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佩佩,-来干什么?」
门家两姊妹说亲不亲,说不亲又很亲,她们两人的个性极端不同,却又彼此相容,好像一枚铜板的两面,分不清谁是正谁是反。
她们的父母很早就到「国外」了,至于是上面还是下面就不清楚了,由开中药店的祖父抚养长大,生活还算富裕。
门开心学医是因为她认为中西医合并会带给医界更大的刺激影响,西医救急,中医治缓,各有各的长处,若能融合成一体便能造福更多的病人。
门佩佩大门开心两岁,是个补习班老师,她的座右铭是--不恋爱,吾宁死;从不伦恋、姊弟恋,乃至于女女恋她都曾尝试过,新任男友是她的学生,今年二十岁,准备插班考大学,她赶上师生恋的流行。
「怎么,我来不得呀!暗藏了个男人还不让我知道,-还当我是-姊姊吗?」没良心的小坏蛋。
她的确不想承认两人的血缘关系,很丢脸。「这个男人-也认识,而且-还曾对人家非常不礼貌过。」
「喂!少毁谤我,我几时给人脸色看过了,那是-的专利好不好,不过-说的是谁呀!-的朋友都很怪,我不太想认识。」
物以类聚。
她才不信妹妹交到什么正常的朋友,三岁就会拿水果刀解剖蟾蜍的小女孩,她实在不敢指望她认识的人有多正经,非疯即狂。
「再怪也怪不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恋爱天的。他叫任意爱,-记性不错的话『应该』还有点印象。」就算忘了也会很快地想起来。
「任意爱?」怎么这么随便的名字,他的父母一定很随性,随人去爱……咦,等等,似曾相识。「-说的不会是那个任意爱吧!」
两眼突地张大的门佩佩透过喷沙玻璃,看向厨房内移动的高大背影,心想着千万不要那么凑巧,她刚做好的头发不想立正站好。
「没错,是那个救人反被-用扫把追着打的可怜路人。」而且她还报了警,直指人家是通缉犯。
「哪里可怜了,长了一脸横肉……呃,呵呵……我说一切都是误会嘛!解释开了不就没事了。」哼!就会瞪她,也不想想谁是老大。
门开心的住家是一幢有二十四小时警卫巡逻的尊贵级大厦,位于B栋七楼的独门独户,电梯门一开便是玄关入口,十分便利,视野极佳。
她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因此区分浴室、厨房、餐厅和客厅皆以能透光的玻璃为主,有的绘有田园风景,有的纯粹是简单的雾状玻璃,人在其间走动对周遭便可一目了然。
由右边的阳台看出去是一片马樱丹、缕斗菜盛开中的花田,紫荆树后的海厨房清楚可见。
从左边的窗台稍微一探,是一串高低不等的建筑物,还有几栋木造小别墅,医院大楼矗立在视线内,来返距离不到五公里,骑个单车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既可健身又能欣赏沿途的风景。
而老换男朋友的门佩佩另有住处,她的经济状况没其妹的好,因此在城中心租了间二十多坪的套房,常和男友腻在那里。
「直到五年前才发现是一桩乌龙事件?」未免觉悟得迟了些。
干么一脸阴森森地看她,她又不是故意的。「有人天生恶人脸有什么办法,注定要当背黑锅的圣人。」
「我记得某人是这么说的,救-是刺龙刺凤的光头阿伯,他是开救护车的司机,-伤得脑袋秀逗了,把正拿着开山刀喊打喊杀的小混混看成救命恩人。」
可伤重的她隐约间明明记得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救了她,一路狂奔地求她活下去,不时为她打气说些鼓舞的话,让她在与黑暗拉锯时感到自己不是孤独的,有了力量与流失的生命搏斗。
但在她脱离险境,出了加护病房以后,她亲爱的姊姊却告诉她一切出自她垂死前的幻觉,根本没有什么英勇的骑士出面救她,而且她也不是高塔上的公主。
为此她询问当时为她施救的医护人员,以及相关的急诊单位,他们回答的答案很统一,一致咬定她是救护车送来的,没看见穿白上衣的男学生。
这件事压在她心头很久,一直到她出院那天,她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放下她修好的小提琴,没多说地转身离开。
因为她吃了药有些昏昏沉沉,分不清是真实或是虚幻,事后她的姊姊又说了,那是修小提琴的工人,趁她还在医院时先把小提琴给她送来。
她信了,因她只有十五岁,是个准备升高中的国三女生。
「哎呀!这个某人我认识吗?他怎么颠三倒四胡说一通,真该吊起来打一顿屁股。」反正她抵死不认,拒绝对号入座。
「门佩佩,-再给我装傻试试,我还没一笔一笔跟-清算呢!」她倒先藏头缩尾露出龟壳,使出本小姐是乌龟,-奈我何的贱招。
谁理-,会跷脚的是老大。「小开,-的声音太大了,小心-的气质美女形象破功。」
那可就难看了。
「多谢-狗拿耗子的提点,-又听到什么风声来搞破坏了?」人格指数是负三十,她这姊妹不会闲来无事串串门子,一定有鬼。
「冤枉呀!小妹,我哪敢在-这夜叉面前耍花样,别人不知道-的真面目,姊姊我含冤受辱二十几年还不清楚-是什么德行吗?」她也算是受害者。
高声喊冤的门佩佩丝毫不把妹妹的怒气放在心上,她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飘呀飘,飘向忙碌的双人背影,流动的眼波闪着诡色。
谁说做姊姊的就得爱护妹妹,没听过见不得别人好就眼红吗?小小的预谋犯罪不算有罪,人的一生若过得太顺畅可是会遭护的。
「哼!再装呀!别以为我不晓得-心里头在转什么阴险念头,-最好别使出来,否则……」她很久没做人型飞镖练习,生了锈的手术刀也该磨一磨了。
「别别别……别威胁人,他们孤男寡女在里头磨磨蹭蹭,-当真一点也不担心会磨蹭出问题?」男人是很容易冲动的。
「我只看到两个男的在煮饭。」该担心的人不是她,而是厨房的那个。
「啧!真恶毒,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人家好歹是个高阶警官,小心-会烂舌根。」唉!从背后看真像两个男人,真是当女人的悲哀。
「-怎么晓得她是警察?是大嘴巴的端木康还是爱告状的康圣文告诉-的?」除了他们两人不做二想,长舌不分性别。
「谁说的都无所谓,-的猎夫行动进行得如何?能验收成果了吗?」门佩佩的眼尾一吊,看起来像是准备卖苹果给白雪公主的坏巫婆。
「不劳-费心,只要-离我的视线远一点,相信-我的日子都会好过点。」而她也不用磨刀。
五年前一个巧合,门开心回到当年车祸急救的医院实习,某位说溜嘴的护士没发觉她就是当事人,三言两语就被套出话,事实才有还原的一天。
那天起她便透过各种管道追查真相,并用日本人残酷的逼供方法日夜缠着她大姊,让她不堪疲劳轰炸一一招供,顶着僵尸脸为她查出那男孩的一切。
时光荏苒,一晃眼过去好些年,她从医学院毕业又去美国进修半年,一回国便接下恩师的托付成为心脏科医生,忙碌的生活让她几乎忘了当初的计划。
三点零五分,是她昏迷前所瞧见的电子时钟数字,她用最初邂逅的小提琴来赌一生,看未知的命运是否会再牵起两人中断的缘份。
不过她作弊,在这之前已先偷跑一步,挑中海厨房餐坊前的紫荆树做为演奏舞台,她打听到那阵子他常在那附近办案,而且她有自信以她的琴音和容貌来引起他的注意。
事实上,他也偷偷窥探她好几年了,她一直知晓有道奇怪的视线老是追逐着她,但是对方不出面她不好出手,-躲我藏的玩起捉迷藏。
「那可就难说了,妹妹,-瞧他们的外在多登对,男的高大英武,女的巾帼不让须眉,怎么看怎么顺眼,-这位千金小姐好像就有点多余。」在两碗碗棵当中摆一块提拉米苏,感觉就是不对。
「大姊,我现在可以确定-是谁的走狗,康圣文到底给了-什么好处?不会是看病优待卡吧!住院满一年附赠整形美容,随-爱整哪里就整哪里。」
门佩佩的话多少让门开心心乱了一下,她完美的蓝图中只有一个小小的遗漏,她没想到他身边会多个女人,而且是属于他的过去式。
当然她很快地调整回来失控的频率,一切操之在手的笃定,光看大姊频频回首的紧张样,阴谋性的假设没必要存在。
「呸呸呸!-少触我霉头,人家圣文哪有-说的缺德,他不过要赞助我欧洲七日游而……已……」啊!完了,她的两人同行飞了。
「-的确叫『呸呸』,出卖自己的妹妹来享福,-呸得好有格调。」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不死心的康圣文一定从坏心眼的「呸呸」下手。
即使她一再声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并怂恿花痴女徐品慧去缠着唐圣文,可是眼高于顶的大男人老是自有一套想法,认为她的「迷失」只是一时的,只要凝聚众人的信心喊话就能拉回走上歧途的她。
尤其是亲人的呼唤最有力量,她不只一次被叫到院长室喝茶,童山濯濯的老院长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她,好像他多么痛心失去一位高徒。
「门开心,我是为了-好,-最好别害我拿不到欧洲来回机票,-和那个流氓不会有结果的。」真人版「美女与野兽」不可能在现实世界重演。
「检察官。」她可以考虑去欧洲风格的餐厅喝咖啡,以补心理遗憾。
「我管他是流氓还是检察官,长姊为母,我代替死去的母亲不准-和他来往,-必须当个听话的女儿顺从我,乖乖地含泪与他分手。」不得抗争。
「演完了?」她冷睇。
「嗯,演完了。」当拆散别人姻缘的坏女人真累。
「那-不需要摆出后娘的姿态吧!-知道妹妹我的容忍是有限的。」到时候她也不用代替死去的母亲,直接去和她叙旧。
「唉!我怎么揪着-的衣服呢!真是粗暴,我一定被鬼附身了,才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丧失理智的举动,我生病了。」最近看太多本土连续剧,有点被洗脑了。
门佩佩干笑地松开手,轻轻拍平妹妹被她捉皱的上衣,一副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模样,神情无辜地想移开压着她的身体。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一声暴狂的吼声震得她耳内嗡嗡叫,脑部暂停运作三秒钟,整个人像没有重量的破布娃娃被拉开。
这……她遇到熊吗?为什么她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背,没人在此竖起一块「有熊出没」的告示牌,提醒别人要小心被攻击。
噢!头好昏呀!是谁在她胸口踩上一脚,她的海咪咪会扁掉的,变成太平公主……
尴尬、别扭、沮丧、无助、无愁、闪避,当一个前女友忽然感性地说起过去的种种,并用试探的口气询问有没有复合的可能,以上的行为和情绪会出现在心有别爱的男人身上。
一心为女友打点晚餐的任意爱差点失手打翻盘子,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乐观的老同学会有丝绸般的思绪,拐弯抹角地暗示他,她依然爱他,希望有回到以前的机会。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先别论他不曾爱过她,光是他有女朋友这项她就不该开口,让两人多年的情谊蒙上一层灰。
幸好他眼尖地发现心爱的人儿受人欺负,粗声一喝避过这令人不自在的话题,赶紧闪身当个解救爱人的超人。
不幸的是他马上认出那个被甩出去的人,当年他就是被她抄起扫把打跑的,头上、背上都是伤的推了三天药酒,还被东方白取笑是劈腿被捉才会伤痕累累。
这处境还真难堪,前有虎视眈眈的敌意,后有缄默的煎熬,夹在中间的他要说多好受,肯定是自欺欺人。
「唉!我的肩膀有点提下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撞到墙了,这年头连在家里都会出事,治安实在乱得连匪徒都可以自由进出。」
闻言的任意爱头皮发麻地埋头闷吃,一根骨头啃到没肉了,还假装吃得津津有味。
「是没错,吃在嘴里,酸在心里的女匪徒,不请自来吃霸王餐,还忘了带伴手礼,这位可耻的女士没被人扔出去是因为某人仁慈,尚且顾及一文不值的姊妹情。」
一块肥嫩的火腿落在碗里,牙差点咬断的任大检察官感激地看向美如朝阳的女友,微瑟的一笑不去在意另一头爆眼珠的瞪视。
「门开心,-对男友的袒护也未免太过明显了,吃-一顿还得自备锅碗汤匙不成。」她有胆点头,她绝对会……吃垮她。
「大姊,多吃饭,少开口,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医生的建议一定要听,别让自己过得不愉快。」她言尽于此,好生保重。
「-……」哼!她倒端起菩萨架子,要人朝拜。「小妹,医生也有治不了的病,譬如男朋友公然地带别的女人出双入对,眉来眼去好不亲密,-想抓奸又师出无名,人家却美其名是职业的需要。
「呵……一个大男人还得依赖女人的保护,传出去多丢人现眼,谁晓得是不是公务所需,暗渡陈仓的下三滥多得是,你们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砰地,是碗筷重重放在餐桌上的声音,门开心的表情非常难看,谁也不看地瞪着面前的汤,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地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一杯加了冰块的红茶送到她前面,以无言的宠溺关心着,她才又掀起蝴蝶般轻盈的羽睫扬唇微笑,似乎是别人多想了,她一点疙瘩也没有,只是胃痛。
「亲爱的,你不会让我有机会抓奸是吧?」她的嗓音很柔,像温柔的母亲正在抚弄幼童的毛发。
但是觉得冷的任意爱却莫名打了个冷颤,怀疑空调出了问题,冷不防地看了送风口一眼。
「不会、不会,我用人格保证,最近有重要犯人逃脱才会草木皆兵,再过一段时日就没事了,-千万别胡思乱想。」他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人格一斤值多少?人都很贱的,自动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叼着尝味。」一道凉飕飕的讽刺飘了过去。
「大姊,我不是那种人,请-不要埋下令人不安的种子,我爱开心爱了好几年,绝对不可能让她难过,她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爱她胜过一切。」
任意爱这一番宣示让在场的三个女人有了不同的反应,门开心一脸被取悦的愉快,门佩佩是嗤之以鼻,当他在唱高调,而闷不吭声的萧红雪则脸色大变,食不知味地感到一股苦涩。
这就是他的决定吗?用行动来表示她被判出局了,不给她一丝抱持希望的机会。
「拜托,别叫我大姊,我不想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混」得多风光,地位崇高得令各路好汉折腰。
「大姊,要吐请到浴室,别打扰我们用餐的品质。」她有一组整肠剂能帮助肠胃蠕动。
「-……」没良心的女人,胳臂肘向外弯。
没关系,山不转,路转,她总有办法搞得两个人都灰头土脸,心情低落得叫她捣蛋教教主。
「萧警官,咱们这位任大检察官是抢了人家老婆,还是姘上大哥的情妇?怎么需要委屈-来当他暖被的……」
「大、姊--」别逼我掀-底牌。
门开心的一声低唤,笑得得意的门佩佩为之一栗。「呃,说太快了,是委屈-当他的终极保镖,-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保护很窝囊吗?」
简直是男人之耻,社会未报销的活废料,压垮世界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宇宙中一粒不起眼的小黑子。
「-说错了,这是目前的权宜措施,我很乐意为打击犯罪付出一己之力,意爱一开始也不接受警方的安排,是我说服他当以大局为重,这才勉强同意局里的调派。」
「意爱?」啧!多有人……情味的称呼。
「-说服他……」听起来不怎么顺耳。
萧红雪或许还有些不甘放弃吧!故意用不着痕迹的语气突显两人不同一般的交情,惹得门家两姊妹一不悦一讽笑地扬起眉。
「开心,-千万别想歪了,我是担心歹徒将魔手伸向-,所以配合警方的要求与萧警官合作,我们之间绝对没有一点暧昧。」他也不敢有。
一见女友的脸色微变,还不算太迟顿的任意爱连忙压低声量解释,热呼呼的大掌包住她低温的小手,轻轻搓揉着她的掌心请求谅解。
只是个大的人嗓门也大,即使他认为自己的耳语之音已经很小声了,然而在场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在顾及女友感受时,不自觉伤了另一个人。
对于感情事他还没精得事事透彻,难免有一时脑筋会转不过来,在新欢和旧情人的天秤下,他不需做任何选择地偏向占据他心头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他虽笨却很专情,不会心有二念想脚踏两条驶向不同方向的船,暂时没有灭顶之虞。
门开心反握他的手,表现得十分情深意浓。「你才别想多了,你有什么好让人不能放心了,你的人、你的心全捉在我手上,你跑得掉吗?」
她笑得好不温柔,宛如一朵沾了露水的白色石楠,心里却说着--你敢跑就先打断你的腿,再用狗链子往脖子一套,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接着她又示威地横视萧红雪一眼,冷芒直视地警告她别垂涎别人的东西,这男人是她的,勿痴心妄想动什么歪念头,警察是一种高风险的职业,随时处于危险的状况下,得罪医生是不智的行为。
接收到她传来的威胁,眼神微黯的萧红雪暗吃了一惊。飘柔美女的气质竞也如此冷冽,犹如暗夜中划过的一道冷锋,令人不寒而栗。
意爱知不知道她有叫人顿起寒颤的一面,或许她的娇柔只是假象,他被骗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中多了难解的复杂,有两股拉扯的声音在体内翻搅,一是当作毫不知情,顺其自然地让他自己发觉,一是邪恶地想揭穿她的发现,导致两人的感情有隙嫌,从此各分东西。
「跑不掉、跑不掉,全是-的,我甘愿受-束缚,-不放手,我也不放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任意爱笑得好满足,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嗯!永远在一起,你说的喔!可不许反悔。」要驯服一个男人不需要刀剑,只要取出温柔的长鞭勒住他的脖子即可。
他点头,满脸的幸福笑意。「我喜欢听-的小提琴,一辈子也听不腻。」
门开心满意地笑了,夹了块肉往他嘴里一放。「多吃点,晚上就留下来吧!」
他会需要很多的体力。
「留下来?」脸色发白的是萧红雪,握筷的手颤了一下。
「当然,萧警官不嫌弃的话,我家进口的沙发组还算舒适,一张床不好睡三个人,只好请-多迁就了。」她说得够明白了,相信不会有人听不懂才是。
「开……开心,我没带『那个』。」任意爱小声地说,但说得语焉不详。
「那个?」
一脸暗红的任意爱瞄瞄桌旁的两人,不太自在地说道:「保险套。」
啊!她的欧洲七日行飞了,这个家伙的手脚未免太快了,没打声招呼就达阵成功,她怎么向姓康的自大男交代,好处都拿一半还能退回吗?
懊恼没早一步出现阻止的门佩佩抚着皮包内的机票,用咬人的眼神痛瞪色欲熏心的男人。
五年前他害她被妹妹怨恨了一整年,五年后他又再度剥夺她与情人出游的机会,这个瘟神根本是生来和她作对的,让她也想象贞子一样向他施咒术。
「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有了就结婚,省得你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担心我拉琴给别人听。」三点零五分的邂逅恐怕要消失了。
「-是说结婚?!」任意爱惊得不敢相信是真的,睁大的双眼足以容纳蚊子家族在里头筑巢产卵。
「你不要?」敛了眉,她垂下眸光。
「不不不,我愿意,我会日夜努力地打拚,绝对不会让-失望……」他兴奋得过了头,开始语无伦次地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