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胆举首四下环视,草坡上除了一个牧童三只牛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张八同白大头使眼色,立刻又把小玉儿圈起来。
另外两个大汉已自腰间抽出刀来了。
小玉儿咯咯笑道:“你们要杀我?”
赵胆沉声道:“交出那小子,你就活命了。”
小玉儿道:“我要是交不出来,你们不会放我走,是不是?”
白大头眨着一只豹目在思忖,张八却先他开口了。
他只要觉得情况不对劲,便会立刻当仁不让的说出来,他跨前一步,道:“大掌柜,我们上这女人当了。”
赵胆道:“怎么说?”
张八道:“那小子一定藏在药铺里,她故意把我们支使在这儿,我们上她的当了。”
赵胆顿觉可恶,用手指着小玉儿,道:“臭丫头,你若敢欺骗你家赵大爷,你今天死定了!”
二尺长利凿拔在手,赵活埋要动手了。
小玉儿道:“我说的‘不好’,是因为我忘了向大夫取药了,大夫没有来,我应该向大夫拿些药来的。”
赵胆道:“别浪费金钱了,那小子用不着药了。”
小玉儿道:“万一你们杀他不过,我岂不还得往‘金树坡’走一趟?”
赵胆怔了一下,道:“你不是说那小子伤的极重?”
小玉儿道:“本来是爬不起来的,但经过大夫治后,他好多了!”
赵胆立刻想起白马坡一场搏杀,皇甫山的表现实在吓人,当家的“泣血剑”法也没有摆平那小子,便不由得沉声,道:“丫头,刚才你还说那小子起不来,此刻怎的又说他好多了?”
张八又接道:“就算那小子好多了,我们有五人,照样把他活埋掉。”
赵胆的外号叫赵活埋,那是道上朋友知道他开了九家棺材店,有几回快死的人未断气,就被他的人装进棺材里,加上他曾经在七年前与人约斗在太祥府外的土地岗上,一场恶拼被他一口气打死五个人,奇怪的是第二天五具尸体不见了,以后被人传说五个人是被他活埋了。
于是,赵胆便搏了个赵活埋的名号。
赵活埋不反对别人叫他“赵活埋”,无论如何,别人听了“赵活埋”三字总是会吓一跳。
江湖上本就有许多人希望别人怕他,赵胆就是这种人。
名声再是可怕,却也离不开实力。
赵胆对于皇甫山的实力就打心眼里害怕,此刻闻得张八之言,他虽然未动手,却恶狠狠的瞪了张八一眼。
张八一哆嗦,忙退后一大步,他仍然围住小玉儿。
张八怕赵胆,但张八不怕小玉儿,小玉儿长的美,张八只要大臂一伸,小玉儿非叫他抓碎不可。
赵胆沉声对小玉儿,道:“那小子藏在什么地方?”
小玉儿道:“你们一定要找到他?”
赵胆怒道:“废话。”
小玉儿道:“老实说,我也在找他呐。”
赵胆闻言不由怒吼,道:“臭丫头,你胆敢摆你赵大爷的道,我宰了你。”
张八又开口了,他对赵活埋道:“大掌柜,你老一边看热闹,我们四个足够了。”
赵胆大吼,道:“我不要她死得快,我要活埋。”
白大头道:“绝不叫大掌柜失望。”
张八也沉声,道:“叫他们两个去挖坑,白大头,我二人两边夹杀。”
另外二人闻得张八之言,立刻往一边去挖坑,真要活埋人了。
小玉儿吃吃笑,道:“哟,真要名符其实的活埋人呐,何必呢?”
赵胆已吼道:“张八,你们还不快动手?完了再进金树坡去找那王八蛋去。”
白大头当先发难,一把砍刀指向天,呼的劈向小玉儿的脸,这人出手不知怜香惜玉,果然是开棺材店的人。
棺材店老板家中坐,笑呵呵,心中盘算着,今天怎么不多死几个,世上为什么那么多老不死的老家伙。
王寡妇就每天这么想着,只不过她没说出口罢了。
所有关棺材店老板都不会说出口。
张八说出口了,他永远把话说溜嘴,道:“活埋了你这臭丫头,再杀进那间药店里,娘的皮这世上活人多,死人少,糟蹋粮食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吼声犹在,砍刀已交叉砍出十一刀,刀刃带着锐啸,可也一刀未砍中小玉儿。
小玉儿只脚未离地,但她的腰肢扭得妙,看上去就好像她在跳扭扭舞似的。
然而,小玉儿的老藤棍可舞得疾,她还笑,道:“你们两个真可恶,梅花山庄偷棺材,今天还要活埋我,只可惜本姑娘不是一般人,你们吃苦头吧。”
她“吧”字出口,老藤棍那么神奇的发出“嘭嘭嘭嘭”连声脆响,便见张八与白大头二人抛刀抱着头,身子打旋往外转,两个人头上在流血,二人的头上也起了大包。
张八旋在三丈之外,躺在草地上就没起来,他哼呀哼的沉闷着叫不出来,就好像快死的一只猪。白大头撞上一块大石头,倒在地上眨着眼,他想说话,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可也一个字叫不出口,他甚至也站不起来了。
赵活埋忿怒的直逼上去,道:“到此刻老子明白了。”
小玉儿习惯的以老藤棍打着自己手掌心,道:“赵老板,你明白什么呀?”
赵胆怒道:“你同那个小子是一伙的,老子早应想到这一点。”
小玉儿笑道:“你想到的太晚了。”
赵胆重重的道:“不晚,丫头,你虽然打倒我两个伙计,但我相信你仍然逃不过赵大爷之手。”
小玉儿道:“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逃’,因为我只看到不少打不过我的人从我手底下逃。”
赵胆叱道:“小小年纪,学会吹牛。”
小玉儿道:“如若不相信,你出手便知道了。”
赵胆心中思忖,看这丫头一副笃定样子,可能真有几手绝活,自己千万要小心了。
他果然很小心,他不急躁出手。
赵胆只缓缓的在小玉儿身边移动——他横走七步,旋即又侧退七步,那把二尺凿子又芒,迎着日光发出冷厉的寒芒。
寒芒闪烁在小玉儿的双腿上,倒也令小玉儿不耐烦的叱道:“喂,你到底快出手呀,别是‘天桥把式’,光说不练吧?”
便在这时候,赵活埋出手了。
他的身法真奇怪,扑地一路翻滚着,呼呼噜噜的滚向敌人身边,便也洒出一片冷焰激流他曾与“钱通神”张耀几人联手搏杀皇甫山,当时也是用的这一招。
赵胆遇上强敌时候就是用这一招击敌,他发现小玉儿也是强者,他在受伤初愈之后,绝不敢大意。
小玉儿的笑声就好像从天上传下来一样,她在敌人和身滚来的时候便一飞冲天!
摸不清敌人招式,闪躲是最恰当的。
她在空中连翻五个空心筋斗,无巧不巧的落在一个挖士坑大汉身边,那大汉才刚挖不到半尺深,见小玉儿飞过来,便横刀直砍过去。
老藤棍点在刀身上,小玉儿出右足正踢在大汉的肚皮上,小玉儿笑道:“埋你自己吧。”
果然,那大汉直不楞的躺倒在土坑里。
另一大汉一刀砍空,小玉儿的棍子已敲在他的鼻子上,只打得大汉鲜血流出一大把,哇哇叫着往草坡下跑。
赵胆便在这时候追杀上来了。
他火大了,还开口怒骂:“奶奶的,老子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利凿出手疾挑横切,姓赵的豁上了。
小玉儿面色一寒,道:“大老板,我的肉是天鹅肉,你永远也别想吃得到。”
她顿了一下,又道:“癞蛤蟆什么时候吃到天鹅肉的?别做梦了。”
赵胆大怒,牙齿咬得咯中嘣响,他不开口了,二尺利凿平举,猛往敌人胸口刺过去,利凿走至中途,寒光斗然爆散开二十多条闪掣的冷电,纵横的交织成极光一片那么凌厉的射弹喷飞,而棍影却在此时奇快的凝成经天浑厚的屏障,便也闻得好一阵丁当之声刺入耳膜。
小玉儿发声清叱,她的人旋转似陀螺,快疾的闪过一道刃芒,便闻得“咚”的一声闷响,于是,赵胆猛然身子一偏,踉踉跄跄的歪出七八步,左手已捂在后颈上,双目似在喷火。小玉儿缓缓旋过身子,道:“大掌柜这一招实在躲的高明,否则……”
赵胆粗声,道:“臭丫头,你想羞辱赵大爷。”
小玉儿道:“我赞美你那偏头横肩的一闪,如是换了常人,我那一招‘凤点头’准敲在你的头顶上。”
赵胆真想再杀,但他试着挺直身子,发觉脖子好像被人扭伤了筋似的不自在。
他很聪明,他乃一方枭霸,枭霸人物不一定全凭武功,察言观色,忖度利害更重要。
赵胆就明白这一点,他冷冷道:“丫头,你果然同那小子一路的,但你休得意太早,当知有一对母子尚在我们手中,除非……”
他用双目去注意小玉儿的反应,他发觉小玉儿并不对他的话感到急躁。
小玉儿已笑道:“原来你们都是‘快乐堡’的人,戈长江才是你们顶头上司。”
赵胆道:“太祥府方圆七百地都是戈大堡主势力范围,丫头,你知道自己惹祸了吧?”
小玉儿道:“已经惹上了,管他呢。”
赵胆道:“我劝你们光棍些,今日之事赵大爷不提,你走吧。”
小玉儿笑道:“好哇,打赢的是我,你却大方的放我走,你也不害臊。”
赵胆道:“你要怎样?”
小玉儿道:“我要活埋人。”
赵胆道:“你要把你家赵大爷埋在土里面?”
小玉儿道:“怎么,不可以?”
赵胆道:“我们被你打成这样,你还不满足?你……你的心肠太毒了。”
小玉儿道:“你还想吃我肉呢。”
赵胆大叫:“我没胃口了。”
于是,小玉儿不笑了。
小玉儿突然不笑了,她的面色变得好难看。
美貌的女子翻起脸来要比丑陋的女人还吓人,小玉儿这时候的双目像喷火,她缓缓走向赵胆面前,沉声道:“赵大老板,有件事情我得事先提醒你。”
赵胆怒目相看,道:“什么事情?”
小玉儿道:“江湖上往往女人比男人狠毒许多。”
赵胆道:“在你面前,赵大爷承认你这句话。”
小玉儿道:“你知道我比男人还要狠?”
赵胆道:“江湖上跑的女人都一样狠,如果她们不够狠,便到处被男人压。”
两次回话,话中带刺,小玉儿真的火大了。
老藤棍突然出手,“嘭”的一声敲在赵胆右肘上,别看那地方要不了命,可也令赵胆“啊”的一声大叫,道:“休在赵大爷身上证明你比男人狠。”
小玉儿就在赵胆的吼叫中突然反臂疾点赵胆右足面,她出手十分神准,正点中赵胆的解穴,那地方如果不听使唤,整只脚就无法运转。
赵胆抖着右足大骂:“臭丫头,你果然比男人狠十分,你给赵大爷制造痛苦……”
小玉儿冷笑着转身就走。
她轻灵至极的走到张八与白大头二人面前,道:“二位的头还痛吗?”
张八二人坐在地上没起来,二人仍然在抚摸着头,见小玉儿走到面前来,张八大叫:“痛死了!”
小玉儿笑笑,道:“可想充英雄再挨几棍子?”
张八道:“王八蛋愿意挨棍子。”
小玉儿道:“也不充好汉了?”
白大头怕张八不会说话,立刻接道:“我们不是英雄好汉,我们是万寿材棺材店的大伙计。”
小玉儿指指另外两个大汉,道:“你们四个快挖坑,谁若不愿意,我先敲他一百棍。”
张八苦兮兮的道:“一棍子就叫人吃不消,谁能挨你一百棍。”
小玉儿叱道:“怕挨就快动手。”
白大头道:“挖几个坑?”
小玉儿回眸看看赵胆,道:“一个深坑。”
张八道:“挖坑做什么?”
小玉儿叱道:“再要罗嗦吃我一棍子。”
她扬起手中老藤棍,吓的张八四人忙动手。
四个人用砍刀在地上挖,草坡上早已吓跑那个放牛的少年人,三只老牛就跟着少年人翻过山坡不见了。
这少年人实在够聪明,他知道刀剑无眼恶人混蛋,一旦双方杀红了眼,他就会遭池鱼之殃,这种热闹少看为妙。
小玉儿见张八四人在挖坑,她又走到赵胆面前,道:“赵老板,你开的是棺材店。”
赵胆怒道:“你明知故问。”
小玉儿一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赵胆瞪眼,道:“怎么说?”
小玉儿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外号叫赵活埋,活埋的人怎会用棺材?”
赵胆道:“赵大爷只卖棺材。”
小玉儿道:“今天我不买棺材,我只活埋人。”
赵胆道:“你好狠的心,你也活埋人,谁?”
小玉儿老藤棍指向赵胆,道:“你,赵老板,我要你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赵胆大怒,叱道:“臭丫头,赵大爷与你何仇何恨,你把我们修理得如此凄惨,还要活埋你家赵大爷,你……你!”
小玉儿道:“老实说,你们倚多为胜,围杀我阿山哥一个人,我正要找上你们几个,想不到你先送上门,老小子,你认了吧。”
赵胆愤怒的吼道:“原本是胜利在握,偏就被你这丫头中途插手,双方都受了伤,我们还死了人,要说谁吃亏,吃亏的人是我们,你找我报的什么仇?”
小玉儿道:“看样子你很怕死?”
赵胆道:“糊涂蛋才不想活。”
小玉儿道:“只可惜你已活不成了。”
赵胆道:“臭丫头,你叫他们四个为我挖坑?”
小玉儿道:“才明白。”
赵胆道:“好狠心呐,老子头一回看到女人也要活埋人的,你是头一个。”
小玉儿道:“也是你此生看到的最后一个。”
小玉儿转身看看挖坑的四个人,点点头,道:“坑深五尺埋死人,够了,够了。”
张八几人抹去汗水苦兮兮,小玉儿道:“过来,把你们大掌柜拖进坑。”
四个人都没动,白大头已无奈何的道:“姑娘,我们吃的是老板的饭,此刻怎能下毒手,天地之间义最大,我四人不想当小人,你……”
张八接道:“打死我也不拖大掌柜。”
笑笑,小玉儿对赵胆,道:“想不到你倒还会带人,你的手下人够义气,难能可贵。”
赵胆厉烈的道:“老子挖心带部下,他们为我拼性命。”
小玉儿道:“我成全他们,我自己动手。”
低身一把揪住赵胆,她竟然像提一只大灰狼似的便往土坑边走去。
赵胆就是无法出手——他全身已不听使唤。
眼看着小玉儿就要把赵胆抛向土坑里了,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叫:“等等。”
小玉儿猛一怔,她回头看过去。
赵胆与张八几人也齐齐看向山坡一边,他们以为来了自己人,心中不由猝然一动。
小玉儿抛下赵胆,飞一般的迎过去。
她那动作就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猫,投向来人的怀抱。
小玉儿边跑边欢叫:“阿山哥,是你呀。”
来人仍然一副落魄样,他那青虚虚的黑胡茬子就好像一团泼上去的黑墨,深陷的双目发出慑人的光芒,瘦而高的身子更见单薄了。
不错,皇甫山来了。
小玉儿几乎把身子扑进皇甫山的怀里。
她被皇甫山伸手拉住左臂,仰面笑道:“阿山哥,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卞大夫同我正要去找你,你一定是去‘快乐堡’救人去了,是吗?”
皇甫山道:“你问了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
小玉儿道:“我正要逗弄赵活埋,逼他说出‘快乐堡’的‘九宫大迷阵’破解方法,你却在此时出现。”
她言下之意,还有些报怨皇甫山不该此时出现。
皇甫山边走边道:“我以为你真要活埋人。”
那面,赵胆一见皇甫山出现,几乎气结的对张八几人,道:“完了,对头仇人来到了。”
白大头道:“不就这么个病秧秧的瘦鬼。”
赵胆叱道:“你知道个屁,这小子比那丫头的本事还大十分,他双手运足功力,十指便成黄澄澄的金手指,刀枪难挡。”
张八几人闻言,一个个傻了眼,只见皇甫山与小玉儿已走到土坑前。
不等小玉儿开口,赵胆先发言,道:“丫头,我的话对吧,你的这位仁兄并未怎么样,我们倒是死伤累累。”
小玉儿一瞪眼,皇甫山已冷笑,道:“开棺材店的大老板,找到金树坡来了。”
赵胆沉声,道:“谁找你呀!金树坡有老子开的分店,赵大爷业务考察来了。”
一笑,皇甫山道:“又怎么在这草坡上打起来了?”
赵胆指着小玉儿,道:“这丫头骗老子。”
他看看皇甫山又道:“她说你就在这附近……”
他发觉说的话不对劲,立刻住口不言。
皇甫山道:“她没骗你,我不是站在你面前吗?”
他走前一步,又道:“找我干什么?”
赵胆一瞪眼,道:“你多此一问。”
皇甫山道:“想杀我?”
赵胆道:“赵大爷不放过杀你的机会。”
小玉儿忿怒的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皇甫山道:“我们不杀他,小玉儿,放了他们。”
赵胆立刻愣住了。
他再也不敢相信皇甫山会放人,这种胜券在手的事情若是他,他就不会轻言放人。
然而皇甫山却说放他们走。
张八又开口了,他笑得十分不自然的道:“大家本无仇,只因为王寡妇气不过,这才惹出风波,我们只因同她对门的长安药铺有过节,不过……”
赵胆怒叱如雷,道:“张八,你多话。”
原来赵胆已从王寡妇口中得知皇甫山与卞大夫有交情,所以赵胆才找上门,如今处在挨宰地步,张八之言无意叫人难堪。
小玉儿果然忿怒了,她又举起老藤棍要出手。
皇甫山手一拦,道:“走吧,我们还有正事办。”
小玉儿道:“岂不太便宜他们了?”
皇甫山已回身往草坡下走去,他轻轻的道:“放了他们吧,别误了正经事!”
小玉儿立刻追上去,她还回头冷冷的道:“太便宜了、下次别叫本姑娘遇上。”
望着皇甫山与小玉儿去的方向,赵胆重重的道:“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白大头走近赵胆,关心的道:“大掌柜伤得如何?可要他们背你回镇上?”
赵胆道:“弄根棍子,我不要人扶。”
五个人走的真吃力,一路走回“万寿材棺材店”,王寡妇吃一惊,不用问,这些人吃了人家拳头了。
她把赵胆扶进自己住的房间,又是揉又是搓,她还哀声叹气的咒骂对面卞大夫,只不过赵胆累的闭上眼,慢吞吞的睡着了。
皇甫山与小玉儿一路奔出二十里,前面大树下站着一个人,小玉儿立刻知道那人正是卞大夫。
皇甫山迎上去,道:“卞大夫,及时把她叫回来了。”
卞不疑对小玉儿,道:“叫你把他们支开,怎么一去就不回来,幸好皇甫山折回来了,要不然……”
小玉儿道:“我正想逼问姓赵的,‘快乐堡’的九宫大迷阵怎么破,阿山哥却突然出现了。”
卞不疑道:“问也是白问,姓赵的绝对不会说,就算他说了也是骗人的,谁敢轻易攻进阵中?”
皇甫山道:“我就是发觉怪异,才匆匆回来找你们打个商量”
卞不疑不由得对皇甫山大加称赞,道:“皇甫山,这一次你学乖了,竟然不再莽撞了,大出我意料之外。”
笑笑,皇甫山道:“有些事情是莽撞不得的,二位,你们知道我发现什么了?”
卞不疑道:“一定是‘九宫大迷阵’,‘泣血剑’戈长江在‘快乐堡’摆下了一个以恶狗为主攻的大阵,皇甫山,你说是不是?”
皇甫山吃惊的道:“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卞不疑与小玉儿已得意的笑起来。
皇甫山道:“难道二位也暗中潜往‘快乐堡’了?”
小玉儿道:“阿山哥,我们没去‘快乐堡’,我们去了‘梅花山庄’,而且……”
卞不疑道:“我们也发现有人暗中在梅花山庄活动。”
皇甫山吃惊,道:“你们也在梅花山庄得知,戈长江在快乐堡设下九宫大迷阵?”
卞不疑道:“不错,所以我们为你担心,便暂时放下追查梅花山庄之事,赶回来找你,而你……”
小玉儿接道:“而你却在伤未痊愈下竟然赶往‘快乐堡’真叫人担心死了。”
皇甫山道:“一年多未去梅花山庄那个摆满棺材停满尸的鬼地方了,想不到三年后才发现有人暗中进出梅花山庄,如果这些人就是当年凶手人物,他们也真够沉得住气的狠角色了。”
卞不疑道:“先说说你在快乐堡发现什么怪现象?竟然把‘金手指’的你也吓回头了。”
皇甫山淡淡的道:“我必须找你商量,卞大夫,江湖上有许多事情是不能不信邪的,有道是‘偏方治大病,怪招要人命’,我救人但不打算上恶当,因为……”
小玉儿道:“因为你还没忘记大奶奶叫你办的事。”
皇甫山道:“不错,我如果死在别的事务上,就在大奶奶面前说不过去。”
皇甫山看看天色,他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道:“你们仔细看,快乐堡的堡门外是一条小河,河面上并着两道大石桥,一桥桥栏为龙头,另一桥栏为虎头,取名日龙虎石桥。”
卞不疑道:“真排场,什么玩意。”
皇甫山接道:“快乐堡内两条大道,均自四道大厅外绕向后堡,巨大的院墙三丈高,看上去好像城墙似的一直延伸到后山坡悬崖下,有个大场子就在后面大厅边,卞大夫,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卞不疑道:“九宫大迷阵。”
皇甫山道:“九宫大迷阵是你说的,当时我却并不知道什么阵,因为我只看到场上吊着一个大铁笼,铁笼中正是石壮的妻子与儿子。”
小玉儿道:“真可怜。”
皇甫山道:“围绕着大铁笼的是十只恶犬,奇怪的是这些恶犬模样儿好像山中大野狼,一只只就在距离铁笼三丈远处蹲坐着,狗头朝外,狗舌外垂,不动不叫,可也没有一个人影儿在现场,但我却知道附近一定埋伏着人!”
小玉儿道:“不就是十只恶犬吗?怕什么?”
皇甫山道:“我当然不怕恶犬,但令人奇怪的事情却叫我不能不加以思考!”
卞不疑道:“一定是令你大吃一惊的怪事了。”
皇甫山道:“不错,我登上高墙,面对三头恶犬,奇怪,三头恶犬好像根本不看我一眼,悠闲的仍然一动不动,更别说见了人就咬又叫了。”
卞不疑一瞪眼,道:“果然奇怪。”
皇甫山道:“更奇怪的是半圆月光下,铁笼中躺卧着石壮妻子与儿子,我运声低沉,以传音人密之功叫她,竟然毫无反应,还以为她母子死了,立刻大声叫她,相隔不过五六丈远,竟然他们会听不见。”
卞不疑道:“难道你未惊动快乐堡的人马?”
皇甫山道:“应该惊动他们了,但却很静,静得连我自己的呼气声也听得清。”
小玉儿眨眨眼睛,道:“我看姓戈的在弄鬼了。”
卞不疑道:“他已经在弄鬼了。”
皇甫山道:“我不盲进,我方打算。”
卞不疑道:“这才是高手作风,有时候智慧比武功更重要,皇甫山,你比往日成熟多了。”
一声音笑,皇甫山道:“我也急坏了。”
小玉儿伸手拉住皇甫山,道:“阿山哥,我们不是赶来了吗?我帮你!”
皇甫山道:“不敢劳驾,小玉儿,没有大奶奶吩咐,你还是快回‘百灵岗’吧!”
小玉儿俏嘴一嘟,道:“宁愿挨骂也要帮你,阿山哥,你赶不走我了。”
皇甫山道:“我只是回来找卞大夫商量,谈到动手杀人,我不叫你们任何人出手。”
卞不疑道:“我也不能帮你?”
轻摇着头,皇甫山道:“卞大夫,你们还是去追查梅花山庄大血案去,别忘了我们已查了三年没消息,好不容易你们才发现有人踪出现,怎可前来助我?”
卞不疑道:“急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皇甫山,大奶奶面前我担待。”
皇甫山道:“我只请你出主意。”
卞不疑道:“且容我多想想。”
小玉儿道:“想什么,我们三人联手,就不信救不出两个人。”
皇甫山道:“小玉儿,我都不急躁,你急躁什么?且听卞大夫的主意。”
小玉儿嘟起俏嘴,道:“我不喜欢你这种口吻对我说话,不像是情人,倒是个大哥哥叱小妹。”
皇甫山道:“从小我就把你当妹妹,就像我对小雀儿也是一样。”
小玉儿道:“如今长大了,我们都长大了。”
皇甫山道:“长大也一样,有什么不同的?”
小玉儿几乎想哭,突闻得卞不疑,道:“皇甫山,狗的长处是什么?”
皇甫山道:“狗鼻子最灵光。”
卞不疑道:“狗的弱点是什么?”
皇甫山道:“狗腿怕挨打。”
卞不疑道:“我有对付十只恶犬的方法了。”
皇甫山道:“狗好对付,人最难缠,我只担心那隐藏在暗中不露面的人。”
卞不疑道:“你不踏入阵中,人是不会露面的。”
小玉儿道:“阿山哥,我出个主意你琢磨。”
皇甫山道:“你出什么主意?还是快回‘百灵岗’吧。”
小玉儿道:“又赶我,也不听我的什么主意。”
卞不疑道:“也许小玉儿有惊人之作,快说。”
皇甫山拍拍小玉儿的香肩,那表情多少带点关怀之意,却也不带任何男女情感在内,他轻声道:“你说,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小玉儿道:“午间狗最懒,半夜狗翻天,十只恶狗一到正午,一定提不起精神,我们正午攻阵,收拾了恶犬你救人。”
皇甫山道:“我说过,恶犬不足为忧。”
小玉儿道:“我还未说完呢。”
她看了卞大夫一眼,对皇甫山道:“你一人冲进阵中,我与卞大夫隐在暗处,如果快乐堡有什么埋伏,他们只注意对付你,而未注意我二人,事情就好办了。”
卞不疑道:“我以为主意虽好,还是攻在半夜,月黑风高,干起来我们方便,恶狗由我用药物对付。”
皇甫山道:“说了半天你二人好像一定要去‘快乐堡’一行了。”
小玉儿道:“去定了。”
卞不疑道:“皇甫山,小时候我们常吵架,如今大了,你可别找挨骂,少哕嗦,我们赶往快乐堡。”
皇甫山道:“别提小时候,我们还打过架。”
小玉儿笑起来了。
她小时候见他们打过架,还把她吓哭了。
卞不疑转身往西北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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