后,他己掌握了其中窍门。

    于是为求突破,他不断日夕苦修,现在体内,三股真气己溶汇归元,达至小成境界。

    但归元气自掌心透出,却呈现出三道分岔气流,始终未能收发自如。

    三气更各自互生排斥,难受操控。

    雄霸不得以豁尽毕生内劲,立时变化陡生,三气加速扭作一团,渐有溶合之势……

    这时真气遍运,迫得全身骨骼咯咯爆响。

    突然,雄霸身上绽放出耀目豪光。

    ——三气归无,成败己只在一线!

    可是这一线,步惊云决计不会让他通过。

    无双剑碎然飞至,倒插于雄霸身前之地,雄霸顿时心神大震,血气逆转。

    这时,又有一个人影凌空翻出,单手拔出地上的无双剑,力劈直下。

    正值命在毫发,雄霸全身经脉不禁尽数闭塞,顿时动弹不得,心中亦不由的苦叹一声:

    “我命休矣!”

    但剑至中途,忽地在半空硬生顿止。

    步惊云冷冷道:

    “不愧是雄霸!”

    雄霸却仍无视步惊云,强自收敛心神,凝聚真气。

    步惊云双眼中欲喷出火来一般瞪着他,厉声道:

    “雄霸,你曾害我全家,现更咄咄相逼,昔才一剑,你本必死无疑,但我不屑乘人之危!姑念你多年培育,今天就还你所有恩情!”

    说罢,信手猛厉一剑便划空石壁,顿时沙石滚滚而下,透出了一线亮光。

    雄霸心中更是莫大的惊异:

    “什么?他和我竟是仇家?老夫留他在身边多年……真是太大意了!”

    眼中随即闪出一丝怨毒之色。可惜回不能言,手不能动,否则,只怕要跳起来,痛骂两句,狠劈两掌之才干休。

    但在这时,忽呼一个声音好整以暇道:

    “雄帮主!这天下会的垃圾就让我助你清理吧!”

    说话的人还没看到,雄霸脸上己露出了喜色。

    步惊云亦毫不惊异,淡淡道:

    “果然没错!第一楼确是藏龙伏虎之地。”

    那声音笑道:

    “你这小子还算聪明,但聪明的人都有一种病?”

    步惊云冷笑道:

    “什么病?”

    那声音道:

    “活不长!”

    说完,“轰”的一声,石壁间骤然破个大洞,一件物事迅如雷霆轰击般的攻到眼前。

    不是别的,正是那柄铁扫帚!

    步惊云身形向左处一闪,百忙中瞥了那人一眼,刚只见其尖嘴喉腮,右目己吵,独眼用皮套罩着时,便发出了一件怪事。

    步惊云避身到左边时,按一般武学打法就是铁帚乘胜扫击。

    步惊云亦早为这一着准备了防招。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这人铁帚突然向右一转,柄乘势迅疾的左边兜杀了过来。

    步惊云大屹一惊,这如此怪异的招式让他不及抵挡。不及闪避,只有突然间腾身而起,平空拔高三丈,才险险避过。

    那人又用铁帚一端,猛的向上一抡,正欲再攻杀而上,暮地,一个刺耳的孩童声音自墙内响起:

    “别再多管闲事,快回来!”

    持铁帚的攻势顿时停止,恭声道:

    “遵命!”身形又从墙洞外迅如闪电般掠走。

    步惊云本为取无双神剑而来,不想节外生枝,正亦想迅速逸去,突只见雄霸双掌紧合,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步惊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知道,雄霸的三分归无气终己大功告成。

    雄霸眼中己杀机陡现,冷沉道:

    “步惊云!你昔才不下手杀我,现在老夫要你后悔莫及!”

    双掌一分,一道匹练气芒己自掌心透发而出,光芒夺目!

    “叛徒!受死吧!”

    暴喝声中,雄霸身形骤然射出,挟着逼人气芒,有如排山倒海般向步惊云杀来。

    恶招临门,步惊云避无可避,只得挺掌迎抗。

    “波”

    三分归元气凌厉无匹,硬拼之下,步惊云吐血当场。

    瞬息之间他第一个想法就是:

    雄霸的功力至少比以前增强了五倍以上!

    但他并没有后悔。

    因为后悔,也救不了他的命!

    战局在这一掌之下,优劣立判。

    步惊云的第二个想法是:

    “跟随雄霸多年,自信掌法己青处于蓝,想不到他还留有这门惊世绝学,而且,他掌劲中,似隐含一股别家真气……”

    形势险恶,步惊云一想到此便不再逗留,连忙纵身逸走。

    但奇怪的是,他竟不往外走,反向楼内奔去一雄霸只片刻惊疑后,一边提气急追,一边镇定自若道:

    “步惊云,我知你深爱孔慈,但当年我仍把她嫁给秦霜,你可知是何原因,”

    步惊云不答,脚下掠势更急。

    雄霜只有自己接道:

    “一切都是老夫的阴谋!嘿……就是她背夫偷汉,亦是我的命令。她才向你假意奉承!”

    步惊云立即突然顿住,怒吼道:

    “胡说八道!孔慈对我是真心的!”

    雄霸亦在十丈开外,凝住身形,仰脸大笑道:

    “哈哈……真心?孔慈使你们师兄弟各怀心垢,内杠失和,实是老夫分化计划中最漂亮的一着……”

    步惊云大声道:

    “雄霸!为什么你要如此加害我们?”

    现在生命己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这一切!

    只听雄霸缓缓的,冷冷的,恨恨的道:

    “你们只是老夫手上的棋子罢了!如今我万世基业己定,你们的价值己完,最后全都必须死!”

    一切所言正好印证了孔慈说爱聂风的话,步惊云只感到脑海中如遭雷轰,禁不住浑身发抖……

    “老匹夫!!”

    这三个字是步惊云第一次用来称呼雄霸。

    但刚说完,雄霸己乘步惊云心神俱乱之时,乘虚戟指而攻!

    “受死吧!”

    雄霸厉吼,紧接着来势如电,步惊云堪堪避过。

    不料雄霸指劲陡增,使出三分神指之——

    三分天下!

    此式汇聚拳,掌,腿的精髓而成,以三绝不同方位及速度攻出,刁钻难防,步惊云亦无法挡架。

    但步惊云占据了一个优势。

    ——居高临下!

    步惊云凭此根本无须挡架,直接以排云掌之“云生波涛”施以重击,全面反攻。

    雄霸反倒喝一声采道:

    “好一招云海波祷,果然令人目眩意乱!”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雄霜便摹然易指为掌,反切步惊云手脉,步惊云只有单掌突收。

    说完时,刚好攻势己解。

    只听雄霸冷冷接道:

    “但你忘了,排云掌我比你更清楚熟悉……”

    倏地,闪入步惊云中门,一掌拍出。

    “嘿嘿……过往我一直只授你九分真传,今天就教你见识一下排云掌的十足厉害吧!”

    步惊云竟躲避无从,胸膛立惨受重击。

    但雄霸是要在这一战,彻底置步惊云于死地的,是以下手绝不留情。摹然间,又掌化抓势,狠狠嵌进步惊云肌骨里。

    步惊云苦痛之中,摹然想起了他还有一柄剑:

    无双剑。

    立时剑锋横劈!

    这一着雄霸也没算计到,只有缩手弹退。

    步惊云终于缓了一口气,立时仰天长啸一声,单掌连连击出,势如狂涛拍岸一般,赫然又是一式排云掌:

    一一排山倒海!

    雄霸却摹然大笑:

    “哈哈……步惊云,你可知排云掌必须御气为要,方能发挥无上威力?”

    单掌连折,竟亦是“排山倒海”。

    便他这式“排山倒海”,配合三分归无气使出,身法及势道都是比步惊云所用,更灵活与霸道百倍!

    果然,劲力澎湃。

    “轰!”

    步惊云从第一殿反身倒跌进练功房。

    此时楼内如此轰然巨响,杀声震天,但未得帮主口喻,守卫只得驻足观望,不敢入内。

    内里步惊云己三度重创,全凭鬼神难辨的诡异身法“云踪迷影”,闪避雄霸的攻击。

    局势自然由雄霸完全掌握。

    但雄霸仍觉得不够。

    目的只有一个一一杀人!

    杀不了人,他便甘不了心。

    可是步惊云的身形仍然机动灵活,这使他在较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将之击垮。

    但雄霸己等不及了。

    ——稳操胜券的战斗,他觉得,结束的愈早愈好!

    他决心……使出杀手铜!

    “排云掌还有不传一式,今天我就破例施展,好让你死得痛快!”

    这不传的一式就是一一一

    愁云惨雾!

    愁云惨雾一经使出,力量果然凌驾在其他掌式之上。

    雄霸真气引发,掌透粘劲,将周遭碎石汇成一道无匹巨柱,直捣步惊云。

    攻势如此勇猛,步惊云无从招架,恍如游鱼一般巧生生的滑开数丈。

    但这时,雄霸突然左臂一提,三分神指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破进石柱之内。

    真正的杀着绝不是“愁云惨雾”,而是这一指!

    这一指直向步惊云左心房插去。

    形势立即变得千钩一发,步惊云突然回剑挡格。

    霎时,无双剑自生出一蓬夺目之辉,蕴含强大相抗力,将雄霸迫退。

    但三分神指无坚不摧,冲力奇大,步惊云亦被反震而退,竟撞破练功房,赫然堕进了第一楼最神秘之地。

    这个神秘之地,令步惊云看了一眼,就触目惊心的,是一个脸圆如盆,看来还是孩重般的人。

    说他是孩童,是因为这个人竟悠然的骑在木马上。

    步惊云凌空堕下,眼看着就要压扁了这个人的时候,想不到这人身形随意一幌,跨下木马随即移动,竟就轻巧避过了。

    反倒是步惊云跌势未止,反撞中了一个骨瘦的怪人。

    这时,忽然有人恨道:

    “老大,这步惊云屡次骚扰咱们,你定要教训教训他!”

    步惊云一抬头,便吃了一惊。

    说话的人竞就是手持铁帚,独眼砂目的汉子。

    但他的老大是谁?

    步惊云做梦也想不到,那象是孩童的人悠然开口道:

    “他自有雄霸来收拾,何须咱们操心?”

    这个看起来最小的人,赫然就是这里最大的人一一一老大!

    “不行!”

    这个吼声,蓦然一出口,步惊云便吓得一跳。

    因为说话的人竟就在他身边,竟就是他刚才撞中的那个瘦子。

    ——他想不到一个如此瘦的人,怎么会发出如此大声音?

    一一他不久就会明白了过来。

    只听那瘦子愤接道:

    “我们在此避居多年,你却老是来犯,我可再忍无可忍了!”

    说话间,怒意陡升,战意透人体内每一寸肌肉,全身顿时如炒豆子般爆响起来,最后竟渐渐的膨胀如球。

    体形骤变,暴拳更乘势印出,步惊云虽见慌乱,步法却丝毫未减,闪电般避过。

    这时,一个额头平缓,两耳长而耷拉,活象一头哈巴狗的人叫起来道:

    “咦!这小子手上握的莫不是无双剑?”

    这话一出口,被唤作老大的脸色立时微变,双眼如刀锋般盯住了步惊云。

    恰在此时,雄霸也凌空而降,脚未沾地,声音已传了出来:

    “老夫今天要清理门户,打扰各位,请勿见怪!”

    但在场诸人部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一个脸色蜡黄,又瘦又干的黑衣人悠悠道:

    “食为仙,我知你心痒难忍,但我们避世多时,不要借题发挥!”

    步惊云禁不住道:

    “这群人古灵精怪,武功深不可测,究竟是什么人?”

    思忖间,雄霸己由上飞扑而下,三分归元气立将步惊云紧紧包围,誓必要将其歼杀。

    危机当前,步惊云若依然使出排云掌应敌,必无幸免。他没有办法,只有使出圣灵剑法之——

    剑八!

    雄霸脸色顿时大变:

    “啊!这是……圣……灵……剑……法!”

    不光是雄霸,室内众人尽皆震骇当场。

    食为仙心神俱裂,张狂战意瞬间即失,巨硕身形顿又回复成骨瘦如柴,胸前纹有的狞狰恶龙,顷刻缩小,宛若小蛇,紧跟着众怪人落荒而逃。

    剑圣一役,雄霸曾被圣灵剑法重创,至今犹有余悸,遂心中一寒,被步惊云乘虚而入,左肩立时中招!

    而步惊云自获得剑甘二剑谱以来,暗中苦练,虽未有大成,但今回竟可伤及雄霸,实是大出其竟料之外。

    但步惊云毕竟是久经阵仗,惊喜之余,亦同时把握了战机,顺势再打出了一记排云掌。

    雄霸被剑锋所伤,粹不及防,胸膛立又吃结实一掌。

    掌劲疾吐,飞轰雄霸,步惊云借势迅疾的电射而去。

    ——风,云当中,聂风深不可测,雄霸最为顾忌,但对孤僻性烈的步惊云,却自信了如指掌,不料今日一战,才发觉步惊云亦是不可估量。

    更令雄霸震怒的是,自己竟被对方用自己亲手所教的排云掌所伤。

    习武之人莫不引此为最大之耻。

    如此情形下,步惊云又借机循逃,雄霸当真是气得半死,怒吼一声:

    “叛徒!行你往那里逃!”

    步惊云正往天下第一殿里逃去。

    雄霸展开身法,霍地追至,步惊云竟己不知所踪,只留下地上一小血迹,沿往内堂。

    雄霸顿时脸色一沉,肩上急如揪心般疼痛起来。

    步惊云正是返逃进雄霸书房内。外面守卫林立,个宜硬闯,唯有从秘道退走。但步惊云南进秘道,忽然感觉到一阵浓烈的气味充斥四周。

    地上更湿揪揪一片,赫然是用作生火的——

    桐油!

    不远处火光掩遇,己出现了一个人影,却是神风堂副堂主杨真。

    步惊云的心立即沉入了黑暗。他看得出,只要杨真把火把一扔,他可走的路必定只有一条:

    一一一去死!

    雄霸循着血迹,追到了书房。

    “岂有此理!他果然知道暗道里的秘密,难怪可以情无声息来到我第一楼撒野……”

    “嗯……秘道内迁回狭窄,若我贸然追入,恐怕会着了他的道儿……”

    雄霸对步惊云己开始着着提防,不敢大意,片刻思讨后,丹田一沉,神指贯劲,紧接着运指如飞,劲力四射,立将秘道入口剖解。

    但忽然间,一团熊熊大球竟自秘道内汹涌而出。

    雄霸立如惊鸿般飘退三丈,心中怒道:

    “好家伙!安排周密,果然不简单!”

    但这到底是谁的安排?

    秘道里,熊熊烈火只在步惊云身后,阻截了雄霸追击之路。

    但跟着杨真未及数步,步惊云便突然踉跄跪倒于地。

    原来昔才恶战雄霸时,早被三分归元气击至重伤,只是一直强忍着……此刻发作,更剧痛难当,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源源涌出。

    杨真急道:

    “步堂主,雄霸发现我们知晓秘道后,必会即时堵截,我们速离为妙!”

    步惊云忍痛道:

    “好!那你先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杨真一摆手,断然道:

    “对不起,未有命令,我绝不会透露受谁所使!”

    话刚落音,头顶上忽然沙石俱下。杨真立即变了脸色,更急道:

    “步堂主,这条秘道很快便会塌下,再不离去,将会异常危险!”

    步惊云冷笑道:

    “不要再故弄玄虚了……”

    突然如豹子般跳起来,一把揪住了杨真道:

    “快说!究竟那人是谁,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不料杨真反倒极其镇定,冷冷道:

    “无论如何,我绝不泄漏那人身份,你要杀就杀吧!但现在若再拖延,你我势将一同葬身此地!”

    步惊云还待逼间,倏地背后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道:

    “不要逼他了,那人就是我!”

    步惊云蓦然回头,只看了那人一眼,立即连整个人都呆住了,失声道:

    “是你!”

    雄霸终是放脱了步惊云。

    此时盛怒攻心,无从宣泄,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拳己击在石梁上。

    第一楼这条秘道能通往天下会第一重要角落,本来只有雄霸一人知道,想不到却被步惊云一早察觉。

    本为自己而设的秘道竟给别人来去自如,形成更大威胁,雄霸不能忍受,必须将之毁掉。

    眨眼问,这巍峨坚固的天下第一楼己如浪涛般狂泻而下。

    外面的戍卫躲避不迭,立被砸伤,砸毙不少。

    但在残垣断瓦中,突然急射出十几身影,有如脱弓之矢般迅锐。

    当先落地的脸上竞画着脸谱,随即便是步惊云在楼里见到的几个怪人。

    脸上画着脸谱的悠然道:

    “雄帮主!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雄霜朝他们扫视了一眼,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这似乎才放了心,勉强挤着微笑道:

    “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

    十二个怪人就是天池十二煞。

    他们各负奇门怪学,是一群亡命杀手,甘多年前,曾叱咤一时,杀人如麻,及后遭逢巨变,从此绝迹江湖。

    ——童皇,乃天池十二煞之首,貌若孩重,但武功深不见底,其绝学“童心真经”,便众人拜服。

    妇随;与丈夫心意互通,武功同出一脉,助夭唱阵上杀敌,事半功倍。

    夫唱,乃妇随丈夭,与妻恩爱多年,不减温馨。武功方面,擅用一双长生拐,诡异莫测。

    戏宝,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其内心情感全凭面谱表达,自创“情幻四诀”,令敌人防不胜防。

    食为仙,好勇斗狠,以食为先,身负“战天罡气”奇功,能将食物化为无穷战意,劲道澎湃!

    鬼影,为十二煞中老长者,深得东橱忍术最高造诣——鬼影大法,能于黑暗中杀敌,神出鬼没。

    狗王,爱狗如命,与狗有沟通之奇能,其全身赘肉横生,修炼“吼神册”,威力匪夷所思。

    铁帚仙,终日与一柄铁帚为伴,以清扫为乐,但其性格刚烈,有遇神夺神的魔心!

    手舞,为足蹈之胞兄,两人于十二煞中最为年轻,但其外家邪功“撕骨爪”,亦己浸遥数十载。

    足蹈,绝技为“残疾腿”,凶残暴戾,一旦配合手舞的“撕骨爪”使出,更显歹毒!

    纸探花,外形奇特,身体较常人扁平,但内家修为精湛,能御纸杀敌。“乾坤剑纸”

    是其最厉害的杀着。

    媒婆,口甜舌滑,阴险毒辣,扇功“大葵扇”拨蛇来征战。其人更擅使毒,毒名—

    —暗三浊。

    其中童皇、食为仙、铁帚仙。狗王。鬼影都与步惊云打过照面。

    而戏宝本就是最喜热闹之人,这次他忍不住抢先落地发话,听雄霸这么一说,又拖着唱腔道:

    “我们早已心如止水,世情已难令我们雀跃。雄帮主,你又何故毁了我们栖身之地第一楼呢?”

    雄霸微仰着脸道:

    “老夫毁楼,只因各位再不需要它作为庇荫,大可重见天日,因为……剑圣已经归天!这是否是个好消息?”

    鬼影与剑圣积怨最深,闻言第一个愤恨道:

    “我们因要躲避他而要在此终老,岂料老鬼竟然先行一步!”

    铁帚仙则喜出望外,大叫起来道:

    “好哇!可以恢复自由了!这甘多年的的鸟气,终于可以一扫而空哪!”

    立时运帚如飞,扫荡起眼前瓦砾,以泄多年冤屈。霎时,瓦砾就被闪电般扫至两旁,露出一条羊肠小路。

    雄霸拍手笑赞道:

    “哈哈……果然宝刀未老,功力大进啊!”

    食为仙一直盯着雄霸,这时才开日冷冷道:

    “雄帮主,听你语气,似乎有事相求吧?”

    一语即道破了心事。雄霸笑容一敛,正色道:

    “各位真是聪明人!不错!老夭希望你们为我再干一次杀人勾当!”

    童皇骑着木马,坐在最高处的断梁上。便得他的声音似乎传自于天际,悠然道:

    “你要我们杀步惊云?”

    雄霸冷定道:

    “不单是他,还有一一一聂风!”

    戏宝又忍不住抢先问道:

    “什么?风云本是你得力助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雄霸横了他一眼道:

    “这是天下会内政,老夭不想多谈,只望你们能帮上一把!”

    铁帚仙突然一口应道:

    “好!在这里己屈够了,正好趁此舒缓筋骨,何况歼杀风云这两小子真是轻而易举!”

    夫唱反对:“我们在此生活安逸,不用再在刀锋口上过活,本应安分守己,怎可重操故业?”

    食为仙一脚跳到媒波身旁,道:

    “话不是如此说!杀人真是易如反掌。况且,为报雄霸多年照拂之恩,亦属理所当然!媒婆,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问媒婆,是因为媒婆心思极密,遇事善虑。

    媒婆沉忖着,过了半晌,才反问了这么一句:

    “雄帮主,以你神功盖世,截杀他们,何须我们这堆老骨头,”

    雄霸一怔,这一问他倒没料到,但他心念极快,随即便答:

    “各位,风云实在知道我的大多秘密,此二人若被除去,天下会亦需新人援手,何况我此刻更要料理会务……”

    话虽如此,内心却实对风云有所顾忌,为了稳操胜券;才婉言恳请。

    这时,众杀手亦不再争论,随着雄霸的目光凝望着重皇,等待着他的最后决定!

    童皇默然沉思,仍自不断的摇幌着木马……

    “我们己安享多年,固然有兄弟不愿再行杀人,但雄霸亦有恩于我们……”

    犹豫间,脑际中不断浮现出往事……

    甘五年前,一个庞大的杀人组织崛起于江湖,以童皇为首,率领的一百零八名杀手,名负特殊本领。

    这就是一一一

    天池!

    大地以金钱挂帅。只要收下酬金,便不惜任何狠辣手段,将任务完成,导致黑自两道人心惶惶,担心会被仇家买凶,成为天他的下一个刺杀目标。

    当时,武林中以剑圣的威望最隆,受万人敬仰。

    众人为存性命,便退请剑圣出手,除去魔障。

    为泽苍生,剑圣遂单枪匹马,直捣天池。

    血战七日七夜,圣灵剑法终于慑服群魔,瓦解了天池。

    只有十一个无老级杀手武功较高,在童皇带领下,逃出生天。

    但剑圣仍穷追不舍,更联同正邪两道高手一起追杀。

    走投无路之下,十二人终于遇上了雄霸。

    也恰逢雄霸开宗立派,用人之际,正好招揽他们,待天下会成立后,安置于天下第一楼内……

    其后天下会声望日隆,十二杀手恐过于张扬,而被剑圣查悉,遂与雄霸协议,彻底归隐第一楼,从此各不相干!

    这二十五年来,他们不问世事,以练功为乐,武功进度惊人。

    但究竟己到何种境界?

    没有人知道!

    步惊云只知道,指使杨真救自己的人竟是——

    秦!

    霜!

    秦霜满脸漠然,冷冷道:

    “云师弟,别来无恙吧?”

    步惊云盯着他,看了半晌,但无论怎样都看他不透,只有道:

    “你……为何要这样做?”

    又一块巨石滚落了下来。

    秦霜的声音疾快了起来:

    “秘道即将塌毁,没有时间再解释了……”

    他已转过身,走向前去。

    “不过你若跟我一起走,就必会知道一切原因!”

    步惊云盯着他的背影,忽然一字字的道:

    “你应该恨我入骨的!”

    秦霜继续前行,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语气亦极为冰冷道:

    “我当然恨你,但我不仅恨你一人!”

    步惊云怔立了片刻,终于大声道: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秦霜道:“去见一个人。”

    步惊云道:“谁?”

    秦霜道:“小马。”

    步惊云:“小马?”

    小马就是聂风!

    自孔慈舍命相救后,聂风感到再难面对两位师兄,故不愿苟留于天下会,遂潜往此凤溪村,隐名埋姓,过着平淡的新生活……

    凤溪村乃穷乡僻壤,民生清苦。聂风品性随和,就象一阵清风,轻轻拂过村内每一人。

    他虽在村内仅以狩猎维生,但因其轻功超卓,故此收获甚丰,非一般猎户能及。

    而且自作聪明那乐于助人的纯朴性格,亦令村民对其不禁心生喜爱。

    所以他每次狩猎回来,都十分受欢迎。

    特别是孩子。

    这次他一回来,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就叫起来:

    “啊!小马哥回来了!”抢着跑了过去。

    聂风提着一个小罗筐笑道:

    “小忠,看!这就是你要的山鸡!”唤作小忠的孩童眼里放着光,一把接过小罗筐,雀跃道:

    “小马哥,谢谢你!谢谢你!……”

    他本想还多说几个“谢谢”,但另几个孩童己乘机抢过他的小罗筐,跑到一边,围着研究起来。

    “嘻嘻这只便是山鸡啊?!”

    “很漂亮啊!不和雄鸡有点相像呢!”

    小忠连忙跑过去叫道:

    “胡说!它的尾巴稍长了一点……”

    聂风只微笑着望着他们,仿佛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感到欣慰和满足。

    他还没到家门口,卿嫂就向她招招手,微笑道:

    “小马,今晚我弄了一点汤,一会儿过来一起喝吧!”

    聂风亦笑着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卿嫂,我先回家打点一下再过来!”

    卿嫂道:

    “好!”

    但这时候,一只麻鹰掠空而过。

    聂风抬首一望,心中不期然的升起一阵怅惆……

    自离开天下会后,与他通信多年的梦,突然在这期间失去联系,令他日夕牵挂……

    小忠一步三跳的往家奔去,他打算央求母亲,暂时不要杀了这只山鸡,等它养得更大,更肥。

    但他一到墙根的拐角,脚步便突然顿住了。

    他突然听到里面有人低声道:

    “你们先往四处巡察,别让闲杂人等人村!”

    四、五个同时应道:“是!”

    说完,纵掠上屋脊。

    小忠却呆了,他从没见过有人居然比山鸡飞得还高。

    而命令这些人的人岂不更高?

    于是小忠忍不住伸出头,想看那人一眼。

    结果,连装山鸡的小罗筐都吓得扔了。

    只见那人倒吊着三角眼、张着嘴,涎着脸活象条豺狼似的笑道:

    “嘿,小家伙!你好吗?”

    小忠己扔了罗筐跳起来。

    那人又神秘兮兮道:

    “不用怕!但绝不可给别人知道我在这里!”

    小忠哪敢回答,怪叫一声,撒腿便跑。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容貌怪诞之人、正是当日早应被秦霜杀掉的——

    文丑丑!

    他为可蓦地重现?

    更为何离领一班人马前来此村?

    聂风己把剩余的猎物送给了隔壁的何伯。

    何伯望着他,激动道:

    “小马,你经常把辛苦打回来的猎物送给我,真是感激不尽……”

    聂风道:

    “何伯,我猎获有盈余,这只是小小心意,何足挂齿!”

    何伯的老泪己纵横在脸上:

    “你这样子好心肠,老天爷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

    后面的话,聂风听不到,因为他己走了。

    他自小投身天下会,耳儒目染,尽是为权力打滚争逐,如今总算抛下名利枷锁,渡过他有史以来最宁逸惬意的日子。

    只不过这日子很快便会结束!

    聂风到了家门口时,两个村民对他笑道:

    “喂!小马,你有两位朋友,正在屋内等你呀!”

    聂风心神微微一紧。

    他在此地隐居多时,今日竟会有人探访?

    他己感到阵阵不祥。

    他推开门,全身己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果然,屋内等候的二人,赫然是他的仇家——

    独孤鸣与释武尊!

    但奇怪的是,这两人好象没料到进来的是聂风,竟一齐大惊而起。

    独孤鸣失声道:

    “聂风?!”

    就在这一刹那,聂风出腿,生风,灭烛,瞬即将对手置于一漆黑环境内,自己却己反占先机,取得主动。

    显而易见,这一连串动作,干净俐落,可见聂风并未因回隐江湖而疏于武艺,相反功力更显精进了不少!

    释武尊强自镇定道:

    “聂风!我俩此行只为应约而来,绝无恶竟!”

    门“膨”的一声关起,仅靠窗户的一线光亮,看不到聂风的人影,只听他的声音道:

    “应约?应谁的约?”

    释武尊大声壮胆道:

    “那人快到了,一会你自会知道的!”

    独孤鸣心道: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以二对一,自己仍有胜算。”所以他仍沉得住气,冷笑道:

    “聂风,你既己现身,却又藏头露尾,究竟是什么意思?”

    话刚落音,窗户亦被聂风以惊人的身法关起,室内顿时漆黑一片,人亦不知所踪。

    黑暗中更无故的卷起一股旋风,就象有千百人将他二人围在中央一般,令二人不敢造次。

    屋外,有人找着何伯道:

    “何伯,今日来了一班手持武器的人,大家诚惶诚恐,你不要出外啊!”

    但他的话一说完,何伯偏偏急往外奔去。

    那人大叫不迭道:

    “喂,你要去哪儿呀?”

    何伯去的自然是聂风家,半路上却又被几个村民截住问道:

    “何伯,你不是在生病吗?怎么走出来了?”

    何伯停下来,喘一口气道:

    “听说有两个人往找小马,我……我想知道小马有没有出事,”

    有人道:

    “谁知道呢?他进屋后门和窗立即关上,一直未见未来……”

    另一个疑道:

    “其实小马一直神神秘秘的,大家又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不会是通缉犯吧?”

    大家马上一致反对:

    “胡说!小马向来乐于助人,这样好的人又怎会是通缉犯?”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凌空而落道:

    “各位,请勿多管闲事了……”

    正是文丑丑。

    文丑丑脚一沾地,即道:

    “赶快回家,莫要在此逗留!”

    众人立时一惊而散,只剩下何伯大声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否想对小马不利?”

    文丑丑笑道:

    “老伯,放心吧!我们此来绝无不轨企图!”

    但突然间,“啪、啪”几声几块碎石击了过来。

    虽没有击中,却逼得文丑丑手忙脚乱,不由叱道:

    “什么人?”

    树林中,几个孩童显身出来,当中的一个正是小忠,一面飞掷石块,一面叫道:

    “你们不是本村的人,我们不欢迎你,快点走!”

    文丑丑怒道:

    “不知死活!”

    身形逼然腾空而起,猛扑了过来。

    几个孩童马上一哄而散,大叫道:

    “快跑呀!”

    但谁也跑不过文丑丑。

    只在这时,忽有一个人喝道:

    “文丑丑,不要欺负小孩!”

    文丑丑形立即顿住,转过身,笑嘻嘻的朝那人望了一眼,才发现来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二个,遂更似欢怀道:

    “是!是!”

    那人的声音却听不出半分笑意道: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文丑丑道:

    “还欠断浪一人!”

    说完,自动引路直朝聂风门口走去,一面还笑道:

    “聂堂主在此居住,生活真清苦啊!”

    到了门外,手指轻敲三下道:

    “各位,请开门!”

    室内的旋风立时停了下来,释武尊大声道:

    “聂风,约我俩来的人己到了,让我开门!”

    漆黑中聂风没有任何反应。释武尊遂上前启问。

    文丑丑率先一步跨进,扬扬手道:

    “迟来一步,不要见怪!”

    随即侧身,退后,扬起的手顺势一掀由帘恭声道:

    “两位堂主,请!”

    因在黑暗中呆得过久;此时阳光摹照,众人只觉双目一眩,但仍清楚的看到,进来的正是:

    ——秦霜!

    ——步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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