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旗”的组织非常严密,自“大掌旗”之下,分为双座、四堂、一房,平日各有职司,各负专责,在“大掌旗”的指挥下进行运作。
所谓“一房”,名叫“豹房”,乃是“鬼王旗”中,专门负责“阴性”工作的单位,举凡不宜明枪对仗,公开张扬的事体,便多由“豹房”的属员去执行,譬如说掳劫、追捕、斡旋、破坏,甚或狙杀等性质都是,“豹房”的属员,一般称为“猎手”,连他们头儿算上,一共有十二员。
毒魄的忧虑并没有错,他猜的很准,当那四名保镖及两名轿夫逃回“抱固岭”“鬼王旗”的总堂之后,果然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狄用疆也果然没花什么脑筋就想到了毒魄的身上,正如毒魄自己的臆测,放眼江湖,形貌和他相似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的名,树的影,尽管他与狄用疆并不相识。
狄用疆身为“鬼王旗”的首脑,是何等深沉老辣的角色,出了这等大事,他却毫不气愤激动,经过一番考虑后,他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立即清查毒魄的道上关系,往来人物,常到的所在……第二道命令,是交待属下尽速利用各种管道查明毒魄师父全无欢的下落,因为他和全无欢有过几次来往,虽然说交情很浅,到底也算交情,他想如能找出全无欢,对毒魄掳持狄水柔的行为,至少可以收到制衡疏导的作用一事实上,他完全不曾怀疑到全无欢的头上。
“鬼王旗”有它的潜势,也有它相关的影响力,办事效率更为一流,只需两天功夫,他们已查明了毒魄经常落足的三个地方:“靖治府”的“安居客栈”、隔“靖治府”只有五六里路的小城“三合县”的“松风茶馆”、以及茶馆附近的“醉天月”酒铺,同时,他们也查出毒魄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在这三个处所出现了。
于是,他们使打听到毒魄有位红粉知己叫“飞星”,也利用关系找到了“飞星”居住的地方——“十一拐溪”第七拐处滨水的那幢独院小砖瓦房:
他们却未能寻访到全无欢的踪迹,这一方面,他们没有半点收获。
“十一拐溪”是一条婉蜒流转于“靖治府”地面数百里方圆的小河,它自山区东来,水色清澈,流势平缓,滨溪而居,别有风味,第七拐的所在,正依附在一座苍翠的山岭之下,这里距离“靖治府”府城,远近不足十里,人,果然是有着地缘活动习惯的生物。
辰光已是午后。
隐在山坡一丛杂木树边的。‘癞蛇”崔秀,正冷眼观察着溪滨的那幢小砖瓦房,青森森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眸眼中的光芒更是阴寒酷厉,那种带着一股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眼神,竟予人极大的惶凄感觉,就好像,呃,一条毒蛇在盯着你!
地下,坐着的是“丈二红”阎四姑,这位女将全身痴肥,满脸横肉,却妆扮得花花绿绿,厚粉赤脂的一张面孔,宛似打烂了的猴子屁股。
最为悠然自若的一位,大概要数“六臂人魅”商鳌了。
他双手背负身后,玉树临风般挺立在那里,白净俊逸的脸孔上泛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越发显得一派温文儒雅,询询有致,模样之洒脱,倒像是游山玩水来的。
当然他们三个不是游山玩水来的,他们全属“鬼王旗”“豹房”的精英,“癫蛇”崔秀、“丈二红”阎四姑,都是“豹房”猎手中最狠的角色,而“六臂人魅”商鳌,则为“豹房”的首领!
狄用疆不认识毒魄,却深知毒魄的来历及份量,由他派遣的人选看来,他显然未敢稍存轻视之心。
抬头望天色,“六臂人魅”商鳌闲闲的开口道:
“也瞧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癫蛇”崔秀阴沉沉的道:
“什么动静也看不出来,打我们到来迄今,那幢房子一直关门闭户,连个影子也没见,更别说姓毒的露脸不露脸了!”
阎四姑有些不耐烦的道:
“头儿,我们奉命来这里,为的是堵截姓毒的,救回大小姐,我不明白老是呆在山坡上干耗做什么?这岂不是贻误时机?”
商鳌笑了笑:
“以你的意思呢,认为该怎么办才好?”
阎四姑的一双疏眉扬起。
叽哩呱啦的道:
“这还不容易?咱们三个分从三边,合力冲进那片破屋时。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捉一双,若是大小姐也在里面,正好趁势救人,回去领功——”
崔秀一声不吭,拿眼斜瞄着阎四姑,心里不免幸灾乐祸。
他知道,这位粗线条的“丈二红”马上就要吃头儿的大热屁了。
只听商鳌又笑了一声,语气软软和和,措词却尖锐得令人难以消受:
“阎四姑,人生了颗脑袋,不仅是用来吃饭,更应以之思考,你的尊头不小,怎么装的都是些浆糊?如果依你的意思干,你得先回答我个问题才行——其一,冲了进去,忽然发现屋里的敌人比我们多,实力比我们强,该怎么办?其二,设若大小姐受制于毒魄之手,因我们打草惊蛇而令大小姐遭到伤害,你能否负责?其三,毒魄假使不在房中,我们破门砸窗的就此露了痕迹,反而引起毒魄的警惕,或是加强防范,或是借机远扬,你可有本事向大掌旗交待?”
阎四姑张口结舌了好一阵,才期期艾艾的道:
“这……我一时没想到这许多,头儿,我只是认为……呃,出差使有时也得碰碰运气,干耗着总不是办法……”
商鳌笑颜不变:
“办法由我来定,阎四姑,你只管听令出力就行,‘豹房’夹磨了你这么多年,可叹仍然把你夹磨不通!”
“能打能杀能要命就行,通不通有啥关系?”
商鳌摇摇头。
心平气和的道:
“善用谋略才是万人敌,打杀仅乃匹夫之勇,阎四姑,你多寻思吧。”
这时,崔秀小心的插进来问:
“头儿,下面房子内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看,待怎么办?”
商鳌胸有成竹的道:
“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监视不去,等到入黑时分,如果没有消息,我们便设法掩近,由你前往窥探虚实,明白情况以后,再决定如何行动。”
崔秀看了阎四姑一眼。
道:
“还是头儿设想周全。”
商鳌没有说话,双目定定的凝视着溪边的那幢小砖瓦房。
此时此刻,他只担心一件事——假设与毒魄遭遇,他该用什么方法制服毒魄,并且毫无损伤的救出狄水柔?
飞星的类型,属于那种活泼外向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圆润的面庞配上均匀的五官,肤色白里透红,身材玲珑有致,顾盼言笑,举手投足间,在在流露出一股甜美的韵息,她不算很漂亮,但却逗人喜爱。
此刻,她的步履有些急促,因为天已经黑了,她埋怨自己应该早点离开姑妈家里才对,毒魄曾经告诉过她大概回来的日子,算一算,也就是在这一两天,要是毒魄回来看不到她,又多扫兴!
她心中带着点忐忑,更充满着亢奋,右手提着一小坛陈年花雕,左手提着一包“老正兴”卤的晶片牛肉——这些都是毒魄爱吃的——
她的思绪却不知怎的飞到了床上,恍惚间,好像感到阵阵灼热的鼻息喷在颈项,那双粗糙又熟悉的大手游移在自己全身,男人的体味加重力,宛似一下子都揉进她的躯壳里了——
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飞星却觉得脸庞发烫,身子滚热,就像胸膛内燃起一把熊熊烈火,烧得她心神荡漾,魂儿呻吟。
毒魄、毒魄,她呢喃的呼唤着,脚步更快了,似是在奔跑。
还不到家门,她老远已看到小砖瓦房仍然浴在一片黑暗之中,方起的兴奋与喜悦,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使她意态索落,满心沮丧,两只脚踝有如套上了秤铊,不知不觉步子就慢了下来。
无精打采的往前走着,飞星忽然又萌生另一个念头——会不会,嗯,是毒魄已经回来了,却故意不点灯、不露像,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毒魄以前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哼,这冤家!
步速又加快了,她自己弄出一个谜,现在,她迫不及待的要揭开谜底!
院子的木门本来就是虚掩的,一推就开,屋门却已下了锁,她摸黑触锁,不由得泄气的叹了一声,四肢百骸都不带劲了,那铁将军可不好好的扣在原位?
毒魄身上有一支备用钥匙,要是他回来,屋门便不会锁着了。
掏出自己的钥匙启锁,飞星懒洋洋的进了门。
当她正在回身关门的时候,蓦地听到一声细微的音响,跟着一抹微光亮起,点燃了一盏灯,又点燃了一盏灯。
柔和的灯光像水银泄地,刹时布满屋里的每一寸空间,灯光轻轻晃动着,把飞星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印在门上,而影子也在不安分的摇移。
飞星的身子猛然一抖,一抖之后却是一片来自意外的狂喜。
她拧腰回转,激动的叫:
“毒魄——”
“魄”字出口,形成这个字的嘴型便骤而冻住了,眼前有人是不错,竟没有一个是毒魄的。
商鳌坐在那张桌边的大圈椅上,——原是毒魄平日习惯坐的。
崔秀与阎四姑则分别站立两旁,三个人的面孔带着三种不同的表情,但却是一样的不怀好意!
心口急剧的跳动着,飞星不由脸色泛青,冷汗如浆,她惊窒了好半晌,才勉强定下神来:
“你,你们是谁?”
商鳌十分客气的道:
“我们是‘鬼王旗’属下‘豹房’的伙计,你一定就是飞星姑娘了”
飞星怔怔的道:
“我知道‘鬼王旗’这个组合,也知道‘鬼王旗’之下设有‘豹房’,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商鳌和悦的笑着道:
“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经过毒魄在这几天不明不白的一搅合,你就有关系了,飞星姑娘,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告诉我们,你的好朋友毒魄现在何处?”
听到对方特别加强了“好朋友”三个字的语气,飞星就忍不住心中有火。
她先把双手上的东西放下,板着脸道:
“我不清楚毒魄搅合了些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通常只有他来找我,我可没有地方找他!”
商鳌慢条斯理的道:”
“飞星姑娘,这样说就不对了,你们二位的交情非同寻常、几若夫妻。要是说你完全不知道毒魄的下落,如何令人置信?”
飞星不快的道:
“你怎么晓得我同毒魄的交情‘非同寻常’‘几若夫妻’?是毒魄告诉你的?!”
摆摆手。
商鳌道:
“无须动怒,飞星姑娘,你和毒魄之间的渊源,我们是经过再三打听求证之后才确定的,否则,岂敢贸然相扰?你还不明白此中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你不肯讲出毒魄的下落,恐怕未必是帮他,反倒害了他亦未可言!”
“毒魄——他出了什么事?”
商鳌安详的道:
“前两日,他埋伏在半途上劫掳了我们大掌旗的亲妹妹狄水柔。”
飞星大为吃惊的道:
“什么?他劫掳了你们大掌旗的妹妹?他劫掳你们大掌旗的妹妹做什么,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
商鳌道:
“决不会错,我们有目击证人,确定这件事就是毒魄干的!”
倒吸了一口凉气。
飞星呐呐的道:
“但,他的动机何在?毒魄并不是好色之徒,也从没有掳人勒赎的习惯,我了解他……他向来都是个坦荡磊落的人……”
商鳌皮里阳秋的一笑:
“事实胜于雄辩,飞星姑娘,设若没有这种事,我们何须诬攀于他?”
僵默了顷刻。
飞星把头一抬: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知道毒魄人在哪里,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了。”
一侧的崔秀忽然冷森森的道:
“大姑娘,我们头对你客气,乃是抬举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飞星愤愤的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也不怕你们恫吓。”
商鳌毫不动怒的道:
“飞星姑娘,你要不肯与我们合作,你就会发现,我们不止恫吓,我们将被迫采取实际的行动,到了那时,只怕就伤和气了。”
飞星神情倔强的道:
“我真的不知道毒魄下落,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
重重一哼。
阎四姑凶神恶煞的咆哮起来:
“这个他娘的骚妮子,给她三分颜色,倒要开染房啦,我说头儿,不来点真的,她还当是我们哄着她玩哩!”
商鳌微笑道:
“你已经触怒我的手下了,飞星姑娘,我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考虑,要不然,我好说话,他们二位可不好招惹哪。”
飞星挺了挺胸膛。
斩钉截铁的道:
“用不着考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商鳌的模样显得颇为遗憾的道:
“你就不替你自己想想?飞星姑娘,你难道不明白你将面临一个非常残酷的局面?容我提醒你,‘豹房’的逼供手段,在江湖上乃是一等一的!”
飞星恨恨的道:
“我虽然是一个女人,也懂得忠义的道理,要我出卖我的朋友,决不可能,无论你们以任何伎俩对待我,亦休想从我口中逼出一言半语!”
商鳌叹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不反悔?”
飞星冷冷的道:
“没有什么好反悔的1”
视线投向崔秀脸上,商鳌轻轻描淡写的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癞蛇,让阎四姑配合你,我在外面等消息。”
崔秀双目放光,眼下的肌肉轻轻抽动,鼻吼开始翕张,面孔上竟涌现起一种极度渴切的神色。
他无声的一笑,躬了躬身:
“头儿放心,包在我这里。”
于是,商鳌推门而出,踏出门槛之后,犹不忘顺手再将门扉掩拢。
灯光依旧柔和又明媚的映漾着,满室宁静,只有飞星急促的呼吸声吁吁可闻。
阎四姑狞笑一声。
咧开她的血盆大嘴:
“小浪蹄子,老娘倒要试试你有多么个硬气法,嘿嘿,居然还敢奢谈忠义之道?老娘便叫你一个字一个字嚼烂了再咽回肚里去!”
退后一步。
飞星极力保持镇定:
“你们想干什么?”
崔秀双臂环胸,唇角下垂,整张面孔看上去一片青绿,形同厉鬼:
“马上你就晓得我们要干什么了,你这烂货臭婊子!”
飞星气得混身颤抖,心肺炸,她刚刚说得一个“你”字,阎四姑肥壮的躯体已若一座肉山也似“呼”的从上压下!
脚步急滑,飞星快速的闪出三尺,反手抄起一只摆在高几上的紫瓷花瓶砸过去,却被阎四姑飞起一掌,震成粉碎!
崔秀斜吊着一双眼睛,要死不活的出声:
“这烂货还会两手哩,四姑,你估量着治得了她么?”
阎四姑一阵风似的冲向飞星,掌腿齐出,便有若平地卷起狂飚,劲力四溢下,飞星仓惶躲避却被阎四姑穿胁挑击的一记“铁拳”打中肩头,
这一拳,打得她连连旋出几步,更“哗啦啦”的碰翻了一张桌子才堪堪扶墙站稳,而阎四姑又已如影随形般抢了上来!
飞星情急之下,慌忙俯身斜窜。
但她选错了方向,身子一个跄踉窜出,正好一头撞进了崔秀怀里——
狼曝似的发一声哭。
崔秀猛一把搂紧了飞星,顺势做了一个原地回转,于是,飞星整个身躯成弧线抛起,两腿空蹬,崔秀五指如勾,熟练之极的抓向飞星身上,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飞星的上衣已被撕脱下来,仅剩下那件桃红色的肚兜!
阎四姑早已停止动作,好整以暇的依门而笑。
对于崔秀惯使的这一套,她可是大熟悉了,她知道,接下去的戏,不必她再凑热闹,崔秀一个人就能胜任愉快,以独角儿唱完。
光裸着圆润白皙的肩背,飞星是又惊又怒又羞。
她拼命挣扎,用手捶打崔秀的头脸,拿脚踢喘崔秀的胫骨,可是崔秀紧搂着她的右臂却硬如铁钳,分毫不松。
纠缠中的须臾,崔秀猛一低头,竟重重的在飞星丰满挺实的左乳房上咬了一口!
飞星痛得往后回缩,崔秀已趁势用牙齿扯落了她掩胸的肚兜。
晶莹的嗣体映炫在灯光之下,泛出那种羊脂玉似的柔腻色泽,肌肤上还沁着细致的汗珠,宛若白荷瓣上沾滴的露水。
崔秀两眼闪射着赤毒的光彩,翻臂旋身,“砰”的一声已将飞星摔落地下!
不等眼前一片昏黑的飞星有任何反应,崔秀又两手齐出,三撕两把,竟然将飞星的一条滚花夹缎的下裘撕脱,跟着一把扯落亵裤,俄顷问,已弄得飞星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这时,飞星的感受已不止是羞辱、是愤恨,填满她胸膛中的更是一股深沉的悲痛,一种无比的绝望,她觉得,她和毒魄已经越来越远了……
崔秀一只手掐住飞星的勃颈,另一只手不停的在她胸脯上游移,当手指抚摸过飞星左边的乳房,沾染上他方才啮咬出的血渍,他还将手指伸入嘴里吸吮,喷喷有声下,他的形态就越发狂野了。
依在门框边的阎四姑,见怪不怪的哈哈一笑,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小浪蹄子,好叫你得知,这才只是起头,精彩的还在后面,你倒是吐不吐真言哪?嗯,毒魄人在何处?”
飞皇被崔秀如钳般的五指掐住颈项,除了夹紧两腿直挺挺的躺着,根本无力挣扎。
她的面庞扭曲,牙齿挫得生响,却硬是一句话也不说!
阎四姑突然暴怒,一个箭步踏上来,对准飞星的小腹下就是一脚:
“你这小骚货,烂婊子,在老娘面前犹想扮那三贞九烈?你再不吐实,老娘就叫你看看到底咱们是谁比谁狠!”
飞星的面颊肌肉起了一一阵痉挛,汗珠自额头滚落,她粗浊的喘息着,仍旧半声不吭。
阎四姑像得了半癫疯似的蹦跳起来,一张五花大脸上脂粉交融。
她直着嗓门,恍若果号:
“接着朝下办事,癞蛇,不给她点厉害,这婊子还以为我们是纸扎的!”
崔秀的一双眼珠子翻转,喉管里发出沉闷的痰音,然后,他从靴筒内抽出一柄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匕首来。
他一只手握稳匕首,开始轻轻在飞星细白光滑的肚腹上划落一刀、一刀、又一刀……
猩艳的鲜血,从那一道一道纵横交错的伤口中溢流,把飞星原本洁白如玉的胭体浸染得斑斑赤红,如同洒满一身缤纷的落英……
飞星眼睛紧闭着,原本丰润的嘴唇泛为紫色,而且向左右扁扯,她的呼吸不再急促,不再混浊,竟是细若游丝。
“呸”的向飞星面庞上吐了口唾沫,阎四姑弯下腰来咆哮:
“烂污货,你少在老娘跟前装死,我问你,你说是不说?
飞星没有回应一声,即使是最最细微的哼唧也没有。
一张粉脂斑驳的大脸,使得阎四姑的模样像戴上一副面具,一副狩恶的、粗暴的、凶残又充满原始野性的面具。
她狠厉的呛喝着:
“你别以为我们的门道就只有这点儿,浪蹄子,好戏还不曾上场呢,你再要不招,癞蛇能活活把你折腾死!”
鼻翼轻轻的翕动了一下。
飞星恍如不闻:
“咯噎”一咬牙。
阎四姑阴毒的道:
“上!”
崔秀将匕首插回靴筒,随即在腰间解下一根平日里权充腰带的皮鞭来,这根皮鞭粗细仅若成人小指,鞭身还娄刻着倒逆的纹痕,皮鞭的表面呈现着阴暗的乌紫色泽,看光景,是经年累月拿鲜血沾浸形成的……
鞭子扬起,猛然苔落,抽打的位置,正是飞星肚腹上刀割的伤口。
姓崔的出手挥鞭,准头奇佳。
才开始的时候,飞星强忍着痛苦没有吭声,但是,如雨似的鞭答紧接而至,崔秀挥鞭的手法又非常特异——鞭身触及伤口,他利用逆纹的刮挑力抽鞭倒施,粗糙的逆纹刮挑着裂绽却柔嫩的肌肤,那种折磨,就不是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所堪承受的了,于是,飞星尖锐的叫出声来,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惨怖!
飞星的尖叫声,对于崔秀而言,似乎别具一种意义,他原本阴冷孤寒的形貌立刻起了明显的变化,变得亢奋、变得激昂、变得有如虎狼般的猛烈。
皮鞭起落,正带着血沫迸溅,崔秀摹地抛却鞭子,整个身躯压向飞星身上——
阎四姑甫始张开大嘴哗笑。
飞星已发出一长声锥心沥血的狂号,全身猝然挺起,又瘫痪似的软下,人已寂然不动。
一怔之下,阎四姑发觉情况不对,慌忙抢前查视,只见飞星的双目圆睁,嘴唇微张,半截舌尖斜斜露出唇外,舌尖下还滴着血,血沿着下颚淌向颈项,仿佛一条犹在蠕动的蚯蚓。
杀手干久了,至少分辨得出一件事——不论死人活人,打上一眼便能分明。
现在,飞星的样子,如何还像个活人?
心头一凉,阎四姑伸手抓住犹在起伏不停的崔秀后领,气急败坏的低嚎:
“死癞蛇,不要再寻乐子了,这浪货已经嚼舌自尽啦!”
崔秀陡的跳起,一边匆忙系扎裤带,一边也显得有些紧张的道:
“什么?人死啦?难怪她无来由的就不叫不动了,四姑,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阎四姑直愣愣的道:
“这还能怎么办,就对头儿说,她是熬不住刑自己嚼舌自尽的,我们大不了落个防范不周之名,头儿总不会叫我们替这浪货顶命吧?”
崔秀点头,拉着阎四姑奔出门去,甚至连回头瞧一眼都没有。
屋里,灯光仍然柔和的浮溢着,偶而晃动幻起一彼暗影,灯光也映照在飞星赤裸的、血迹斑斑的身体上,灯光不会诉说,但飞星凸瞪中充满悲愤遗韵的眸瞳,却已把这桩惨事表露得大多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