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原想借用剑舞起的黑芒骗过铭剑的眼睛,再从铭剑头顶掠过,以破坏穹顶的凤凰星图,却没料到此举根本无法逃过铭剑准确的判断,所有想法顷刻间化为流水。
正如铭剑所说,在凤凰星宫,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好半晌,落日的手指才有了一丝反应,那一片空白的大脑也渐渐有了一些活动,思维在慢慢恢复。
铭剑走到落日身前,道:“落日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显然,对落日,他刚才已经手下留情。
落日没想到面对铭剑,自己是如此不堪一击!但他身为游剑士,从小便在死亡边缘浴血挣扎,支撑着他活到今天的,是那永不言放弃的信念,这次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他的双手缓缓收了回来,重新聚起力量,支撑着身体,勉强站了起来,全身的骨骼随着他的站起,炸响声不断。
站在铭剑面前,拭去嘴角的血迹,他笑了笑,道:“铭剑兄就不用说这种话了,我站在你的面前还没有死呢!”铭剑道:“看来落日兄是一心求死了!”落日笑着道:“铭剑兄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早,到底最终谁死还没有定论呢。”铭剑肃然地看着落日,道:“好,既然如此,铭剑就惟有对不起落日兄了,希望来世还可以一起喝酒做朋友。”话毕——凤凰星宫忽响起数声凤凰的嗥鸣,星图中星芒大盛,强光闪耀,四面殿壁及穹顶、地面的凤凰星图赫然飞出了六只凤凰。
六凤遨翔,铭剑闪身飞起。
六凤与铭剑合而为一,嗥鸣让落日气血不断沸腾,耳膜如鼓在擂,使之几欲跌倒。
此时,只见铭剑手中战剑破空举出,一道奇光穿透凤凰星宫,直达九天之上真正的凤凰星座。
落日强撑住身形,不至跌倒,见此情景,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他正在借用凤凰星座的力量。”刚才尚且不是铭剑的对手,何况是借用凤凰星座力量后的铭剑?
落日的心无限退缩,退缩到连自己都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凤舞天下”!
虚空中,一团烈焰爆炸开来,整个凤凰星宫瞬间变成一片火海,而一只在火海中苏醒的银凤携起涅槃之火冲向了落日。
这是真正属于星咒神殿凤凰护法所拥有的力量,作为对曾经的朋友的尊重,铭剑选择了让落日死在自己最具力量的杀招之下!
携起烈焰的凤凰将落日吞没,可就在这时,凤凰星宫的门突然大开,一道极世剑光撕裂火海,快绝无伦地射向携着涅槃之火的凤凰。
那是一柄以生命化成的“先天之剑”!
剑没入浴火凤凰正心部位,消失不见,一时之间,攻击停止,而此时的落日,感到压力消失,当下毫不考虑,手中之剑挟带雷霆万钧之势刺了出去,这一剑引爆了他体内“小宇宙”所拥有的力量……
凤凰星宫,星图紊乱,那破开的穹顶赫然关闭。那与虚空中凤凰星座联系的力量已然中断,凤凰星宫的六个凤凰星图回归原位,烈焰随之熄灭。铭剑从空中落下,单膝跪地,以剑相拄,脸色极度的苍白难看,而落日的剑刺中的部位乃铭剑之咽喉!
“凤舞天下”尚未完全施展开,便已被破,他的全身有着力量耗尽的虚脱,咽喉处更是有血在流。
铭剑扭头望去,门口站着的是已断一臂的残空,刚才正是残空以“先天之剑”破灭了“凤舞天下”的攻击,而他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凤舞天下”被破而耗尽。
一切尽在铭剑的掌握之中,但他却掌握不了来自凤凰星宫之外的力量。
落日那无尽退缩的心回到了它原来的部位,他看到自己的剑透过战甲,刺中了铭剑的咽喉,也看到了已断一臂的残空,一切都已经十分明了。
铭剑笑了笑,笑的时候只有脸上自嘲的表情,而声音是含糊不清的,那是咽喉被剑刺破的原故。他望着落日,以含糊的声音道:“落日兄,最后还是你赢了。”落日也跪了下来,脸现痛苦的表情,道:“不,我没有赢!我无法逃过-凤舞天下-的攻击……”他的剑尚留在铭剑的咽喉上,生怕一拔出铭剑便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落日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各自的使命和职责不同,在他们心里依然把彼此当作自己的朋友。无论谁败,都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却又是无可奈何的。
看到落日双膝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铭剑脸上现出满足的表情,道:“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傻剑已经知足了,但终究是我败了,这是游戏的规则,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遵守!”落日道:“你还可以战,你并没有彻底的败,你还有你的生命。”铭剑道:“但面对你却是不行了,况且,无论战与不战,其结果也都是一样。我的力量已经失去,不想再作徒劳的举动,只是希望落日兄能送我一程。”落日嘶吼着道:“不,我办不到!”铭剑笑了笑,道:“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看来只有我自己送自己了。”话音落下,铭剑拔出了咽喉处的剑,随即以剑往脖子上一抹。
鲜血激射,洒在了落日脸上。
铭剑倒了下去……
落日没想到铭剑如此快便将自己了结掉了,看着倒下去的铭剑,他竟有些呆呆的。
这时,残空走到落日面前,将那仅剩的一只手放在落日肩上,道:“他无法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所以想尽早获得解脱。”说完,便向前走去,在他前面,是凤凰星宫另一扇洞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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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龙星宫。
天衣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被锋利的羽翼所割破的伤口,身上的战袍和衣衫已没有一块完整之处,但面对翼龙护法飞旋伸缩的双翼,他没有丝毫的退怯之心,一次又一次地面向死神作着最后的抗挣。
而翼龙护法则仍是坐在玄冰王座上,面带狂傲之情,以双翼一次一次地玩弄着天衣,笑声随着天衣每一次的狼狈不堪而响起。
是的,他想看看天衣到底能挣扎到什么时候,看这个一丝不苟、永不放弃的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长时间一个人镇守翼龙星宫,那份孤独寂聊之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的。天衣的出现,这对翼龙护法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打发时间、消遣的好方式。过了今天,也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够碰上这等好事。
羽翼在黑暗中划过了一道耀亮的轨迹,天衣的左胸又留下了一条很深的血痕,幸而再一次险险地躲过了致命一击,身子狼狈地在地上滚过。
翼龙护法哈哈大笑,如飞轮般旋动的右翼朝地上的天衣疾斩而下。与此同时,左翼交错飞旋,随后跟上,伺机而动。天衣若是能侥幸避过右翼的攻击,那么,无论如何,面对左翼伺机而动的进攻,他很难在第一时间作出有效的避让。因为,以天衣现在的反应灵敏度,翼龙护法在时间上已经做出了精确的计算,左右双翼的配合,将天衣的反应作出了极限的判断。这一次,天衣无论如何都无法避过双翼天衣无缝的进攻。
天衣的背贴着地面,面对双翼凛冽的攻势,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站起来,身上多达百处的伤口,血在不停地流出,但他手中的剑,依然握得极紧,脸上的表情仍是一如往昔的严谨和一丝不苟。
这一次,双翼的同时进攻,已经不能让他再像以前一样,在险中求生存,他所处之地的每一条退路都被凛冽的杀势锁定,无论怎样避让,都注定是死路一条。
天衣一动不动,眼眸中是那闪着寒光、不断逼近的双翼,似乎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而就在右翼疾如电闪斩下的一刹那,天衣贴着地面的身子突然间弹了起来,主动迎上那疾斩而下的右翼。
翼龙护法心中一惊,天衣的反应大出他的意外。
只见天衣在弹起的一刹那,身形侧动,避过右翼尖端的攻击,单手将之抓住,随即以左手为支点,身形翻动,松开左手,双脚贴着右翼侧面,挺剑如疾风冲向翼龙护法。
既然避无可避,惟有孤注一掷,冒险进攻。
翼龙护法怎么也没有料到天衣会有这种反应,但他心中并没有慌乱,扇动右翼,快若闪电般在空中旋转、翻动、穿梭,企图将天衣从右翼上扇落。
虚空中旋转着的寒光不断翻腾,但天衣却如粘在右翼上一般,并没有被右翼旋转、翻腾、穿梭所形成的气浪冲落,反而双脚以右翼的侧面为依附点,不断地拉短与翼龙护法之间的距离,而手中之剑所散发出的气机也已经锁定了翼龙护法。
翼龙护法的心中此时已不敢有怠慢之意了,怒意渐生。一个被他毫不放在眼中、玩弄于股掌间的人,却可以做出对他形成威胁的举动,这让他心中如何不怒?他绝对不可以让天衣对自己构成威胁!
思忖之间,翼龙护法的右翼不再旋动,左翼倏地收回,转势往附于右翼上的天衣攻去,速度和杀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迅猛,整个翼龙星宫泛起一轮一轮银白色羽翼的虚影。
虚空在左翼的锐势攻击下,搅起层层气浪,翼龙星宫因激起的劲气的冲撞而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天衣眼中仿佛只有翼龙护法,双脚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拖起长长的一串虚影,而丝毫不去管那袭来的左翼。抑或,他想在左翼攻击到自己之前,击杀翼龙护法,但他的速度显然没有翼龙护法的左翼快。
只听翼龙护法突然大喝一声:“去死吧!”左翼突然以超越光的速度,朝天衣袭去,眼之所见是一道耀眼的寒芒。
“锵……”只见左翼攻击到天衣的一刹那,天衣的右脚突然用力,身形借势倏地从右翼消失,反扑向左翼。又一次,天衣躲过了羽翼的进攻,而翼龙护法的左右双翼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四溅的银星撕破整个翼龙星宫。
“锵……”又是一声脆响,翼龙护法的右翼折断,落在了地面上。
而此时,天衣双脚贴着翼龙护法的左翼,手中之剑暴出极度耀眼的光芒,似一道宇外极光刺向了翼龙护法。
这是天衣积蓄已久、志在必得的一击!
“铮……”余音缭绕,天衣手中的剑停在了翼龙护法胸前,剑的前面,隔着翼龙战甲,是翼龙护法的心脏,但剑并没有抵达那个地方,而仅仅刺入翼龙战甲一寸,并没有将之刺穿。
天衣用尽全力的一剑并没有刺穿翼龙战甲!
“你以为凭你手中的破铜烂铁也可以伤到我?翼龙战甲有着历代翼龙护法所遗留下来的力量,岂是你所能攻破的?去死吧!”暴喝声中,翼龙护法的右臂化作手刀,朝天衣的脖子上疾砍而至!对于一个使自己羽翼受损折断的人,翼龙护法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是以这一刀是必杀的一刀!
而天衣,刚才拼尽全身力量换来的一剑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无力再躲避翼龙护法的“必杀一刀”。何况,两次不避反攻的举动,在换来机会的同时,也换来了前胸与后背两道深约两寸、长约一尺半的伤口,透过伤口,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
就在天衣的头即将被手刀斩下之时,翼龙护法的身子突然一阵震动,脸上震怒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开始被痛苦所替代,手刀停在天衣脖颈处,不攻自破。
此时,翼龙星宫的门缓缓开启,残空与落日走进了翼龙星宫。
翼龙护法低头往自己的胸口看去,天衣手中之剑此时已穿透翼龙战甲,直达他的心脏,那是另外两个人同时传给天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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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渚置身于一片虚无的、到处闪烁着银星的大海中,不知游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游了多远,却仍是没有到达边界。于是,在疲劳至极的状态下,很自然的,他便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梦中与美女一起携手在一片虚无、到处布满银星的空中飞舞,所以,即使睡在冰寒刺骨的水里,他的嘴角还不忘挂着甜甜的微笑。
可正当他感受着美梦所带来的幸福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将之从梦中拉了回来。
“在玄武寒水里,你竟然可以睡得着,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人。”说话的自然是玄武星宫的玄武护法,此时,她正站在漓渚身旁的水面上。
漓渚从水中一跃而起,抖了抖身上的衣衫,衣衫里所含的水分便全掉落下来,衣服变得干爽,仿佛从未打湿过一般。
漓渚道:“姐姐可能不知,我从小便被关在玄武冰岩层中,与那里的寒冷相比,姐姐这里可算是人间天堂,怎么会冷得着我?”说完,嘿嘿地笑了笑。
玄武护法道:“但你可知有一种水里蕴含着寒毒?”“寒毒?!”漓渚的表情为之一愕,随即道:“姐姐不用吓我了,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寒毒,况且,我现在站在姐姐面前,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么?”玄武护法的玉手翻动,摊开掌心,那些在空中飞舞的银粒相继落于她掌心,转瞬满眼都是那闪亮的银粒。她望着自己摊开的手,道:“你可知它们是怎么来的?”漓渚将自己的眼睛凑近玄武护法的掌心,仔细看了半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它们不就是一些可以飞的银粒么?难道很值钱?要是那样的话,我可要带一些回去。”说着,便伸手想去抓那些在空着飞舞的银粒,可抓了半天,却是一颗也没有抓到。
玄武护法道:“这些银粒皆是来自玄武尸寒水,它们的前身都是和你一样的人,但是当他们掉入玄武尸寒水里,身体就会慢慢地消融,最后只剩下灵魂,而灵魂就会化作一颗颗若星状的银粒,飘浮于这一片虚无的世界里。而你的身体很快也会被玄武尸寒水所消融,你的灵魂,也会化作这里无数银粒中的一颗。”漓渚见玄武护法一本正经地说着,脸上现出极度达成的表情,道:“姐姐不是在吓我吧?”玄武护法冷冷地道:“你说呢?”漓渚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脚,手脚都完好无损,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惊恐地叫道:“我的手和脚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我的心……我的心好冷……怎么回事?我的功力怎么无法运转?”漓渚刚才还是一副不满不在乎的戏谑的表情,随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站在水面上的身子也开始慢慢往玄武尸寒水里沉。
而此时,数以百计的银粒绕着漓渚沉下去的身体飞舞着。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