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爷与莫云二人进了大厅,正见雷鸣天手拄铁杖,从二屏后走进大厅,一见马师爷领着莫云走进来,不由得痛心疾首地道:“莫兄,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总算是把你找来了,快些下来说活。”
马师爷忙道:“雷爷,莫爷从中午到天黑,还未吃东西呢。”
雷鸣天遂高声吩咐,马上摆,一席上好酒席,大家边吃边商谈。
莫云见雷鸣天耳朵受伤还真不轻,手中铁杖放靠在身边一张大椅子上,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雷兄也受了伤。”
雷鸣天一声长叹,道:“莫兄,我被人耍了,这件事你一定得替我出面呀。”
莫云道:“究竟什么事,总得先说明白呀!”
马师爷遂缓缓道:“是这样的,年前咱们不是送了五百两金子到上海温老板家吗,船咱们也看了,就等过年以后,新船驶来太湖,莫爷就要上船当顾问了,谁知前几天温老板突然把咱们送去的五块金砖又送回来,说是假金砖,双方一言不合,这才对杀起来,结果弄得两败俱伤……”
莫云一听,铜铃眼暴睁,道:“金砖会是假的?”
雷鸣天怒道:“不错,我看过,也验过,全是在铅块上染了那么一层金汁,如果不是溶化开来,谁也难以看得出来。”
莫云道:“难道不是温老板他们动了手脚?”
雷鸣天摇摇头,道:“初时我也是这般说的,才同姓温的干起来。后经稍加解释,加上姓温的五人全伤在当场,所以双方才暂时歇手不杀,但事情却未解决,上海方面如果得不到满意回应,他们会领更多人找来的。”
马师爷又接道:“姓温的人走后,我们东家马上又把存的另外四块取出来看,不料也全是假的。这么一来,证明上海温老板那里确也是受害者。”
莫云冷笑道:“金砖上有老龙帮的标记,如果不是姓温的动手脚,那么只有一途可寻,就是老龙帮的白管事了。”
马良拍手道:“对对对,这就是东家急于找莫爷来商量原因了。”
莫云冷漠地一笑,道:“这事何需找我,拿着假金砖直接找上横山去,还怕姓白的抵赖不成?”
雷鸣天摇头道:“莫爷该知道,老龙帮狄帮主十分护短,况且姓白的又是狄振海亲戚。”
马师爷也忙接道:“姓白的在我们这儿输了金子,那是他私人事,我们师出无名,老龙帮我们又惹不起。再说姓白的连莫爷也不放在眼里,我们找去也是无可奈何!”
莫云一听,冷笑连连,道:“你们都没有办法,找我来又有何用,再说他又不是把金子输在我手上,我要找去,岂不是更叫姓白的一顿抢白,何况我已不是老龙帮的人了。”
马师爷道:“莫爷的话果然不假,但上海那艘巨舫等于是为莫爷建造的,有一天巨舫行驶在太湖,有得莫爷威风的。如今中途出了这事,多少还是与莫爷有关,就算我们东家搬请莫爷出面,难道莫爷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酒席很快地摆在大厅上,雷鸣天当即先敬莫云三大杯,同时也恳切地道:“莫兄如果出马,雷鸣天必定重谢。”
莫云早已饿极,如今也不客气,先把肚皮塞饱再说。
直到莫云吃了个酒醉饭饱,这才对马良与雷鸣天道:“这事我得去查一查,一有消息,一定来告诉雷兄的。”
雷鸣天见莫云答应,心中十分高兴,当即又着人封了五十两银子,道:“莫兄你收着,如今还在过年,算是兄弟给的万事如意红包。”
莫云也不客气,收起五十两银子,起身抱拳道:“雷兄你等消息,我这就往横山去一趟。”
雷鸣天亲自把莫云送出门外,望着莫云远去,这才又对身边满面笑意的马师爷道:“你去一下,看看莫云是不是拿钱办事,或是拿钱不办事,我还真担心这个‘鬼见愁’来个吃孙喝孙不谢孙,那才叫人窝囊呢。”
马师爷突然换了一副冷笑面孔,道:“东家不要忘了,如今莫云这家伙可是正落单呢,他要是对咱们不仁咱们就给他不义,只凭东一句话,我就有办法收拾他!”
雷鸣天心中一怔,但他却摇头道:“莫云我一定要收为己用,这种人一旦对谁效命,他一定会赤胆忠心,鞠躬尽瘁,绝不会阳奉阴违,当那铢求无厌的小人。”
马师爷心中犹似中了一击,面上有些赧赧然样子。
莫云本不答应,然而他却在一念之间,反倒爽快地答应到横山一行,原因有两个,其一:如果白羽能弄出假金砖难保他不监守自盗,也许他狠下心肠,把老龙帮的库金全弄成假的,又有谁会知道?
其二:白羽为何把老龙帮的标志刻下,且又同样地造了些金砖,他居心叵测,令人生疑,实有严查的必要。
莫云匆匆来到朱胖子酒馆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他径直走入自己房中,首先取出马师爷送给自己的那块百两金砖,那是雷鸣天要聘他当顾问的。
就着灯下,莫云张口狠狠咬了一下,没有咬出什么名堂,于是,他抽出腰间飞龙索,只见他稍加绕缠,用力一拉,金砖上面立现出一条“灰”印痕迹,那可是明显的铅印,由不得他不惊怒交迸。
莫云心中暗想,果然白羽有嫌疑,难道你雷鸣天是个省泊灯?
难道就不是你雷鸣天故弄玄虚地造了这些假金砖以老龙帮那金字标志,招摇撞骗?
但当莫云想及凌风之死,立刻警觉地一窒,心想,难道这与凌风有关连?
他这种突发奇想,不由得令他一惊。
随之,他决定自己先睡一觉,赶着明日一早,自己非要去一趟老龙帮一趟,把事情弄弄明白。
如今自己也有一块假金砖,不是白羽的,就是雷鸣天的,这应该不难找出真主儿来的。
于是,莫云收起那块从师爷那儿接过来的假金砖,心中起伏不定,直到三更过后,他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朱胖子送来一大盘苏州桂花年糕,大碗朝酒,莫云也不客气,胡乱把肚子吃饱,立刻往镇外走去。
可真是巧,马师爷正独自站在如意赌坊大门台阶上,见莫云向镇外走,忙上前招呼。
莫云见师爷,立即道:“我这就去横山找姓白的,不过有件事情,我得要同师爷谈明白。”
马师爷道:“莫爷有话,只管吩咐下来,我马良一准照办!”
莫云一笑,道:“从你手上接的那块金砖,也是假的,如今我就以这块金砖去找白羽,等回来时候,我再把金砖交还你,如果雷鸣天有诚意,他该给我换成银子,你说呢!”
马良立刻道:“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去同雷爷说去。”
莫云一横手,立刻向着镇外柳堤岸走去……
马良望着莫云走去的背影,由不得不打从心里笑出来,远处看,还以为师爷冷得直哆嗦呢。
只是,莫云走到堤岸边,他没有马上登小船扬帆而往太湖横山,因为他觉得应该先到枫桥寒山寺去。
昨晚自己答应悟空的,说是今日会去,如今往枫桥绕过去,也多走不了多少路。
心念间,他把他那艘单桅快船变了个方向,朝着几里外的枫桥驶去……
莫云未立即去横山,马师爷更未立即回雷鸣天那儿去报告,因为他突然想起一桩事来,那是一桩他必需要查明白的事。
如果要真是白羽造假金砖,那么这件事他就必须要弄个清清楚楚,否则,姓白的可能就会因此而脱去造假金砖之嫌,事情就棘手了!
匆匆地,也是忙忙地,马师爷埋头奔宝丰后街小巷来,他几乎是双脚离地,御风驾云地急赶。
因此,他在猛地转入那条小巷的时候,“嗵”的一声,把个女子撞倒在地,那女子提的一篮子供品香纸,也撒了一地。
“啊哟,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呀!”
直到那女人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地看清是马师爷之后,不由破口骂道:“原来是你呀,可恶啊!”
马师爷见是李三姐,连忙就地捡拾东西,笑道:“原来是三姐,我正要去给你拜年呢,走得快了,真对不住,摔痛了吧?”
李三姐更怒道:“你别在我面前放‘臭’屁,丁大雷要是在年三十你们就来我家拜年了,今天正月初几?都快十五了,还来拜年,可是拜你娘的晚年吧!”
说着,一把夺过篮子,气冲冲地往外就走。
马师爷当真是触了个大霉头,只是他却一声冷笑,自言自语道:“早晚我叫你知道大爷的厉害!”
巷口这一幕闹剧,早被站在巷子里面的柳大妈看了个真切,嘻嘻笑着走回院子里,立刻告诉女儿依依。
柳依依立刻道:“姓马的不是东西,如果女儿猜得不错,他必然会到咱们家来,等他来时,你什么话也不要说,一切由女儿来应付。”
柳大妈正点着头,大门已有人在叩了:“柳姑娘在家吧?”
没有回应,但柳大妈却开了大门。
马师爷又是一脸欢笑,道:“我来拜个晚年,贤母女过年好!”
院子里的柳依依站在梅树下,她既不让坐,也不走过来,只是冷冷道:“马师爷,你是大忙人,怎么有空往我家跑,一定有事吧,何不直说呢!”
马师爷抚掌笑道:“哈,真有你的,姑娘真是玉洁冰清,聪明过人,只照个面,全把人肚子几条蛔虫都能数得出来。”
马师爷神秘兮兮地来到柳依依面前,笑道:“姑娘家中坐可会听说宝丰地方出了大事?”
柳依依一惊,道:“什么大事?”
马师爷道:“看吧,我不说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一旁的柳大妈急问道:“发生什么大事,师爷就快说吧!”
柳依依却摇手道:“如果同我们无关,天大的事我们也不愿意听。”
马师爷哈哈一笑,道:“姑娘说对了,正与姑娘你们有关呢!”
柳依依这才一惊,道:“请师爷快说吧!”
马师爷反倒回头看看屋子里,明显地,他是想进屋去再细说,不料柳氏母女仍然站在梅树下没有动。
当然,在柳依依想来,怎么可能把个坑害自己亲人的仇人请回屋中呢。
马师爷当然不知道柳依依已经知道自己是坑害她父亲之人,只是在一顿之后,他见柳氏母女没有请他坐的意思,也就干笑一声,道:“今日一早,莫爷回横山去了。”
柳依依听说与莫爷也有关系,连忙问:“莫爷回横山何事?”
马师爷道:“老龙帮的白管事,仿造一批假金砖,他坑了我们雷爷。如今使得我们同上海姓温的对杀一场,伤了许多兄弟,连雷爷也受伤不轻,难道你们还没听说过?”
柳依依道:“姓白的玩诈,坑了雷爷,这关我们什么事?”
马师爷鼠目精芒凌厉地逼视着柳依依道:“怎么没有关系?凌爷生前不是也拿了姓白的一块金砖吗?难道凌爷又把那块带回老龙帮去了?”
柳大妈立刻道:“啊!马师爷说的金砖……”
柳依依立刻岔开,道:“凌爷拿的金砖我们看见过,只是当天他就拿回老龙帮去了,并未放在我家!”
鼠目精芒缓缓收敛,代之而起的,是一声哈哈,马师爷笑道:“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我原是一番好意地来告诉你们,如果在你们这儿,我想取出与雷爷的假金砖一起,找上横山老龙帮,也好给你们换回真的金砖来,要知道百两金砖可是个大数目啊。”
柳大妈又想开口,柳依依忙又道:“那得谢谢师爷一番好意,只是金砖确不在我家里。”
于是马师爷走了,带着差强人意的心情走去,如果金砖不在柳家,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姓白的,你认了吧。
莫云走入枫桥寒山寺,只见小沙弥正在院子里打扫。
过年期间,寺庙特别热闹,寒山寺更是不断地迎送远近香客与游人,这两天才清静下来。
智上见莫云走来,立刻呵呵抚须笑道:“想不到过年期间反倒看不见你的人影,今日我们可以好生下几盘棋了。”
莫云摇头,道:“今日没空下棋,我得赶着办一桩大事去。”
智上大师道:“可是与凌施主的死有关?”
莫云走入禅房中坐下来,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正是那块金光闪闪的金砖。
只见他双手托给智上大师,道:“这是雷鸣天送给我的见面礼,只可惜是假的。”
智上接过细看,从飞龙索割破处,清楚地看到内中包的灰铅,不由摇头道:“仿造得确实不错,谁也看不出这金砖会是假的,尤其上面还刻着老龙帮的标志。”
莫云道:“为了此事,我才在去横山之前,先到大师这里来,想听听大师的看法。”
智上大师缓缓地在禅房中蹀踱个来回,这才问道:“如果说这些金砖是白管事假造,在情字上说不过去的。”
莫云道:“为什么?白羽在昆山有家最大的金子铺,他要是造假,应不难吧,何况每个月他总是回昆山数次,不是他动手脚又是谁?”
智上大师摇摇头道:“我说的情是指他是狄家亲戚,如果他在这上面动手脚,一旦事发,连他的妹妹也难以在狄家住下去了。”
莫云道:“为了谋夺老龙帮库金,他还会管那么多!”
智上道:“这事应该不难证明,莫施主只需找上老龙帮去,先查对库存金砖,然后每块金砖查验,如证明是假的,姓白的自难脱干系。”
莫云点点头,接过假金砖,道:“我准备暗中上横山,直接找老龙帮主言明,大师以为如何?”
智上点点头道:“这样最好,在事情未经证明以前,最好不要诬指,那会结仇的!”
说着,智上大师突又接道:“二十年前,江南出了一个武林大骗子,人称‘金手大王’石中宝,以这种以假乱真手法,还真似姓石的手笔。”
莫云精神一振,道:“金手大王,好像没听说过呀!”
智上大师哈哈一笑道:“二十年前你才多大?十来岁吧!哈……”
莫云就在智上大师的哈哈笑中,走出枫桥寒山寺,他径直到了柳堤岸边上了船。
望向远处,太湖一片金星闪动,春阳已撒落在微波上,令人周身暖洋洋的。
东南风从左后面吹来,也吹满莫云的帆。
小船船头有些稍微颠动,附近渔舟点点,在这烟波浩渺的太湖上,应该是游玩季节。
如果这时候莫云身边坐着柳依依,那该是多么有诗情画意呀!
莫云望着远方,他似乎又看到了凌风的影子。
不由得使他心中一阵绞痛,如果这次能证明白羽也坑了老龙帮,那么凌风多一半就是死在他手中。
为了唐小雯,为了金砖,二者加起来,已足够他谋害凌风性命了。
天晚的时候,莫云已赶到了横山,他驾船驶过大片芦苇,沿着小湾把船靠泊在岸边,早有老龙帮的人上前招呼,莫云只点点头,径直走向老龙帮的总堂口。
守在堂口的弟兄见是莫堂主,立刻代为通报,狄振海正与“飞鹰”白虹、“大海狮”展鹏飞、“浪里毒蛇”靳大成、儿子狄化龙几个人在大厅上商议开春以后各地生意,见莫云来到,全都一怔,以为他找到凶手了。
狄振海指一指平日里莫云常坐的一张椅子,那椅子如今还在空着:“你那张椅子,没人够格往上坐,你就认着吧!”
莫云也不多说,施礼以后,就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来:“帮主,我今天赶来,实有一重大事情要向帮主报告。”
狄振海望望在坐各人,莫云立刻会意,道:“没关系,在座皆可以听,但在事情未明朗前,还望各位多担待一二。”
狄振海抚须点头道:“你就说吧!”
莫云边说边从怀中摸出布包:“本来这件事我早该来禀报的,只是我以为找凶手要紧,所以就搁下了。如今发觉凶手可能与此有关,这才急急赶来的。”
莫云把布包打开,不由得使狄振海大吃一惊:“你是哪里弄得的?这可是老龙帮库金啊!”
莫云冷笑道:“可惜是假的!”
“假的?”在座几人齐声惊叫。
“怎会是假的?”
狄振海仔细看,这才发现上面铅灰色一道槽,不由怒叱一声,道:“这是谁这么大胆,如果这金砖在外流通,岂不坏了我们老龙帮的信誉。”
莫云道:“已经流到上海了!”
狄振海大怒,道:“可恶!莫云你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仿造我老龙帮标志在外撞骗!”
莫云却淡然道:“帮主一定要按下怒火,免得打草惊蛇。”
狄振海猛吸一口气,道:“好,你快快说,这是谁的阴谋。”
于是,莫云就把假金砖事,从头至尾,详细地说了一遍。
临完,他特别道:“帮主还是先检查库金,如果有假,足以为证,否则,白管事就无罪。”
狄振海早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吼道:“他有罪,单就仿冒老龙帮标志,他就罪无可赦!”
狄振海“呼”地一声站起来,道:“库里的金银是老龙帮全体的金银,白羽如果敢动分毫,我绝饶不了他。”
狄化龙道:“爹!”
不料狄振海道:“你不要再多说,走,我们全到金库里去!”
就在横山半腰处有一所庄院,老龙帮的银粮库全在那,白羽也住在那所庄院里。
狄振海怒气不息地来到门外面,有几个老龙帮弟兄正在台阶前说笑话呢,一见帮主等人都面色泛青地走来,全都退立一旁,恭身施礼。
狄振海沉声道:“白管事呢?”
一个年轻汉子道:“白管事回来住了一晚上,如今又走了!”
狄振海怒哼一声,自己由腰里取出钥匙。
于是一群人等到了一处屋子外面,狄振海命手下人在门外把牢,自己开了门上大铜锁,领着一群人走入屋内。
只见屋中间一张桌子,狄振海从桌上取过帐册,只把库存金砖仔细核对,然后打开两对铁箱子。
只见金光闪闪,一室黄光如电芒般,令人目为之眩,铁箱内的金砖足有上百块。
狄振海道:“你们都动手,看看两铁箱金砖有没有假的。”
就见狄化龙等各自取出箱中金砖来,并取出尖刃在金砖上面割刮不停……
半个时辰不到,两箱金砖全都检查一遍,却没有一块是假。
不由令狄化龙喘了一口大气:“爹,咱们误会白管事了,他是咱们亲戚,绝不会监守自盗的,要不然,他怎对得起他妹子!”
众人走出屋外,锁好库门。
狄振海自言自语,道:“金子是由昆山白家那家金子铺塑成的龙形图案,白羽没有动咱们老龙帮金砖,只是他为何用咱们老龙帮标志另外铸造!”
狄化龙道:“爹的意思是说白哥利用咱们标志制造些假金砖?”
狄振海道:“难道不是他?”
莫云这时也道:“我已派人去昆山查看,也许这几天就会有回报。”
狄振海回到大厅上立即做了决定,他免去白羽管事之职,由儿子接替。
于是莫云辞了狄振海等人,离了横山,他离开老龙帮,因为他的目的只是证明老龙帮的库金是否被调包。
如今既然证明白羽无辜,他连白羽与唐小雯之间的事也懒得再提,匆匆登上小船,直驰向宝丰来。
事情发展是令他沮丧的,因为如果白羽是造了假金砖,那么极有可能是因为凌风发现这项秘密而遭白羽所害。
然而白羽却并不是造假金砖之人,虽然狄帮主也猜想白羽可能利用老龙帮标志在外撞骗。
但莫云却不这想想,原因很简单,因为白羽在昆山的家是个有钱大户,昆山最大的银铺还是他们白家开的,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么,凌风之死,又陷于胶着,只等石涛从昆山回来,看看他怎么说了。
莫云到了宝丰,原本是要去枫桥寒山寺的,但他没有,却在心烦意乱中,到了柳依依家里来,已是大清早了。
柳依依见是莫云到来,当即高兴地亲为莫云做早饭,柳大妈也帮着女儿拾掇着,反倒令莫云过意不去,但心头却是热热的。
吃着早饭,莫云道:“这几天可有人来到这里没有?”
柳依依含笑道:“倒是莫爷提起来,反倒使我想起一桩事来。”
莫云道:“什么事?”
柳依依道:“可曾记得我给莫爷看过的那块金砖?”
提起金砖,莫云立刻放下饭碗,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柳依依闻说,急忙回到睡房中取出一个布包来,只见她双手交到莫云手上,道:“莫爷你看。”
莫云接过金砖,立刻取出飞龙索,就在他绕缠猛力抽拉下,金砖依旧闪闪发光,不由得令他点头道:“这块金砖是真的,这更证明金砖被假造的不是白羽,而是另有其人。”
柳依依道:“日前雷府马师爷前来,他要索取这块金砖,说这是假的,要拿回去找老龙帮的白管事呢。
是我说金砖不在我们家,凌风也没有把金砖留下来,他才笑着走了。”
莫云突然沉声道:“这个鬼东西,凌风自他手中取过来的金砖是真的,那必是他尚没有机会换。
而他交给我的金砖却是假的,这明明是姓雷的玩诈!”
说着长身而起,大步往屋外走去。
柳依依忙追上去道:“莫爷,你这是上哪儿?”
“找姓雷的去。”
“可是你只一个人,他们人多……”
莫云不等柳依依说完,当即一声冷笑,道:“姓雷的那帮人根本不入流,我没把他们放在眼中,倒是我要找姓雷的问清楚他要不要再在这宝丰混下去!”
柳依依双手攀住莫云一臂,亲切地望着莫云道:“莫爷,千万小心!”
“我会的!”
莫云离开依依的家,才刚刚走到宝丰街上,突然间,只听远处喝骂之声传来,举头望过去,那地方应该是如意赌坊附近。
莫云想,说不定是赌客与赌坊的人干起来了。
他就往街北走去。
他要去问问雷鸣天,这假金砖的事他如何交待。
如果雷鸣天想拿他莫云当驴,像对付上海温老板一样,来个死不认账,自己当面就要他现出原形来。
心念间,他渐渐看清楚,打架的可不正是在如意赌坊门口,不但在赌坊门口,而且是两个杀一个。
莫云再望向赌坊大门口,只见马师爷双手叉腰,小胡子往前翘,鼠目暴闪如电地喝骂呢。
莫云见了马师爷,心中有气难捺,正准备推开人潮过去,不料突见三个对杀对砍人中,竟是白管事。
这时白管事左臂滴血,长发辫衔在口中,一张白面透青,额上汗珠雨般落下,而使得莫云知道,白羽这是受伤关系。
再看围杀白羽二人,正是面上被咬去一块肉如今也才刚刚结疤的佟大柱子与丁冲二人。
那丁冲虽然年近五十,却仍然一副威猛样子,双手握着三尺钢鞭,好一阵狂劈猛砸。莫云知道白羽的武功,对付面前二人,一对一也许过得去,一对二就捉襟见肘,当真成了双拳难敌四手之势。
推开众人,莫云暴喝一声:“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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