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沉吟了一下,事实让他感到很是荒唐,但这个条件却是不亏,至于当了圣王之后又要受到哪些约束他却不知道,若只权宜之计那倒是人财两得的美事,可是这件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是了!”轩辕心中打了个突,倏地想到了那假圣女,这定是那假圣女的诡计。如果他成了新一代圣王之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圣女之夫。他自然得毫无保留地相助圣女,那样一来,就等于自己迎头与柳洪对干,成为柳洪的大敌。而假圣女这恶毒的女人自然可以兵不血刃地破坏他与柳洪之间的和谐关系,还将自己置于了不义之地,到时候便成了两头难做人。
当然,如果这个圣女不是假的,抑或不是九黎族的奸细,不是狐姬的弟子,那他并不在意夹入这权力之争中,问题关键在于这圣女是假的,而且他与假圣女之间更存在着极大的矛盾甚至是仇恨,这并不是真的要让他成为新圣王,而是要陷他进入一个圈套之中。想到这里,轩辕不由得暗惊。
“我想知道这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圣女的意见?”轩辕依然问道。
“我的意见便是她的意见,这没有什么分别。”
柳静肯定地道。
“她的意见却不是你的意见。”轩辕笑道。
“当然。”
“那你怎知她是如何想的?如果她根本就不喜欢我,而勉强让两个毫无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恐怕这世上是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轩辕道。
“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这个不是问题。”柳静似乎有些专横地道。
“那就是说圣女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了?”柳静问道。
“不错,我并没有跟她说,但这却是由不得她的。”柳静道。
轩辕更糊涂,如此说来,并不是那假圣女的主意了,可是这些仍显得有些荒谬。
“我真不明白,如此好事,女王竟会选择了我这样一个外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若是君子国民众有知,真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想。”轩辕有些敷衍地道。
“这个不应该是你想的问题。”
“可是,我已经有了女人,这对你是不公平的。”轩辕突然道。
“抛弃她们,离开她们,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让人去杀了她们!”柳静果断而冷酷地道。
轩辕竟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地注视着柳静,声音更是变得冷漠地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也太自私了吧?”
“这个时代本就是弱肉强食,强存劣汰的世界,而且‘爱’本身就是自私的,一切的一切都合乎情理,顺乎自然,何为残忍?何为自私?人活着若是太注重细节的话,岂不是太累了吗?”柳静冷冷地逼视着轩辕,淡漠地道,同是身子又优雅地转回自己的大椅上。
“说得好,但如果活在这个世上连一点人性和感情也不要的话,那这个人与兽又有何异?
如果如女王所说,那轩辕选择不答应你的条件。”
“你不考虑一下?”
“根本就没有考虑的必要。”轩辕断然道。
“如果你成为新一代圣王的话,便有机会攀上剑道的另一高峰,更能修习御剑之术……”
“任何好处都不会对我有效,一个人若到了绝情绝义之境,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生命的意义,更不可能真正地达到武学的巍峰领悟最高深的境界!”轩辕肯定地道。
“呵……”柳静不由笑了起来,像看一个极有趣的小丑一般望着轩辕,淡然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何为武道,根本就无法触摸武道的最高境界,竟敢大言不惭地妄下断言,若非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定还当你是个疯子在说痴话、傻话。而你在我面前妄谈生命的意义,更是笑话,试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顿了一顿,柳静又接道:“生命的意义是对无知和未知的事物无休止地追求,是对自身价值的一个开发和发挥的过程,我比你更清楚这些。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在我面前谈生命的意义,你还是第一个以这种口吻教训我的人!”
“我是没有触摸到武道的最高境界,也许我真的不明武道的真谛,但我却知道,一切顺乎自然,若是逆天而行,人永远都无法真正地在这个世界胜天胜地。
天意仁义,自然之神更是博爱无边,这才衍生万物,演化真知,使这个世界生机盎然。
所谓的‘武’本是自自然之中演化而来广若是去其根本,变其性质,就算你武功再高深莫测,终会不得天助而自取败亡之道。真正的武学最高境界虽不是我所能触摸的,但我却知道,那是一种顺乎天心,得助自然的武学,只有将我们自己完全融入天地、自然,纳天地之浩然正气,取天地日月之精华,生夺天工造化之力,那时,我即是天地,天地即是我,试问谁可胜天?因此,只有顺乎天意成之仁义方能得天之道,晋入武学最高之境!”轩辕正气凛然地辩道,稍顿一会儿,又出言继续道:“你所说生命的意义的确有理,但对无知和未知事物的追求并不是目的,也如你所说,这种追求本身就是对自己价值的开发和发挥,既然你知道重在过程,那么,我们便必须享受这个过程。如果不去享受,人生何乐可言?
正如一群观风赏景之人,他们去某山,有人一路匆匆行走,赶到某山却大叹风景不过如此,唏嘘此行有虚;但有人一路走来一路欣赏,还未到某山便已感不虚此行,再上某山,亦无悔矣。生命亦是如此,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只是生命的过客,生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这一生只是在孤独和寂寞中求索,当他终于找到终点之时,却发现自己其实错过了很多很多!”
轩辕的一席话只让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但他的话中的确存在着一些难以辩驳的道理,而且很值得人深思。
“谁说天地有情?谁说自然博爱?你看那洪水猛兽,你看那弱肉强食无休无止的战争,天灾、人祸,这个世界上处处充满了险恶,处处充满了死亡,这是天地的仁义,这是自然的博爱吗?武学之道,由心而定,绝情绝义方能专其心志,不为世情所牵,不为俗事所绊,这才是武道之上更上一层楼的最好方式。真是无知小辈!”柳静冷笑道。
轩辕突然冷冷地笑了笑道:“我不觉得这之中有争论的必要,因为我已经放弃了获得女王赠送薰华草的机会!”
“你不后悔?”柳静又问道。
“我从不觉得有后悔的必要!”轩辕坚决地道。
“可是你想过拒绝的后果没有?”
“生死有命,该来的总会来,我又何不坦然以对?但如果让轩辕拿自己的灵魂和良心去换得苟且偷生,这做不到!”轩辕断然道。
“很好,你过关了!”柳静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使得轩辕愕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不谢谢女王,你已顺利地成为了新一代圣王!”柳静身后的那名婢女突然提醒道。
这一句话更让轩辕给蒙住了,而柳静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证明那婢女所说的并非虚言。
可是刚才明明柳静极为反对他的意见,而此刻又突然转为,实叫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轩辕毕竟是聪明人,立刻明白刚才柳静不过是在考验他而已,而刚才他的答话让柳静很是满意,但这个结果确实使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时无法适应。
“你放心,没有任何人敢反对你成为君子国的圣王。”柳静肯定地道。
“眼下君子国正是多事之伙,女王岂能为这点小事而分神?何况,轩辕仍有一位朋友落入渠瘦人的手中,我必须救出她之后才能够答复女王的决定。”轩辕委婉地推拒道,他可不想因此事而失去柳洪这个强有力的支持。虽然,他若是答应柳静的要求,便能够得到柳静的支持,但那时他将被夹在假圣女、柳洪之间难以做人,甚至还可能得罪跂通,在这三股实力之中任何一股都不好惹。而在君子
国之中,这三股实力几乎便代表了所有君子国的实力。而此刻柳静定会因外敌而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他的琐事。因此,他不想一开始便将自己送入一片绝地之中。
柳静突然叹了一口气,抬头向窗外定定地望了一眼,淡淡地道:“君子国不仅仅处于多事之秋,更是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劣环境中,甚至已经频临绝境。”
“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轩辕骇然反问道,那两个婢女却只是静静地听着。
柳静一时未答,只是发出一声淡淡的苦笑,而这一缕苦涩的笑意自然是无法逃过轩辕的眼睛。
“我不认为这些外敌能够动摇君子国的根本,以女王的武功加上君子国的高手,便是九黎族或是渠瘦人全部出动都不可能占到便宜,女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轩辕对柳静夸大其词的说法并不赞同。
柳静神色间又露出了一丝傲意,悠然道:“对于这些人,我还根本未将之放在心上,但正如你刚才所说,人无法胜天,自然无常,天要我君子国毁于一旦,这是天意。”
“女王何以如此说?”轩辕自然听出了柳静语气之中的无奈,不由奇问道。
“今天的天气显得异常闷热,相信你也清楚地感觉到了,这是东山口将要毁灭的前兆。”
柳静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
“怎会这样?”
“明天会更热,河水将会干涸,树木将会枯死,地面将会裂开,这一切已经不远了,等到薰华草开花之时,这里就是一片荒凉酷热的死域,此乃不可违逆的命运,也是天意!”柳静神情略带一丝病态的伤感,使得那冷艳的容颇更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温柔。
轩辕不由得呆住了,他不明白这又与薰华草有何关系,的确,他也深切地感受到这天气的炎热。不过,他对炎热并不是很在意,连火神祝融氏的烈火神功都未能对他造成损伤,何况是这天气的变化?
“现在只不过是已经到了夏天而已,天气热起来是很正常的,女王何须如此担心?也许过两天,温度便会降下去……”
“这并不是天气的原因,这股热力是来自地下。
东山口本是一座火山,而薰华草便只是在火山喷发的前一天才会开花,因为薰华草乃是天下至阴之物,它的存在将可以镇压火山的爆发,将那无与伦比的热力中和,但当热力超过它们的负荷时,它们便会开花,然后朝生夕死。在地火喷发之时,它们便化为灰烬,只余种子无法毁去。在地火过去之后,它们就会再次重生。而且每一次地火的破坏力与薰华草所开的花成正比。四百八十多年前,薰华草曾开过八朵花,也是那一年,君子城夷为平地,神族众高手死伤无数,方圆百里人畜皆亡,植木化为焦炭。而后每次薰华草开花都只有一两朵而已,所以这这四百多年来,虽然君子国每隔六十年有一次灾难,但都不足以造成太大的损失,而这一次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灾难。“柳静伤感且忧心忡忡地道。
“这一次薰华草开花或许也只有一两朵也说不定呢。”轩辕安慰道。“据初步估计,这次薰华草至少不会比四百八十年前少,甚至会是十朵以上,因为已经有了九个花谷朵,也就是说,至少会开上九朵花。”柳静深深地吸了口气。
轩辕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半响说不出话来。也就是说,到时东山口方圆百余里将变成一片焦土,人畜皆亡,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而这君子城则首当其冲,变成一片死域,这的确是一件极度可怕的事情。
“那你们为何要选择这一片地方居住?何不迁徙到一个水草丰茂之地?那样,以君子国的力量足以开辟出一片天地,休生养息之后,绝对可以盛极一方。”轩辕不解地问道。
“这是命运,是宿命的安排,君子国只为薰华草而存在,我们倾尽所有的力量便是为了守护这几株圣草不为邪灵所获,也是为了不让这座火山造成更大的危害。”柳静叹了口气道。
“那你们也不必这样死守着这片危险之地呀,只待薰华草快开花之时再派人前来守护不就行了吗?”
轩辕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方法我们也曾试过,但就是那一次留下一个祸患,薰华之花竟被人偷走了一朵,以至使得天下间酿起了一场大祸。从此有熊族一分为二,四散而去,我们后悔已是不及,更感有愧女娲娘娘所托。从此,我们便定居于东山口。”柳静不胜唏嘘地道。
轩辕终于明白,君子国之所以苦守东山口乃是奉了女娲娘娘之命,但事关有熊氏的大事,他不由问道:“那朵薰华花究竟是被什么人盗去了呢?”
“魔帝蚩尤!”柳静无可奈何地道。
“魔帝蚩尤?”轩辕吃了一惊。
“不错,蚩尤食下七瓣花叶,便不敢吞食花蕊,而花心却被鬼方十族的荤育王给抢去服食,从此东夷自有熊分裂而出,荤育部成为鬼方十族之首,也就因此掀起了种族的众神之战,天下高手从此没落!”柳静慨然道。
“薰华之花竟有如此之神妙?”轩辕感到难以置信地道。
“薰华之花又叫地火圣莲,吸纳天地阴阳两气而开花,集天下至热与至寒于一身,乃是任何武人梦寐以求的瑰宝,自是拥有无法想象的功效,这才是为何众多高手全都聚集东山口的原因。有这么多敌人来犯并不是第一次,但他们是不会得逞的!”柳静极有信心地道。
“可是我却不明白为何你要我成为君子国的圣王,这又是有何目的?有何意义呢?这样不是会将君子国的实力闹得四分五裂吗?”轩辕越发不解,如果君子国真如柳静所说,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那他这个半路杀出的圣王更不该存在,而且柳静根本没有理由钟情于他这样一个外族之人。
“自然有目的,自明天开始,君子国的子民便要迁徙而出,而你,便是最好的带路人。”
柳静有些语破天惊地道。
“我?”轩辕已经不止一次地惊讶和感到荒唐,不由得又补充道:“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不错,你是个外人,可是你却是神族的传人,更是属于女娲娘娘一支,对于整个君子国来说,你已经不是外人,而你手中的剑就是最好的证明!”柳静一本正经地道。
“我还是不明白,君子国中有如此多高手,任何人带路都可以,比如由女王自己,或由圣王、尤长老,抑或两位护法,甚至连王子带路都可以……”
“一切到时你自会明白的,我不想解释太多,因为这不单单是一个迁徙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神魔之间的争斗,也许在君子国之中有许多人都能胜任迁徙,但却没有人能够担起除魔卫道的重任。你的事,我听说过,我相信,除魔卫道的重任只有你挑得起来。因此,我要你成为新一代圣王!”柳静断然道。
轩辕一时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有些悻悻地笑了笑,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的确是一件难得的好事,这只会比他预期的结果更好。他并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若得到整个君子国力量的相助,他并不是没有与九黎族一拼之力,那时候,龙族战士便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当然,轩辕也知道,君子国的力量并不是很容易与龙族战士融合,因为他对君子国的力量根本就不熟悉,包括一些人或事。
正当轩辕想得入神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是一名美艳的婢女走了进来,恭声道:“禀报女王,圣女在外求见。”
“传她进来!”柳静微微有些讶异,但很平静地道。
轩辕却感到有些尴尬,在这种场合之下见到假圣女的确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不过,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到应对之策时,假圣女便已经步入了圣心殿之中。
“雅倩参见母亲!”假圣女并没有多看轩辕一眼,只是大步来到柳静座前,恭敬地道。
“嗯!”柳静似乎地这个女儿很满意,慈和地点了点头,道:“倩儿有何事要跟我说呢?”
轩辕心中暗忖道:“原来这妖女叫雅倩,倒不知是姓柳还是姓跂。”
雅倩扭头向轩辕望了一眼,目光之中有些狠意,道:“母亲,这个人杀死了女儿的一名护卫,他来我们君子国是没安好心的。”
轩辕不由冷然一笑,心中忖道:“你这妖女想说我坏话,只怕你做梦也想不到我将成为你的夫婿吧?
到时候我看你这妖女能怎样!“不过,他对雅倩的话保持沉默,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他开口。
“哦。”柳静只是很淡然地应了一声,显然并不是很在意她这个女儿的话,不过仍向轩辕问了声:“是吗?”
“是的!”轩辕并没有否认,只是又补充道:“当时圣王和两位护法及尤长老都在场,圣女也同意她的护卫向我挑战,死伤不论!”
“倩儿,有这回事吗?”柳静又扭头向雅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