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敦力“呸”了一声,叱道:
“大胆狗奴才,你这是在唬谁?就凭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角色、根本就不值得我曹某人置啄,更休说一斗了!”
这时,一个瘦小的汉子悄然离开包围圈,有如狡兔般蹑足窜向花园外面。
牛老二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这边的伙伴有人讨救兵去了,他越发有所倚恃,盛气突涨,大刺刺的道:
“姓曹的,别他妈再抖你堂主的威风了,如今已不是以前啦,你神气什么?谁还理你这一套?我们是小角色?不错,是小角色,但就凭你所看不起的这些小角色,现在便要将你的脑袋摘下!”他额际青筋暴露,又大吼道:
“曹敦力,你还不束手就缚,莫不成尚要拒捕?”曹敦力狂笑一声,道:
“去你娘那条腿吧,狐假虎威,装腔作态还蛮象个人似的狗才,你有本事就上来拿下我的脑袋领赏呀!”
牛老二看这个情势,只怕不动手是不行的了,他当然也明白这几个人若是真个要与曹敦力比划,力量上实在差得太远,但如今箭到弦上,不能不打鸭子上架,只得硬挺一遭啦!
一挥手上的兵刃,牛老二的眼珠子瞪得象鸭蛋,他大吼:
“伙计们,一齐上哪,拿下这个叛徒回去领赏一一”
包围在四周的十来名大汉齐齐呐喊一声,方待往上冲扑,斜刺里,突然有一件黑忽忽的物体凌空抛落!
这件物体沉重的跌在地下,发出一声“砰”的闷响来,十多双眼睛慌忙看去,老天爷,那竟是一具尸体,血淋淋的尸体,这具尸体正是方才悄然潜离,前往召请救兵的瘦小个子!
一阵不可抑止的惊呼出自那十几张嘴巴里,在此一刻,曹敦力或时而动,其快如电,抖手间,三名大汉已吃他劈翻地下!
鬼号一声,这些汉于的阵脚马上就乱成一团,人人奔逃,个个开溜,曹敦力飞旋而出,掌腿齐挥,又将两名灰衣角色横斩于前!
小巧的假山后面,君惟明闪身而至,他右掌挥弹,动作有如雷轰光泄,身形穿刺间,奔逃中的七八名敌人顿时已有五个满口喷血的翻着跟斗摔出,他连眼皮也不撩,低叱道:
“曹敦力,快走!”
答应一声,曹敦力不再恋战,双臂猛振,瘦削的躯体己怒矢般宜向高大的围墙掠去!
现在——
尚有两个人——那牛老二和那胖子,就快逃出花园了,君惟明冷冷一笑,急快俯身抓起一把对方抛落的“鬼头刀”看也不看一眼,长臂倏抖,这把“鬼头刀”已“呼”地飞旋而去!
刀出手,君惟明也背着罗昆腾空跃起,宛如流星横穹,眨眼便消失在因墙外头。
几乎就在君惟明甫离现场的一刹,他所飞掷出去的那柄“鬼头刀”已“喀嚓”一声将正在奔跑中的牛老二脑袋斩掉,鲜血蓦溅中,那牛老二的首级往半空弹,他的身体却一直朝前冲出了好远才扑倒:“鬼头刀”在砍落牛老二的头颅之后,藉着一扯一带之势,淬然向斜刺里射去,嗯,不偏不歪,正好“扑嗤”一下,深深透进了那个胖子的右肋里!
当牛老二的脑袋搬家,胖仁兄尖嗥着滚倒地下,取他们性命的君惟明却老早到了院墙外面百步之遥了,这一切的情形与结果他全未亲眼目睹,但是,在他出手的一刹,他却早已料到必定会是这么个结果了……。
花园四周人影纷掠,叱喝呐喊之声混成一片,数十条身手矫健的大汉由各个不同的方位齐涌而至,不过他们来晚了一步,眼前除了那十几具尸体,除了这胖子垂死的呼号,就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了!
几十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立刻展开了搜查行动,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角色匆忙来到那胖子身前,他俯下脸,急促的问:
“是谁杀你的?是谁?从那里逃走了?”胖子面如死灰,全身抽搐,他突凸着那双黯涩无神的眼珠,嘴里喷着血沫子,断断续续的道:
“是……是……一个……穿着……白袍……的年……青人!”浓眉大眼的人忙问:
“可知道名号?”胖子蓦地痉挛了一下,痛苦至极的道:
“大……大概是……君惟明……明!”这人猛吃一惊,脱口道:
“什么?会是他?他他他……他竟还隐藏在府里未定?”吸了口冷气,这人又急道:
“现在他人呢?”
人呢?胖子已回答不出了,永远也回答不出了。就那么瞪着一双充满痛楚与恐惧的眼睛,茫然凝视着天空的一点,插入他右臂的“鬼头刀”,尚有一滴滴浓稠的血液正顺着刃锋朝下流淌……
在这个时间里,君惟明背着罗昆与曹敦力一起,早就离开“铁卫府”远远去了,如今,他们正穿过“小北门”,以惊人的速度朝城郊奔去!
虽然身后背着一个人,但君惟明飞掠起来的势子却仍是曹敦力所无可比拟的,这一阵子在奔,曹敦力已经感到相当吃力,连脑门上全见了汗!
君惟明冷沉而平静的腾跃飞掠着,头也不回,他起落之间,动辄七八丈远,未负重量的曹敦力,必须要费上所有的劲道才能勉强跟及,就象这样,他们一直不停不歇的采取飘忽路线奔走了半个多时辰!
曹敦力喘气如牛,一张脸已泛出青白,他一边跑一面伸着半截舌头道:
“公……公子……可……可以歇歇……了吧?”放慢了脚步,君惟明连一丁点吃力的样子也没有,他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的回过头来道:
“累了?”曹敦力连连点头,喘着气道:
“说……老实话……公子,我早就吃不消啦……”君惟明,又紧了紧背人的左臂皱皱眉,他低声道:
“就奔出这么一点路便累了?曹敦力,是你的功夫没练到家呢,抑是你的身体底子太差了?”曹敦力一边摸着剧跳的胸口,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公子……我这两样全不行啊……至少,比起你来,我是……差得远啦!”
他们正奔掠在一片起伏不平的荒野中,左边,是些废置已久的庄稼地,右面,就全是长着萋萋半萎杂草的丘陵子了,四周很僻静,连个人烟也看不到……
君惟明,指着右侧方约百丈外的一片疏林道:
“也罢,曹敦力,我们就到那边的林子里歇歇腿!”曹敦力眼巴巴的望着,忙道:
“多谢公子……再跑下去,只怕我这条老命便得断送了……”君惟明笑骂道:
“没出息。”
两个人的步速全放慢了许多,曹敦力喘过了一口气,又叫不安及惊惶所包围了,他不时提心吊胆的前瞻后望,疑神疑鬼,有个风吹草动,全能将他吓得跳起老高!
君惟明平静如昔,他暗察曹敦力的惶恐形状,不觉有些好笑,走着,他安详又淡然的道:
“你怕?”曹敦力舐舐干裂的嘴唇,老老实实的道:
“是的,公子,我怕他们追了上来。”君惟明笑笑,道:
“他们追不上了。”曹敦力又是好奇,又是羡慕,又是钦佩的看着君惟明,呐呐的道:
“公子,你好象根本就不在意?”君惟明懒洋洋的道: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如果他们真的追上来,大不了再狠干一场就是了,这在我是常家便饭了,人家不怕拼命,我还怕么?”
走上了一段斜坡,斜坡上的枯草有人膝高,草里还带着刺,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行着,斜坡顶上,即是那片林子了。
曹敦力抹了把汗,苦笑道:
“公子,呃,你生平就没有含糊的事?”跃过坡上的几块石头,君惟明一笑道:
“当然有。”曹敦力跟着也跳了过去,他又道,
“但是,我似乎没见公子你含糊过……”君惟明吃吃笑了,道:
“或者,我们害怕的事情不是同一类型,也或者,我的掩饰功夫比你深一点,就算我在担心什么,你也不一定就看得出来。”现在,他们已进入这片杂木林子了,林中的枯草很少,落叶却多,挑了一株相思树下,君惟明将背着的罗昆轻轻放平,又的用衣袖替罗昆擦了擦脸上的尘汗,他注视着罗昆的面孔,低笑道:
“行了,小子,你早该神智恢复啦!”平躺着的罗昆,果然在君惟明的笑声里睁开了眼,他一脸差渐惶恐之色,结结巴巴的道:
“公子……我……我在你老越墙离开府里的那时……就……就醒了……但我身子虚,又怕分你老的心神……是而不敢吭声……公子……对不起,我,我替你老增的麻烦,增加累赘……。”君惟明微微一笑,道:
“罢了,这又怎么怪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