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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曾亲口允诺我什么,为何自毁诺言不守信用?难道男人的信义只是镜花水月,看得摸不得?」

    面对柔如和风的询问,表情复杂的冷颜男子竟无言以对,眼露深沉的眸光注视如兰般娇弱的女子,思绪一如滚滚海浪,层层叠叠没有终点,眺望远方寻不到一处尽头。

    曾经他痛恨过出身的卑微,因母亲的职业自甘堕落,他是在人们的取笑声中走入黑暗的世界。也曾无情到连母亲最後一面也不肯见,任由她死在恩客的手里视若无睹,他坏得连自己都以为今生再无获得救赎的机会。

    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说:「大哥哥,以後有我陪著你,你就不会再孤单了。」

    他相信她真的不会变,像个守护受创心灵的天使一样善良,永远只单纯的付出关怀。

    曾几何时小女孩长大了,开始懂得装扮和爱情,行为举止出现恍若恋爱中的模样,叫人为她担心且忧虑,因为她的世界与常人不同,她是黑道老大的女儿。

    事情出人意外的是她心仪的对象居然是他,而且极尽一切手段的铲除他身边所有具威胁性的女人,只要和他往来得较密切的女子都难逃她的护心,不管两人是否发展出男女关系。

    嫉妒心和占有欲是女人两大致命伤,其中之一便能使良善变丑陋,幽兰化身为有刺的毒棘,不惜自毁也要毁灭原本美好的融洽,将周遭的人全带入地狱深渊。

    他错在於过度纵容她,不当一回事的认为迷恋只是一段成长的过渡期,一旦她遇上真正相属的伴侣时,她会笑笑的说她搞错了,爱情有时也会骗人,制造假象欺瞒为爱痴狂的有情人。

    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他肯多用点心思开导,也许他心目中的小公主依然无邪,纯真的有如他刚认识的样子,不解世事又甜美可人,一直当他是个愤世嫉俗的大哥哥。

    演变成目前的状态谁也不愿意见,且若要阻止亦无从著力,没人料想得到外表甜如蜜糖的文雅女子会是裹著糖蜜的毒药,一不顺她的心意便释放隐藏的毒液,打开大门与魔鬼共饮。

    「看到我有必要愁眉苦脸吗?我既不是毒蛇又非猛兽,好歹对我笑一笑嘛!我们起码有三年没见了。」想得她胸口好痛,以为她的心已经不在。

    「你应该乖乖的待在英国养病,谁准你私自离开?」她不该在台湾,尤其是这个时候。

    「人家哪有什么病,全是那些庸医瞎说,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心病需要心药医,他就是她的良药。

    微噘著嘴,性感妩媚的蒋诗柔伸出纤纤素手欲拨弄他的发,可他却头一偏避开了。

    「不许胡闹,生活步调悠闲的伦敦才适合你静养,晚一点我会叫小五订好班机送你回去,不容你任性。」视线一高,铁汉生扫视的目光落在连连摇头的男子身上。

    任性吗?她可不这么认为,她是为追寻所爱而来。「没让你点头娶我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不用白费心思赶我走,台湾也是我的家。」

    以前是她太傻了才会相信他的誓言,男人的心就像一潭水,不小心看紧些容易外溢,流向她最痛恨的方向。

    回家的理由光明正大,这里有她出生和成长的每一道刻痕,谁也没资格要她放弃自己的家。

    脸色微沉的冷视著她,他不解她的固执从何而来。「以你的条件可以拥有更好的男人,何必执著无心的我,我无法给你想要的东西。」

    真爱难寻,她的羽翼太丰他承受不起。

    「是吗?」多叫人心碎的谎言,她几乎要相信他的冷血是天生的。「那么那只可爱的长毛吉娃娃呢?听说你开始饲养宠物了,我要陪你一起赏玩,我还没替狗刮过毛。」

    肯定很好玩,像她一把火烧了蓝曦自以为貌美的鹅蛋脸。

    「别动她一根寒毛,否则你会发现我有多么不近人情,即使你是义父的独生女,我名义上的义妹。」他一样不留余情,让她生不如死。

    「我不是你妹妹,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不承认你的兄长身份。」别想搞那套兄友弟恭的把戏,她可见识多了。

    蒋诗柔的性格如同春天的气候时阴时晴,哄得她开心的时候,她可以甜柔得似朝阳,随时散发令人感到热呼呼的暖意。

    可是猫儿的毛只能顺著摸下能用力抓扯,一旦她弓起背做出攻击的姿态时,想防备已经来不及了,平时就磨利的爪子会出其不意的扑向目标,让人防不胜防任由她在脸上留下痕迹。

    她的想法很单纯,单纯到近乎偏执,认定的事物很难有所变更,她的心思只有一条通路,单行道没有回转的空间,只要她想要的不许要不到,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很孩子气的思考逻辑,再加上大家都纵容她的因素,她更理所当然的认为世界是跟著她打转,为所欲为的把制造给别人的痛苦当成取悦她的游戏。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在我的认知中你就是我亲如手足的妹妹。」饶恕她是为了还义父养育之恩,而非对她怀有异样情愫。

    若真能对她动情早几年前就发生了,从小一起生活的感情并无掺杂男女之情,纯粹当她是自家小妹多了一分关照,没想到她会心生爱慕的视他为唯一伴侣,三番两次的要求义父牵成姻缘。

    「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终生不动情欲的承诺,你晓得我对你的执念有多深,一句手足情深满足不了我的贪恋,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终其所爱,这不是很美好吗?

    可是他却不懂,非要拒她於千里之外。

    英国的雾好浓,冬天又冷得手脚快麻痹了,她讨厌鱼子酱和咸面包,更不喜欢雾茫茫的天气,她想念台湾的风和阳光。

    还有他。

    是的,沉重的诺言。「感情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就算我曾亲口允诺不爱上任何人,但心不由人管束,爱要来的时候谁也拦阻不了。」

    「我不管,答应过的事不能违背,你的一生注定要跟我纠缠到底,我不会轻易将你拱手让人。」他想都别想。

    长发如瀑的披散肩後,面露娇柔的蒋诗柔笑意漾然,白里透红的细嫩肌肤如盛开的梅瓣般动人,眸底流转的风情足以酥人心扉。

    她说话的语气不曾扬高,清清淡淡像在吟唱诗歌,仿佛她的世界是一片纯白,半丝尘埃不染的伫立净水旁,高扬柳枝为人们祝祷,没人看得见她心里住了魔鬼,正在嘲弄与之作对的敌人。

    她是美丽的,同时也具备邪恶的本能,身为前擎天帮帮主的女儿下可能完全不受所处环境影响,该有的争强好斗她无一不会,只是未明白的展露在众人面前而已。

    「你的心智几时才成熟?没人可以永远当个小孩,你明天就给我回英国。」拨开她企图挑逗的纤指,铁汉生表情一恶的下重语。

    不被他的恶言恶语所逼退,她照样撒娇的不当一回事。「阿生哥你别那么严肃嘛!一板一眼多没情趣,你的那个她怎么受得了,要不要我去找她聊聊天?」

    她可是非常乐意喔!就怕他寝食难安的派一队军队前往保护,担心她的魔手伸向她对方。

    「你敢!」他狠厉的抓起她的腕肘,口气不带宽容。

    她犯任何过错他都能睁一眼闭一眼,当是一时不慎犯下的小疏忽,看在蒋爷的份上他会尽量掩盖,在道上混的人谁能清白一身呢!多多少少会沾惹一些是非,只要她的过失不大到法理难容,通常他会尽一己之力为她排解。

    几年前轰动一时的毁容案即是她所为,他以高价和对方和解并找人顶罪,才能避免她受牢狱之灾,否则此刻的她哪能轻松快活的享受家居生活,早已是笼里的困鸟难见天日。

    受此教训的她仍不知悔改,变本加厉的玩起自杀的游戏,拖著一大票兄弟陪她去死,只因他不肯娶她。

    经过那件事以後,心灰意冷的义父才决定带她远赴英国治疗,看改变一下环境会不会有所帮助,免得他一手带出气候的手下死在自己女儿手中,叫他有何颜面对其家属交代。

    没想到异乡的人文气息还是起不了作用,看她今日的所言所行,哪有过一丝一毫的忏悔之意,她仍是那个被宠坏的娇娇女。

    他可以容忍她的胡作非为,不在乎她毫无理性的捉弄行径,但是涉及他心爱女子的安危,她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脱罪,他不会让她近乎疯狂的偏执伤害到小毛球。

    「阿生哥,你抓痛我了。」怎么才几年没见他就变粗鲁了,一点也不想想她细致感的皮肤有多么容易瘀青。

    「不痛你怎么知道反省,被你伤过的人比你更痛,你听得见他们呼疼的声音吗?」她的自私让下少家庭梦碎,而他是帮凶之一,所以他也有错。

    错在纵容和协助,错误的金钱观让她无法无天,以为钱能摆平一切。

    吃痛的微拧双眉,她改弦易辙的放软声调,装出令人疼惜娇弱模样。「好嘛、好嘛!人家知道错了,以後我一定不敢调皮了,你就放开我的手吧!好哥哥,你快折断它了。」

    「真的想过自己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相信,反而不安的担心她暗使诡计。

    「你别老是怀疑人嘛!疑心病重的人老得快,瞧你额上的皱纹多得足以夹死苍蝇,还不赶快改过自新当个弥勒佛,天天笑嘻嘻的得保常乐。」她轻笑的要抚平他额角细纹,一副好妹妹的亲腻语气。

    不敢轻信於她的铁汉生不著痕迹拉开距离,以深思的眼神打量她话中的真实性。「明天你会上飞机吧?」

    微微一僵,蒋诗柔尽量表现出没被刺伤的神情,依然带著笑意想攀上他的臂膀。「有必要那么急吗?人家难得回来一趟就让我多待个几天玩玩,人家也是有朋友好吗,总要叙叙旧。」既然她回来了就不走,看谁奈何得了她。

    「不行,你回台湾一事并未知会任何人,我怕蒋爷会担心。」她绝不能留下,一留後患无穷。

    「有你保护我爸还担什么心,打通电话给他不就得了,我这么大的人还怕我走失不成,台北可是我出生的故乡。」她一脸自在的表情毫无愧色,语气轻柔的偎向他。

    谁说她只会使坏,在某方面她算是孝顺的女儿,不辞千里的辛苦赶回台湾,不就要为父亲留住阿生哥这个人才,亲上加亲不是更有保障,女婿、义子他一手包办,不怕他日後起了异心下照顾他终老。

    「你忘了曾惹过什么事吗?对方的家属仍然不谅解你那些残酷的行为,我不赞成你继续留在台湾,你会勾起别人的伤痛。」总之他会想尽办法送她离开,绝不让她又惹出事端。

    「怎么,我们给的钱不够吗?姓蓝的那一家人也未免太贪心了,两千万够他们花一辈子了。」早知道她就别跟他们客气,一家老小全送去地府相聚。

    「小柔,你还有脸说人家的不是,我把你的脸毁了还她如何?」果然不知悔悟,仍以自我为中心。

    铁汉生拿起桌上的拆信刀打算往她脸颊一划,让她尝尝恐惧的感觉,美丽的容貌不代表有权优越,别人的心也是肉做的,没人应该接受她无理取闹的伤害。

    「不要呀!生哥,我会改、我会改,我保证不再乱来。」她吓得脸发白,赶紧用双手护著她引以为傲的娇颜。

    「我不相信你的保证,除非你给我乖乖的回到英国。」结实的双臂环在胸前,冷然的黑瞳之中藏著对她的防备。

    「法律不外人情嘛!你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到处走走,和朋友聊聊天,七天一到不用你费心,我一定二话不说的上飞机,绝下让你为难。」她说得十分诚恳,让人几乎要信服於她无邪的说词下。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必须离开。」他有预感她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而且她不像表面表现得那么平静。

    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清丽的容颜蒙上一层暗色,蒋诗柔被他的冷漠冻得想恨他。「阿生哥哥就那么绝情呀!当年你被人砍得浑身是伤时,可是我为你包扎伤口,你不会这么小气让我待几天都不成吧!好歹我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说得合情合理、情义并重,稍有迟疑的铁汉生无法硬下心肠赶她,前擎天帮总部确实是她父亲一手建立起的。

    「你要是再不放心就叫朗五跟著我,反正有他就近监视我,我还能为你惹来什么麻烦。」就算出了事你也会保我,我何惧之有。

    一旁又被点名的朗五惊得站不稳脚,砰地一声滑倒,脸上的惊惧难以用言语形容,简直黑了一大半。

    为什么站在柱子後面听壁角也有事,他不过回来拿掉出外衣口袋的皮夹而已,不用受这种惩罚吧!对他未免太残忍了一点。

    他现在像方才倒著走出去成不成,就当他们谁也没看到他。

    可惜他的希望落空。

    「三天,这是我的底线,不能再延。」

    「哇!你想灌醉我呀!老调这种奇怪的酒给我喝,说,你有什么企图?」好漂亮的香槟色,让人忍不住想尝它一口。

    「来到蓝色酒馆不喝酒,你要我数你头上有几根毛吗?」她未免太瞧得起自己,贩卖人口的事她还不屑为之。

    45ml的坦葛雷特特级辛辣琴酒加上10ml的绿色沙特勒兹,倒入浓缩莱姆汁  5ml,帅气的女酒保像故意嘲弄她的无知似,将调和的酒用克特杯在她面前摇晃,然後如表演特技一般划了道美丽的圆弧,将酒汁倾注在透光的鸡尾酒杯里。

    说她卖弄吧!是有点这么个意思,谁叫她老是碰到不识相的酒痴,对酒一窍不通却评语不少,总是质疑她调酒师的专业。

    她看来像心理谘询师吗?怎么她有问题就往她这边跑,没有酒品酒量倒是不错,除了一堆她觉得严重、而她听来可笑的废话外,还真没见她醉倒过,也不知她是真海量还是千杯不醉,老糟蹋她的好酒。

    Hermit好笑的望著那头依然乱得很有格调的蓬发,十分佩服它总能保持一定的蓬松度,从没见过有坍塌的一刻,一直维持毛茸茸却不卷的感觉。

    「是朋友就别提我的头发,我的心情已够郁卒了,请不要加重我的忧郁。」没瞧见她脸上写著不高兴吗?

    她好寂寞喔!好像全天下的人都遗弃她。

    「很抱歉,我和你从来就不是朋友,请不要用哀伤的眼神望著我,我离天堂的方向还很远。」光看她无精打采的表情不难猜到她的心事,她有一张不擅掩饰的脸。

    方良善忽地一楞,托著下巴的手突然滑开,整个下颚像倒扣的酒杯撞上吧台,痛得眼泪都快濑出来,想都没想的依正常反应伸手要揉,完全忘了她手中端了杯酒,差点用鸡尾酒洗脸。

    要不是眼明手快的James及时伸出手拦下,这会儿她真要成为酒鬼一身酒气,没脸见人了。

    「有必要那么激动吗?我当然不是你的朋友,我是骑士,你的救命恩人,别搞错了。」逗弄她还真有趣,全无心机的信以为真,当场脸都垮了。

    「哎呀!欺负小动物是有罪的,不管你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根据稀少动物保育法,你起码得关上几年,到时你得到监狱洗杯子咯。」她怎么可以独乐乐而不众乐乐,一个人独享和可爱动物玩的乐趣,实在太卑鄙了。

    James一句话开罪两个女人,四道冷箭齐往他身上射,而他不痛不痒的眨眨眼,憋著气端走隔壁桌客人的空酒杯,等走过两人身边才扬起气死她们俩的阳光笑脸,十足顽皮的男孩性格。

    「如果你把他谋杀,我绝对不会说你残忍,只能说他天理难容,死得其所。」什么稀有动物,他才是一只绿-龟。

    龟头龟脑没个人样。

    颇有同感,但……「你今天的火气挺大的,谁又招惹你了?」

    不然她平时只会像受尽委屈的小媳妇躲在角落独享寂寞,有时就一脸可惜的怂恿她去变性,说她当男人比当女人好看,她愿当她登记第一号的情妇。

    可是今晚是出奇的古怪,从一坐在椅子上就绷著脸,口气不但含著大蒜味还呛得很,看起来胆子比以往大得多。

    「人家哪有火气,是你改调这酒调得太浓了,害我跟著一肚子热气。」方良善头一低怕见人,捧著酒杯轻嗅不饮,好像里头偷下了十斤黄连似,就算沾沾唇也苦不堪言。

    Hermit笑得极冷的瞪视她。「你先给我尝一口看看,要是真不合你口味,从明天起我改行卖咖啡。」

    敢说她的调酒技巧不佳,她还真是勇气十足呀!

    「呵呵……没那么严重吧!我是发……」发牢骚。「咦,这酒的口感好独特,感觉像踩在云端里。」

    既梦幻又带著点恋爱的滋味,不特别辛辣也不过甜,浓浓的酒香由舌尖传送到咽喉,不涩不腻微带蓝姆的淡酸,含在口里特别回味,让她回想起曾作过的一个梦,关於一位佣懒似猫的高傲画家和她情人的故事。

    梦里的她和她是如此的相似,可是真实世界却大为不同,好像她在幽冥地府舍弃她认为不重要的东西才来投胎转世。

    酒液滑入胃中竟有股心酸,似乎不舍梦消失得太快,著迷又难忘梦的回香,忍不住一口一口的轻啜起来。

    「心情好多了吧!没再摆出一张苦瓜脸吓人。」想挑剔她调出来的酒,再回去练十年功吧。

    「讨厌啦!你怎么老爱取笑我。」害她以为真失去一个朋友。「这酒叫什么名宇?喝起来挺顺喉的。」

    「『水晶露珠』。」她如是言。

    「水晶露珠?」好诗意的感觉,像晨光中闪耀的一抹晶露,盈盈挑动夏日的明媚。」

    「它很适合你,如现实中的一个梦。」她的神情给了她新灵感,纯纯淡淡不带市侩气息。

    「我像梦?」方良善怀疑的偏过头想。

    「不,你就像活在梦里。」她突然唇一扬的望向正在和客人聊天的Kin。「看到你宛如看到童话世界,单纯而和乐,让人非常开心。」

    Hermit你太顽皮了,又戏弄咱们的客人,小心我扣你薪水。他的眼里充满笑意,风趣的要她别玩得太过火。

    她眼一眯叫他少管闲事,想当心灵导师就过来,别浪费她的时间。

    「为什么我不觉得这是一句赞美,有点讽刺意味。」十分敏感的方良善微皱著鼻,五官都拢成一团。

    「当然是对你的赞誉,我们店里的酷酒保很少跟客人聊这么久,可见她喜欢你的程度胜过我这个老板甚多。」真叫人伤心呀!他退居第二位。

    不,他忘了她的塔罗牌,正确算来他只能占第三名的缺。

    Kin亲自端著一盘香烤马铃薯盅来到她面前,笑容可掬的让人感到亲切,唯独那口带著外国口音的声调令人微颦起眉,很想纠正他的发音,虽然那是他的特色之一。

    不过他的外表弥补了一切,光看他笑口常开的模样给人无害的信任感,不由自主的被他了然的笑脸所吸引。

    「来到我们维也纳森林可不能哭喔!不然人家会以为Hermit在酒里下药,让你难以人口。」呵呵……瞧他多恶劣,连自家人都损上一句。

    气得牙痒痒的Hermit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为其他客人调酒,不理会这位不良阿督仔。

    「我才没哭,你不要乱说话。」她是被他们气得眼眶都红了。

    「眼里没泪心却酸酸的,好像梗著一口气难发,找不到人发泄。」Kin轻轻的说著没有一丝探索,只除了令人想哭的关心。

    微微一愕的方良善睁大眼看著他,惊讶他像有透视眼。「你怎么看得出来?」

    你坦白的脸。「有心事别憋在心头,说来听听说不定会轻松些。」

    「这……」她犹豫的转转酒杯,眼神显得局促和腼意。「我……呃,那个……你……我……」

    好难启齿,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该说些什么,坐立不安的一迳傻笑,支吾著开不了口一解心底的郁闷。

    「和感情有关吧?」瞧她吞吞吐吐的表情,不难猜出何事困扰著她。

    哇!他好厉害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好崇拜哩!他跟Hermit一样深藏不露,是拥有特异功能的高手。

    Kin笑了笑,要她收起惊奇好好享受店里的招待,悠扬的钢琴声是最佳的佐料。「你在想他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没来找我,是变心呢?还是我不值得交往?」

    他的精辟语调让她大为钦佩,瞠大的水眸布满不可思议,就算侏罗纪的迅猛龙跳到她面前想一口吞了她,她也没那么惊讶,怎么她嘴巴连张都没张,他已经看进她的喉口,一语道破她隐隐不安的焦虑。

    「不要问他爱不爱你,而是要问你信不信任他,恒久的爱恋是建立在彼此的信赖。」爱情有多种样貌,叫人捉摸不定。

    「我……」相信他吗?方良善自问著。

    Kin扬起和善笑容道:「你爱他吗?这才是你应该思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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