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耳边有声音,轻轻的三个字。
“为什么?”
我愣住,这才发现是自己不知不觉问出声来,那黑色的男人逼近我,眼睫乌黑,剑气割痛我的脸,目光与我相对,忽然开口,只几个字,一点起伏都没有。
他说,“你不能嫁给墨斐。”
我一听,害怕都忘了,双手一抖,满心悲摧。
谁要嫁给那个砚台!我冤枉啊……
我正想开口辩驳,却见他嘴角略垂,手腕微动,一剑便要刺下来。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本能地闭眼,斜刺有风,“铛”一声响,我猛睁眼,仿佛看到火花四射,再一眨,才发现是飞掷而来的银亮长枪,枪尖对着剑尖,力道猛烈,一记将那剑荡了出去。
我的身体没有易小津拉住,又为了躲避剑尖,早已是堪堪挂在墙边,这时被两股力量一冲,顿时掉落了下去,有人伸手来接我,身体相贴,就连呼吸都是熟悉的,我心一松,然后却是重重的坠地声。
是我与季风,一同摔倒在地上。
我一落地便慌张地回头去看季风,他动作比我更快,几乎是一跃而起,有蛇飞扑过来,眼看就要纠缠到我们身上,他也不避,反手抓住其中一条,一手甩了出去。
我刚想说小心被咬到,却见他手背上点点血痕,一看便是被蛇咬中的齿痕。
背后又有风声,那黑色的男人飞扑而来,季风带我腾身而起,有马蹄声,惊雷一样,还有一些整齐的呼哨,庄里有黑色的铁骑乌云般冲出,黑压压一片,正是那些送嫁的墨国兵士,黑袍将军冲在最前头,一声大吼,“贼子,莫伤太子妃!”然后就在马上张弓搭箭,飞箭向着那正欲置我于死地的黑衣男人射去。
那人回应奇快,手中原本直取我们的剑光一回,一剑便将那支羽箭击飞,但毕竟是被阻了一阻,季风腾跃间速度又是极快,眨眼间便跃入了庄外树林,我再回头,模糊只看到那驱蛇人与黑衣人被那些铁骑团团围住,杀声与惨叫声杂乱不堪。
季风足不点地地向前飞掠,天色已蒙蒙亮起,但树林茂密,冠盖密实,又是雾气重重,进入后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索性闭上眼睛,抱住季风的脖子,他的心跳就在我脸侧,呼吸在我头顶,他用了全力,心跳很快,呼吸急促,但我听着却觉得心里安静,哪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然后眼前突然光亮,我一睁眼,薄光刺目,原来我们已经出了林子,面前是山间一道断崖,笔直上下,耳边轰隆有水声,仔细听是从山崖另一侧传来的,隐隐有一角瀑布阻断山崖另一侧道路,水汽蒸腾,稀薄晨雾中光芒变幻。
我被这美景耀花了眼,想与季风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词,身体一落,却是他将我轻轻放到地上,断崖上巨石处处,我落地才觉得脚软,顺势就坐下了,抬头看到他脸色青白,心里一惊,只当他跑得累了,立刻去拉他的手,想他坐到我身边来,休息一下也好。
他慢慢地坐了下来,肩膀靠着我的,也不说话,沉默地看着我,眼瞳黯淡,又那么静,晨光下光影如水,盛得满满的,仿佛随时都会溢出来。
我心中感觉怪异,只与他双手相握,一直都忘记放开,但他手指冰冷,冷得我指尖打颤,我忽然惶恐,低头去看他的手,看到他手背上被蛇咬伤的地方齿痕宛然,点点乌黑,绵延出黑线来,纵横交错,一直没入衣袖之内。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乌黑,不明所以,更加恐惧到极点,但是越想看清眼前越是晃动模糊,再看却是我自己的手正在抖动不休。
手心一空,是他将手收了回去,放在身侧,我看不到的地方。
“平安。”他终于开口说话,提着气,声音却仍是低微。
他说,“站起来,继续走,瀑布后有通道,成平和其他人在尽头的水源边等你。”
我摇头,又去拉他的手,“一起走,你走不动了?我背你。”
他不再看我,别过头去,颈侧血脉幽蓝,声音更是低下去,“不可以,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我固执地爬过他的腿到他面前,想想与其废话不如行动,蹲下身子就去扶他,硬是想将他的手臂拖到我身上。
树林中突然有异响,我猛回头,看到点点火光,不知有多少人向我们这里奔来。
第42章
我更是急了,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硬是把季风拉了起来,脚下碎石处处,我才迈出几步就趔趄不稳,两个人一起往前跌了下去,还是一个陡坡,我脚下无力,哪里刹得住,立时滑了下去,与他一路滚进一道巨大的石缝里,那石缝裂开像是一张嘴,里面居然还很深,跌得我眼冒金星。
幸好季风抱着我,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我落地后立刻翻个身去看他,他脸上都是冷汗,嘴唇失色,双手拢着我,眼睛盯着我的脸,石缝里光线幽暗,他看了很久,像是看不清我,后来终于眼睛对上了我的,这才轻轻吐了口气,同时吐出一口血来。
我不敢动,只觉得冷,双手捧着他的脸刚想说话,那口血就落在我的手上,让我顿时失声。
“平安。”他开口说话,声音低微,就在我耳边。
我正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口血也是黑色的,流过我的皮肤,烧灼滚沸的感觉,一直滚到我的身体每一处,痛得我流眼泪,怎样都止不住。
耳侧一凉,是季风,侧过脸来,又叫了我的名字,“平安,站起来。”
有风从另一侧吹过来,很冷,夹带着潮湿的水汽,眼角看到侧边又有漆黑的石缝,幽深不见底。
“通道在这里?”我惊喜,挣扎站起,动动手脚,虽然到处疼痛,但没关系,只要还能走。
“我们走,去找成平成卫,他们一定有办法。”我信心十足,又去拉他。
但是头顶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搜索整个山头,有熟悉的声音,汉语说的生硬,落到石缝中仿佛有回声,就是那个护送我出关的黑衣将军。
“李庄主,怎么没有人?那个侍卫会不会已经带着公主殿下越过瀑布而去?”
李庄主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将军无需着急,之前两个逆贼所布蛇阵乃奇毒之物,带走公主的那侍卫投枪击剑时老夫见其被蛇噬咬,必定中毒,之后又全力奔跑,毒性散发更快,到这里该是强弩之末,绝无能力带着公主越过这道断崖。”
他们该是边走边说,声音渐渐接近头顶,我不敢再动,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就会被人发现,只是跪在季风身边,抱着他屏住呼吸听着,听到这里突然开始发抖,手指痉挛,想跳出去叫他们闭嘴,但是心脏剧痛,痛得只能俯下来,俯到最低微的一个姿势,趴在季风的身上,脸贴着他的脸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好像我只是个很小的婴儿,害怕自己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都不能保住,绝望到极点。
季风一直都没有说话,呼吸在我耳边轻慢断续,这时忽然慢慢地伸手,轻轻拢住了我,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但他手指冰冷无力,更让我心脏抽痛。
头顶声音还在继续,仍是那个将军,“可恨,这蛇阵与杀手定是二殿下的人派来的,皇上年迈病重,大殿下又与天朝皇女联姻,皇位指日可待,二殿下居然用劫杀公主来挑拨大殿下与天朝新帝的关系,想趁乱夺太子之位,着实可恨。”
我听得一震,终于明白那黑衣人所说的那句“你不能嫁给墨斐”的意思,又想起之前在京城中他已有一次要取我性命,更是切齿。
“将军不必担心,现在只要找到公主,尽快送到大都,二殿下的阴谋自然立刻大白。”
“李庄主说得是,幸好李庄主精通药理,及时将我们所中之毒解开,没想到二殿下策划如此周密,竟然还在水源中下迷(19lou)药,不知公主玉体是否无恙,我有些担心,公主之前也在蛇阵之中……”
他们的话在我耳边飘忽,我已经明白前后,不想再听,只是努力压下心脏抽痛爬起身来,又小心翼翼地去拉季风,想与他尽快离开这里。
但是之前一通跌滚,我又满心惊恐,到了这时候竟然手脚软弱,怎样都扶不起他,反倒是自己又跌了一跤,头上有叫声,“庄主,这里有条石缝,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一时惊急,再伸手去拉他,却被他反手一把抓住手腕,将我推向另一条石缝的方向。这里常年水汽弥漫,湿滑一片,我站不住脚,差一点跌入那头去。
要不是头顶就是纷乱人声,我几乎就要对他尖叫起来,但季风撑起身来,声音就在我耳边,眼睛几乎要看到我的心里去。
他说,“去找他们,让他们来,你这样我们都走不了,平安,听话。”
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叫我听话,再不把我当一个公主,带着些急躁,还有更多的迫切,全没有平日里的镇定。
我不想向前,挣扎着回头看他,但他手劲出奇的大,手指几乎要陷入我的肉里,我痛得倒吸气,他又突然手指一松,侧脸看我,这一次眼里竟隐约有了些恳求之色。
头顶纷乱的脚步还在继续,忽然有惊叫声,然后是兵器交接的声音,有人呼叫,“庄主,又有蛇!”
“将军,有弓箭手!”
“突袭,有人突袭!”
头顶乱作一团,我终于得到机会开口,却被季风再次抢先。
“平安,你背不动我,找其他人来帮忙,好吗?去找其他人,好吗?”
他气息益发微弱,硬提那口气说话,仿佛句子随时都会断掉,我看着他的眼睛,只看到那里面是苍白如死人的我,被他一潭深水般的乌黑瞳仁渐渐淹没。
我怕得要发疯,只想他不要再说了,立刻答应他。
“好,我去叫他们来,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他仿佛松了口气,整个人立刻软了下来,眼睛还看着我,催促我走,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也知道现在情况已经危急到顶点,终于下定决心,咬牙用衣袖抹了把眼泪,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石缝里漆黑一片,我摸着潮湿的岩壁尽全力向前奔跑,眼前都是季风最后望着我的样子,通道曲折,地下湿滑,我不知摔了多少跤,然后爬起来继续,浑身疼痛欲裂,渐渐连呼吸都是痛的。
但这一切与正折磨我身体内每一寸的急切与疼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我埋头狂奔,用尽我残余的所有力气,前方突然有光,然后是人声,我收势不及,一头撞在迎面而来的人身上,一声尖叫与我的同时在通道中响起,回声阵阵。
我被人抓住肩膀,正要挣扎,那人身后又有声音传来,“是平安,是不是平安?”
这声音——是成卫。
我心中一松,脚下就软了,肩膀还在别人手里,又被一把抓起来,这次出声的是易家的那个小丫头,又是恨恨的。
“怎么是你?我姐姐呢?”
我懒得答她,跃过她扑到成卫身上,忽视他身后持续涌入的其他人,抓着他吼。
“季风还在那边,快走,你快跟我走!”
成卫伸手扶住我,低声安抚了一句,“我们正要去,别急。”
别急?我已经快疯了,这个男人还叫我别急!
我拉着他转身往来时路跑,还没迈出一步,突然间有闷雷一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通道里石块散落,地动山摇,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剧烈震动。
“地龙!”众人惊呼混乱,然后一个陌生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不是地龙,是火药,退后,地道要塌了。”
成卫眼疾手快地拖着我后退,与我想去的方向完全相反,我挣扎尖叫,然后身上一麻,却是有个人伸指过来点了我的穴道。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日光再一次明晃晃地照在我的脸上,我身体瘫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通道被坠落的石块淹没,消失在烟尘中。
一切都在我眼前分崩离析,而我只能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地方,渐渐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空茫一片,不,是我,是我整个人都已经空了,再没有一处实在。
有人摇晃我的身体,叫我的名字,而我听而不闻,只是看着那个方向,还有什么是值得听的?还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没有了,我失去的已经是我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季风的世界,我宁愿它也没有我自己。
第43章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庆城山。
这里是所谓的江湖圣地,三庄九派盟主所住的地方,成平成卫与易家姐妹都在,我还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盟主文德,一个一身白衣,凉如冷月的男人,用我在通道内听过的清冷声音对我说话。
他只在我床前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三日前送亲队伍被墨国叛军突袭,交战时有人引爆火药,山顶崩塌,无人生还。
第二句,皇女平安已死世人尽知,现两国局势紧张,从此世上再没有平安此人,以免再起祸端。
第三句,之前有季家人将我托付与他,他会信守诺言,允我留下,择日入门,庆城山上没有出身贵贱,只有师门长幼,叫我铭记在心。
他说完就走,惜字如金,好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我比他更厉害,一直都不吐一字,弄得成卫以为我是哑了,之后每天都拿着金针在我身上比划,还不停自言自语,哪里筋络堵塞才会导致言语不能。
我任他处置,他每天对我施针,还唠唠叨叨跟我谈一些禅理,说什么生死看淡,岁月轮回之类。
成平与易家姐妹偶尔也来看我,但所有人都仿佛有了默契,从不提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更不提季风。我知道他们怕我伤心寻死,但我根本不想死,只是懒得与他们多说。
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整日昏沉,没人的时候我总是用双手掩着胸口,仿佛那里面有一个最温柔的秘密。
他们怎么知道,我身体里就有这世上我最想留住的东西,那是皇兄最后给我的礼物,那是我的不离不弃。
皇兄说过,只要我不死,季风总会回到我身边,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我会见到他,只要我不死……
我知道季风没有死,他从不骗我,答应过等我回去,就一定会信守诺言。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安静地等我,只是谁也不知道。我现在不可以,但以后一定能够找到他,到那个时候,我再不是皇女平安,他也不是命侍季风,我们只是一对普通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手牵着手,去吃那味道朴实的一斤牛肉。
我每每想到这里便会快活起来,偶尔还会一个人微笑,有次被易小津看到,那没见识的竟然吓得飞奔了出去,弄得我更懒得跟他们多说一个字。
我原本想好,只要身体一养好就下山去找季风,但人算不如天算,那个叫做文德的盟主居然在我能够下床落地之后立刻押着我拜了师门,我入门最晚,又被隐瞒了身份,庆城山上大多人都只当我是个新入门的小丫头,个个上前笑嘻嘻叫一声小师妹,叫得我一脸黑线。
拜师那天成平成卫与易家姐妹都在,他们明知我有多想下山,可恨却没一个人替我说话,我想用行动表示我的决心,在大堂上就想转头跑出去,但一身白衣的文德指尖一动,一缕指风便让我动弹不得,然后我便在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呆呆地被人披上青袍束起头发,轮到行拜师礼的时候,文德居然站起来说了一句,“繁文缛节,不要也罢,从此小师妹就是庆城山上关门弟子,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好好教导她。”
说完就走过来,袍袖一拂,带着我走了。
他袍袖间涌过一股大力,我完全不能自我,被他一带而去,走过身后居然还有不断的“恭送师尊,小师妹走好。”之类的招呼声,这地方难道没人看出来我是不情愿的吗?着实令我吐血。
我被文德带到山上,文德这个盟主也不是白当的,轻功骇人,笔直陡峭的山壁一跃而上,庆城山并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脉连绵,遥望无际,他带我去的定是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纵跃许久才到了山顶,然后手指一拂解开对我的禁锢,让我自由活动。
成卫虽然已为我疏通过血脉,用他的方法纾解我体内的寒气郁结之处,但山顶冷得彻骨,我本能地环抱身体,文德却仍是一身单薄白衣,袍袖当风,飘飘欲仙地享受了一阵狂风之后才开口。
“这里便是你今后要待的清修之地,你先天有缺,心思繁杂,在此地精修助益颇多。”
我环视左右,只看到一间简陋小屋,再联想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惊急,摇头就往我们跃上来的地方跑,跑到崖边突然有一股大力将我拦腰截住,我收势不及,半个身子都已经俯了下去,眼下云雾缭绕,山下屋舍无一间可见,山风一涌,令我眼前一阵晕眩。
脑后仍是那把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倒是执拗,到现在都不吐一字,也好,清修之地无人与你交谈,从今日起你在这山上凝心静气,再辅以我门的内功心法,不日可有小成,我知你急欲下山,想做何事,只要你能自行从这山上下去,庆城山上,绝无人阻拦你离去。”
文德冷脸冷心,比成平更甚,说完竟拂袖而去,留我独自立在山上,风中茫然,浑身僵硬,久久不能移动半分,最后心口疼痛,低头才发现是我自己的双手死死掩在自己心脏处,手指用了全力,几乎要掐陷进去。
我被独自扔在山上居住,一开始每天都想着怎样从这牢笼中下去,但山壁陡直如镜,竟然还寸草不生,就连一个落脚点都没有,我又不想死,再如何绞尽脑汁都找不到方法离开。
文德每日都上山两个时辰,监督我的功力进程并带来饮食,我恨他困我,从来不与他开口说一个字,有时文德离开庆城山,就换大师兄上来,大师兄年龄老大,头发都花白了,怎么看都足以当那个文德的爹,叫老师兄还差不多。我嘴上不说话,心里一直觉得古怪,总之这庆城山上没一个让我顺眼的就是了。
我一直记得文德所说的话,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样让自己轻功有成上,文德和大师兄也带我去其他山头练习,但每次结束后都直接将我送回峰顶,偶尔在路上见到其他师兄姐,他们都用一种看稀罕物的眼光指着我,还招呼其他人。
“小师妹啊,大家快来看传说中的小师妹。”
没同情心的一群人,太可气了。
我也曾想过趁着他们带我下山时溜走,但我是文德亲自宣布的关门弟子,在山上万众瞩目,屡次逃跑都被人立刻发现,被送回去的时候大师兄还高兴,摸着我的头说,“平安,你想用追逃这个办法来练习轻功很好啊,说一声就是了,就算不说,写出来也行,咱都认字。”
我无语,再次心中吐血。
就这样冬去春来,春来冬去,等我终于能够从那鸟不拉屎的山上下来,三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