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正是中年妇人和紫衣少女,后面的便是那些家丁和婢女。
中年妇人已把伤口包扎好了,紫衣少女虽然被踢了一脚,但看来并不怎么严重,她们一见竟是邵真等人,不禁都愣了一愣。
“双头蛇”见她们出来,身子一旋,跃至丈外,怒声道:“嗬,原来你请来了帮手,来来!都来!谁怕谁便不是人!”
“叫叫叫!叫你娘的狗头!”怒叱着,“剑中宝”单剑一晃,已直扑而去!
“大憨侠”也一挪身子,长剑划着半天剑幕,逼罩前去,他不甘于后的叫着道:“莫说两个头,十个头也给你搬家!”
怒哼一声,“双头蛇”不闪不避,只见他长剑猛力一格,呛呛两声,“大憨侠”和“剑中宝”双双被豁了出去!
“狂徒!今夜非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暴叫着,“双头蛇”身子猛旋,猝然扑了过来,剑尖直指“大憨侠”的脑瓜子!
“断了奶的!”滑身一跃,“剑中宝”唾骂一声,已直攻“双头蛇”下盘。
于是,三人又杀作一团,显然,“双头蛇”的武功要比“大憨侠”和“剑中宝”强过不知几许,然“大憨侠”和“剑中宝”有一股拼劲,两人的联手堪称凌厉,是以一时之间,“双头蛇”并不能占很大的上风。
这当中,中年妇人也已奔近邵真的身侧,她惊讶的问道:“吴少侠,你怎么来了?”
恭谨的一揖,邵真道:“为报大夫盛德,故冒昧插手,大夫不见怪吧?”
凝注着他,大夫道:“吴少侠,恐怕你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转首凝视场中,接着道:“非老身短见,恐怕令友要落败呢。”
淡淡一笑,邵真道:“有道是不是强龙不过江,在下虽眼盲,但自信能和‘双头蛇’周旋几番。”
脸上涌起一阵惊讶,中年妇人似乎是感到邵真有些夸大,她正想说话,忽地一声暴喝传来,忙不迭扭头望去——
只见“双头蛇”又似方才那般的暴射起半天来高,一个斜掠,剑锋猛转,不过刹那已直逼“大憨侠”喉结。
他得意的叫着道:“大爷的‘金空夺命’你能逃吗?”
哇声大叫,“大憨侠”只觉眼前一花,一只亮晶晶的剑尖已离他颈项没几寸的地方了!他急忙狂闪着,但那剑尖就像幽灵般的跟了上来!
眼见“大憨侠”便要血溅五步!
说时迟,那时快!
“剑中宝”蓦然一声狂吼:“乌龟头,老夫与你拼了!”
话声仍震荡在紧张稀薄的空气里,他整个人已如脱弦之箭急射而起,同个时间里,他已迅快的,连续的摄出了他阁下的绝活儿——劈莲剑法,他一口气的使出“莲叶片片”’“风摆残莲”,“飘莲漫漫”和“莲开八瓣”等凌招!
但只见半空里卷起一团如狂飙般的呼声,和撩人眼花的暴光!
“狗娘养的!”
愤怒的叫着,“双头蛇”连忙剑身一带,刷一声,从“大憨侠”的胸襟转劈向猛扑而来的“剑中宝”!
这个当中,“大憨侠”倏一弯腰子,狼狈的使出“笨驴打滚”直滚出丈把外,饶是如此,他胸前的衣襟却被“双头蛇”的剑气划下一小片!哦,他真是死里逃生,至少灰头土脸,已够狼狈!
邵真忙一旋身子,射立其旁,扶着他关注的道:“没怎样吧?”
喘了一下气,“大憨侠”咬着牙道:“他妈的,那家伙真个硬!”
话声甫落,蓦然一声金折玉裂传来,“大憨侠”连忙扭头望去——
但只见“剑中宝”被豁开了有丈外,他方甫落地,“双头蛇”已阴笑着直向他扑去!
脸色大变,“大憨侠”脱口道:“老家伙不妙了!”
“看少爷的!”话声不过刚传出,邵真已唰的一声,身形如电光石火般的向场中射去!
好准!
邵真不偏不倚的正好朝“双头蛇”扑去,他怒叫着:“阁下别凶,你家少爷来了!”
一惊,“双头蛇”显然是料不到邵真会猝然出手,愤愤的咬着唇,身形急忙往旁逸去,让邵真那双腿从也腰身飘过去!
猛一顿气,邵真已停落在“剑中宝”身旁,他道:“这只点子让我来。”
喘着气,“剑中宝”道:“很烫手,老弟,你得格外当心。”
“准把他摆平!”邵真豪气干云的道。
再次叮咛他一声,“剑中宝”便跃身至“大憨侠”身旁,全神凝注场中。
冷冷睨眼打量邵真,“双头蛇”傲气冲天的道:“妈的,老的倒龟缩起来,换你这头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了!”
平静的舒了一口气,邵真缓缓的道:“如此狂傲,别折了腰。”
“就凭你?”不屑的撇了下唇角,“双头蛇”冷声道。
点了一下头,邵真淡淡的道:“不错,就凭我——你家少爷。”
“好小子!”
愤叫了一声,“双头蛇”紫涨着脸,唰一声,已卷着一片呼声,剑尖直戳向邵真心窝!
单脚猝旋,邵真不慌不忙的往旁闪去,正当“双头蛇”那长剑从他身边刺过之时,邵真猛地双掌狂抡——“大龙手”已出笼了!
骤见邵真倏地成了千臂金刚似的,弥天的掌影,夹着山崩地裂的呼啸,罩向“双头蛇”!
蓦然大惊,“双头蛇”显然已发现自己太低估对方,他只感那彷佛有千只以上的魔手,在同一个时间向他周身所有的部位袭来!他连第二个想法也没有,连忙抽身暴退!
邵真并没有跟上去,他知道自己两眼不能见物,深恐又绊倒,所以站立不动,他已决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事实上,他是该这样子。
停在两丈外,“双头蛇”重新注视了一下邵真。
他惊异的道:“好,就凭你这一手,已够资格与大爷周旋,小子,说,你是谁,爷决不杀无名之辈!”
耸了一下肩,邵真并不答话,那样子,显然的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那堪受如此奚落,“双头蛇”顿时气得咬牙磨齿,他暴吼一声,身影猛扑邵真。
剑锋诡奥的一振一沉,“双头蛇”双管齐下,两腿如雨般的,猝然踢向邵真的心胸!
但见那脚影如风车旋转般的呼呼作响,哦,那正是武林公认难学的“佛脚”!
这真的很厉害,尽管邵真装得很自然轻松,但他脸上不能否认的已涌上一抹震骇,他哪敢怠慢,仓促间,大喝一声,身子向后微弓,惊险的躲过剑尖,同一个动作,他再度抡起两手……
这次并非是“大龙手”,如果邵真能记取招式的名称的话,该知道这便是他很少用的“大幻手”!
“大幻手”,哦,是的,它和“大龙手”一样,有空手夺刃,防敌制敌的异曲同工作用的。
但它和“大龙手”迥然不同,它比“大龙手”更狠,更毒,它是武林中一套很难练很难练的上乘佛门武学!
真的,它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一副懒洋洋的没劲样,给人一种可笑的感觉,但,只要是行家,便知道它相当于武当一派失传已久的“软拳”。
尽管“双头蛇”那双脚踢得是如何的猛,如何的烈,但邵真那像婆娑起舞,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两手,就这样,一点也不困难似的招架了“双头蛇”踢出的二十七脚!
佛门中的脚和手对垒,谁也没有占着便宜。
场中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震惊“双头蛇”武功的高深,但他们更佩服邵真,因为他比“双头蛇”年轻一半,而且他还是个瞎子哪!
中年妇人始终注视着战情,她留意着邵真的一举一动,当邵真使出“大龙手”之时,她脸色倏然大变,及至邵真施出“大幻手”之时,她竟瞠目结舌……
两人对峙着,邵真和“双头蛇”分站在三丈外,“双头蛇”不再那么狂傲,他已开始凝神屏气,他已把邵真估计得很高了。
邵真静静的垂手站立,一脸平静加上冷酷之色,他那副样子,真彷佛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概……
静默着……
场里场外俱皆鸦雀无声,静得只有萧萧风声,他们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短暂的平静……
“大憨侠”和“剑中宝”两眼睁得大大的……
中年妇人视线始终放在邵真脸上。
紫衣少女的脸蛋上呈着既紧张又惊悸之色。
那些家仆和婢女简直一丝大气也不敢透。
“双头蛇”眉宇间的杀气愈来愈浓,越来越涩了。
邵真依然纹丝不动,彷佛是石化了过去,只是他缓缓闭下眼帘,脸上除了平静和冷酷,似乎又抹上了一层冰和煞!
蓦地——
“双头蛇”猝然暴飞射起,半空中,一连几个跟头,“双头蛇”忽地像分身般的,两个身影展成平面的击向邵真。
“双头蛇”,果真不错是两个头,这个身法不仅怪,而且绝!
众人正为邵真耽心之时,邵真坦然平飞疾起,在他离地刹那,一撮,不,是一片,一大片的金光银幕暴然如水银泻地般的暴射!
哦,邵真已亮出了他的绝世名器——“眨眼剑”!
哗然大叫,“双头蛇”惊骇的,本能的抬手遮眼,他看不见邵真,他看到的仅是一片光,一片强烈的光!
两个身影匆忙的向后奔窜,弹指间竟又仿佛合而为一,“双头蛇”在奔挪中,长剑倏地舞风车般的猛旋,急转,企图压制那急逼而来的光墙!
那枝利剑击在光幕里,响起了几声叮当声响,“双头蛇”的兵器竟折一为三,仅剩一小段!
委实大骇!
“双头蛇”心魂欲破急叫闪避……,狂急着。
但,他如何躲闪,那片暴光彷佛长了眼睛似的,就如响尾蛇般的急追而来!
终于——
“啊!”
一声狂嚎,光幕里喷起一道血光!
“双头蛇”歪歪扭扭的跌仆了出去,一连在地上翻起了好几个滚……
死命挣扎,“双头蛇”似乎已拼出了他体内所有的潜力,猛一个纵跃,刷一声,已投身在黑夜里,瞬间,已不见身影……
在他身形消失的刹那,隐隐的传来悲愤的语音,说道:“小子,青山水在,绿水长流,我‘双头蛇’施丁山,誓报断臂之仇!”
暴光敛失,揣回“眨眼剑”,邵真昂立不动,胸脯一阵起伏,显然他是够疲惫……”
离他五尺远的地上遗留着一只曾经是属于“双头蛇”的手臂,那只手臂仍紧握着那把断剑……
这一场格斗,“双头蛇”是输了——他输去了一只手臂。
但他并未完全输,如果他知道邵真那只“眨眼剑”从来没有人躲得过,他或许会感到一点心安的,他是虽败犹荣……
“老弟,要得,棒极了!”欢欣的叫跃着,“大憨侠”和“剑中宝”奔上前,拍着他的肩胛道。
吐了一口气,邵真微笑道:“真运气。”
的确,那是运气,当“双头蛇”展出两个身形之时,一般人,不,纵算是高手也决计躲不过,而“双头蛇”是不幸,他并不知道邵真是个瞎子,邵真根本不会被他的两个幻影迷惑住,他凭着一对灵敏的耳朵测出“双头蛇”的方位,这,不是运气吗?
中年妇人一行也奔了过来,她深深的注视着邵真的脸庞,那表情,很怪,很怪……
中年妇人一瞬也不瞬的凝视了邵真有好一片刻,才缓缓的施了一礼,道:“少侠,你没事吧?”
连忙欠身,邵真微笑道:“托大夫的福,小可安然无恙。”
睁着两眼,一旁的“剑中宝”,突然满脸惊异的说道:“噢!大夫,你不就是‘玉大夫’吗?”
一言甫落,有如铁锤用了力的击在邵真的心板上。
他哦了一声,脱口道:“大夫,你就是‘玉大夫’?”
恍然大悟,“大憨侠”道:“原来大夫就是鼎鼎大名的‘玉大夫’,怪不得能医愈侯姑娘的伤势。”
似乎是更惊异,中年大夫讶声道:“您怎认识老身?”
“剑中宝”显然是喜出望外,他连忙道:“大夫,您不记得了么?廿一年前在鬼狐山腰有一个被‘寒天霹雳手’打伤的人,你救了他,不是吗?”
眨了眨眼,中年大夫寻思了一会,脸上渐渐现出恍悟之样……
接着,“剑中宝”说道:“那个人,就是在下。”
顿了一下,“剑中宝”显得激动的道:“当时大夫你把在下救治好之后,没留下姓名便离去了,后经在下的打听,才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玉大夫’?”
仰着首,“玉大夫”望着黑漆的穹苍,带着些迷惘道:“二十一年,那么长的日子,我几乎要忘了呢。””
“是的,二十一年,那逝去的七千多个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大夫你的下落。”
“剑中宝”居然也带着感伤的口吻道:“二十一年来,大夫你哪里去了呢?”
静静的仰望着天空,似乎是勾起一段伤心事。
“玉大夫”一言不语的,她几乎是像发了呆一样……
她这举动,叫在场之人一阵纳闷……
紫衣少女步至她身旁,扶着她臂膀道:“娘,你怎么了?”
如梦初醒,“玉大夫”连道:“没呀,没呀。”
紫衣少女关注的道:“娘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我们进去好不?”
“玉大夫”连忙浮起笑容,道:“是了,我们竟然怠慢了几位大侠。”
说着,朝“剑中宝”作揖道:“恕老身失礼,慢招呼了诸位。”
语毕,摆手说了声请。
于是邵真随着“剑中宝”与“大憨侠”身后鱼贯而入
只留下家仆们在清理着那血污的“战场”……
厅堂上,摆着丰盛的宴席,“玉大夫”和邵真等人分宾主而坐。
席间,坐在“玉大夫”身旁的紫衣少女不时为邵真加酒添菜,使得邵真有受宠若惊之感,此外,紫衣少女也频频望向邵真,带着歉然之意。
酒过三巡,“大憨侠”放下筷杯道:“大夫,在下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玉大夫”连忙道:“姬大侠,言重。”
轻咳了一声,“大憨侠”说道:“我们一直很奇怪,大夫,不,是令千金何以对我们……”
“大憨侠”之意是想问紫衣少女何以对他们“不友善”,但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措词,话落一半,便浮笑不语。
“玉大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道:“说出来还请不要见怪,我们一直怀疑你们是‘双头蛇’派来卧底的呢。”
哦了一声,“大憨侠”欲言又止,显然“玉大夫”的答复并不能使他完全明了。
“玉大夫”接着道:“早在五天前,我们便接到‘双头蛇’的挑战书,言明五天之内必登门找我寻仇,所以你们突然的出现,不得不使我们起了戒心。‘双头蛇’写明在夜晚上门,所以五天来我在晚间都不看病。”
轻颔了一下首,邵真接口问道:“那,大夫你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为我的朋友疗伤呢?”
“玉大夫”凝视着他,笑着道:“我发现侯姑娘的伤势很严重,并不是假冒。”
深感讶异,邵真不自觉脱口道:“假冒的?”
颔了一下首,“玉大夫”歉然的笑了一下,道:“因为我们怀疑你们是‘双头蛇’派来探路的,所以也怀疑侯姑娘的伤势。”
恍然哦了一下,“大憨侠”旋又道:“恕在下唐突,当时觉得大夫早就看出侯姑娘的伤势是真的,但大夫你仍迟疑不愿答应为侯姑娘治伤,显然大夫你是另有他因,不知在下说的对不对?”
笑着点头,“玉大夫”道:“姬大侠果真是明眼人,老实说我本不愿为侯姑娘治伤的……”
语音一顿,目光转向邵真道:“我是被吴少侠感动的,事实上,换了别人,也是和我一样,不是么,一个人屈膝下跪,愿尽庞大的钱财,以及委身人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有点讪讪的,邵真知道“玉大夫”以为侯爱凤是自己的情人,不是么?“玉大夫”显然是认为自己在为侯爱凤“卖命”。
“大憨侠”并没有注意到邵真,接着说道:“但令千金却坚持反对,这是为什么呢?”
掉回目光,“玉大夫”道:“小女自幼便跟我学医,对病理亦能精通,她知道侯姑娘的毒伤决非举手便可医好,如在我医治侯姑娘的当时,‘双头蛇’骤然找上门的话,我势必不能应战……”
皱了皱眉头,“剑中宝”不解的道:“为什么?”
淡淡一笑,“玉大夫”道:“理由很简单,老身对毒伤,的治法一向是‘以毒功毒’,在这期间,我是不能离开一步的。”
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本来我是想没有那么巧,只不过第一天夜晚‘双头蛇’哪会上门?但那厮果真就来了,那时我正为侯姑娘逼毒,根本不能应战,小女与家仆们,自然不是他的敌手,那厮肆虐了一阵便离去……”
一旁的紫衣少女接着道:“当时我确实很恨诸位大侠,因为你们如果不登门求医,我相信我娘一定能击败‘双头蛇’,便不至于死了那么多的家丁了。”
“玉大夫”母女的一番解释,使“大憨侠’’等人恍然大悟。
讪讪的笑了笑,紫衣少女道:“但事实证明是我错了,如果那晚你们不来,家母与‘双头蛇’应战恐已遭不测了,而且今夜要不是吴大哥鼎力相助,金安药铺必遭‘双头蛇’屠灭。”
一顿,紫衣少女激动的站起来,朝邵真恭礼道:“小女子唐突失礼之处,望诸位前辈海涵,援救之恩,谨受一拜!”
说着,紫衣少女恭敬的把腰弯下去。
邵真三人连忙避席起立,一旁的“剑中宝”连忙跨步挽扶紫衣少女,口中道:“姑娘快请起。”
女人回座之后,邵真含笑问道:“敢问大夫,在下曾表示愿意为大夫尽犬马之劳,大夫你何以拒绝?”,
深深凝注着他,“玉大夫”缓缓的道:“老身早在二十年前即已退隐江湖,不问武林世事,并不想把武林恩怨,加诸在各位身上。”
大为感动,邵真道:“仁心侠骨,大夫你是当之无愧。”
淡淡一笑,“玉大夫”道:“吴少侠过奖了。”
顿了一下,“玉大夫”笑着接道:“事实上,我认为自己足够对付‘双头蛇’,勿庸劳驾诸位,另一方面,我委实想不到诸位——尤其是吴少侠,武功的高超,令老身至今仍不敢相信哩!”
说着,深深的凝视着邵真。
邵真回笑道:“微末小技吧。”
蠕了蠕嘴,“玉大夫”正想开口,“大憨侠”突然道:“敢问大夫和‘双头蛇’那厮,有何仇隙?”
掉过目光,“玉大夫”轻叹一声,缓缓道:“说来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回顾二十年前,正值老身退隐江湖的前夕,‘双头蛇’和‘玉美人’是当时的江湖情侣,两人为了研习一种武林失传已久的武功,‘玉美人’不慎走火入魔,而中上武林上罕见的‘丹毒’……”
轻轻一顿,“玉大夫”无限感慨地接着道:“二十年前老身虽医术名闻于天下,可是对‘丹毒’的治法却无五成把握,‘双头蛇’负着奄奄一息的‘玉美人’前来恳求医治,老身经不起他的哀哀乞求,遂答应尝试救治‘玉美人,…”
“然事与愿违,‘玉美人’在老身施以毒攻毒法中,不到片刻工夫,反加速结束了她的宝贵生命!”
说至此,“玉大夫”一声浩叹,满脸遗憾与无奈之色,她停了一会才接着又道:“本来,在着手医治‘玉美人’以前,老身便告诉‘双头蛇’有两种可能:一是马上痊愈,一是马上死,请他慎重考虑,当时‘双头蛇’的心情是可以想象的,他对老身抱着无限的希望,他毫不考虑的便催促老身为‘玉美人’逼毒,就在他的首肯之下,老身才大胆的医治‘玉美人’,可是,一旦失手,‘玉美人’死亡之时,‘双头蛇’在伤心过度之下,竟然指责老身救治不力,继而出手向老身攻击。”
“当时的‘双头蛇’武功平平,况且过于悲恸失神,实非老身敌手,不过几个回合,‘双头蛇’便已缴械,老身和他无冤无仇,当然没有杀他,于是,他抱着‘玉美人’的尸体,留下他二十年后找我的话语,痛哭而去!”
“玉大夫”说完,又是一声叹息,感伤不已。
众人屏息听完之后,默默无言,显然“双头蛇”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
舔了舔唇角,邵真道:“大夫你是问心无愧,‘双头蛇’那厮太不明事理了!”
淡淡一笑,“玉大夫”收回目光,说道:“他是可怜的,天底下最可怜的人,莫过于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不是吗,比方侯姑娘如不治,吴少侠是否也和‘双头蛇’一样呢?”
一怔,邵真压根儿料不到“玉大夫”有此一问,过了一会,正欲打话,“玉大夫”已笑着说道:“打个比方吧,吴少侠别当真。”
说着,定住两只眼睛往邵真脸上一盯,那副神情怪怪的,很复杂,彷佛喜怒哀乐都包含了在里头,但又叫人很难分辨,也很难察觉,她那副神情只不过一下子,又恢复了自然神色,缓缓的,她道:“吴少侠,你,真姓吴?”
心中猛然一跳,邵真突然站了起来,张口道:“大夫,你,你认识在下?”
“玉大夫”突如其来的一问,以及邵真天塌下般的一答,引得在场诸人猛是一愣,尤其是紫衣少女睁着两眸,吃惊的望着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