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北边儿来了这么个人,一个年轻人,挺俊逸、挺英武个年轻人。
看年纪,跟郭燕侠差不多,论俊逸、论英武也丝毫不让郭燕侠,可是他比郭燕侠多了一种富贵气。
穿着也跟郭燕侠一般的讲究,可比郭燕侠华丽,胯下也比郭燕侠多了一匹马,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蒙古种健骑,除了鞍辔也华丽名贵之外,鞍边也多了一把柄镶珠玉,鲨鱼皮鞘的长剑。
这么个年轻人,一路抖缰磕马,坐骑铁蹄翻飞,疾如脱弩之矢,渐近了“独山湖”。
往“独山湖”来的人不在少数,恐怕只有人是骑着马来的,恐怕也只有他这么招摇,这么毫无不乎。
“独山湖”的北边,没树林,却有着不少座的小山,说山,那是恭维,其这是大一点的土堆,说它是土堆,它可又既不算小,又不算矮,长头长的有草,也有树,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
不管它该是什么,它总把这条路,从北边通“独山湖”的这条路夹在了中间,而且使得这条路弯弯曲曲的。
弯曲的路不见得好走,可是你在弯的这一边,往往看不见弯的那一边。
如今这年轻人就是这样,健骑飞也似地奔跑,从弯路这边刚转过弯那边,两上户插长剑的灰衣老衣,并肩站在道中。
真能让人猛然吓一跳!
可不,蹄声骤雨般的,老远就能听见了。哪儿不好站,偏站在路中间,看样子还没躲的意思,这要是让飞骑撞上,或者是让铁蹄扫那么一下……”
该躲的是两个老者,可是他俩没躲,连动都没动一动,或许,他俩以来年轻人不定会收缰控马,急急停住。
该猛吓的一跳的年轻人,可是他竟然不但没猛吓一跳,而且也没收缰控马,急急停住,或许,他认为两个老者一定会躲。
还是他会为事,而且料得准。
两个老者躲了,不过是在位骑驰到,铁蹄即将沾身时才躲的,两个人疾转身,健骑带着一在疾风驰过,他们俩惊怒齐声暴喝:“站住!”
一声清朗轻笑,龙吟长嘶声中,健骑突然踢蹄而起,个飞旋转了过来,然后,两只前蹄落地,像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也没再动。
好俊的骑术!
两个老者看得脸色一变,入目是一脸俏皮笑意,一口发亮的白牙,人耳又是清朗的一声:
“我这不是站住了么?”
一口清脆的京片子。
好啊,奔驰过去以后才收缰控马,停住坐骑,分明,他是捉狭,怎么不是,年他那一脸俏皮笑意也像。
两个老者人往上一冲,一个道:“你是干什么的?”
年轻人道:“游山玩水的。”
不真有点儿像。
另一个道:“前头不许过去,折回去。”
年轻人微一怔:“前头不许过去,为什么?”
这个道;“不为什么,不许过去就是不许过去。”
年轻人直了眼:“这就怪了,怎么跟吃人横向似的,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一个道:“你不配问!”
另一个道:“你管不着!”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旋即微点头:“也是,你们总算是长者,好,我不问,也不管!”
他一拉缰绳,拨转马头,要走。
像两阵同时刮起的风,两个老者一左一右从健骑两侧掠过,已到了前头,又并肩站大了路中间。
年轻人又一怔:“喝!好快呀,我算是开了眼界了,简直叹为观止。”
一个老者冷然道:“知道就好。”
另一个老者更冷:“识相的就赶快折回去。”
年轻人眨了眨眼:“我这个人什么都好,一唯一的短处就是不识相,跟你们逗够了,没意思了,闪身让路,不然就跟刚才一样。”
话落,他抖缰磕马,健骑作龙吟长嘶,铁蹄扬起,直冲出去。
两个老者惊怒暴喝,微退一步,抬手探肩,森寒光芒疾闪,两柄长剑出鞘,匹练也似,疾卷健骑一双前腿。
鞍上暴起朗喝,震天慑人:“大胆!伤了我的‘小白龙’,拿你们这两条命也赔不起。”
喝声中,鞍旁再起铮然龙吟,光若冷电,暴闪疾卷!
两个老者的两把长剑脱手飞去,人也被震得踉跄暴退。砰然倒地,适时健骑冲至,他两个,眼看就要伤在铁蹄之下。
娇叱震耳,一朵白云如雪,从空而降,正落在两个老者与健马之间。
随见,冷电般寒光斜斜荡了开去,健骑长嘶声中,扬蹄而起。
年轻人骑术好,反应快,急记忙一抖缰绳,拉转马头,幸好没栽下来。
健骑铁蹄落了地,他提着已经出了鞘的长剑,望着前头,目瞪口呆。
前头,面如寒霜,站着位白衣姑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正是郭燕侠前不久才见过的那位。
四目交接,白衣人儿依然冷若冰霜。
两个老者从地上爬起来,却惊动了年轻人,他失声惊叹:“天,你真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
白衣人儿娇靥上冷意陡添三分,黛眉眉梢儿一剔:“不做人事,也不说人话,只有拿你不当人。”
白衣人儿她要抬皓腕。
年轻人忙抬手:“等等,我说的是实话,天地良心,绝对是实话。”
白衣人儿皓腕微一顿,人也微一怔:“如果真是实话,像你这样说话的,我也从没见地。”
年轻人微愕道:“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了?是实情,是实话,我想说,我该说,难道错了么?”
他不像装作,不带虚假。
白衣人儿为之微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像你这样的人,的确从没见过,没人说你错,只是……”
年轻人道:“只是什么?”
白衣人道:“只是太孟浪、太冒失了。”
年轻人一脸讶异色:“孟浪、冒失?怎么会,称赞一个人,而且是由衷之言,怎么能算孟浪、冒失?”
白衣人儿目光一凝:“你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年轻人叫道:“我不懂人情世故?谁说的?从小到大,家里教的是礼,外头学的是人情世故,我怎么会不懂!”
但是人情世故多半虚假,我只是不擅虚假,不愿虚假,甚至厌恶虚假,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难道这就叫不懂人情世故?”
白衣人儿又深深一眼,道:“我没有说错,像你这样的,的确从没见过,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年轻人道:“我不是江湖人,不,我算是半个江湖人,哪门哪派弟子也不是。”
白衣人儿轻“啊”一声道:“你不是江湖人,只算半个江湖人,也不是哪门哪派的弟子,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年轻人两眼眨动了一下:“据我所知,眼下这‘独山湖’一带,只有两方面的人,一方面是江湖上的人物,一方面是官家人,先告诉你,你是哪一边儿的?”
看样子,他很机警。
白衣人儿道:“先问的是我,为什么你不先告诉我?”
机警也白搭,年轻人马上就竖了白旗,道:“好,我就先告诉你,我是从京里来的。”
白衣人儿微一怔:“京里?再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
年轻人道:“我姓傅,叫傅小翎。”
两个老者神情一震,脸色大变。
白衣人儿娇靥颜色也为之一变:“傅……翎贝子!”
年轻人一怔:“你知道我?”
白衣人几道:“现在我可以回贝子爷的话了,我是官家这一边儿的,崂山派弟子,见过贝子爷。”
她浅浅施了一礼。
两个老者则单膝着地,跪了下去。
年轻人傅小翎飘身下马,忙伸了手:“别,尤其是你,我讨厌这些就跟讨厌虚假一样。”
白衣人儿站直了身,两个老者起来了。白衣人几道:“没想到会是贝子爷……”
傅小翎忙抬手:“等一等!”
白衣人儿住了口。
傅小翎道:“咱们两个打个商量好不好?”
白衣人儿道:“打什么商量?”
傅小翎道:“我叫小翎,不叫贝子爷。”
白衣人儿道:“你的名字不是人人都能叫的。”
傅小翎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能。”
白衣人儿道:“我不愿,也不敢特殊。”
傅小翎道:“是我让你这么叫的。”
白衣人儿道:“你原谅,我不能从命。”
傅小翎道:“你怎么……为什么你不能?”
白衣人几道:“礼不可废!”
傅小翎道:“这算什么礼,我爱听你叫我小翎。”
白衣人儿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希望你不要勉强我。”
傅小翎道:“我要是勉强你呢?”
白衣人儿道:“你原谅,我宁可不说话。”
傅小翎忙摇了手:“别,千万别,我爱听你说话,由你,行了吧?”
白衣人儿该笑,可是她没笑,道:“纪贝勒刚下令谕,说贝子爷会到‘独山湖’来,要大家留意迎接,容我给贝子爷带路。”
话落,她微一欠身,就要走。
傅小翎忙抬手:“等等。”
白衣人儿没动,道:“贝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傅小翎眉锋一皱:“你怎么……”
白衣人儿道:“贝子爷答应过由我的。”
傅小翎忙道:“好,好,由你,由你,咱们别急行不行?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走?”
白衣人儿道:“贝子爷,话说得已经够多了。”
傅小翎道:“不,我是说……”
白衣人儿道:“贝子爷要是想说话,咱们边走边说不好么?”
傅小翎道:“为什么要边走边说?”
白衣人几道:“就像贝子爷你所知道的,眼下‘独山湖’一带,并不只有官家人。”
傅小翎又眉陡地一扬,煞威逼人:“我不信他们敢,也不信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白衣人儿道:“不在敢不敢,能不能,而是官家的策略要使敌明我暗,而不是敌暗我明。”
傅小翎还想再说,可是他一的双俊目一触及白衣人儿那两道清澈、深邃目光,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改了口:“好吧,那咱们就边走边说吧!”
白衣人儿没再多说一句,转身走了。
傅小翎忙拉着健骑,快步跟上,连那两个老者单膝点地,打扦恭送,他都是没理会。
刚跟白衣人儿走个并肩,傅小翎就开了口:“我已经告诉你我叫傅小翎了,你还没告诉物,你姓什么,叫什么呢?”
白衣人儿道:“我叫无垢。”
傅小翎一怔:“无垢?”
“是的。”
傅小翎只当她说了名,没说姓,也没再多问,道:“刚才你说,你也是崂山派弟子?”
白衣人儿无垢道:“是的广
傅小翎道:“可是据我所知,崂山派没有俗家弟了啊。”
无垢道:“是的,崂山派是没有俗家弟子。”
傅小翎道:“可是你……”
无垢道:“我也是三清弟子。”
傅小翎一怔,惊叫:“怎么说,你也是三清弟子?”
无垢道:“是的!”
傅小翎叫道:“我明白了,无垢是你的法号。”
无垢道:“是的!”
傅小翎道:“可是你这身打扮……”
无垢道:“情形特殊,为了方便,纪贝勒的令谕,掌教特许,贝子爷不见,刚才那两位‘崂山派’长一辈的,也都是一身俗装。”
傅小翎脸上浮现起一种异样神色,令人难以言喻,只听他哺哺说道:“你怎么会是个三清弟子?你怎么会是个三清弟子……”
无垢没说话,她在博小翎只是自语,并没有问她。
可是傅小翎霍地转过了脸:“我怎么会是三清弟子?”
现在不是自语,是问她。
无垢不能不说话,不回答了,她道:“为什么我不能是三清弟子?”
傅小翎道:“你不该是,任何人都可以是,你不该是,只有你不该是。”
无垢没说话,她懂傅小翎的意思,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不便接话,也不想接话。
只听傅小翎哺哺又道:“你不该是,绝不该,你是三清弟子,简直糟蹋了自己。”
无垢还是没说话,她想说,可是没说,她知道,他不是轻薄,没有恶意。
傅小翎再度霍然转脸:“你知道不知道?”
无垢又不能不说了,她淡然道:“我没有这个想法。”
傅小翎突然显得很激动:“你是个三清弟子,我怎么办?”
无垢一怔,道:“贝子爷……”
傅小翎道:“我喜欢你,打从我头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这是我头一回喜欢上一个人,你怎么能是三清弟子?”
无拓心神猛震,她知道这位翎贝子纯真、率直,可是她绝对没想到他会纯真、率直到这种地步。
她定了一下神,忙道:“无量寿佛!贝子爷,无垢是个三清弟子出家人。”
傅小翎道:“我知道,可是我说过你不该是,你是我怎么办?”
无垢脸色一整,道:“我不知道贝子爷该怎么办,我只请贝子爷不要再说了。”
“不!”傅小翎双眉高高扬起,一脸激动神色:“你不该是,也绝不能是,我喜欢你,这是我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上天绝不能对我这么刻薄、这么残酷,绝不能,绝不能!”
无垢还待再说,可是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了人,那个人站在前面不远处,是云中鹄,她改了口:“贝子爷,到了。”
这时候,傅小翎也看见了云中鹊,他懂无垢的意思,没再说了。
无垢道:“云领班,贝子爷到了。”
云中鹄一怔,急忙一个箭步跨到,打下扦去:“大内侍卫班领云中鹊,叩见贝子爷。”
傅小翎道:“起来回话。”
云中鹄道:“谢贝子爷。”
他起来了。
傅小翎接着道:“纪N勒呢?”
云中鹄垂着手道:“贝勒爷恭候您多时了,卑职这就给您带路,您请!”
他躬身摆了手。
傅小翎转望无垢道:“走吧!”
无垢道:“贝子爷请,我还有我的事,不能奉陪。”
傅小翎忙道:“那怎么行,你不能走广
云中鹄脸上掠过一丝异神色。
无垢道:“我一定得走,我不能擅离职守。一话落,她转身要走。
傅小翎忙叫道:“你等等!”
无垢停步回过了身。
云中鹄一躬身道:“禀贝子爷,贝勒爷的交待,各人有各人的事……”
傅小翎一摆手道:“不差她一个,纪贝勒要是有什么怪罪,就告诉他是我的意思。”
云中鹄恭应了一声,硬没敢再说什么。
无垢双眉扬起:“不行,我一定要走。”
傅小翎道:“要是你非走不可,我不见纪刚了,我跟你去。”
只见云中鹄飞快地看了无垢一眼,道:“既然贝子爷非让你陪不可,我看你就陪贝子爷去见贝勒爷吧。你那边的事我自会抽调人照顾。”
无垢没再说话,可是脸色不大好看。
不知道傅小翎没看出来,还是只要无垢肯陪他,他就什么也不在乎了,不过他脸色总也怪怪的,强笑道:“好嘛,我说话还不如他呢!”
这个“他”,当然是指云中鹄。
无垢冷然道:“要是你是以贝子爷的身份说话,我当然更不敢不听你的。”
傅小翎绝没这个意思,也怕这个,忙道:“不,不,我别误会,我讨厌的就是这个,怎么会?”
云中鹄似乎不想他们俩再说话了,躬身摆手,恭谨说道:“贝子爷请!”
傅小翎没动,他望着无垢,无垢只好迈了步。
口口口
跟楚翠见纪刚的同一个地方,傅小翎见着了纪刚。
见有无垢同行,纪刚似乎微一怔,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满脸堆笑,表现得很熟络,拉着傅小翎直叫兄弟。
三个人落了座,云中鹊一旁侍立,无垢有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博小翎,反正她坐下去了就是了。
坐定之后,傅小翎不提公事,也不问眼前“独山湖”的情形,头一句话就说,“是我非计她陪我不可,要怪怪我,别怪她。”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无垢。
无垢娇靥上没有表情。
纪刚笑道:“兄弟这话不就见外了,我怎么会怪,又怎么敢怪,兄弟大老远的从京里来,当然该有个人陪陪,找上谁是谁的荣宠。”
无垢娇靥上仍没表情。
傅小翎道:“对她,别说什么荣宠,我只是喜欢让她陪,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在这儿的时候,就请她跟我作个伴儿。”
纪刚笑道:“应该,当该,这还用兄弟你说?”
转望无垢,含笑道:“从现在起,你专责陪翎贝子,去换件衣裳去吧。”
无垢一声没吭,她站了起来,也没施礼,转身走了出去。
云中鹄一欠身道:“卑职调派别的人手去。”
他也出去了。
房里就剩了纪刚跟傅小翎两个,傅小翎看了纪刚一眼,道:“他们都挺听你的。”
纪刚笑道:“他们不是听我的,是听官家的,哥哥我代表官家,奉有密旨,他们不听么?”
傅小翎一探身,道:“纪大哥,我很喜欢她,这是我头一回喜欢上一个人,你可得帮我这个忙。”
纪刚脸色微一变,笑道:“兄弟,你不是跟哥哥开玩笑吧?”
纪刚脸上笑容不减,道:“兄弟,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崂山派’的女弟子?”
傅小翎道:“我知道,她是个三清弟子出家人。”
纪刚道:“这就是了。”
傅小翎道:“这有什么要紧,出家人也不是没有还俗的。”
纪刚皱眉道:“这恐怕……”
傅小翎道:“让她还俗的事我来办,我求爹娘从官家着手,你只在她这方面帮帮我的忙就行了。”
纪刚目光一凝,道:“兄弟,你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
傅小翎道:“我不懂逢场做戏,也不惯这个,对她也是一种屈辱,我是真心,没有比我这颗心更真的人。”
纪刚道:“兄弟,据我所知,她脾气可不好啊!”
傅小翎道:“不要紧,她怎么样我都喜欢。”
纪刚沉吟了一下,毅然点头:“行,兄弟你既有这意思,谁叫咱们是自己人,做哥哥的我是义不容辞,不过,兄弟
傅小翎忙道:“不过什么?”
纪刚道:“得慢慢来,别操之过急!”
傅小翎道:“不行,我急,我恨不得现就把她娶回去!”
纪刚微笑摇头:“兄弟,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争,欲速则不达,尤其是这种事,操之过急往往会弄巧成拙。”
傅小翎皱眉道:“可是……”
纪刚抬手拦住了他的话,道:“就算你求爹娘,从官家着手,让她还俗,有这么快么?”
傅小翎为之一怔,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纪刚接着道:“好在你在这儿的时候,都由她陪着你,你自己也多下点工夫,只等她心里默许,到时候咱们各方面一配合,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傅小翎无可奈何,只有点了头:“好吧!”
他可不知道,这时候,在前头大殿里,云中鹄正在等无垢。
无垢虽然换了衣裳,还是一身雪白,不过现在的雪白跟片刻前的雪白,白得不一样。
刚才的白,透着冷肃,透着英气。
现在的白,虽然冷肃不减,但却更多了一份飘逸。
她一见云中鹊站在大殿里,就停了步,淡然道:“云班领等了很久了?”
云中鹄也淡然道:“还好。”
无垢道:“云班领一定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云中鹄道:“你是个聪明人,我想用不着我多说。”
无垢道:“云领班还是说了好,免得我弄拧了云领班的意思,反倒不好。”
云中鹄道:“既然这样,我只好从命,我提醒姑娘,别忘了跟贝勒爷的关系,也别忘了高堂白发。”
无垢道:“我没见贝勒爷交待云班领班提醒我。”
云中鹄道:“一个做下属的,有些事是用不着上司明白交代的。”
无垢道:“云班领不但忠心耿耿,而且是一个很称职的下属。”
云中鹄淡然道:“好说,做为一个下属,理应如此。”
无垢道:“贝勒爷他可以不要让我陪翎贝子。”
云中鹊道:“你应该知道,贝勒爷不便拒绝,贝勒爷也自有他的道理。”
无垢道:“贝勒爷应该不会拿我做他替身的垫脚石?”
云中鹄道:“应该不会,据我所知,贝勒爷对你跟他的宗爵一样看重。其实,以贝勒爷现在的权势,王公大臣也要让他三分,他也没什么可求的了。”
无垢道:“那么烦请云领班代我转奉贝勒爷,傅小翎虽然是世代簪缨,将来必定承袭候爵的傅家子弟,可是对我来说,还轮不到他。”
云中鹄道:“你放心,这话我一定代你转奉。”
无垢没再说话,袅袅行去。
云中鹄站着没动,一直望着那美好的身影不见。
楚翠来了,傅小翎也到了“独山湖”。
楚翠之所以来,“独山湖”,完全是为了傅小翎,而傅小翎之来,一点也不是为她。
当然,这不能怪傅小翎,因为,他或许知道有个楚翠,但他从没有见过楚翠,绝对没有,而且他也不知道楚翠会来“独山湖”,真不知道。
等楚翠知道傅小翎已经到了“独山湖”知道傅小翎已经喜欢上他生平头一个喜欢的人,而且是那么痴,再采取行动
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还来得及了?
郭燕侠呢?又会怎么样?
恐怕,那就要看各人的缘份跟天意了!
楚翠来了,傅小翎到了“独山湖”,红菱跟她另一个女儿呢?“神力威候”夫人胡凤楼呢?
这是一处山坳,山坳里绿草如茵,如茵的草地上,不矗立着几根峻峨怪石。
就在几根怪石之间,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美妇人跟一个穿一身白丽的清丽少女。
几根嵯峨怪石之外,站着四名肩插长剑的灰衣老者。
一看就知道,四名灰衣老者是围住了这中年美妇人跟清丽白衣少女。
双方在说话,话声不大,如果站得远一点,根本听不见他们彼此间说的是什么?
很快地,话打住了,四名灰衣老者竟微一躬身,腾身而起,如飞而去,撤走了。
四名灰衣老者刚走,中年美女人跟清丽白衣少女了要走。
就在这时候,一个魁伟高大,一个娇小玲珑两条人影又射落在几根怪石之外。
又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一男一女,男的身躯魁伟,一络腮胡,威猛慑人,女的则是个很清秀的十五六小姑娘。
中年美妇人微一怔:“两位又是……”
威猛络腮胡大汉冷然道:“你们是到‘独山湖’来的?”
中年美妇人道:“不错广
威猛络腮胡大汉道:“刚才那四个,是乔装改扮的‘崂山派’老道?”
中的美妇人道:“不错!”
威猛络腮胡大汉道:“他们没拦你们?”
中年美妇人道:“也不错广
威猛络腮大汉一声冷笑:“那我们拦你们,你也该知道为什么?”
话落,他抬手就要探腰。
只听一个清郎话声传了过来:“虬髯,等等!”
威猛络腮胡大汉手上一顿。
中年美妇人美目异采飞闪。
一条颀长人影如天马行空,破空射到,如飞落地,是郭燕侠。
清丽白衣少女娇靥上飞闪异容。
清秀小姑娘一脸惊喜,她跟络腮胡大汉齐声叫道:“大少!”
中年美妇人则道:“燕侠!”
一声“燕侠”,听得络腮胡大汉一怔:“大少,她认识你?”
郭燕侠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拦你的道理所在!”
话声一顿,转向中年美妇人躬了身:“菱姑姑!”然后又向清丽白衣少女招呼:“楚姑娘!”
红菱微一怔,清丽衣少女,姑娘楚霞娇靥微酡,浅浅一礼:“郭大哥!”
郭燕侠转望络腮胡大汉:“虬髯……”
络腮胡大汉道:“大少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这位是当年胡姑娘身边的那位红菱姑娘。”
红菱道:“我也知道了,是虬髯公当面。”
络腮胡大汉既是虬髯公,那清秀小姑娘当然就是贞始了。
郭燕侠微一笑:“倒省得我多说了。”
只听虬髯公道:“菱姑娘请恕虬髯鲁莽,贞姑,上前见过……”
话声突然一顿,显然他一时想不出,贞姑该如何称秒红菱。
郭燕侠一旁道:“楚夫人!”
虬髯公道:“呃,楚夫人!”
贞姑忙上前见礼!
虬髯公道:“菱姑娘,这是小徒。”
红菱当即也命姑娘楚霞见过了虬髯公,道:“这是小女。”
郭燕侠道:“楚大姑娘,我菱姑的大女儿。”
双方都认识了,也都互相见了礼,虬髯公似乎还有别的事,招呼一声带着贞姑走了,贞姑走得依依不舍,很不情愿。
红菱看在了眼里,笑道:“燕侠,虬髯这位女弟子,对你恐怕是很仰慕。”
郭燕侠微一笑:“燕侠六兄弟,她都很看得起。”
红菱没再多说,道:“我不愿意问你,可是又不能不问,把这儿的事儿透露给你的是我,不问就显得矫情了,这儿的情形怎么样?”
郭燕侠毫不隐瞒,当即把他来到之后,“独山湖”的情形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红菱道:“没想到鱼壳倒是挺能躲能藏的,别我的真不便多说了,我只能提醒你,纪刚这个人很诈!”
郭燕侠道:“谢谢您,燕侠知道!”
一顿接接问道:“您上这儿是……”
红菱道:“我来找翠儿,恐怕你已经见过她了。”
郭燕侠微一怔:“您怎么知道?”
红菱道:“不然你不会知道霞儿姓楚,让虬髯的女弟子叫我楚夫人。”
郭燕侠道:“是的,燕快见过二姑娘了。”
一声“二姑娘”,听得红菱微一怔,面泛异色,但很快地就恢复了,道:“我真不找对了,她是上这儿来了,她人呢?”
郭燕侠道:“姑娘有自己的事,没跟燕侠在一起。”
红菱道:“她有自己的事,她告诉你是什么事了么?”
郭燕侠道:“二姑娘告诉燕侠,她是来等翎贝子的。”
红菱脸色一变:“她真是这么说的?”
郭燕侠看见了菱姑姑的脸色变化,道:“要是菱姑姑不愿意她这么做,这就叫燕侠为难了。”
红菱目光一凝:“你原以为菱姑姑愿她这么做,谁她这么做?”
郭燕侠道:“其实,菱姑姑愿不愿意她这么做,并不是很重要的事……”
红菱道:“很重要,我跟你凤姑姑的关系如何,那是我们老一辈的事,可是她们这一辈楚家不希望沾到一个官字!菱姑姑告诉过你,在‘济南’也是这么做的,别人或许不清楚,你应该知道。”
郭燕侠道:“菱姑姑,燕侠知错,但是这么一来,燕侠就更不便说什么了。”
红菱道:“怕落个背后告楚翠的状!”
郭燕侠点头道:“是的!”
红菱淡然一笑:“你太谨慎了,对菱姑姑,你也太见外了。”
郭燕侠忙道:“菱姑姑,燕侠没这意思,也不敢。”
红菱道:“没这意思,也不敢,那么告诉菱姑姑,你是为什么?”
郭燕侠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红菱看了他一眼:“燕侠,原来只是你凤姑姑心里难受,现在菱姑姑心里也不比你凤姑姑心里好受。”
郭燕侠叫道:“菱姑姑……”
红菱道:“不管你让风姑姑心里感受如何,那还有得说,因为她总亏欠过你家,可是你菱姑姑没有,你不应该让她心里也难受。”
郭燕侠急了,忙道:“菱姑姑,您……”
红菱截了口,道:“其实,就算你不跟菱姑姑说,菱姑姑也知道,楚翠她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而且她还可能告诉你,你凤姑姑的意思,要把她许给小翎,是不是?”
真是知女莫若母。
郭燕侠心头震动了一下,没说话。
红菱道:“告诉菱姑姑,是不是?”
郭燕侠仍然没说话。
红菱黛眉微扬:“燕侠,咱们摇头不算点头算。”
郭燕侠只好点了头,点得很轻微。
但是已经很够了。
红菱扬起的黛眉没落下来,反而又高扬三分,道:“很好,我真有个热衷荣华富贵而且只有荣华富贵,什么都能不要的好女儿,很好,燕侠,哪儿能找到她?”
郭燕侠忙道:“菱姑姑,燕侠真不知道。”
红菱道:“你不告诉菱姑姑,也不要紧……”
郭燕侠道:“菱姑姑,您应该相信,燕侠真不知道。”
红菱微一点头:“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该相信你真不知道。不要紧,她既然这么热衷荣华富贵,在这‘独山湖’,我不愁找不到她。那么,燕侠,菱姑姑带你霞妹找她去了,没走之前,咱们总会见面的。”
说完了话,她带着楚霞走了。
临走,楚霞向着他投过深深一瞥。
这一眼,看得郭燕侠心头一震,站在那儿望着菱姑姑她们母女俩离去,半天没动。
这定了神,他刚要走,敏锐的听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速的衣袂飘风声。
回过头一看,两条人影掠到,却是虬髯公跟贞站去而复返。
郭燕侠道:“虬髯……”
电髯公道:“大少,刚才我没便说,躲在远处一直望着菱姑娘母女去了,才再来见大少。”
郭燕侠听出了话中话,道:“有事儿?”
虬髯公没马上说话,摒息凝神,倾听了一下,确定附近再无人迹时,才压低了话声道:
“我找到鱼完他hi了。”
郭燕侠心神一震,忙道:“在哪儿?”
虬髯公转身望贞姑,道:“丫头,留心后头……”
再望郭燕侠:“您请跟我来。”
他当先向山坳深处掠处。”
郭燕侠跟了去,姑娘贞姑留在最后。
到了山坳深处,在拐,两块山壁夹成了一条窄缝,宽窄仅能容一个人通过,三个人鱼贯进人,贞站停身四望,确定身后没人跟踪时,才闪身跟了进去。
过了这处窄缝,是一处小小的死谷,方圆也不这三五丈,长满了林木杂草,还有十几根嵯峨怪石。
就在一丛浓密的杂草后,多出了一块扁圆的山石,紧挨着石壁,进入半人高的杂草丛中,只微往下蹲,杂草就遮住了往外头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轻轻挪动那块扁圆的山石,一个洞口呈现在眼前,洞口宽有一肩,高不及腰,得蹲着身,弯着腰爬进去。
虬髯公带头爬进了洞,贞姑又伸手把那石头挪了回来,立时洞口又被堵住了。
洞里黑黝黝的,往里丈余,洞势忽然开阔,有了光亮,也听见了水声。
再往前,光亮越来越亮,分辨得出,是火光,水声也越来越清晰。
就在这时候,虬髯公轻声了话:“老鱼,是虬髯。”
人影一闪,里头迎过来一个人,四五多紧五十年纪,身材瘦小,眼圆如鱼,唇上是两撇小胡子,身上是一袭鱼皮似的紧身水靠。
虬髯公道:“郭大少来了。”
那人神情一肃,道:“鱼壳拜见大少。”
他就要行下大礼。
郭燕侠跨前一步架住了他,道:“鱼叔叔,燕侠不敢当!”
鱼壳一惊抬头:“大少,不敢当的是鱼壳,您这么叫是折鳅鱼壳!”
郭燕侠道:“老人家对鱼叔十分推崇,一再交待,有幸拜识,一定要执晚辈礼。”
鱼壳激动的道:“那更是折煞鱼壳,老人家是条龙,鱼壳只是条虫……”
虬髯公道:“好了,老鱼,别站在这儿了,进去说话吧!”
鱼壳没再多说,向着郭燕侠欠身:“鱼壳带路。”
转身先走,带着郭燕侠、虬髯公、贞姑往里行去。
到了洞底,火把通明,脚下一半是地,一半是水,地宽丈余,靠石壁还有两个石洞,水宽近丈,过了一丈,又是山石,原来是水是从山石底下延伸过来的,也就是说,水底有洞,直逼上来。
水边地上,站着两位姑娘,一般的粗布衣服裤,村姑打扮,但都眉目清秀,明眸皓齿,年纪都在十八九。
只听鱼壳道:“四娘、鱼娘,郭大少到了,还不快拜见!”
敢情两位姑娘一位正是吕晚村的孙女儿,也就是吕葆中的女儿吕四娘,一位是鱼壳的女儿鱼娘。
两位姑娘上前拜见,郭燕侠连忙答礼。
吕四娘银鱼娘进洞去拿了几个草垫出来,几个人席地坐下。
贞娘跟吕四娘、鱼娘已经熟了,过去跟她们俩坐在了一起。
坐定,郭燕侠道:“怪不得怎么找鱼叔都找不到,原来鱼叔住在这儿,这地方可真够隐密的。”
虬髯公道:“大少可知道这水是从哪儿来的?这就是‘独山湖’的水,水底有洞,直通到这儿,老鱼他们喝‘独山湖’的水,吃‘独山湖’的鱼,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鱼壳笑了,郭燕侠也笑了:“真亏鱼叔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虬髯公道:“‘独山湖’一直到‘微山湖’,没人比他更熟了,往这儿一躲,再加上他的水性,能在水底潜伏七天七黑,那批鹰犬想拿他,那是做梦!”
郭燕侠道:“陆地既有通路,还是要小心。”
虬髯公道:“他们水里来,他陆上去;他们陆上来,他水里去,除非他们水陆两路夹攻,那不大可能,还得先找到这儿。”
郭燕侠道:“吕四娘也会水?”
虬髯公道“四娘不会水,但是鱼娘的水性真可上追老鱼,而且他们都打点好了,老鱼用鱼皮缝了个口袋,到时候把四娘往里一接,口一系,父女俩抬着就能下水,老鱼不能往里灌气,只要待在水底不动,鹰犬们一点辙都没有!”
郭燕侠道:“鱼叔高明。”
鱼壳道:“大少夸奖,不人流的末技,鱼壳仗的也就是这一点了,这回竟劳动大少也来赐救,实在不敢当。”
郭燕侠道:“鱼叔这么说就见外了,两有虽没见过,但神交已久,您仗义,郭家怎么说也该尽点心力,何况尽心力的也只郭家。”
虬髯公道:“对了,大少,老鱼说,这儿只能让大少跟我们师徒知道,这趟来的朋友里,不见得全是朋友。”
郭燕侠微一怔:一怎么说?”
虬髯公道:“老鱼说,据他所知,江南那几个里头,就可能有不是朋友的朋友。”
郭燕快又一怔:“江南哪几个?”
鱼壳道:“其实这还是鱼壳当年应玄晔之聘,卫护允祁的时候听说的,不知道是哪一个,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不过如今允祯出了名的阴,如果真有这条线,他绝不会放过,事关吕家后人,鱼壳不能不小心。”
郭燕侠双眉扬起,目闪威棱:“有这种?”
鱼壳忙道:“大少可别跟他们提,万一没那回事,反而坏了人家的名声。”
郭燕侠威态一敛,道:“鱼叔放心,燕快做事还不会那么鲁莽。”
虬髯公道:“大少,如今找到老鱼他们了,咱们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郭燕侠沉吟了一下道:“鱼叔既有这层顾虑,再加上‘独山湖’方圆几十里内,‘血滴子’跟‘崂山派’明墙暗卡遍布,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恐怕不容易。”
鱼壳道:“我也这么想,要不然我们父女不会带四娘躲到这儿来。”
郭燕侠道:“恐怕没有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要是这儿的日子并不太难过,何妨就待在这和。”
鱼壳拍一下腿道:“大少好主意,所以我并不急。”
虬髯公道:“可是不是长久之计……”
郭燕侠道:“虬髯你以为他们又能耗多久,万一他们能耗,到时候只要略施小计,还怕他们不撤走,追往别处去?”
虬髯公一怔,环目中也奇光一闪,笑了:“大少真是好主意,我懂了。”
鱼壳道:“大少,有句话,鱼壳不知道该不该说?”
郭燕侠道:“鱼叔不该再见外。”
鱼壳道:“四娘誓报新仇,她立下重誓,有一天要手刃允祯,可是鱼壳所学太以浅薄……”
郭燕侠道:“鱼叔的意思我懂,可是事关重大,我也不敢自许,得找老六。”
鱼壳道:“六少?”
郭燕侠道:“几位前辈都侠踪不定,只有老六学到了我关山月关叔的一‘大罗剑’,要不然怎么说郭家六龙,末者为最呢?”
鱼壳道:“可是六少……”
郭燕侠道:“不要紧,先让虬髯给打个底,别吝啬‘囊中丸’,老六那儿总有机会。”
鱼壳一欠身,道:“那我就代四娘先谢过大少了。”
吕四娘相当机灵,相当乖巧,坐在一旁,静听至此,道:“大少成全,吕家存殁俱感,四娘叩谢!”
话落,她翻身便拜。
郭燕侠设防着吕四娘会有此一着,他这里刚一怔,吕四娘那里已一拜而起,他只有道:
“吕姑娘这叫我怎么敢当!”
虬髯公一旁道:“大少,四娘已经拜谢过了,不敢当也得当了。虬髯我绝不吝啬‘囊中九’,六少那方面,只要大少给说成了,不就不至于白受这一礼了么?”
郭燕侠也情知这一礼不能自受,道:“那用得着虬髯这么说,允祯明白自己的作为,也深知自己结了多少仇怨,不然他不会在在内侍卫之外,还秘密训练了一批‘血滴子’。
林宫之内,大内侍卫外加‘血滴子’,不是一般人能越雷池半步的,吕姑娘要是没有高人一等的特别能耐,绝进不了禁宫,不要说为吕家存殁报仇雪恨了。
如今郭家有个老六会这么一套旷古绝今的‘大罗剑’,要是不能成全吕四娘一番孝心,何以对吕家存殁,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办成!”
吕四娘两眼含泪,一脸感激神色,道:“郭家的大恩大德,四娘就不敢再言射了。”
郭燕侠正色道:“吕姑娘也别再这么说了,姑娘想报仇雪恨,其艰难,不用我说,姑娘也应该想像得到,所以,虬髯给姑娘打底的这一段时日,姑娘必须要痛下苦功。
我让虬髯给姑娘打底,授姑娘以‘囊中儿’,自有我的深意,‘大罗剑法’旷古绝今,博大精深,却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不然我关山月关叔不会厚彼薄此,在我们六兄弟之中,只传了一个老六。
而虬髯的‘囊中丸’,是练剑成丸,御剑以气,只要你能把‘囊中丸’练得得心应手,有朝一日学那套‘大罗剑法’,就能事半功倍。”
几个人听得不由神色一转肃穆。
吕四娘再度拜倒,道:“多谢大少教诲,四娘懂了,为不负大少期望,也为吕家存殁四娘敢不竭尽心力,万死不辞!”
这回郭燕侠有了提防,站起身来肃然答礼:“吕姑娘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