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颊微红地回想两人云雨交欢的情景,她站在风中傻笑,兀自怀抱着不可能实现的美梦,浑然不知连日来特别关注她的公主正在不远处看她,神色讶然又带一点伤心。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侍香要背叛她,自古以来最难度的是情关。
南青瑶默然地拭去眼角泪滴,决意为侍女隐瞒,不揭穿此事,她认出与侍香交谈的男子正是南烈国二皇子府的侍卫长,当年便是他护送她们到东浚国。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二皇兄竟以自身收买她的侍女,哄骗她在药里下毒。
侍香呀侍香,你何其傻,竟中了美男计。
而她能不帮她吗?从二皇兄决心杀她的手段来看,断无给她解药的可能性,若是中断下毒事件,有危险的反而是侍香。
为了侍香,她只有牺牲自己了,两人之间总要有一个获得幸福。
只是,她注定要负了另一人,她没法和他白头到老,长相厮守。
叹息声很轻,南青瑶返回房里,她想趁着还看得见的时候绣鸳鸯盖头,就算不能陪心爱男子到老,至少在有生之年一偿心愿,拜堂成亲,成为他的妻。
“你……你是太子?”
乍见金碧辉煌的宫阉,难以置信的南青瑶睁大灵璨晶眸,久久回不了神。
要不是身侧男子暗推她一下,大概是不生根动不了,把眼前的一切当成虚幻一场,不似真实。
红色琉璃瓦、雪白珍珠墙,两人合抱的大柱漆上铜漆,燕檐高耸向两端拉翘,以玉铺成的廊道竟长达百尺,辉映着一盏盏手工精巧的水晶宫灯。
这是真的吗?
“我早说过我是太子,你偏不信,硬要我收敛言行,别走火入魔太深。”一身锦衣的东方珩取笑她,虽回宫令牌仍寻不回来,但有太子少保开路,谁还敢力当!
“太子是人人可当的吗?你那时的样子,说出来有几人相信。”她看得出他有不凡家世,不怒自威的气势绝非常人,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身份尊贵至此。
突然间,她惶惶不安,太子等于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她能嫁予他为妻吗?
更甚者,古来帝王坐拥三宫六院,即使他待她真心,日后必志不可免俗的广纳妃嫔,她不晓得自己是否有母后一样雅量,与人共事一夫。
父皇的多情是后宫女子心中的痛,即使她贵为皇后的母亲也争不过年轻美貌的妃子,最后郁郁寡欢,芳华正盛的年岁便香消玉殡,与世长辞。
虽然父皇因心中有愧,至今未再立新后,但是后宫女子只多不少,照样纵情美色之中,将母后得不到的宠爱给了别人。
心思百转千回的南青瑶蓦然失笑。她都已是对日无多的人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说不定还等不到他笑迎新人,她已毒发身亡了。
“这下你眼见为凭,可别再笑话我爱说大话,拿太子当青菜萝卜,自己玩得开心。”他故意逗她,装作架子大的威风太子。
美目轻瞠。“给了梯子就忘了下,你是太子又如何,我是南烈国公主,地位与你相当。”
都是龙子凤女,双柄高枝。
“说得好,公主配太子,相当益彰,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俪人。”他仰起头,开怀大笑,搂着她贴近胸口。
“可我是质子的身份,恐怕不适合……”她眼神一暗,笑容转淡。
“有我在,怕什么,我东方珩想要的女人,谁敢阻止。”他狂妄的说。
东方珩自幼学的是帝王术,驾驭臣子,号令三军,统治国家。他习惯发号施令,天子外,他最大,他想做的事,在东浚国境内,还没人敢有异议,皆马首是胆的以他为依归。
“你认为东皇会同意吗?我们擅自决定的婚事并未经过他同意。”太子完婚,兹事体大,岂能草率行之。
苦笑的南青瑶在心里叹息。当初他说要带她回家,拜见长辈,顺便提起两人私定终身的亲事,她一直觉得不妥,要不是拗不过他,她也不会出人质府,陪他回家,给两人一个相守的机奋,可他口中的惊喜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惊吓。
东方珩满金笑意地偎向她耳畔。“父皇是明理之人,向来尊重我的意见,你安心地当我的太子妃。”
“可是……”她有种预感,事情不会如他所想的顺利,定有波折。
“别可是了,你先在我的寝宫休息一会,我去见父皇,跟他提起我们的事。”
他迫不及待地想娶她为妃,再也不愿忍受孤枕独眠的折磨。
有情必有欲,相爱的人若不渴望肌肤相亲,那真是圣人了。
而他尊重她,不愿草率的要了她,想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让她正式成为他的太子妃,名正言顺的双宿双柄不委屈她。
“要这么快吗?”她还没调适好心情。
他低笑,“我还嫌太慢呢!”
洞房花烛夜,凤冠霞被的玉人儿含羞带快,等他掀红盖头,喝交杯酒,共度一夜春风。
想到她在他身下宛转承欢,东方珩眼神如炽的盯着清婉佳人,巴不得立刻和她成为一对交颈失妻。
不能再看她了,不然他就走不了……
“小玄子,好生伺候着我的爱妃,不许有一丝怠慢。”他该走了。
“是的,主子,奴才一定无微不至的伺候公主。”被委于重任的小玄子尖着嗓音回答,挺直腰杆,好不肃然。
“嗯。”他点了点头,欲走还留地在香唇上落下一吻,这才甘心离去。
涨红脸的南青瑶抚着唇,羞于见人的垂下臻首,丝丝甜蜜溢,于心口。
但是她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质子的身份确实是一大阻碍,纵使她贵为南烈国公主,可在东皇眼中仍是低人一等的阶下囚。
东方珩兴匆匆地来到父皇寝富,他以君臣之礼说明日前发生的事,未多着墨简单带过,而后才是父子亲情,闲聊琐事。
当他提起欲迎娶南烈国公主对,东皇东方耀明皱起眉,他没打断爱于滔滔不绝的话,却面色凝重地不发一语。
“父皇,我希望尽快举行立妃大典,将此喜讯诏告天下。”他要东浚国百姓分享他的喜悦。大赦租税三年,举国欢腾。
“那宁馨郡主呢?”他属意的太子妃。
他愣了一下,面有难色,“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一向视她如妹。”
“你是装傻还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明知道朕有意将宁给你,你今日带了南烈国公主回宫,欲置她于何地?”外孙女断然不能受到委屈,他答应过皇妹要善待她。
“父皇此言是让儿臣为难了,儿臣对宁馨向来无男女之情,也未给过承诺,勉强在一起只有痛苦。”他大胆直言,不怕触怒龙颜。
东皇大喝一声,“胡闹,婚姻大事岂容你自己做主!”
“儿臣是真心喜爱青瑶公主,她知书达礼、端庄大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望父皇成全。”他极力争取,不容妥协。
“非她不可?”瞧皇儿坚持,东方耀明抚着胡须沉吟。
“是的,儿臣心意已决。”非卿莫娶。
东皇耀明的双眸透着深意。“那就一王二妃吧!同对迎娶两名妃子。”
他只称妃子,未称太子妃,意思是名份未定,打算待太子对公主的热度退了,再封赐正妃及侧妃,让外孙女得以太子妃身份荣登皇后之位。
此举是不想父子俩因一名异族女子而伤了和气,另一方面也是为外孙女铺路,入门无大小,日后才有封后优势。
可惜他想得两全其美的方式,儿子并不领情,东方珩眉头一拧的反对。
“父皇,儿臣只有一个人,无法分身,洞房花烛之夜如何宠信两名妃子。”他自认能力不足,新婚夜该是欢欢喜喜,与新娘缝绪终宵,而非享齐人之福,奔波于两张喜床。
他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以瑶儿的心性,不可能受此屈辱,她是堂堂公主,有她的骄傲在,如果真这么做,她铁定求去。
“那就先陪宁馨郡主吧!等她有孕在身,我也就安心了。”长子为嗣,定是嫡生。
“安心?”黑瞳蓦地一眯,迸出锐光。
惊觉话说得太快,东方耀明以轻咳掩饰,“朕是说等你宠幸了宁馨,她也就不会胡思乱想,安心地当你的宠妃,婚后你若偏爱南烈国公主,她也不好计较太多,两女为姐妹一起伴你左右。”
天底下有哪个男子不爱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的滋味妙不可言,何况他是储君,日后的女人只多不少,一旦即位,充实后宫是当务之急,皇嗣不半是东浚国皇室之痛,望他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父皇的好意,儿臣心领了,目前儿臣只想娶公主一人。”刁蛮任性的宁馨若加进来搅局,他这婚还结不结成。
“你就这么不懂事,朕会害你不成。”太过固执可不是好事。
南烈国公主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蛊,迷得他神魂颠倒,不从皇命。
东方珩把手一拱,态度诚恳,“请父皇体恤儿臣,执着所爱。”
“你……你……唉!罢了,真是羽翼丰的鸟儿,心也野了,朕管不住你。”儿女的感情事,他是插不上手。
“多谢父皇成全。”他打蛇随棍上,先一步叩谢皇恩浩荡。
被自己皇儿将了一军,东方耀明笑得不欢呀!“你这孩子,真让朕又爱又恨,明明是个聪明人,却尽做傻事,朕真担心你被这儿女私情给误了。”东皇随口埋怨道。
“父皇别为儿臣忧心,偶尔为之的傻事也是一乐趣,当年父皇不是也为了立母后为正妃而与太上皇大吵一架,扬言要放弃皇位。”此事曾蔚为佳话流传。
年轻时的血气方刚被小辈提起,面子挂不住的东方耀明吹胡予瞪眼睛,恼怒地一挥手。
“去去去,少拿联与皇后的旧事相提并论,你想姿谁就姿谁,肤不管了,去叫礼部开清单出来,婚礼要盛大。”
东皇的妃子虽多,但大都是为传宗接代而纳的美人,皇朝中人都晓得,在众多女人之中,他最爱的还是皇后,每每宠幸妃子之后,总会回到皇后寝宫,夫妻同床共枕。
父亲痴心,儿子也不逸多让,专情的东方珩没打算再纳妾,他已想过日后一登基为帝、将废除后宫,有公主相伴便已知足。
“儿臣告退了。”
东方耀明虽不愿意儿子迎娶南烈国公主,但是站在为父的立场,他也不得不同意,毕竟要与儿子朝夕相处的太子妃,总要他自己中意才行,否则硬逼他娶了宁馨,他也担心发生在皇妹身上的悲剧会再度上演。
接下来数日,东方耀明慢慢地接触到南青瑶,她的善良和聪慧软化他根深蒂固的偏见,渐渐认同她为未来的太子妃。
不过,回到皇宫后,东方珩与南青瑶相处的时间反而变少,一方面他忙着督促礼部筹备婚礼,一方面他持续追踪着好友的“力案”进度。
“查出来了吗?”
“查?”一双桃花眼轻睐,司徒遥玉撤撤嘴。“太子殿下忙着风花雪月,却把苦差事丢给我,你于心何忍。”
“少废话,拿到他的罪证了没?”
司徒遥玉正了正色。“他很谨慎,城府深沉,所有的证据一到他手上立即销毁,连人也不例外。”
“杀人灭口?”恶之徒居然如此狡犹。
“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直到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为止。”百密一硫,他不信那人还能逍遥多久。
“好,这事交由你负责,我要他再也不能搞鬼。”末了,他顿了顿,眉开眼笑地朝好友肩上一拍。“记得备妥大礼来喝杯喜酒,你是太子宫人马,不能不如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