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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爸!你到底在干什么!?」

    女儿一声愤怒的呼唤,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周庆祥错愕地回头,双目忽地瞠大露出惊恐神色,脚步踉跄地退了一步。

    他惊的不是女儿眼中的失望和伤心,而是随她身后进入的特别行动小组干员以及摩下的侦二队警员,现场一票人与他带去的警察面面相觑,不知手中的枪口该对准谁。

    更让他震惊的是有台摄影机正对着他拍摄,丑相尽露无可躲藏,将他和白雄夫相谈甚欢的画面一一捕捉。

    大势已去的他仍坚称这是警民合作,联合「网民」设诱饵逮捕九件命案的元凶,他亲自率队不落人后,坚决扫荡辖区内的罪恶。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所说的一言一句倒成了狡辩的铁证,他的犯罪证据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在场所有的警察都是证人。

    不过更大的弊案随后揭露,他掳妓勒索,包庇人蛇,与司法人员串谋,掉换破获的大笔毒品转手卖给毒贩,还有收买手下放定枪击要犯等大罪。

    一夜之间,周庆祥成了媒体争相报导的罪犯,卸下警局局长的光环显得狼狈不堪,知法犯法的刑责怕是不轻,再多的金钱也无法为他减刑。

    「啧!你玩得可真是轰轰烈烈,报纸连着三天都刊作头条新闻,你可是大出风头。」这相片的角度照得不好,应该再偏三度角才完美。

    「觉得上报是件荣幸的事,下次你出任务时我会带一票记者去采访,包管你的名字会加框连载一个月。」这种风头少碰为妙,他已经被媒体吵得不胜其烦。

    「免了,免了,独乐乐就好,我这人有些孤僻不喜人群,公关男的形象就由你手包,」他们凉凉地泡茶比较适合,

    「公关男?」眉一挑,杜玉坎笑得异常和善。

    「啊!口误、口误,你长得太像牛郎害我一时搞错了,是端正警察的形象才是,你让今年报考警大名额为之爆满,人人以你为指标想当个好警察。」

    空手投物,命中目标,甲方得一分。

    「这是嫉妒吗?萧兄沐风公。」他再多说一点没关系,口水不用钱。

    「呸呸呸!你诅咒我呀!我还没死不用冠上个公字。」触人楣头嘛!这家伙真欠揍。「不过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最近忘了吃补精固气大补丸吗?」

    横睇了萧沐风一眼,懒得理他的杜玉坎旋身走回自己的小组,刚好被一团破布挡住。

    寒浴月也加入调侃行列,「岂只脸色不好,我看他连魂都掉了,失恋的男人像干掉的香蕉皮,怎么踩都不会滑脚。」想酸他趁现在最好,绝对不会有任何风险。

    「我没有失恋,谢谢-的关心。」他说时有点变脸,眼神多了一丝凶厉。

    「是是是,市警局第一美男子没有失恋,他只是被『前』女友一脚踹出高雄,还在他的内裤上画符要他死在外面。」听起来真的很痛快,让人不由得想落井下石。

    「请把『前』摘掉,还有她不是踹我,只不过是一时情绪不稳而已。」虽是这么说,但隐隐作痛的骨陉似在抗议他的口是心非。

    表情阴郁的杜玉坎很不高兴此事被一提再提,他南下的真正任务不是为了捕蝶,而是执行上级交付的任务--揭露警务人员弊案。

    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锁定警察局局长周庆祥,暗中调查他的种种舞弊,收集资料和犯罪证据一进送回警政署,由他们来发落他的贪赃枉法。

    而传说中的「蝴蝶」则是他用来掩护的烟雾弹罢了。

    表面上他很认真地追查蝶踪,实则是自己的好奇心作祟想一探究竟,因此一面查蝶一面查案,两相顾全地达成目的。

    唯一失算的是,他没料到自己会爱上那只「蝴蝶」,而且低估女人遭欺瞒时的怒气,即使他一再解释原因仍未获得宽贷,好像一夕间他就变成人人厌恶的蟑螂。

    警察的工作实属机密,自然不便向外人透露,待时机成熟自会一清二楚,在未将害群之马绳之以法以前,他不得随意泄露任务内容,并非不信任她,而是职责所在。

    结果他得到的待遇是被轰出门,连带将他的衣物往脸上一撒,不让他有申诉的机会。

    「好吧!这是你自我安慰的说词,我们勉强接受你刚被女友抛弃而痛苦的心情,你现在说超人的内裤是套在头上的我们也信。」算是同情他短暂的恋情。

    「月,-很高兴我又回来看-的邋遢样是吧!」她的表情太愉快,让人联想到捡到钱的乞丐。

    「还好啦!看你憔悴落魄的模样,我就会觉得人生是美好的,拥有无限的可能性。」这么帅气的男人都会被甩,老天是公平的。

    寒浴月一点也不在乎杜玉坎难看的脸色,以女人的立场来看,他的确做得太过份了,把人家的感情当餐盘上的鱼爱拿多少就拿多少,丝毫不曾顾及鱼的感受。

    换成是她恐怕要拿刀砍他了,害得人家百般挣扎又担心有牢狱之灾,两相折磨在爱与不爱之间彷徨。

    他活该被甩,东方律要是敢用这招耍她,她肯定将台北市的狗屎全收集到他家,让有洁癖的他去清个满意。

    「像-被流氓律师看上一样,每天至少要洗一次澡。」人不在北部不代表他没消息来源。

    杜玉坎说中她心中的痛了,寒浴月表情一狰的五官扭曲。「下次有什么连出一、两个月的任务别忘了知会我,我主动参与协助。」

    她邋遢是她的事,东方律干么什么都要管?午夜过后还禁止她吃宵夜零食,说什么对身体不好,容易囤积脂肪导致肥胖、心脏肥大、心肌梗塞的毛病一并报到。

    其实以自己的运动量来说,根本不用担心这问题,她还怕吃得太少体力不足,追贼追到一半还得停下来休息。

    「哈哈,你别瞧她现在一身破布,等会儿她那个家伙来接她时,她可会换上圣罗兰高级服饰。」这才叫苦差事,萧沐风幸灾乐祸道。

    看他们一个个爱得那么辛苦,自己一定要小心点挑个温顺的,最好百依百顺不会搞出太多花样,把他当太上皇好生伺候着。

    「什么那个家伙、这个家伙,你们在说谁呀?」听来好像不是个好家伙。

    清汤挂面的小女生这回穿的是橘色镶红的制服,脖子上还打了个红色的领带,看来有如高等学校的学生,只不过她这回扮演的角色是援交妹。

    「凯,-回来了!」

    怪怪的喔!他们几时变得这么热情?害她以为走错警局了。

    「嗨!玉坎,恭喜了,你这次的任务很成功,大头鲢局长高兴得都快哭了。」听说入狱的那位周局长是他的死对头,两人「意见不合」快三十年了。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杜玉坎谦虚地说道,不以此而自夸。

    「唉!你还是那么优雅得令人生恨,怎么会失恋呢?」真是想不通。

    蓝青凯话一说完,几道噗哧的笑声顿时响起。

    表情一沉的杜玉坎用着很沉的声音说道:「我再重申一次,我和我女朋友的感情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请不要自行想象各种流言版本。」

    他受够了局里同事的奚落,他没有失恋,也没有被甩,他们只是历经一段试炼的过渡期,雨过天自然会晴,他绝对会捉住彩虹那端的她。

    「好吧!你的感情很顺利没有波折,待会下班后别忘了去看心理医生。」沮丧会产生自欺欺人的行为,值得注意。

    一阵爆笑声此起彼落,敲桌子拍大腿地认为她说得真好,让人乐不可支。

    杜玉坎赏她一个白眼,「凯--」能不能正经些,别跟着瞎起哄。

    「对了,高雄的检察官打电话来,他说白雄夫在送往地检处的途中疑是癫痫发作,口吐白-,全身抽搐,还没到达医院就咬断自己的舌根流血而死,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加上这一个刚好凑成整数,十死。

    杜玉坎装傻地说了句,「意外。」

    蓝青凯微挑眉,「好个意外,我越来越佩服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了,有前途,再多加努力。」有朝一日一定能赶上她的程度。

    「-……」算了,多说无益,这几个家伙是疯神转世。「局长在吗?」

    「应该在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被吓着。」

    她言尽于此,他好好去体会吧!

    「心理准备?」

    杜玉坎不解地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他前脚才刚踏入,举到一半的后腿即像玩一二三木头人般顿时僵住,黑瞳睁大地吞吞口水,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局长本人吗?

    这……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有几根装潇洒,怎么才一个多月没见就成了六根清净的和尚,还烙下戒疤。

    嗯!沉着、冷静、不能笑,他还有事要拜托局长大人帮忙,绝对要维持优雅的风度,即使憋得难受……

    「你……你怎么又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麻烦你赶快离开,不要让我拿喷效喷你。」消灭害虫的方法。

    傅青蒲两臂张开挡在门口,像门神一样不让孤魂野鬼进入,阻止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男人入侵自己的地盘,抢走他最敬爱的大姊。

    但是螳螂挡车的行为实在太幼稚了,人家稍微使点劲就把他推开,堂皇入室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气得他哇哇大叫。

    「喂!你懂不懂礼貌?!非请而入叫私闯民宅,我有权逮捕你。」只要他打得过他。

    可恶,他还真当这是自己家里呀!来去自如。

    「谁呀?是谁来了?」傅母在厨房听见说话的声音,探头一问。

    「没有啦!是拉保险的,我正要告诉他我们家的保险已经够多了。」傅青蒲企图以自己的身体挡住母亲的视线。

    「什么保险……啊!玉坎,你来了,一个礼拜没见怎么瘦了?」她是有了女婿不要儿子,遂将傅青蒲推到一旁迎上前来。

    「伯母,-好,-还是一样健康爽朗,没长一条皱纹。」杜玉坎发挥绝佳的交际手腕笼络唯一支持他的傅母。

    「呵……都老了,一大堆的老人病缠得心烦,不过一瞧见你,我的病痛全都好了。」瞧这孩子多有心,越瞧越俊。

    又不要万灵丹能一服百病全消,宰了他煮汤还怕味腥呢!满心不是味道的傅青蒲蹲在墙角啃玉米,不满母亲的厚此薄彼。

    「伯母的笑声就像少女般清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只有十七、八岁。」杜玉坎笑得温雅诚恳,一副发自真心的模样逗得傅母开怀大笑。

    「没有啦!我都快六十了。」岁月催人老,白头发都冒出来了。

    「什么?!真看不出来。」又称证了她一会才问道:「伯母,青萝呢?」

    「喔!那孩子在阳台种花,自从你离开后,她就郁郁寡欢地吃不下饭,老是不睡觉地爬起来看星星,你要多说说她,别惯着她……」

    「好,我知道了,伯母,我去找她。」

    傅母话还没说完,杜玉坎已经迫不及待地越过她,推开铝制的纱门往狭小的阳台走去。

    蓦地,他一怔,继而发出会心一笑。原来她种的是这种花呀!

    「笑什么笑?牙齿白呀!没见人种铁树,九重葛和仙人掌吗?」好种好活,不需要太多照顾。

    是很少。「防贼是吧!」

    全是多刺的植物,谁敢跨越准被扎得满身刺,确实跟铁窗一样好用,还有美化环境的功能。

    「要你管。」傅青萝没好气地拍开伸向腰际的手,不愿回头看他。

    「气还没消呀!我的脚足足肿了七天还在痛呢!」杜玉坎装可怜,企图搏取同情。

    听到自己的杰作,她脸色稍缓地轻哼。「你来干什么,又想利用我?」

    「不,我想。」想念她要狠的模样。

    「想我?!」她倏地转身,一巴掌往他脸上问候。「当我是猴要还好意思说出违心之论,这次你要捉谁?张议员还是谷代表,他们都有一笔烂帐要查。」

    他不避不闪地接下,笑意依然挂在脸上。「我想-,毫无虚假。」

    「你这人的诚信七折八扣所剩无几,别再用骗小女生的话拐我,我不会上当的。」傅青萝嘴上逞强,没给他好脸色。

    「我想-,吾爱。」甜言蜜语不嫌多,越恶心越好。

    不是让她感动,而是令她受不了地投降。

    「喂!你够了没?别让我赏你一盆仙人掌。」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一颗一颗像豆子。

    「我想-,真的很想。」杜玉坎不嫌烦地一再重复相同的三个字。

    「你……」一见他又要说出我想-,她连忙伸手堵住他的嘴巴。「算我怕了你,你简直比癞皮狗还赖皮。」

    他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倒替他害羞。人长得像女人也就罢了,还满嘴肉麻话。

    杜玉坎执起她的手放在唇上一吻。「我不想失去-,-是抚慰我寂寞心灵的热情太阳。」

    「说得真好听,别以为我会忘了你骗我一事。」她还在气他不老实,把她耍得团团转。

    「我道歉,我不是有心的,-知道我的工作有很多为难的地方,并非我故意欺瞒。」习惯使然,他没想要解释。

    因为他是把自己藏得很深的人,心中有话不会告诉任何人,一件一件深埋直到爆发为止。

    「那现在呢!你的工作不重要吗?」不然怎么有空来晒太阳。

    「什么事都没-重要,而且今天我休假。」见她没抗拒,他轻轻地搂着她。

    「休假?」傅青萝怀疑地-眼。「你能休几天?」

    别又是来查案的。

    「随我高兴。」他的假期将会非常长,长到令她尖叫。杜玉坎的眼中闪动着一丝狡色。

    「嗯哼!既然如此就来学冲浪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报仇不必等三年,随时可以开始。

    「冲……冲浪……」不要吧!他会直接灭顶。

    「你不会不答应吧!我还以为你爱我呢!」她会非常好心地指导他到世界级的水准。

    杜玉坎硬着头皮接招。「我是爱-,可是……」

    「可是?」眼一斜,傅青萝的表情像是他又满嘴谎言。

    「没什么,我是说冲浪是很好的运动。我能吻-吗?」他嘴痒难耐。

    「嗄!?」

    杜玉坎把她的怔然当默许,毫不客气地俯下身吻住那两片艳丽的唇瓣,心底的热情比南台湾的太阳还炽热,紧紧将两人包住。

    「姊,不要在阳台接吻,邻居会笑的。」口气如同丁加恩的傅家小妹冷冷地说道。

    在经历一次绑架后,傅青萸的心智突飞猛进的成长,遂担任了加恩的助理,晚上则到补习班上课准备考高中。

    「哎呀!你们怎么又搞在一起?分开分开,我以妨害风化罪名逮捕你们……」

    傅青蒲的话还没说完,他大姊的一只脚已朝他踢来,让他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当乌龟。

    风吹过,仙人掌笑了,笑这一家的和乐融融。

    【全书完】

    *想知道督察长韩亚诺和四枭之首蓝青凯的精采对招,请看寄秋花园系列502警界四枭之一《老婆险中求》

    *想了解邋遢女寒浴月为保护利字当头的冷血律师东方律,受了多少窝囊气,请看寄秋花园系列507警界四枭之二《流氓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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