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威忙转眼望去,只见山下从“长安”方向驰来一辆华丽马车,车前八匹健骑,鞍上清一色的佩刀黑衣壮汉,车后几十骑,排列得整整齐齐,也是清一色的佩刀黑衣壮汉,声势、排场之浩大,在“长安”一带当属首见。
这辆马车相当华丽,虽王侯之家也不过如此,看上去相当显眼,李德威讶然暗道:这是哪一路的人物……
等他看清车辕上那赶车的车把式之后,不由一怔脱口叫道:“师南月……”
杨敏慧也为之一怔,道:“师南月?‘盗王’师南月,在哪儿……”
李德威抬手一指道:“车辕上那赶车的就是师南月!”
杨敏慧不由又是一怔,仔细看了看之后道:“你说车辕上那赶车的是师南月?”
李德威道:“不错,就是他,那马车前后就是‘盗王’师南月名震武林的‘黑衫斗士’!”
杨敏彗道:“师南月怎么会在车辕上赶车?车里坐的又是谁?”
李德威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以师南月的桀骜凶残,他居然肯替人赶车,足见车里人……”
话刚说到这儿,只听三声异响从地下响起,车前八匹健骑中的前两骑齐作长嘶,一起踢蹄人立而起,分别打一个旋才落在地上,立时,车马都停住了。
从李德威跟杨敏慧的坐处,到坡下这段距离不过才四五十丈,是以李德威跟杨敏慧对山坡下的一切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八匹健骑前地上,并排插着三枝比普通羽箭长有一倍的雕翎。
李德威一怔说道:“‘弓神’金元霸的‘风雷箭’,这是怎么回事……”
杨敏慧道:“你是说那三枝雕翎就是祖财神手下,‘弓神’金元霸威震武林的‘风雷箭’?”
李德威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
杨敏慧道:“祖财神跟师南月本该沆灌一气的,金元霸怎么会以‘风雷箭’示威,拦师南月的路?”
李德威摇头说道:“这两天碰上的几件事,都让人想不通,猜不透。”
杨敏慧道:“难不成这就是那人请咱们来看的那场好戏?”
李德威一点头道:“八成儿是,要是的话现在应该算是开锣了。”
说话之间,山坡下的情势已然有了变化,师南月的车马前出现了一拨人,人人都骑着马,最前的一匹白马上的,赫然是祖财神,“弓神”金元霸手持巨弓紧随祖财神身侧,身后,是祖财神养的-批高手,还有金元霸一手训练出来的百名弓箭手,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
同时,师南月车马的右边,也就是祖财神这一拨人左边几十丈外,远远地站着另一拨人。
这一拨人跟祖财神那拨人一样,也是个个骑着高头健马,约莫有百来骑,人人服饰鲜明,那居然会是“满洲国”的人,为首的正是那位娇美多情的七格格,那位窝囊贝子就跟在她身侧。
李德威不由呆了一呆道:“怎么她也来了?”
杨敏慧看见了李德威目光投注处,可是她仍然问了一句:“你说谁?”
李德威没有在意,道:“‘满洲国’的那位七格格。”
杨敏慧娇靥上掠过一丝异样神色,“哦”地一声道:“那就是‘满洲国’的那位尊贵的女多娇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誉她为人间绝色毫不为过,瞧她有多美多娇,满洲女儿跟咱们汉家女儿就不一样,真是我见犹怜,只是,她好重的煞气啊!”
李德威马上有所惊觉,立即转移话锋道:“祖财神拦住了师南月的去路,‘满洲国’的人站在远处似乎在作壁上观,这是什么意思?”
杨敏慧看了他一眼,笑笑指着山坡下道:“你看,祖财神跟师南月似乎搭上话了。”
可不,祖财神一马当先逼近师南月的车马前,师南月高坐在车辕上,坐得笔直,不是在说话是在干什么,只是距离稍微远了些,风又大,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杨敏慧道:“你听见了什么没有?”
李德威摇摇头道:“听不见!”
杨敏慧道:“约咱们来看戏那个人也真是,把‘包厢’设在这么高的地方,难道让咱们看空戏不成!”
李德威道:“他把咱们安置在这儿,或许有他的道理。”
杨敏慧道:“除了怕让他们发现咱们之外,不会有别的什么道理了。”
李德威没说话,全神贯注在山坡下。
杨敏慧又道:“照这么看,约咱们来看戏那人,应该是友不是敌。”
李德威点了点头,道:“到如今看来,他一直对咱们没有恶意,甚至于连一点惊兆都没有。”
杨敏慧道:“那么你看会是谁?”
李德威道:“我认识的人有限,我认识的人当中,是友不是敌的人更是有限,在这些朋友当中,我想不出……”
杨敏慧道:“会不会是那位尊贵的女多娇?”
李德威心里一跳,忙摇头说道:“不会的,她跟我是敌非友。”
杨敏慧道:“是敌非友,不会吧,你跟她的私交不是挺好的么?”
李德威心头震动了一下,摇头说道:“姑娘跟我开玩笑了,大敌当前,还谈什么私交!”
杨敏慧摇头说道:“不然,大立场跟私交,在有些时候有些事上是不冲突的,大立场是仇敌,私底下是好朋友的事不是没有,只有在大立场有所冲突的时候,才会暂时放弃私谊,就拿你托她打听的罗汉被逼迫的事来说吧,到头来她还不是告诉你白罗汉的奶奶已经过世了,这要没有深厚的私交,是办不到的。”
李德威为之语塞,旋即又苦笑说道:“姑娘别冤枉我了,绝不会是她。”
杨敏慧道:“照下面的情形看,显然是师南月要上哪儿去,祖财神不让他走,像这种事,除了参与其事的人知道以外,不会有谁知道的,事实上这些人当中,只有一个她可以跟你谈得上私交。”
听杨敏慧这么一说,李德威暗暗地倒真有点怀疑是那位娇美的七格格了,只是……
他道:“姑娘,那封信跟这块石头上的字迹,不是出自女儿家手笔。”
杨敏慧道:“这还不容易么,你看她身后有多少须眉男儿,随便找一个代她写上几个字,不就行了么?”
李德威摇头说道:“姑娘没有慎思,也没有深思,眼下情形显然意味着祖、师两家即将展开一场流血拼斗,像这种事,站在她的立场来说,应该是既不愿意而又痛心的事,既然是这样,她又怎么肯让她那立场既不愿又痛心的事再露在我这个敌人眼前!”
杨敏慧呆了一呆道:“你说得也对,那究竟是……”
李德威双目一扬道:“下头打起来了。”
杨敏慧忙转眼一看,可不,山坡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起来了,师南月方面那车前的八人,已经有两个落了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祖财神这边,祖财神自己已然退向后去,“弓神”金元霸拉满巨弓,扣着三枝“风雷箭”
要射。
金元霸一手训练出来的那一百名弓箭手,已然把师南月的马车团团围住,一个个也都抬起了弓。
师南月“黑衫斗士”的数十铁骑也把马车护在垓心,一个个佩刀出鞘,刀尖外指。
很显然的,-场流血大拼斗是一触即发。
突然,师南月从车辕上站起来了,右手里缓缓举起他那具重逾百斤的独脚铜人,威若天神。
杨敏慧道:“车里坐的不知道是谁,他还真坐的住,镇定功夫一定相当到家。”
说话间只见师南月手下的“黑衫斗士”齐动,人人往鞍旁革囊中一摸,都摸出一块黑得发亮,形状像盾,大小只能护住头脸一般的东西。
李德威双眉一扬,当即说道:“师南月要拼了。”
杨敏慧道:“敌众我寡,‘满洲国’的那些人站在一旁,用心叵测,情势对师南月大不利,恐怕他是要冲……”
一声霹雳般震天大喝,师南月的“黑衫斗士”一起离鞍腾起,刀光闪闪,映日生辉,齐向四周马上的弓箭手扑去!
师南刀跟着行动,左手控缰,只一抖,马车掉转方向往左驰去!
刹时间惨呼四起,双方互有伤亡!
师南月手下的“黑衫斗士”果然名不虚传,那些弓箭手大部分都落了马,而且一个个都是被快刀劈成两半,血肉模糊的尸体东一片,西一片的,到处是血。
“弓神”金元霸手下那百名“弓箭手”吃亏在人家手里有一方盾牌,至少可以挡上几箭。
虽是如此,“弓神”金元霸一手训练出来的弓箭手射技也相当惊人,个个都是能连环射箭,百步穿扬的好手,“黑衫斗士”整整损了一半,个个都是箭中要害,一箭毙命,有的甚至被射穿了胸膛。
一接触便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腥!
杨敏慧道:“人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一阵风雷般异响响起,师南月那套车双骏长嘶倒地,两匹马的眉心上都插着一枝风雷箭,只剩下一点点雕翎在外,力道好不惊人。
套车马倒毙.马车自然马上就停下来了,余力未尽,仍冲出了老远,两匹马在地上硬被推出了丈余。
又是一声震天大喝,师南月拿起独脚铜人,行空天马般一掠数丈扑向高坐马上的金元霸,独脚铜人挟着一片狂风,当头罩下,威猛绝伦。
金元霸似乎不敢轻攫锐锋,一抬坐骑要退,可是师南月来势既猛又快,一下子便到了他头顶,匆忙间只有举起掌中那张巨弓硬挡一下。
只听“当”地一声,金元霸掌中-张巨弓硬生生被震脱手飞出丈外,胯下坐骑也受不住这千钧之力,后蹄一软立时坐了下去,金元霸骑术相当精湛,身手也算高人一等,他没摔下去,一个翻身往外窜去。
他快,师南月更快,跟着扑到,当头就砸。
可是这时候祖财神身后那批高手已经采取了行动,掠出了四个,两个硬截师南月,扑救金元霸,两个悄无声地一溜烟般扑向了那辆停在几丈外的马车!
杨敏慧道:“师南月一身力气好不惊人,恐怕这时候他顾不得伤人了。”
果然只听一声大喝,师南月一个车轮大旋身,挟着一片狂风扑向暗扑马车的那两个。
他身躯魁伟高大,一个箭步便已追上,只见独脚铜人一挥,两条人影断线风筝般,先后摔落在几丈以外,血肉模糊,都不成人形了!
李德威眉锋一皱道:“我对师南月仰名已久,但这却是头一次见他施展身手,以后碰见此人,只怕还要多加小心。”
杨敏慧道:“他似乎生具异禀,不宜智取,只宜力敌。”
没再见师南月动,他挺立马车前,掌中独脚铜人横在胸前,须发俱张,威态吓人。
祖财神身后的高手没见再扑出,就连祖财神自己似乎也慑于这位“盗王”那重逾百斤的独脚铜人之威,站在那儿没动。
这一边暂时没动。
那一边经过一场惨烈厮杀之后已然分出了胜负,弓箭手们已弃弓出刀,双方仍是各有伤亡,但是弓手躺下的却比“黑衫斗土”多,眼看挡不住“黑衫斗士”的猛杀猛砍,已经在往后退了。
师南月手下这些狠勇善斗的“黑衫斗士”,的确个个能以一当十,就难怪“白莲教”徒众那么不堪一击,连教主王森手下那四大门徒之一笑道人,也血溅尸横了。
杨敏慧道:“看来祖财神要倒霉了!”
李德威摇头说道:“言之过早,‘满洲国’的人已经动了。”
杨敏慧忙转眼一看,可不,“满洲国”的那些华服大汉已经超越了那位七格格跟贝子福安,策马走过来了!
她道:“你以为他们是帮祖财神的?”
李德威道:“姑娘看呢?”
杨敏慧道:“站在他们的立场,应该是帮胜家才对。”
李德威道:“姑娘忘了祖财神跟‘满洲’是儿女亲家了?”
杨敏慧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师南月要倒霉了!”
忽见师南月转身接近马车,掀开车篷从马车里挟出一个白衣女子来,腾身要跑。
李德威差一点没跳起来,脱口叫道:“祖姑娘!”
杨敏慧一怔道:“准?”
李德威道:“祖财神的女儿。”
杨敏慧“哦”地一声道:“那就难怪……”
权财神已亲自出马截住了师南月,师南月虽然威猛,但祖财神毕竟是几位有数的高手之一,尤其师南月胁下还夹着个人,行动多少受点影响,是故他刚腾起便硬被祖财神截了下来。
这时候,七格格突然拍马飞驰了过来,显然她情急之下也要截师南月!
师南月突然扬起了掌中独脚铜人,对准祖姑娘那一颗乌云玉首,作势欲击。
他是要以祖姑娘来要挟祖财神跟七格格。
这一着生了效,祖财神立即往后退去,七格格也马上勒马不前!
两个为首人物一不动,那些华服骑士跟残余的弓箭手也随之停住。
师南月手下的“黑衫斗士”行动极快,潮水一般地退到了师南月身侧。
师南月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些剩余的“黑衫斗士”拉过马匹翻身上鞍驰去。
“黑衫斗士”们驰出了十几丈,师南月也拉过一匹马翻身跨上飞也似地驰去。
七格格端坐雕鞍,没动静。
祖财神却猛跺了一下脚,一掌劈出,那辆马车应掌四分五裂,断木横飞四射。
李德威道:“祖财神不愧是一方霸王。”
杨敏慧道:“可是这一仗他却吃了大亏。”
就这一转眼工夫,师南月跟他手下那批“黑衫斗士”已驰近了离山坡下百丈远近的一片密林,廿多骑连停也没停地都驰进了树林。
师南月选择的对,逢林莫入,这是任何一个武林中人都知道的忌讳。
可是就在这时候,奇事顿生……
师南月手下那些“黑衫斗土”,像是被人扔了出来似的,一个个断线风筝般冲林飞出,一个连一个地摔在了地上,都没再爬起来。
紧接着,一阵马嘶,十几匹健马奔出了树林,像是有人在后头赶,受了惊似的,铁蹄翻飞往四下里驰去。独不见师南月出林。
随见祖财神跟七格格带着人飞一般地扑了过去。
杨敏慧怔了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祖财神在树林里有埋伏不成?”
李德威也觉诧异,摇摇头道:“似乎不大可能,祖财神难道有必胜的把握,料准了师南月会往百丈外那片密林里退,师南月这些‘黑衫斗士’一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错非是绝世高手,不可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般这么惨!”
祖财神跟七格格等人快马速,百丈距离那还不是一转眼工夫,只见他们先后扑进了那片密林。他们进去了,半晌过后,他们又一个连一个地出来了。
一个个怎么进去,怎么出来,谁手上也没见多一样东西,更别说祖姑娘跟师南月了!
李德威道:“那片树林紧挨着一片山地,只怕师南月已逃到山里去了。”
杨敏慧道:“照这么看来,藏在树林里的人,不可能是祖财神或是‘满洲国’的人,应该是第三者。”
李德威道:“不错,要照师南月手下那些‘黑衫斗士’的伤亡情形看,这第三者只怕是‘菊花岛’来的海皇的人,只是我就不懂了,要是‘菊花岛’的人,他们既然及时伸手给了祖财神一臂之助,他们为什么不现身相见?”
杨敏慧道:“或者是追赶师南月去了。”
李德威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只见祖财神跟七格格一个在地下,一个在马上指指点点了一阵之后,随即又回头进入了那片密林内。
杨敏慧道:“想必他们也猜测师南月是逃到山里去了,经过一阵商量之后也去追了。”
李德威呼了一口气,道:“这场戏到这儿应该算是结束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起了火并,对咱们来说,应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他站了起来。
杨敏慧抬眼说道:“怎么,要回去了?”
李德威道:“戏完了,时候也不早了,不回去还等什么,该回去禀知督帅一声,让督帅也高兴高兴。”
杨敏慧皱着眉说道:“只是这约咱们到这儿来看戏的的,到底是谁呢?”
李德威道:“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出一点眉目来,不过我相信迟早总会知道的。”
杨敏慧站了起来,道:“师南月劫持祖财神的女儿,又是什么意思?”
李德威道:“师南月生平只有两大嗜好,一个是财富,一个是美人。”
杨敏慧“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听说那位祖姑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他既然有这么个嗜好,一见之下还能不惊为天人?只是,怎么说祖财神也是跟他并称一时的人物,彼此间虽然一直钩心斗角,但见了面总是称兄道弟的,他怎么好……”
李德威淡淡一笑道:“又什么不好的,美人与财富当前,师南月是向来不顾什么道义的,他左右粉黛成行,俱皆人间绝色,大多是强抢掠夺来的。”
杨敏慧道:“照这么说,师南月竟是个颇为风流的人物!”
李德威道:“说他是个风流人物,稍嫌抬举了些,要说他是个好色之徒,却又嫌过份了些,虽然他左右那些粉黛大部分是他强抢掠来的,可是只一到他左右,竟然都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这也许跟他的财富有关,他的美人无论吃穿用,都是世上最讲究最好的,极尽奢侈之能事,享尽了人间之荣华,为博美人的欢心,师南月每每能一掷干金,毫无吝啬,甚至是与求与取,要什么有什么,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下来,她们要什么他给什么,反正他有堆积如山、来得容易的财富。”
杨敏慧摇摇头,一笑说道:“看他刚才杀人时那个狠样儿,谁也想不到他是这么一个人物。照这样看来,师南月这个人要比祖财神大方得多。”
李德威摇头说道:“那也不尽然,师南月也只是在美人面前大方,对别的人让他给一个子儿他都舍不得,前几年南方几省荒旱成灾,横尸遍地,哭声震天,师南月他能醇酒美人,无动于衷,要是能拨出一小部分财富,成千上万的灾民马上就能获得饱暖,可是事实上他却视若无睹,听若不闻。”
杨敏慧道:“这固然是不应该,可是真要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他,那儿有为朝廷做事的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李德威道:“姑娘这话固然是持平之论,可是异族入侵,边战频仍,朝廷把庞大的人力财力都投在边关一带,国库空虚,心有余而力不足,师南月他到底是大明朝的子民,拨出他一部分财富拯万民于饥寒之中,为朝廷做点事,尽他自己一份力量难道还不够么,何况对他的财富来说,那只不过九牛之一毛,更何况做做善事也可以减少他一部分罪孽。”
杨敏慧道:“他要是能想通这一点,也就不成其为人人谈虎色变、畏之若洪水猛兽的‘盗王’了。”
一边说话,一边把面前一堆小石子拨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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