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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三力量

    这是一柄斯维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剑。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开始认识了天衣。

    现在,斯维特已经没有选择了,他惟有收剑。

    剑收!

    同时再出!

    疯狂的剑气、杀意逆回体内,没有经过转化、控制再出。他没有想过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只是想到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就算是死,也要鱼死网破,生与死,成与败,也全都系于这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的一剑之上。

    “轰……”剑与剑相击,准确得骇人,如同两种意念、两种感觉撞在了一起。

    两人皆狂退,分别撞在两棵大树上,树干皆应声而断。

    逆回的剑气让斯维特五脏六腑全部移位破损,而天衣以精神力控制的第三种力量更被斯维特的思维击成不能连续的碎片。

    耗尽心神驱动的第三种力量在遇到斯维特不可控制的攻击时,也让天衣的心神难以为继,所有精神力和功力全部涣散。

    “杀了他!”树林深处,一人发出喝令。

    “嗖嗖嗖……”箭如飞蝗,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充斥每一寸空间射向天衣。

    突然,树林内到处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滔天。

    就在天衣失去知觉之时,一道红色幻影撕破重重箭雨,挟着他向西北方向逃去。

    “决不能让他们逃走!”箭雨又紧随红影追至,然而滔天的火光已将红色的幻影吞没。

    火光映照下,无数身影纵跃腾掠,向红色的幻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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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呆呆地望着这静谧的湖水半天,终于还是跳了下去。

    “扑通……”平滑如镜的湖面溅起好大的浪花,浪花在空中散成无数水珠,漫布天空,每一颗都映出金色的太阳光辉。

    影子的头从水里钻了出来,没有目的地拼命游动。

    划破水面的回声在山谷间此起彼伏地响着,他要释放身体里的每一点力量,然后看看自己的身体里有些什么样的东西。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老做一些奇怪的梦,做一些奇怪的事,他心中始终无法摆脱殷红的血从“姐姐”胸前流下的一幕……

    终于,他累了,四肢平躺着浮在湖面,柔滑的湖水轻托着他,清新的气息冲击着他的感观,他的身心得到彻底的放松,终于,他睡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影子听到了歌声,或者说,是这歌声让他醒了过来。

    歌声在如黛的山林间环绕,在每一片树叶间回荡,在湖面上飘荡,在每一寸水的因子里回荡,仿佛就是这一片山谷、这一面湖唱出来的。

    影子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不见歌者。

    终于,他看到了鸟,无数的鸟儿在向一处汇合,他想都没有想就游了过去。

    在一片林间,他赤着脚走着,脚下是柔软的落叶与蔓草,飞鸟一只只地从他头顶滑过,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他看到了歌者。

    她正在低缓轻回地唱着,无数的飞鸟在她四周的草地,在林间的树上,专注地听着她吟唱。

    歌声仿佛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不清的故事,歌声中有着深深的哀伤。

    影子的眼睛陡然变得十分冷酷,他的心中有着一种杀意在燃烧,脚步开始移动,缓缓地向那歌唱的女子靠近。

    女子仍在低回地吟唱,树上、草地上的鸟儿仍在专注地倾听,她和它们仿佛都没有感到影子的一步一步逼近。

    影子的手突然伸了出去,歌声倏地停止。

    一时林间很静,忽地所有鸟儿都展翅飞起。

    影子一下子有些恍惚,他看了看自己停在空中的那只手,有些不明所以。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

    影子看到在女子的眼睛里,在女子晶莹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极为凶残的杀意。

    一柄森寒无比的匕首闪电般刺向了影子。

    影子的身形下意识地侧动,匕首偏过他的心脏,刺进了他的手臂。

    女子冷冷一笑道:“我今天就为姐姐报仇!”还没来得及让影子有所反应,匕首拔出再度刺来。

    影子感到一道寒芒直逼自己的咽喉,暗道:“吾命休矣。”眼睛不自觉闭上。

    而正在这时,影子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脱离了那女子杀机重重包裹的范围。

    他睁眼一看,“姐姐”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此时她正托着自己在空中虚渡,他心间陡然充盈着温暖。

    两人落地站定。

    那女子紧步上前,冷冷地道:“看来你来得倒很及时。”“姐姐”淡淡地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那女子手中匕首直指影子,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杀他!”影子感到十分不解,为何这女子对自己如此充满恨意,非杀自己不可?

    “姐姐”道:“那你必须先过我这一关。”那女子恨恨地道:“难道他对你造成的伤害还不够深吗?难道他对族人造成的伤害还不够深吗?”“姐姐”浑身一颤,旋即道:“不管怎样,没有人可以伤害他。”那女子笑了,仰天狂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用衣襟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姐姐”没有言语,影子望向她,在她眼睛里,影子分明看到了一种幽怨。

    那女子眼睛里却忽然充满了悲痛,她道:“可我不行,我不能容忍他把姐姐害死!你可记得姐姐当时死得好惨啊,她的那只手,那只死前想抓住什么的手,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泪水从“姐姐”的眼角溢出,她同样悲痛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忘记呢?”那女子陡然怒指着影子,道:“都是他,若不是他,姐姐怎么会死?若不是他为了那个女人,姐姐怎么会连元神都毁灭了呢?!”影子越来越听不明白,难道什么事情都是自己造成的?这又怎么可能?自己才刚刚来到这个所谓的幻魔空间,或许她们口中所指的“他”只是古斯特,自己又一次蒙了不白之冤,看来那好色的古斯特惹的麻烦事还真是不少。

    影子于是道:“对不起,我失忆了,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我怎么样把你们姐姐害死了,麻烦你们讲清楚一些好不好?”那女子怒斥道:“你少给我装蒜,你以为你真是……”“歌盈住口!”“姐姐”突然厉言喝止道。

    “怎么啦?你怕我说出来啊?我今天倒偏要说出来!”被称为歌盈的女子转向影子继续怒道:“你以为你真是云霓古国的大皇子,谁……”幻影重重,凛冽的杀气冲向了歌盈,歌盈的嘴不得不闭上,她的手同时如迅雷般探出,身形化作一道青色寒芒,冲进了重重白色幻影之中。

    虚空如同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适才还草长莺飞,轻风和徐,流光漫舞,如临天堂仙境;转瞬间阴风怒吼,浊浪排空,阴森肃杀之气如坠炼狱。

    影子惊骇万分,被狂风卷起,撞上一棵大树,他连忙紧紧抱住,谁知大树竟被狂风连根拔起,人和树一起向无尽的虚空之中飞去。

    ……

    一片漫漫黄沙之中,影子探起了头,抖落一身黄沙。

    他举目四望,在自己的左侧,他的眼睛看到了三个人,二男一女。

    女的与那个身着白衣战袍的男人站在一起,在他们的对面不到五米处站着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战袍的男人,这男子手里有一只锦盒,锦盒里有一颗紫色心形的晶石,仿佛有着生命一般,那颗晶石在均匀地跳动着。

    影子惊骇不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姐姐”与歌盈也不见踪影。

    他又再仔细朝那两个男人望去,却更为惊讶地发现,那两个男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脸上多了些岁月的沧桑。

    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问女人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那女的低头不语。

    那身穿白色战袍的男人道:“你不用问她为什么,这是宿命,上苍早已将这一切安排好了。”“那为何成为她丈夫的是你而不是我?”那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嘶吼道。

    “因为上苍将属于我的一半炼化成-紫晶之心-,给了她。”身着白色战袍的男人平静地道。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一个骗局,从一开始,你们就在骗我!你们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将魔族统一,再与人族、神族和平共处,还与所谓的幻魔大陆和平共处,你们早已处心积虑,只有我这个笨蛋,只有我这个笨蛋一直蒙在鼓里,梦想着娶霞之女神为妻,神族与魔族的人怎有可能结为夫妻?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仰天无比凄苦地狂笑道。

    那女人终于抬起了头,她看到对面男人无比痛苦的模样,脸上出现了同样的凄苦与无奈,颗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她的心中有很多的话语,想说,却找不到可以用的词。

    身着白色战袍的男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重又望向狂笑着的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道:“你不用为自己感到不平,其实,受到伤害的人何止你一个?我们三人谁不是受害者?而真正受到伤害最深的是霞之女神,谁又能了解她心中的凄苦?”“是么?”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停止了狂笑,道:“我倒不这样认为,她应该感到幸福才对,两个男人,随她自己挑选,对于女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冷冷地盯着女人,仿佛要洞穿她的肺腑。

    女人只是流泪。

    “唉……”身着白色战袍的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已经得到了全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你还有何气可叹?”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怒斥着对面的男人道。

    “你以为我真的得到了她么?她所爱的是你我两个人!”身着白色战袍的男人也怒吼着道:“你我本为一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是上苍将我们分开了,也是你亲手将我们分开了。为了炼制-紫晶之心-,你将并存的你我一分为二,用我作为牺牲炼成了-紫晶之心-,谁知造化弄人,这反倒成全了我,这是天意,这是宿命!”“不我的命运由我自己主宰。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一片空间,你我只能存在一个,拔出你手中的剑吧!”身着黑色战袍的男人手中的剑指向了自己的对手。——身着白色战袍的男人显得有些无奈,但他知道,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剑,缓缓地从鞘中拔了出来,在这当空的烈日下闪着逼人的寒芒。

    两个同样的人,举起了两柄同样的剑。

    阴风怒起,暗云遮日。

    倏忽间,萧萧然,雪舞大漠。

    突地,衣袂飘动,狂沙暴起,上天下地,漫漫苍穹,杀气剑影弥漫开来。

    透过飞沙雪影,影子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女人拔出了一把匕首,往自己的胸前刺去。

    “不——”是一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喊着?

    是三个声音同时歇斯底里地喊着!

    ……

    影子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的头,他的身上全都被汗水所浸湿。

    他喃喃自语道:“这是个梦吗?”却又发现显得过于真实,仿佛就在眼前。

    “这不是一个梦吗?”却又发现刚才还处于漫漫黄沙的大漠中,而此时却又处于草舍里,外面是碧水黛山。

    “殿下醒了?”蓝儿端着一盆水,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影子沉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醒了就起来洗脸吧,看你满身都是汗,一定做恶梦了吧?”蓝儿将影子从床上拉起,按到椅子上,然后将水放在他的面前。

    影子仿佛在梦中还没有醒过来,想着梦中的人,想着梦中的事。

    “想什么呢?”蓝儿见他呆呆的样子,出言问道。

    影子自语般道:“奇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不要发呆了,快点洗吧,姐姐要见你。”蓝儿催促着道。

    “谁?谁要见我?”影子一时没有听清,重复着问道。

    蓝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嘟着小嘴大声道:“是姐姐要见你!”影子尴尬地对她一笑,心里却想道:“不知她的伤好了没有?”很快,影子洗了澡,又换了衣服,从草舍里走了出来,却发现“姐姐”在湖边的一条小船上等他。

    他心里想:“这里何时多了一条船?”也不去多想,遂走了过去。

    因上次误伤了“姐姐”,影子见到她,心里未免有些忐忑不安。他走到船上,站在那儿,有些拘谨地道:“不知姐姐找我有何要事?”“姐姐”正伸出一只手在湖面上划着圆圈,神情显得极为专注。

    影子更感拘促不安,于是又加大音量道:“不知姐姐找我有何要事?”“姐姐”轻抬螓首,凝视着影子不语。

    影子的拘促之感更增几分,心里想道:“肯定是上次伤了她记恨在心,却不知她要怎样对我?”大概静静凝视着影子看了两分钟,“姐姐”方将目光移开,只是淡淡地道:“开船吧。”影子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故不敢吭一声,只得乖乖地操起桨漫无目的地划起船来,所幸他以前曾划过桨,船在湖面上倒还能操控自如。

    船在滑如平镜的湖面上游动,“姐姐”仍旧是一言不发,她伸出一只手在水里,移动的船让手在湖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纹。

    影子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正欲开口说话,只听“姐姐”突然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约你一道划船吗?”影子没好气地道:“想必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心里却想:“还有什么好事,肯定是上次之事记恨在心,找机会报复。”“你一定以为是我对上次之事耿耿于怀,所以找机会报复,对吗?”“姐姐”淡淡地道。

    影子心中一惊,忖道:“怎么自己的心事每次都被她看穿?”嘴里当然不敢承认,却道:“姐姐找我想必一定有姐姐的理由。”“不错,我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事?姐姐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吧,不用给我打哑谜。”“你父皇设计杀你,再将你送至此处是有他的理由的。”“姐姐”望着水面说道。

    影子平静地道:“这一点我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他所谓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有人要杀你。”“姐姐”淡然道。

    “有人要杀我?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是云霓古国的大皇子,是云霓古国的储君,人人都想登上帝位,自然有很多人想杀我。”影子毫不在意地道。

    “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姐姐”抬头望着影子说道。

    “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影子显得颇意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的什么原因,如果是自己的身分被看穿,那也不太可能,那样第一个要杀自己的便是圣摩特五世,而不是其他人。

    他接着道:“那到底是谁想杀我?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姐姐”显然不愿作过多的解释,只是道:“要杀你的人现在已经来了。”影子看了看山,又看了看水,山一如往昔,水亦一如往昔。他再看看“姐姐”的脸,开玩笑般地道:“姐姐不是骗我的吧?”说这话的时候,影子集中心神感受着周围的异动,凭他杀手的灵觉,在周围一百米之内根本没有潜藏的任何杀机。

    “不用再运用你的灵觉,凭你的精神力根本就不可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姐姐”淡淡地说道,但影子却从她脸上看到了大敌当前的凝重,他的精神也不由得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他道:“那姐姐又为何将我带至船上?这样岂不是无路可逃?”“姐姐”的美眸轻轻瞌上,片刻,重又睁开,她语气凝重地道:“呆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保持冷静,不得轻举妄动,明白吗?”影子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自己不知何时要一个女人的保护。”突然,影子高度戒备的心神被一束极为阴戾的气劲所窜入,心神一松,整个精神力顿时瓦解。

    而这时,小船四周的湖面上如被煮沸腾一般,无数气泡从水底冒出,变成一圈圈快速扩散的涟漪。

    随着这涟漪的扩散,影子感到一道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侵入自己的身体,犹如千万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在侵割自己的血肉,而头部也如被煮沸的锅一样,到处冒着泡泡。

    但他仍在聚集着已溃散的精神力,因为他知道意志若一消散,便再也不可能重新找回。

    “姐姐”坐在船上一动也没有动,她的神情安然,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倏地,一条水线从湖面直窜上空,当空的烈日仿佛被这条水线一分为二,中间出现了一道阴影。

    水线转势落下。

    虚空中出现了一柄刀,一柄以水化成的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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