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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铁汉生从来没见过个性这么迷糊的人,一条平坦的大马路还可以冒失的三次踢到石头,两次差点撞上电线杆,还有一次笔直的朝水沟方向走去,要不是一声喇叭突然响起,她可能真要洗次污泥澡。

    第一眼发现她时是在葛老的葬礼上,负责周遭安全的他正在确认人员是否就定位,以防有人趁机滋事捣乱。黑白两道通吃的亡者在生前得罪过不少人,他的家属因而请了保安人员全程戒护。

    警觉性高的他忽然察觉丧家的哭声似乎变小了,以为有仇家上门寻仇而宣布全面警戒,吩咐属下进入备战状态,神情紧绷的等著状况发生。

    没想到在他调集部属的同时,一阵不该有的哄然笑声突起,耳边传来极其不满的小吼声,好像非常气愤自己被「欺负」,可是却少了张牙舞爪的张力,显得势单力孤。

    视线所极的范围只看见一群戴孝的男男女女围著一个会动的毛茸茸生物,出奇开心的忘了送葬行列仍在行进当中,每张应该带泪的脸上没有哀戚和悲恸,扬起的嘴角对先人十分不尊重。

    基於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不予置评,掉头指挥部众散去。

    第二眼引起他注意的仍是那头布娃娃似的头发,那时葬礼已接近尾声,丧家准备了红包要支付丧葬人员的酬庸,她亦在其中,而且为自己比别人多拿五千块而惊喜又忿忿不平。

    他想惊喜的是为钱的数目吧!至少没见她婉拒,毫不客气的往包包里放,理所当然因她的「付出」收合理费用。

    让她愤怒不已又隐忍著的是什么事呢?这点令他相当好奇。

    前两次在丧礼上看见她不稀奇,因为是同一个工作场合,他认定两人不可能有第三眼的缘份,纯粹是自己一时注意力被分散而已。

    叫人意外的他竟又在维也纳森林里瞧见她,精神有点涣散的不太开心,头低低的不知在思考什么人生大道理,老是失神的玩著手指头,给人一种孤寂又凄楚的感觉。

    等他发觉自己做了何事时,他已跟在她之後出了酒馆。

    「你……你……你干么挡我路,我没财没色可以劫,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想想你的父母兄弟姊妹,男朋友女朋友和家里养的小狗,他们一定不希望你在牢里唱生日快乐歌。」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多年没露出真心笑容的铁汉生真会放声大笑,他已经很久不知道笑的感觉为何,他找不到令他发笑的冲动。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莞尔,她的容貌虽称不上艳丽,至少能以清秀形容,五官端正流露一股怯生生的娇气,是男人很难不蠢蠢欲动,她完全符合歹徒会下手的目标。

    若是说没钱,她的行为也过於明显,两手死命的将心形包包紧搂胸前,再笨的抢匪也看得出里面必有贵重物品,否则她何必费心的护著。

    该说她单纯还是无知呢?她不知道人命比身外之物重要吗?遇到危险时以自身安危为主,勿与歹徒起冲突,保住生命才是第一要务。

    所以在他看来她并不聪明,而且愚蠢至极。

    「不……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想你的家人不妨想想二十一世纪的黑死病,虽然我看起来像可爱又无害的小动物,但是你怎么确定我没有爱滋病,我不滥交也不吸毒,可是我常常捐血,杀菌未完全的针头也是传染途径之一。」

    嗯,好理由,有医学观念,的确具有吓阻作用,让略有迟疑的歹徒为之却步,重新思考值不值得冒险,与欲望比起来,无特效药可医治的绝症绝对可怕而令人恐慌。

    不过对丧心病狂的畜生来说,一时的快乐胜过一切,想了想,他不在乎那可能有的绝症,只追求兽性的发泄。

    在一旁伺机而动的铁汉生悄然无声的靠近,准备在猥琐的男人有所行动之前发动攻势,绝不让他有机会伤害无辜的……呃,怎么说来著,一只可爱又无害的小动物。

    他没发觉自己正在微笑,上扬的嘴角勾成弧线,神情相当愉悦的冷视眼前发生的事,一点也没有平时见危不救的冷淡,以及置身事外的漠然。

    他出手的目的只有一个,为她。

    「听我一声劝别失去理性,Hermit教了我几招去势法,不想当太监就离我远一点,别害我被你来不及出生的子子孙孙骂……」

    啊!他怎么越走越近了,真那么不怕死吗?她上无高堂下无横财,抢她实在太没天良了,要抢去抢王永庆和蔡万霖嘛!他们一根小小的指头就价值好几亿,不像她拚一辈子也赚不到人家的零头。

    天呀!好害怕,他要真靠过来该如何是好,真给他致命一击不成,她可没那么心狠手辣,先死给他看还比较有可能。

    一想到皮包里的钱有一半要付育幼院里弟弟妹妹的学费,脸色发白的方良善顾不得自身的安危紧抱著怀中的包包,即使双手双脚都在发抖,仍极力的回想酷酒保教她的保命必死绝招。

    「喂!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何必把坟墓挖得太深……啊!你玩真的呀!看我的无影脚……」

    不知道是老天保佑还是傻人有傻福,居然让她误打误中的一脚踢中男人最脆弱的命根子,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兽音由男人喉间发出,吓得她-吞口水,担心自己真了结他一生「性」福。

    呃,有那么痛吗?这样跳来跳去不是更难受,听说冰敷可以消肿,她要不要好心点告诉他这件事?

    面露畏色的方良善考虑再三,决定先离开「案发现场」,她胆子不大又怕坏人,而且白马王子严重缺货中,总不能指望像Hermit的英勇骑士出面搭救,女子当自强。

    她想也没多想的拔腿就溜,根本不管善良一斤值多少,想抢她的钱就是不对,那是孤儿的救命钱绝不能丢,他们等著她拿钱回去好注册缴学费,否则念不成书一辈子完了。

    没料到瘦小的她会突然出手,微微一楞的铁汉生怔仲的放下高举的手,还在错愕当下一头蓬发扫过眼前,刹那间仿佛看见传说中的精灵飞驰夜空下。

    强健双腿自有意识迈出步伐,行动快过理智,没有一个理由足以解释他目前的行为,豹一般身影迅如闪电的奔出,直向不远处努力逃生的娇小身躯。

    原本以为他的脚程应该很快追上慌乱逃窜的人儿,谁知「小动物」的动物本能十分惊人,为了预防身後的歹徒不死心的凶性大发,她当然卯足劲的往前冲,根本不顾东南西北的先溜为快。

    大概他是中邪了,表情一凛的冷硬脸孔忽地转-方向,抄捷径先一步绕到她可能通过的路径,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看著气喘吁吁的长影慢慢变短,两人距离逐渐拉近。

    黑暗中,他就像一道惯於夜行出没的鬼影,无语的挺立街灯下,高大的身材被那反应迟钝的单细胞生物完全忽略,举凡高度超过她眉心之物一律当成国有财产诸如路灯之类,与她无关。

    倏地,暗夜里伸出一只魔掌。

    「啊!不要又来了,我很穷,我真的很穷,你在我身上榨不出油的,还不如回头是岸另觅肥羊,我相信大好的『钱』途正在等著你,别让我这只下水道的老鼠坏了你的格调……」

    南无观世音菩萨、释迦牟尼、齐天大圣和十八王公,过年过节我省吃省用有去拜拜喔!祢们是神理应感应我有难,请看在我也虔诚的烧了一堆金银财宝孝敬的份上,赶快派天兵天将前来相救,我还没活够本呢!

    起码八十年後再来收她,她是好人耶!不能什么倒楣事都往她头上倒,善有善报不是祢们常挂在嘴上劝世的话,千万不要让我质疑诸神明的法力,不然我可是要改信耶稣。

    嘴里嘟嘟哝哝的方良善吓得脸都发青了,两脚拚命的往前踏可就是无法移动半步,像溺水的鸭子使劲的游呀游,青绿的岸边近在眼前,空有双蹼的身子却老在原地打转。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腾空离地面更少有二十公分,难道她真霉星高照,遇上山里来的大黑熊?

    「如果我打算劫色呢?」低沉的嗓音故意贴近她耳骨,沉冷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我……」口水一吞,她声音微颤的停止挣扎。「我……我前不凸、後不翘的没三两肉,先天残疾又有痔疮,後天失调内分泌不顺,外表看来像女人,其实我根本不算女人,你劫个人妖干什么。」

    为了能脱困,她可以睁眼说瞎话到连自己都深信不疑的地步。

    所谓要骗别人先骗自己,她一个在当扒手的朋友这么告诉她的,她一直牢记在心。

    眉一扬的铁汉生因她的有趣而起捉弄之心。「我是变态。」

    「嗄!你……你……是……呃,那个……蝴蝶先生嘛!呵呵……完全变态。」

    乾笑不已的方良善又小规模的摇动起身躯,看巨人先生的手提久了会不会发酸,她好趁机脱身,脚未著地的虚浮真叫人不安呀!

    患有惧高症的人能不能获得免刑?她已经手脚发软了。

    「蝴蝶先生?」笑声隐约浮动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挑动她紧绷的神经。

    「咱们打个商量成不成,你好心点先把我放下,上面的稀薄空气实在不适合缺氧的我,反正我的腿绝对没有你飞毛腿长,肯定逃不出你的如来神掌。」呜!她好想哭喔!

    可是听说越变态的人越喜欢看见人家哭,鬼哭神号的哭声越凄厉他越兴奋,面红眼赤像吸食了顶级春药,没找人蹂躏就难消欲火,下手之凶狠不输开膛手杰克。

    为了保护她没什么了不起的贞操,她最少该做到虚与委蛇的程度,尽量和他磨时间打消他的念头,强迫女人屈服不算值得赞扬的行为。

    「不过老鼠很会钻,我担心会失去一道晚餐。」虽然他说得满像恶夜狼魔,但粗如树干的手臂已轻巧的将她放下。

    才落地的小鬈狮哪管他什么诚意信用,有机会开溜她何必留著当被害人,牙一咬紧打算冲到大马路呼救,这时候应该有巡逻警察会经过,她就可以避免遭失身的恶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早知道,怎知她会时运不济的踩到狗屎,反射神经灵敏却用错地方,该往左边走身子却不听使唤,不知怎么了反方向运作,踩地的足尖硬生生的勾到他一双大脚,冷不防面朝下的欲向大地之母致敬。

    幸好突现的铁臂一把将她捞起,让她免去毁容之虞,大手环抱著她看来没多少肉却颇具弹性的上腰,然後停留在两座小巧的山峰下。

    很敏感的位置,稍有移动半分铁定吃亏,让人动弹不得的卡著,神情尴尬得无地自容,只差没发出尖叫。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幽然的吐一口气,铁汉生轻声的安抚她。

    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对认识不到一天的迷糊女孩产生不忍的心情,而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曾有三面之缘。是他对她的好奇心,以及从未有过的保护欲牵引他,他觉得她过得好不好是他的责任。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底莫名的浮起一道由远飘近的声音,似乎要他对她好一点,她将在他未来的日子里担任极其重要的角色。

    谁……谁信他,有哪个杀人放火的歹徒会说自己十恶不赦!「对,你不是坏人,你只是不习惯铺桥造路而已。」

    好嘛!她承认她是胆小鬼,顺应夜行大盗的话不敢唱反调,生命诚可贵不可轻忽,爱惜生命的人应该不可耻吧!

    不过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关掉暖气,害她两排可爱的贝齿上下打架,叩叩叩地发出扰人的声响,细小的竹竿手整只发麻,像本世纪最低温的寒流刚刚经过她上空。

    几乎要笑出声的凝视著她一头乱发,铁汉生生平第一次钦佩能把鬼话说得如此流利的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绝无害人之意。」

    他言尽於此,公道自在人心。

    「是吗?」虽然他表现得坦荡荡像个君子,可是疑心病重的方良善还是缩一缩肩,不敢叫他把手放开。

    「走吧!我送你回去。」很自然的,他顺势揽著她的腰,丝毫没察觉他的行为已超过一个陌生人的举动。

    「送……送我?」她惊吓得差点软脚,口吃的咬到舌头。

    「我是『擎天保全』的铁汉生,和我同行你会非常安全。」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人身安全,没有人比他更值得信任。

    但是他不表明身份还好,一说明自己是谁後,本来脸色已经发白的方良善抖得更厉害,几乎快喘不过气,两眼中邪似的久久不能回神,睁如牛鼻子上的铜铃。

    「你……你……你是……擎……擎天帮的……虎头?」天呀!她死定了。

    一瞧见她惊恐的表情,略感受伤的铁汉生微露苦笑。「没想到过了四年之後,过去仍像鬼魅一般死缠著。」

    江湖生,江湖死,几乎是每一个走上歧途的浪子最深刻的体会。

    可是从小被擎天帮帮主收养的铁汉生根本不信这个邪,十三岁大的年纪已跟著帮中兄弟四处闯荡,十五岁学会杀人,十七岁的他已是令人害怕的小霸王,一身的狠劲和凶残连警察都畏惧三分。

    就如同电影中的情节一般,他由名噪一时的小混混打出一片天下,将原本帮众寥寥无几的小门派扩大成台湾数一数二的大帮,与另一帮派份子分庭亢礼,瓜分南北形成两大势力。

    他的野心犹如无底洞不知满足,一心要并吞小帮小派化整为零,将这块土地的势力均收为已有,所以手段之狠的确骇人。

    要不是他太自信,心高气傲的不听劝阻,也许他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亲如手足的兄弟也不会死於非命,造成他一辈子永难磨灭的罪愆。

    现在的他正在赎罪,为他所犯下的过错进行弥补。

    他费了一番工夫说服兄弟们跳脱罪恶的深渊,利用手边的资源重新开始,在大家不信任的眼光中接下第一件保全工作,直到今日他们终於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斐然成绩。

    他自认为是成功的,黑帮份子要漂白并不容易,以擎天保全目前受人敬重的信誉而言,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安定才是弟兄们想要的生活,即使少部份人不赞同他的决定。

    人都有走错路的时候,难道一时失足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看她一脸惧色的模样,他心中的苦多於忧,头一次他不希望自己的过去会影响别人对他的看法,他无法改变已成定局的过往,那造就了今日不肯妥协的他。

    「厚!老大,你搞外遇。」被捉到了吧!看他怎么狡辩。

    冷瞳一扫,铁汉生语气严厉的斥道:「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她胆子很小又怕生。」

    眼神一转,眸底的光芒流动著无奈和心疼,注视著被他吓得昏迷不醒的小小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对待能让他心头发胀的女孩,而她还不算是个女人。

    她单纯得让人拿她没辙,傻气的个性像现代版阿信,忍气吞声的不敢反抗对她不公的事,委屈的承受加诸身上的种种磨难。

    不过故意逗弄她罢了,谎称她不让他送她回家的话,她得先做好心理准备,头在台北脚在高雄,身体四肢到太平洋找找,也许能把分散的身躯找齐凑成一具完尸。

    没想到她居然当真,眼皮往上翻先昏死给他看,以抗议他可怕又残忍的威胁,昏厥的人不必面对死亡。

    「啧!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眼花了,怎么听到怪怪的声音?」一定是没睡饱产生幻觉,他看到的不是以冷酷无情著称的钢铁男人。

    回去睡个回笼觉好了,免得夜长梦就多,老作些与现实不合的怪梦,他八成太久没抱女人,错把绒毛娃娃看成真人……咦,不对,好像动了一下。

    吓!不会吧!七月还没到竟然出现「那个」?

    「小声点,不许吵醒她。」刻意的拉高滑落的薄毯,铁汉生不让朗五瞧个仔细。

    他以为这个时候回来客厅应该没有人才是,昔日打打杀杀的兄弟们在调回正常作息後,没几人会再热中纸醉金迷的生活,日子过得非常规律,一过十二点便上床休息。

    除了已成家或有对象的人不住在这里外,大部份的兄弟仍以此为家,大概还有六、七十人,他们目前都是保全公司的正职人员,收入颇丰。

    「哇!老大,真的是你呀!我当自己在梦游……」嘘!要小声。声音宏亮的朗五在接触到两道凌厉目光後赶紧收口。

    不过他有些怀疑的眼睛仍盯著上下起伏的奇怪物体,该不会老大想开了准备养只狗吧?

    可是看起来又不太像,那个大小形状应该是个人。

    「呃,老大,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感染什么怪病?老实说别怕兄弟们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医好你。」他可是兄弟们的精神支柱,不能有事。

    医生呢,要找哪门哪科的医生才算数,精神科或是细菌感染科,直接挂急诊应该比较快,轻病不医拖久了会变重病,病入脑髓就没救了。

    面色一沉的铁汉生板起脸严训。「收起你的满嘴胡说,大半夜不睡觉四处闲逛,明天起得来上工吗?」

    「喔!就要睡了……啊!不对。」走到一半忽地睁大眼的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迅速回头。「老……老大,你不会真带个女人回来吧?!」

    见他不语的冷视一眼,他在心里暗叫声糟。

    「这个……呃,老大,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男人三把火可以先忍一忍,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又闹出人命。

    上次那件事差点把大夥吓死,一整排心卜通来卜通去的跳个不停,生怕手脚一慢会酿出巨灾,汗流浃背的提心吊胆,没人敢阖眼的守著开刀房外的红色灯号,直到它熄灭为止。

    即使是他们这些见过世面的人也不免咋舌,大风大浪见惯了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他不晓得世上有人死意如此坚定,仰药,割腕、燃煤烧炭还不过瘾,居然在房里放二十桶瓦斯企图和大家同归於尽。

    人家说最毒妇人心一点也没错,感情一不顺利就想寻死寻活的找人报复,自己毁了不打紧,连别人的命一并拖著,上刀山、下油锅起码有伴相陪,一个人不致走得孤单。

    要不是帮忙搬瓦斯桶的兄弟惶惶不安的连忙往上呈报,毫无所知的他们可能在睡梦中死得冤枉,莫名其妙说不出死因,以为寿终正寝遭鬼差拘提至阴曹地府。

    千万不要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弱者,她们发起狠来比男人要凶残好几倍,而且毫无理智可言。

    「家里的事?」不解的挑起眉,铁汉生眼中微露疑惑。

    「就是大嫂嘛!你把女人带回家不是存心逼她发疯……」他可不想打著赤脚、光著膀子逃命。

    「朗、五——」森冷的语气沉到底,似索命阎王。

    「是的,老大,你有什么吩咐?」一听他语气中的严厉,他赶紧必恭必敬的立正站好,不敢有一丝吊儿郎当。

    「别让我有机会说第二遍,蒋诗柔不是你大嫂,她和我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他对她的宽容已超过她应得的。

    「可是……」朗五还有话要说,但是嘴巴一张开马上被一道冷沉的声音拦截。

    「还想考验我的耐性吗?信不信我把你想说的话全刻在手臂上。」言不及义的废话太多了。

    眼神微微瑟缩的朗五讪笑的将手往後一放,倒著朝楼梯口走去,好死不如赖活著,没理由在一摊浑水里搅和,以他的辈份还没资格插手人家的闲事,吃饱、睡饱一家太平。

    反正睡觉最重要,他当是作了一场无稽的梦,明天一醒来一切都恢复原样,他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祸事发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扛著,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不长进的小人物。

    不过,真的不用怕吗?

    「等等。」

    「还有事吗?老大。」脚一缩,朗五停在第七、第八级阶梯中间。

    「到书房拿瓶药酒来。」干他们这行难免会跌打损伤,这药酒推瘀散血的疗效相当迅速,有备无患。

    「药酒?」他下意识的看向被高大身影挡住的一团肉球。

    「她脚扭伤了。」这是他带她回来的主因,她这人一看就知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只会敷衍了事的任伤势恶化。

    他没见过那么笨拙的人,企图从他手上逃走却毫无方向感,人家用两条腿走路她是双脚打结,一个慌张反乱上加乱的扭了足踝,欲速则不达的跌入「坏人」怀抱。

    听说某种生物在遇到危险时会装死以逃过一劫,趁敌人不感兴趣的时候逃之夭夭,避免生命遭受威胁。

    他很难想像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也会做这样愚蠢的事,以为晕倒就能逃过他的「迫害」,认定他的为人与小人无异,肯定会弃她於不顾的自行离开,她才好顺利的逃逸。

    可惜她用错了方式把自己送入狼口,若他真有心侵犯她的话,她的不省人事正好让他有机可趁,真正的歹徒不会因她毫无反应而放过她。

    铁汉生没发觉脸上的神情比平时柔和许多,甚至还微露鲜见的笑容,叫两眼瞠大的朗五惊吓下小,一脚踩偏整个人滑到他跟前,身子摇摆了一下及时以足跟踩煞车,就停在他身後。

    然後,他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瓜子钻出薄毯,单纯而怯生眼神瞄了瞄,那感觉就像……

    「天呀!老大,你怎么捡了一只没断奶的狮头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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