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吻了?!
表情呆滞的齐天柔无意识的抚抚微肿的唇,麻麻的吸吮感觉还留在上头,她眼神无焦距的望向远处白云,难以回神的漫游虚无,始终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吻。
看惯了自家出产的“美色”,她对与美丽划不等号的生物产生抗体,自动绝缘不为所动,到目前为止她不曾为谁心动过,也没让人占过她一丝便宜,她一直自得其乐的享受优越的外表所带来的便利。
可是那张男人味十足的脸孔既不俊也不帅,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浮现眼前,好像她真有多花痴的对人家念念不忘,不时想起近在鼻翼前的阳刚气息。
唉!她不会被死小傲传染流行性病毒了吧!以报复她坏事做多了。
“听说某人在上‘鬼面魔女’的课发呆,不晓得齐会长听说了没?”促狭的眼一挤,一个非常有古典气质的长发美女以书顶了齐天柔一下。
“听说你暗恋我多年珠胎暗结,情深似海的甘做我家的煮饭婆,丁副会长意下如何?”多双筷子对他们的经济情况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哇!你这张嘴还利得可以屠龙,我还以为你的三魂七魄云游四海去了,忘了回家的方向。”看来还有得救,尚未病人膏盲。
丁秋悦拖了张有些岁月的椅子住她身旁一坐,不在乎她颓废的神情正发出拒人于外的讯息。
长虹女子学院创校五十年来很少更换新坐椅,只因创使人的勤俭美德不愿浪费无所谓的开支,宁可将钱用在教育上,除了不堪使用的旧桌椅外,还有许多前人的“遗迹”。
沿袭至今大家已习惯珍惜老东西的历史价值,旧归旧还相当好用,在一阵怀古风潮下倒成了流行,不少校外人士喜欢来此逛一逛,缅怀缅怀过去的美好时光。
“别告诉我你是雪中送炭,冰河时期还未到来。”而她这远古生物也该冰封保鲜。
三口湾想看到雪可不容易,雪花冰倒有一盘。”丁秋悦手指一弹,编号0743的亲卫队队员含羞带怯的送上。
看到自己的仰慕者羞答答的满怀期望,已然快胀死的齐天柔帅气的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摇,笑容一扬的迷得仰慕者不好意思的掩面离开,脸上还带著憨傻的梦幻神情。
“真是造孽喔!你的报应怎么还没来。”丁秋悦顺手舀起雪绵绵的冰混著红豆往嘴里一放,香浓的牛奶味溢满口腔。
真是好吃,学妹的心意叫人好生感动,居然有办法让十几分钟车程的易溶冰品保持刚刨出来的形态,太有心……咦!盘子怎么长脚了?
“喂!你改姓齐了吗?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一碗冰她还吃得下,别想掠夺。
丁秋悦笑著拉开抽屉,满满的点心、小蛋糕几乎占据所有的空间。“做人不要太贪心,留一点让人填牙缝。”
“你,不必了,专扯我后腿,落井下石,我正打算将你登报作废。”她的心情指数为负。
“这么火呀!专找你麻烦的鬼婆真的大开杀戒?”略微一讶,丁秋悦好笑的问道。
“十万丰的心得感言,你说她多厚爱我。”瞄了一眼厚厚的一本书,齐天柔嫌恶的撇撇嘴。
十万宇对她而言根本不算考验,她身边的枪手多得是,个个身怀过人的绝技还怕摆不平,别说学期末交一篇十万字的心得感言,明天丢出十篇、二十篇砸死她都成,她的后援部队足以横跨长江。
只不过她不想和她起冲突罢了,教英国史的莎丹娜性情傲慢,有点歧视有色人种,可是却爱上一名来台传教的荷兰牧师,所以下得不离乡背井的为追爱而来,其行为十分可敬。
虽然最后她爱的人娶了别人,她还是坚持待在有他的国家,情路下顺的她难免迁怒受欢迎的人,她的刁难只是为了出一口怨气,但教学品质还算下错,不少学生因为她的推荐留学英国。
“啧,万人迷踢到铁板了吧!谁叫你在课堂上‘梦游乙,她老早就想拿你开刀了。”只是苦无机会?
她一脸好奇的贴近她十公分,眼睛一眨一眨地发出搜查电波。
“别靠我太近,热。”齐天柔佣散的将丁秋悦推开,两脚一抬往桌上一搁。
说她不像女孩子倒下如说她行为较为率性,下爱矫揉作态的讨好某些特定人士,太过自我喜欢挑战传统,活泼好动没一刻安分,其实以她一七五的身高适合走模特儿路线,完全展现东方女性的娇媚体态。
齐天柔和丁秋悦是国小同学,后来丁秋悦因父亲调职台中而转校,直到上同一所大学两人才意外的碰头,因此不车的被拉来当事多、苦多、福利少的副会长,而且不得抱怨。
要从众多的女生群中找出不爱慕会长的简直少之又少,她努力又努力的才挑出几个怪胎当学生会会员,她当然要加倍的奴役她们,然后她没卸任会长之前一个也别想走,在这所女校她最大,因为有学生的支持,连师长都莫可奈何。
“少来了,你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祸快从实招来,认识你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头一次看你叹气。”蔚为奇观,比水淹金山寺还惊心动魄。
齐天柔没好气的一睨。“大姨妈不顺,SARS来袭,地底钻出怪物,外星人附身,随便你挑一个自慰。”
“齐天柔,你多久没刷牙了?”连这么私密的字眼都放在嘴上,她真的越来越不像她们这一国的。
女人王国。
齐天柔大笑的反将丁秋悦一军。“思想邪恶喔!丁副会长,自我安慰和Sex没关系吧!你真该下乡改造一番,思想犯。”
“你……你玩我?”好呀!她的百年忧郁是装出来的,平白骗取她的关心。
“哪有,你说得太严重了,我是激励你的脑力以免它提早退化。”至少两年内要保持清醒,不能昏睡。
这是她的毛病之一,嗜睡症。
“哼!遇到上匪。”懒得和她计较。丁秋悦和大多数的学生一样,对她生不了气。“下过你有没有发觉,你今天一共摸了嘴巴一百零七次,而且还频频皱眉九十一次。”
齐天柔一惊,马上跳离她十步远。“哇靠,我就知道你爱我入骨。”
嘴角忍耐的抽动几下,丁秋悦的声音又低又沉。“统计数字你懂下懂,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的性向很正常,百分之百爱男生。”
倒是她该去检查检查,怎么那么爱慕虚荣非让一群女生包围住,“风流成性”当成后宫一一宠幸。
“你真的不爱我?”她要问仔细一点,免得被求爱不成反被偷拍裸照,在网路上流传。
“你再给我装白痴试试,我已经非常容忍你了。”表情一凶,丁秋悦当场拍桌子要齐天柔自爱。
“呵呵……好嘛、好嘛!算我错怪你对我的爱慕之意,其实你没有想像中的爱我。”幸好、幸好,她可不想再花时间找一位不爱她的副会长。
“会长大人,你转移话题的本事可真高杆,我差点就被你蒙了。”冷笑的勾起唇,她双掌撑开往桌面一放——
也就是询问的必备动作。
齐天柔打马虎眼的朝丁秋悦露出迷惘的神情。“悦氏矿泉水好喝,你家开的?” “你……你到底要不要说你到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绝对有事,她的恍惚延续三堂课,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到校前?”她捉了捉腮边“回想”-三十封情书,五个人告白,九个太妹为我打破警车上头闪动的警示灯,三名学妹因为我说了声嘿而撞上大树,还有音乐系的竖琴公主看了我一眼而脸红的跑开……”
崩地,丁秋悦体内那条名为忍耐的细线忽地断裂,非常有气质的瓜于脸龟裂成濒临疯狂的夜叉,十分难看的找凶器准备灭口,
“呃!冷静、冷静,你是受人景仰的气质美人、高贵佳人,千万不要自毁形象,坏了大家对你赞誉有加的印象。”哎呀!她可别又“发病”了。
丁副会长的第二个毛病,力大如牛,单手可以举起一辆跑车。
“不要让我逼供,不然……”别怪她使出丁氏七十二招必杀绝技。
“逼供?!”
“算我一份,好久没学猴子吼叫了。”
“别忘了我,最近闷得慌。”
“我举脚了,请让道给伤残人士,谢谢。”
“需要做记录吗?我的纸笔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
门口先走进一位染了一头红发的俏丽女孩,嚼著薄荷叶一脸不驯,她的好奇心还未获得满足,随即被一身贴满标语的保育人士给推开:保育人士身上的标语为——不要夺走我们的原生地,我足银背猩猩。
接著是打扮得很另类的古人,民清时代的衣物配上流行的头巾和银色腰链,她和另一个脚指头骨折的女孩同时进入,伯落于人后的争先发言:下想冈迟到而丧失资格。
最后一位是学生会的万年书记,留级三年尚在继续努力中,想把大学当医学院念,包括实习年资。
“天空很蓝,绿地生茵,鸟语花香鸣奏天乐,还有绿携龟在下蛋耶!”
“真的吗?”
“在哪里?在哪儿?”
“分我看一点啦!我们要拯救海洋生物。”
“小心、小心,别踩到我的脚,下要害我受二次伤害。”
“嗯思!绿蝼龟是保育类动物,要记下来……”
一拍额头叹气的丁秋悦有说不出的无力感,这几个长得像人的活动体真的受过高深教育吗?离海甚远的校园怎么可能有龟类走动,光是数以干计的学生早已将它踩扁,哪轮得到她们兴高彩烈的挤在方型框框里。
这是智障还是聪明过度的后遗症,没人想到美丽的谎言其实很荒谬,一古脑的探讨绿龟的一生。
咦,等等!刚刚这句话是谁喊的?
一、二、三、四、五,加上她是六个,那么失踪的人是谁?
丁秋悦看向另一边开启的窗户,懊恼声随即响起,一道金色光芒包围一跃而下的身子,来不及捕捉的是今天的候审者,学生会有史以来最狡猾的会长顺利脱逃,还留下响亮的得意笑声。
以及,一群白痴。
她在心里为长虹女子学院的学生默哀,有此顽劣的学生会会长是她们的悲哀。
“会长好。”
“好。”真可爱的学妹。
“会长签名。”
“嗯!签亲爱的美美好不好?”发亮的双眸最动人了。
“会长,我爱你。”
“我也爱你,要好好用功喔!”小女生的纯情。
想套她的话还早得很呢!她这会长可下是干假的,能让全体学生一致同意由她连任会长一直到毕业,不必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办全民公投,除了她的个人魅力外还得兼备才智,不然怎么压得住学生会那群脱节的怪人。
由此起彼落的崇拜声中走出学校的拱形大门,鼻子发痒的齐天柔不难猜到是谁在咒骂她,身为完人的圣贤都下能免俗的留下几句臭名,她怎能独善其身下让人怨恨,这世上护才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太早吃了两人份的麻辣锅麻到现在还未消退,害她清亮的嗓音变得哑哑的,听起来真像小傲变声期的声音,待会儿得买几颗奶糖含含,看能不能恢复她美妙的清音。
“假单一扔宣称病情严重,这个理由似乎太过牵强。”
喝!有鬼。
一道低沉的声音蓦然传入耳中,心口猛然一惊的齐天柔差点拔腿就跑,头皮微麻的缩了一下。
她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回过身,脸上的笑容显得不太自然。
“呃!亲爱的理事长没有跟踪人的癖好吧?不期而遇的机率实在太低了。”她从不相信巧合这码子事,他出现的时机敏感得让人少了一份安心。
“不,我是特地为你送来这个,不过我看不出你有需要它的地方。”沈聿御摊开一张薄薄的纸,批示的方型框内写了个准字。
啊!假单。“呵!我正要到医院拿药,你知道医生也有排诊时间嘛!不是一挂号马上看诊。”
“是吗?我以为你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他的语气轻淡得如不起波澜的湖水。
要命,他不会发现她刚从学校走出来吧?“我真的病得很重,头昏眼花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别看我外表健健康康没一点病痛,其实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全身的器官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一说完,齐天柔按著胸口猛咳,神情迅速萎靡下振,像不久人世的重症患者,让原本沙哑的嗓音更为粗哑,听来和一般男孩于无异。
“所以你才会非常不小心的走错校门,将长虹看成清朗?”很好的借口,值得 在他的评语-里填上个佳。
唱作俱佳。
赫!犀利。一把暗箭直接穿心而过。“我……呃!眼花了,生病的人难免泛胡涂。”
走开、走开,别和我打招呼,这是会长命令。使使眼神的齐天柔将手置于身后,不住地轻挥要长虹的学生走远些,没她的同意不许靠得太近,现在是紧急情况不得发问。
清朗的理事长都这么清闲吗?为了一张假单纡尊降贵地亲自送来,他们学校的教职员也未免太好命了,半点差事都不用做,只负责教书。
她在心里小声的嘀咕著,脑筋转得飞快看要如何打发这位难缠的理事长,一看到他她的心律就开始不整,喉头发痒的想起那个意外接触。
“眼花到和女生勾肩搭背,状若无人的嘻嘻哈哈?’沈聿御笑了,笑痕淡得几不可见,但却隐含一股无形的杀伤力。
“理事长,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性向有问题吧?一个‘男孩子’若视漂亮的女生为毒蛇猛兽的避开,我想我们家很快就会淹大水,体会‘泪海’的滋味了。”
再度中枪的齐天柔有点不耐烦了,帮人家请假又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大事,干么低声下气的看人脸色,她可不是清朗的学生,何必怕得罪一个理事长,反正到时候遭殃的人是那个躺在床上逍遥的家伙。
此时的齐天傲匆地打了个冷颤,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个个立了起来,感觉有片阴影正朝他拢靠。
低视那一张一阖、泛著草莓色泽的嘴唇,沈聿御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也许我假单批示得太快了。”
“嗄?”眼一睁,齐天柔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你的体力好到可以四处闲逛,相信明天的六堂课你应该不会迟到才是。”一说完,他当场撕毁那张已经批准的假单。
喔!天呀!他这么性格。“理……理事长,‘齐天傲”真的生病了,他绝对没办法赶得上你的要求。”
她说得够明白了,是齐天傲不是齐天柔,你要是还弄下清楚是你的过失,干万不要赖到她头上来,她会矢口否认这件事是她搞砸的,是理事长眼睛长疗错看男女。
“你不就是齐天傲?”冷眉一扬,沈聿御的态度强硬,没有转圜的余地,百转千回的心思听不出她话中的暗示。
“我……”唉!一个头两个大,有理说下清。
“会长大人,你交男朋友了?”
芳心碎了一地的惊呼声凑巧响起,想一头撞死的“会长大人”笑得非常僵硬,手一摇当是打招呼,没多作解释地让一名企管系的女学生掩面哭泣的跑开,心里愧疚万分。
“会长大人?”有意思的称呼,他的企图心强烈得想干掉现任学生会会长。
沈聿御的想法很直接,权力人人想得,即使表现出淡泊名利的齐天傲也想拥有。
“呃!这个……副会长和会长只差一个字嘛!大家为了省事方便就少念个副字,反正都是为学生会做事,谁正、谁副无关紧要。”齐天柔在心里直呼好累,他真难应付。
清朗有那么多的学生,他干么单找“单天傲”的麻烦,理事长的职务都是无所事事的找碴不成,她真的不想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感觉有点丢脸。
“方便你以此为诱饵拐骗长虹的学生?”不自觉的,沈聿御的声音中掺杂了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私人情绪。
“诱……诱饵?拐骗?”错愕的齐天柔张大了嘴巴显得震撼,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你想否认?”他将她诧异下已的表情看作心虚:山头突起的无明火窜烧眼底。
他会不会想太多了?她暗忖。“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理事长这一辈子都循规蹈炬的没碰过女人,把性当成污秽的行为不曾有过邪念?她们爱我是出自内心的悸动,难道理事长你从没爱过人?”
她这张美得冒泡的脸还需要用拐骗的贱招吗?随便街头一站便有蜂拥而至的男男女女等著投怀送抱,她是愁人缘太好无法脱身,可下是怕身边少花少叶的来帮衬。
清朗的理事长大概头壳坏掉了,尽说些让人一头雾水的怪言怪语,他们的校规应该没那么严吧!连人家谈恋爱都要管。
齐天柔没想到她一针见血的说中他的寡情鲜爱,沈聿御三十一年的岁月里从不知何谓爱情,他的生命从一出生就被安排好,女人在他的世界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他不爱她们,他只享用她们的身体。
“看你中气十足的能说长篇大论,早上那场剑术比试应该可以再继续。”幽幽的黑瞳进出厉光,他一掌伸向她后领。
迅速一闪,齐天柔反射神经灵敏的避开。“理事长,你忘了我有病在身不能太操劳吗?”
“脚沉身稳,敏捷矫健,你确定你的病还要继续下去?”不可否认,他欣赏他与外表不符的好身手。
但,他惹恼他了。
暗喊了声糟的齐天柔懊悔的想打自己一巴掌,她怎么老是记下得她是“病人”。“啊!理事长,我看病的时间快到了,恐怕没办法和你闲话家常。”
看情形不对,她已经准备要开溜了,免得他一再追问地露出马脚,而且又有一批刚下课的长虹学生朝他们靠近当中。
“我送你。”话一出口,沈聿御自个也异讶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