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一落,一只土黄色的中型犬从树下冲出,对着小男孩吠,露出锐利尖牙,一副要咬人的穷凶恶极样,把小男孩吓得脸色发白,拔腿就跑。
他一跑,狗儿以为是在跟他玩,立刻追了上去,小男孩吓得加快速度,狗儿也追得更起劲,足足追了好几条巷子,期间哭声惊人响彻云霄,整个村子都听见他的大声哭叫。
「……别追、别追,别再追了,来福,快回来,不可以咬哥哥,我给你吃肉……」狗吠声回荡在耳际,一股湿热袭击祈煜翔紧闭的眼。
「别舔了,来福,我脸上全是你的口水……噢!你变重了……咦!多多?!」怎么会是他?
迷迷糊糊醒来,一张像在笑的大狗脸就近在眼前,壮硕的前胸往前一趴,那重量不容小觑,祈煜翔胸口的空气几乎被挤出。
「难道是作梦?」好真实,彷佛他曾亲身经历过。
祈煜翔一抹脸,竟是满手的汗水,他将喘个不停的多多推开,伸手探向床的另一侧,想把缠绵终夜的女友榄进怀里,重温昨夜的激情。
从那夜的告白后,两人迈入正式交往的第二十五天,昨天他终于把人留下了,进行第一次亲密关系,对他而言真是煎熬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如愿以偿。
只是满足的笑容在扑了空后凝结,五指张开抓到的是空气,身侧空无一人,只留下淡淡的女人香,以及几根乌黑如墨的直发,比他的手臂还长。
莫非她走了?还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梦当真,以为度过了一个绮丽的夜晚?
光着上身坐起,祈煜翔眼露些许迷惑,长指插入发间,有些意识混乱的挠了几把,似梦又不是梦,一切鲜明得像正在播放的影片,声音与影像明白的映在脑海中。
芝芝是谁?
梦中的小男生和他小时候长得很像,他们的感情似乎很好,小男生还允诺要娶小女生当新娘,在他们亲手种下的龙眼树刻字……等一下,芝芝?!
「你叫我?」
不知不觉中祈煜翔喊出梦里小女生的小名,一张清妍的甜美面容从卧室门口探了进来,澄澈如星空的眸子和梦里的纯真大眼重叠……长大后的小女生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来福还好吧?他后来又生了几只小狗?」
「怎么突然问起来福,都死了快十年了,他误食吃了老鼠药的老鼠,生完第二胎就走了,现在家里那只叫再福,是来福的曾孙。」她都快忘了那只土狗,年代久远了。
「龙眼树呢,还在不在?」应该长得很高很高了,有三层楼高了吧,年年结实累累。
「还在呀。不过被我爸移植到花田旁了。」本来她爸要砍掉,她和他「沟通」了好几回才移到田边,原来的地方则盖了维持花卉鲜度的低温室,童年的回忆早就不见了。
「你放狗咬我大哥。」大哥大概不记得,只是从那时开始怕狗,像多多这么温驯的狗也不敢靠近十公尺内。
「哪有,是他胆子小拚命跑,来福才跟他玩了一会……」对谈了好几句后,苗秀芝才突然愕然的睁大眼,嘴巴微张的看向半躺在床上,秀色可餐的男人。「你……你想起来了?」
他笑而不答的反问:「情人伞的名字有跟着变大吗?」
其实他不记得有没有刻字,那棵小树苗实在太小了,一刀下去就枝离干分,哪能刻字。
她也学他不正面回答。「自己去看不就明了了,本人不负责实况转播。」
自己去看……那就表示有喽?「我的功力还真不错,那么小的树也能刻上字,下次改用米雕试试。」
「什么功力,用针一针一针的刺上去需要的是耐性,要不是后来我又用刀尖补上几戳,字迹早就模糊不清……等等,你在套我话?」她居然毫无警觉心的应答如流。
是她变笨了,还是他天性狡猾?扮猪吃老虎把她给阴了,让她不自觉的说出多年前的陈年往事。
「原来是用针呀,果真是大工程。」以两人当时的年纪恐怕连针都拿不稳,要有非凡的耐心才刻得完。
直觉的,祈煜翔认为是小男生——也就是他独力完成的,而小女生肯定在一旁观看,顺便比手划脚的做「技术指导」,正如女友现今的个性,能不动手就交给别人去做。
苗秀芝眼一瞋的横瞪人。「你果然在拐我的话,太邪恶了祈先生,连自个儿的女朋友也骗?」
「不是骗,是还原真相,身为当事人,我有资格知晓你当初是如何奴役我,亲爱的芝芝。」他俩的缘分早就注定,今生她是他的新娘。
苗秀芝打了个冷颤。「不要叫我芝芝,我会起鸡皮疙瘩,我对这两个字过敏。」小时候听没什么,越大就越觉得这小名很肉麻,偏偏小学生很故意,说不准还拚命叫,让她烦不胜烦的用武力解决,下场就是被叫进训导处好几回,连父亲都要出面道歉,最后她知道要忍,再找出同学的弱点进行反击。
「芝芝、芝芝、芝芝、芝芝……」祈煜翔喊上瘾了,看她又急又气的扑过来,他双臂一张,接住飞扑而来的娇躯,笑着收下最教人血脉贲张的礼物,手臂倏地拢紧。
「祈煜翔,我要咬你。」可恶,故意戏弄她。苗秀芝做做样子要咬他肩膀,可惜一点也不可怕,反而可爱。
「咬重一点,我才有全身血液热起来的兴奋。」他装出色欲熏心的淫魔模样,两手直扑浑 圆的胸部。
「你……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到底跟谁学的?」她好气又好笑的戳戳他比石头还硬的胸膛,咬上他突出的喉结。
祈煜翔一阵颤栗,下身起了明显反应,翻身将女友压在身下。「跟你学的呀!厚脸皮小姐,你指使我的样子彷佛你才是老板,而我是兼任小狼犬的员工。」
他一手伸向她衣服底下,抚摸着她的丰满,指腹轻揉慢抢,夹红莓,轻扯。
「别……你还不累吗?都折腾了一夜,大老爷放过我吧,小女子要准备早餐……」她微喘着拨开探花采蜜的手,试图挣开吃不饱的男人。
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当她的身分还是保母时,不管她是谁的女友都要尽责做好分内的事,不能因为雇主是男朋友就敷衍了事。
「叫外卖,还有……」祈煜翔握住柔白小手,往两腿间的热源一带,覆住。「它不听话我也没办法,谁要你饿了我太久,我憋得难受只好倾巢而出,你让我采阴补阳吧!」
「煜翔,我昨天累一整晚了……」要是天天这么放纵,她很快就会僬悴成枯萎花朵。
「做完这一回就让你休息,我要你……」说完他就准备提枪上阵。
这时祈筱涵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秀芝阿姨,莲子桂圆粥煮好了没?我肚子好饿,咕噜咕噜的叫,我吃完粥以后还要喝多多——」
多多?
两人瞬间僵在床上,一转头,就见一头大狗前肢趴在床头,两颗圆滚滚的大眼正盯着半裸的他们,呼呼呼的喘息着……
「笨狗,教你偷看,小心长针眼。」女人是他的,雄性地盘要划分清楚。
圣伯纳犬趴在地上,理也不理外表狼一头,内里虫一条的男主人,完全的无视他。
「多多,过来。」一声娇唤。
吃软怕硬又现实的狗对女主人的召唤根本不敢耽搁,四只狗腿像装了弹簧似的弹起,飞奔到女主人脚下,十分谄媚的吐着舌头,尾巴左右摇个不停。
迥然两极的反应让养他好几年的祈煜翔很不是滋味,心里酸溜溜的,都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这头背主的狗哪里忠心了?分明是猫的灵魂,随时出走,投向异主。
「秀芝妈咪,多多是我的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谁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莫要牝鸡司晨。
一旁虎皮从他脚上踩过,十分优雅的踩着猫步,一跃,跳上了透明玻璃桌面,猫身淡定的一扭,又轻轻一纵,猫头撒娇的蹭蹭苗秀芝垂放在沙发的手,喵喵几声窝在她大腿上,猫尾一扫卷向前肢,以尾为枕蜷缩着身体睡觉。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祈煜翔气到笑,暗骂这只无情无义的背骨猫,想摸他一下他抓得他满手血痕,人家连看他一眼都不肯他倒是自个儿靠过去,猫性养得像狗。
「别吃味,我陪他们的时间比你多,你只会宠猫、宠狗、宠小孩,宠得他们都把你当成宠物,闷得发慌才逗逗你。」他太容易妥协,不能坚持立场。
「我是宠物?!」她是想气死他吗?多多和虎皮是他养的,他供他们吃、供他们住,供他们拉、撒、睡,他哪里不像主人了?
苗秀芝看也没看的揉揉猫颈、猫背,虎皮舒服的喵了一声。「不是吗?有谁被自己的猫蔑视,斜眼以对?谁家的狗对主人不理不睬,还拉了屎在他的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