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一阵急促马蹄声由“二龙庄”内传出。
紧接着,狄映雪骑着一匹枣红骏马,拉着一黑、一白两匹高头健马,疾如闪电飘风般飞驰而出。
狄仁杰兄弟不等狄映雪驰近,便自齐齐一声轻喝,身形突然飘起,迎着来势,半空中各一个盘旋,便自轻飘飘地落在白、黑两匹骏马上,一抖缰绳,齐向仲孙玉诸人驰来。
身法之高,看得请人无不暗暗点头,齐声喝采。
狄仁杰领着乃弟爱女驰近仲孙玉诸人,歉然一笑,说道:“老朽为恐耽搁时间,情急之余,乃至献丑,比之诸位无殊班门弄斧,倒令各位见笑啦。”
仲孙玉微微一笑,说道:“好说,好说,庄主一庄之主,如此轻离,岂不……”
狄仁杰一笑说道:“老朽兄弟身受柳少侠之再生大德,若非日前少侠一再晓谕,早就随侍身后,今日诸位驾临,老朽一门焉能不附骥尾,再则,那无名孤岛乃是老朽世代所居原土,由此至彼,老朽自有捷径,也好为各位带路,如果能日夜不歇地兼程赶往,老朽敢担保,不出两天咱们便能弃马登舟。”
诸人闻言不由齐齐为之一喜。
仲孙玉一声:“如此,有劳大庄主啦。”
微一挥手:“走!”
甘余匹健马扬起一阵尘土,飞驰而去,转瞬不见。
请人心急柳含烟安危,自是披星戴月,栉风沐雨,马不停蹄,暂且不提。
容笔者掉过笔头,略略为各位叙述一下徐振飞祖孙怎样地与仲孙玉诸人联袂来此,及柳含烟此去情形。
原来徐振飞祖孙二人自那日洒泪离开柳含烟后,便毫不停滞地日夜赶往川中。
这日日薄崦嵫,黄昏时分,方始抵达“千面神君”齐振天所居的“飞云庄”前。
老远地,徐振飞祖孙二人便已看到“飞云庄”气势庄严雄伟的门前两边分站八名一身黑色劲装的抱刀大汉,神情肃穆,状至威猛,令人一见便会对这位素似神龙的神秘奇人,生出一种敬慕之心。
离庄门十余丈外,正负手伫立一位身材高大的锦袍老者,双目凝注衔日远山,不时发出一声令人闻之心酸的喟然长叹,好似有着一份极为沉重的心事。
徐振飞人目斯情,他虽然未能有幸见过齐振天之面,但这“千面神君”四字,他却是如雷贯耳,仰慕已久,故而丝毫不敢怠慢地拉过云姑轻声说道:“云儿,你且在此稍等一下,爷爷先过去请那老先生代咱们通报一声。”
随即,神情恭谨异常地向着锦袍老人立身处急步走去。
方走两步,锦袍老人已有所觉,但即头也不回地轻喝一声:“什么人?”
喝声入耳,徐振飞一震住步,不由地暗忖道:“此人好灵敏的听觉,我此时离他怕不有卅余丈?下人如此,‘千面神君’其人可知……”
提高声调,恭谨地说道:“小老儿徐振飞率小孙女有要事欲谒见贵庄庄主,尚烦请代为通报一声。”
锦袍老人轻“哦”地一声,缓缓转过身形,一张色如重枣般不怒而威的脸上,深蹙双眉下的一对民目,射出两道冷电般光芒,在徐振飞面上一扫即敛地说道:“徐老丈请上一步说话。”
徐振飞吃他那如电目光看得心中一凛,不由地暗道一声:“此人好深厚的内功。”
随即恭谨一声:“徐振飞遵命。”
急步走至锦袍老人面前,方一躬身。
锦袍老者双臂闪电般探出,一扶徐振飞双臂,微笑说道:“老丈偌大年纪不必多礼,但不知徐老丈要见敝庄庄主有何教言?”
徐振飞躬身不下,只得站直身形恭声说道:“尊驾此言怕不太以折煞小老儿?小老儿祖孙此来,乃是受命贵庄主一位故友,前来请求收留。”
锦袍老者轻哦地一声说道:‘“徐老丈是否可以先行说出那位要老丈前来敝庄的朋友他高姓大名?”
徐振飞闻言顿感为难,略一迟疑,嗫儒说道:“这一下小老儿斗胆恕难从命,小老儿来时,贵庄主故友曾一再嘱咐非遇贵庄主本人,不得说出他的姓名。”
锦袍老者哦地一声,挑眉说道:“竟还有这种事情,老朽不知,尚请见谅。”
微微一顿,一笑又道:“老朽即是齐振天,老丈但说无妨。”
“啊!”徐振飞心神狂震之余脱口一声惊呼,忙自躬身说道:“小老儿不知是神君在此,该死,该死,不敬之罪,尚望神君谅宥。”
锦袍老者扶起徐振飞微笑说道:“老丈言重啦,若论年纪齐振天应对老丈执晚辈之礼,何言不敬?老丈万万不可如此。”
此言一出,徐振飞心中陡起一阵激动,敬佩欲绝地暗忖道:“人言‘千面神君’义薄云天,威震宇内,今日一见,果然丝毫不爽,但这如此盛名,对人仍是这般谦冲的气度,亦非一般欺世盗名之辈可比……”
齐振天突然微笑说道:“徐老丈尚未说出齐振天那位故友姓名呢。”
徐振飞一怔,急道:“神君的那位故友姓柳……”
锦袍老者不经意地轻道一声:“嗅,姓柳,叫……”
神情一震,神色大变,一把抓住徐振飞双臂目射神光地喝道:“什么?他姓柳?他叫什么?快说。”
徐振飞双臂陡地如同上了两道铁箍,痛彻心脾,不由地轻哼一声,同时也被“千面神君”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骇得瞪目张口,不知所云。
“放手!”
突然一声娇叱,一条纤小人影捷如鹰隼般疾掠而来,人未到一股劲风已向齐振天袭去。
齐振天、徐振飞二人同时被这声娇叱惊醒,齐振天歉然一笑,松手飘身后退。
来人一击未中,娇叱一声,方待再袭扑上。
“云站不得无礼,还不退后。”
徐振飞惊魂南定,看清来人,心中大急,脱口一声暴喝。
云姑闻声,硬生生地将娇躯刹住,退至乃祖身边,挑眉瞪目,面布寒霜,狠狠地注视着齐振天。
徐振飞喝退云枯,忙地跨进两步,向齐振天躬身说道:
“小孙女年幼无知,失礼冒犯,尚望神君海涵。”
云姑闻言一震,暗忖道:“好险,原来这锦袍老人就是‘千面神君’,既是‘千面神君’怎地这么不讲理……”
齐振天颇感窘迫地歉然一笑道:“徐老丈万万不可如此说,令孙女此举乃是理所当然,倒是齐振天心念故友,感情激动之余未克自持,失态冒犯,尚望老丈谅宥才是。”
话声一顿,徐振飞尚未说话,齐振天便自向着云姑微一欠身,说道:“姑娘受惊啦。”
俏姑娘此时方深悔自己孟浪,一见这位名震八方的奇人竟向自己欠身致歉,心中又是恐慌,又是敬佩,一时娇靥飞红,嗪首倏垂,不知所措。
徐振飞睹状,白眉一轩,轻喝一声:“丫头,还不快向神君……”
齐振天哈哈一笑,摇手说道:“老丈不可再复如此,似这般她赂罪,我道歉,何时方了,倒是烦老大快将齐振天那位故友大名示下才好。”
徐振飞闻言,白了乃孙一眼,转向齐振天恭声说道:
“小老儿谨代孙女谢过神君大量不罪之德。”
微微一顿,恭声又道:“神君那位故友自称柳不肖。”
齐振天脸上陡地升起一片失望神色,长叹一声无力地说道:“柳不肖,柳不肖,这么说来不是他了,本来么!身堕百丈深渊,纵是大罗金仙也是难逃一劫,我……”
徐振飞目睹齐振天失望神色,人耳一声“身堕百丈深渊”,脑际灵光一闪,脱口说道:
“禀神君,那自称柳不肖的人即是小老儿祖孙由水中救起的。”
“什么?”齐振天目中异采顿现,急道:“徐老丈,贤祖孙可是来自北邙附近?”
徐振飞一怔说道:“小老儿来自‘百家村’却不知是否在‘北邙’附近,不过‘百家村’前那条大河确是由北方流下。”
齐振天闻言双眉顿蹙,略一思忖,突然轩眉问道:“徐老丈,那柳不肖他的年纪多大,长相如何?”
徐振飞毫不犹豫,随口说道:“柳相公看来最多不过甘上下,神君若问长相,俊美绝伦,举世无双,誉之人中祥麟毫不为过,身着一袭黑色儒服,举止温文洒脱,若非他后来无意中显露,小老儿简直就瞧不出他还是一位身怀武技之人呢!”
齐振天静听中,神色刹那数变,徐振飞话声方落,他便自突然扬起了一阵震天长笑,笑声一落,含泪凤目中神光暴射,神色激动欣喜异常地挥舞双臂狂呼道:“是他,是他,除了他谁有资格被称为人中祥麟,举世无双?”
神态一敛,仰首长笑,哺哺说道:“苍天有眼,神灵有知,我那拜弟竟然大难未死,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话声之后,哪里还是说话?简直就是哭泣。
突然,这位名满字内的一代奇人,竟然以一双颤抖手掌覆面低声饮泣起来。
这种心念故人,感人肺腑的真情流露,看得徐振飞祖孙二人也自为之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半晌,齐振天神情方始渐渐趋于平静,松开双手,一抹泪痕,歉然一笑说道:“‘齐振天又是一次感情激动,未能自持,徐老丈万勿见笑。”
徐振飞闻言,举袖拭去眼泪,面色一庄,肃然说道:
“神君说哪里话来,这种感人肺腑的真情流露,徐振飞敬佩犹恐未及,何敢……”
齐振天突然说道:“徐老丈,且恕齐振天打个盆儿,老丈适才可是说过齐振天那位故友,是贤祖孙由水中救起?”
徐振飞一怔说道:“不错,柳相公确是小老儿祖孙由水中救起,不过救人于溺乃属……”
“老丈。”齐振天突然面色一庄,肃然说道:“由此时起,贤祖孙也即是齐振天的大恩人,请先受齐振天一拜。”
随即,一掖锦袍竟要行下跪拜大礼。
徐振飞一怔,不由又惊又急,忙不迭地跨进一步,就要搀扶,口中连道:“神君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老儿祖孙了。”
齐振天有心一拜,徐振飞岂能阻拦得了,但觉搀扶在齐振天双臂上一双手掌一震,不由虎口一松,再欲躲闪已是不及,正好吃齐振天拜个正着。
徐振飞不由急得老脸通红,青筋崩起,顿足说道:“神君,你这是……”
齐振天拂衣而起,哈哈一笑,说道:“老丈,你可知道贤祖孙救起的到底是何人么?”
徐振飞一怔,诧声说道:“这个小老儿自然知道,柳不肖,柳相公难道有错?”
齐振天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柳不肖,一点不错,但是老丈你却不知道柳不肖即是齐振天情逾手足的拜弟,柳不肖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实姓该叫柳含烟。”
此言一出,徐振飞祖孙二人神情为之一震,脱口失声呼道:“什么?神君说他即是柳含烟柳少侠?”
齐振天方自微笑颔首。
“哎呀!”徐振飞悔恨万分地一声轻呼,连连顿足恨声说道:“糊涂,糊涂!该死,该死!徐振飞真个老眼昏花,有眼无珠,恩人当前,竟然当面错过,哎,哎,这真是从何说起,怎不令人愧悔无及、抱憾终生。”
俏姑娘更是喜不自胜,搂着乃祖手臂泫然欲泣,只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儿来。
齐振天睹状一怔,大惑不解地诧声说道:“徐老丈,齐振天拜弟分明是贤祖孙所救,怎地老丈却说我那拜弟是
话犹未完,徐振飞便自一声长叹,说道:“神君有所不知,小老儿原居洞庭,为避仇家川中三虎,方始运迁‘百家村’隐姓埋名,度那打鱼生涯,为了小老儿唯一的孙女,日夜担心川中三虎寻上门来……”
“好啦!”齐振天一笑摇手说道:“老丈不必再往下讲,后来必是我那拜弟知道内情,告诉老丈川中三虎已为名叫柳含烟者所击毙,可是……”
徐振飞将头连点地说道:“对,对极!神君推测不差,当时小老儿却不知柳相公即是恩人柳少侠,却当面错过了。”
齐振天微微一笑,说道:“这桩亭儿齐振天知之甚详,也即因为这桩事儿,齐振天方始有幸结识我那拜弟。”
话锋一顿,突然“哎呀”一声急道:“老朽倒险些忘了请问老丈,我那拜弟此时是否仍在贵材?”
徐振飞闻言双眉顿蹙,忙道:“不是神君下问,小老儿也险些忘了,柳少侠在吩咐小老儿祖孙赶来川中投奔神君后,独自一人过河往对岸‘二龙庄’去了。”
齐振天一怔说道:“他到’二龙庄’去做什么?难道徐振飞双眉蹙得更深,喟然一叹,将那日情形概要地叙述了一遍,最后又道:“小老儿虽然明知‘二龙庄’几个跳梁小丑不值柳少侠一击,但是那些东西生性残酷毒辣,什么卑鄙手段都施得出来,小老儿祖孙虽然有意陪同柳少侠一齐渡河,但是柳少快执意不允所请,实在令人担心,唉!”
齐振天闻言,双眉微蹙,沉吟片刻,方始说道:“这点贤祖孙尽管放心,‘二龙庄’诸人必然奈何他不得,老朽唯一担心的是他是否已离‘二龙庄’另往他处。”
徐振飞道:“柳少侠临渡河之际,小孙女;曾问及他今后行止……”
“他怎么说?”齐振天急道。
徐振飞一叹接道:“柳少侠说‘二龙庄’之事一了,他便浪迹江湖,到处为家,不过他又说他本身琐事一了必赶来‘飞云庄’探望神君。”
齐振大闻言,心知自己这位拜弟如今除了为师门复仇之外,已是心情冷淡,万念俱灰,不由一声长叹,默然无言。
徐振飞人目斯情,心中一动,语带慰劝地道:“神君不必忧虑,小老儿以为只要跑越‘二龙庄’就是问不出柳少快去处,也许能问出柳少侠所去方向。”
齐振天闻言双眉微蹙,猛一点头,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一顿,又道:“贤祖孙可愿意再跑一趟?”
徐振飞肃然说道:“这事小老儿祖孙自当效带路之劳,神君尽管吩咐。”
齐振天微微一笑,突然转身向庄门口神情肃然,仁立不动的八名抱刀大汉轻喝道:“赵彬,传谕四家速来此地见我。”
左首一名抱刀大汉应声而出,向着齐振天遥一躬身,转身疾掠进庄。
徐振匕目睹抱刀大汉矫捷身法,心中一震,不由暗忖道:’‘单看这把守庄门的健儿身法,自己已是自叹不如,神君自己又不知如何啦。”
思忖方了,四条人影自庄门内疾射而出,十余丈距离,一闪而至。
人影敛处,四名天蓝劲装,状至威猛的中年大汉已自一字排列地向齐振天神情恭谨地齐一躬身,轰雷般说道:“四豪参见庄主。”
齐振天微一挥手,沉声说道:“你四人拿我名柬,即刻赶往华山听松谷,请仲孙大侠及三位姑娘速速赶来‘飞云庄’,就说我有重大要事相商,不得有误。”
四豪齐一躬身,轰雷般一声暴喝,转身疾掠进庄。
徐振飞祖孙目睹斯情,衷心又是一阵钦佩。
齐振天目注四豪进庄,转身笑道:“老朽已差四豪连夜赶往华山请来几位友好一同前去,最晚后日一早便到,贤祖孙长途奔波,想必累甚,请进庄容老朽聊表寸心。”
话声一落,也不等徐振飞有何表示,伸手拉着徐振飞手臂便往庄内走去。
徐振飞一念之善,平空被这位自己仰慕已久的奇人敬若上宾,心中哪得不喜?
此时一只手臂更是动弹不得,暗忖一声:“徐振飞何来如此天大造化。”
只得任齐振天拉着向庄内走去。
日升日落,倏忽已是一天过去。
这日一早,齐振天正陪着徐振飞祖孙二人在大厅内品茗谈天。
突然一名黑衣劲装大汉飞奔而人,向着齐振天微一躬身,说道:“禀庄主,四豪已请得仲孙大侠及三位姑娘到来。”
三人闻言,霍然站起,齐振天更是哈哈大笑说道:“徐老哥,我说得如何,我说他们最迟今早必到,果不其然
话犹未完,厅外已自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苍劲话声说道:“老弟,到底有什么大大要事,竟要四位兄弟连夜传你老哥哥来此?”
话声方落,厅内已跨进为首满面风尘的四豪,向着徐振飞一躬身,退立一旁。
紧接着一身灰衣的仲孙玉已带着三位风华绝代,但却花容憔。淬已极的姑娘仲孙双成、王寒梅、陆菱艳跨进厅门。
齐振天迎上前去与仲孙玉紧握一阵手,不慌不忙地微笑说道:“老哥哥,多日不见可把小弟想坏了,先别问我什么大事,待小弟与老哥哥、三位妹子介绍两位大恩人再说!”
仲孙玉四人怀着一肚子疑问,满腔焦急,以为什么天大要事相商,进门来便想问个究竟,不想齐振天却不慌不忙地先后为他们介绍什么两位大思人,闻言方自齐齐一怔。
齐振天已自哈哈大笑道:“不要空自发怔,我让你们拜见准保没错,稍时我若说出原因,你们准会以为单单拜见还嫌不够呢。”
徐振飞祖孙惊急交集之际,方自一声:“神君!”
齐振天已自急步上前将他二人分按在居中两张太师椅上。
“徐老哥,贤祖孙先坐好。”
转身对仲孙玉肃然说道:“老哥哥,你先来。”
仲孙玉尽管当时大惑不解.一时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但目睹齐振天肃然神色却知他必有道理,暗忖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儿此时还有心情搞得什么鬼。”毫不犹豫上前拜倒。
徐振飞祖孙却被齐振天在旁分别按在椅上,尽管心中如何惊急,但却丝毫动弹不得,生生受了仲孙玉一礼。
仲孙玉方自站起身形,齐振天肃然又遭:“三位妹子,该你们啦。”
三位姑娘互望一眼,齐迈莲步上前,三个婀娜娇躯一矮,齐齐拜倒。
三位姑娘拜完站起,齐振天方自松开双掌。
徐振飞祖孙忙地站起身形,不胜窘迫地齐呼一声:“神君,你……”
齐振天微一摇手,笑道:“徐老哥此时暂勿多言,有话咱们稍时再说。”
一眼看见三位姑娘秀发上分别簪定三朵雪白小花,微微一笑,说道:“三位妹子且请将头上三朵劳什子摘下。”
三位姑娘闻言又是一怔,六道目光齐向仲孙玉望去。
仲孙玉微一颔首,蹙眉说道:“你们姐妹且把它拿下,我倒要看看这老儿搞的什么鬼。”
三位姑娘互视一眼,娇靥上凄容一现即隐,分别将秀发上白花取下。
齐振天听若未闻,见着无睹,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且容齐振天为双方介绍一下,然后再行坐下详谈。”
随即一指徐振飞祖孙说道:“这是徐振飞老哥贤祖孙,也算是你我诸人的救命大恩人。”
仲孙玉四人闻言方自一怔,齐振天一指仲孙玉四人对徐振飞祖孙说道:“这四位是名震宇内的华山神医‘赛华陀’仲孙玉大侠,这是仲孙大侠掌珠仲孙姑娘,王姑娘,陆姑娘,今后彼此均是一家人,应该多亲近亲近。”
话声方落,徐振飞已自急步而出,满面惭色,恭谨地向着仲孙玉躬身说道:“小老儿早就仰慕仲孙大侠大名,只恨福浅,今日得睹仲孙大使仙颜,徐振飞三生有幸。”
仲孙玉忙上前搀扶说道:“徐老哥不可听这老儿满口胡扯,仲孙玉山野闲人,浪得虚名,惭愧之至。”
俏姑娘云姑自仲孙玉等跨进厅门之际,目睹三位姑娘的绝代风华便自惭形秽,早就想趋前攀谈,此时正好找着机会,忙地碎步趋前,微一裣衽说道:“小女子徐紫云见过仲孙大侠及三位姑娘。”
仲孙玉正自与徐振飞攀谈,尚未来得及还礼答话。
仲孙双成已自轻举柔荑,拉过云姑,微笑说道:“仲孙双成托大,喊姑娘一声妹妹啦,云妹妹,你刚才没听齐大哥说过?今后咱们已是一家人了,况且妹妹又是我们的大恩人,不可再行客气。”
话犹未完,齐振天已一笑接口说道:“大妹子,好个‘大恩人’,但是你可知道这恩从何来么?”
仲孙双成娇靥一红,颇感窘迫地方自微微一笑。
王寒梅已自轻蹙双眉地勉强笑着说道:“大哥,你也真是的,亏你还有心清说笑,到底是什么天大之事要相商,你快说罢。”
齐振天闻言并不在意,一笑说道:“二妹子先别责骂大哥,稍时我非要你雀跃三尺,喜极而泣不可,大家先坐下来谈话。”
三女齐齐白了齐振天一眼,拉着俏姑娘,一付无可奈何地神色,依言坐下。
齐振天眼光一扫傍坐在仲孙玉及三女身边的徐振飞祖孙,突然说道:“徐老哥,你爷儿俩最好坐得离他们远一点,否则我一说出这桩天大的事儿,他们一下热闹起来,你爷儿俩可是消受不起。”
徐振飞祖孙心知齐振天有意取笑,各自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齐振天目光一扫满面企望神色,将目光凝注在自己身上静待下文的仲孙玉四人,强忍笑意,轻咳一声,说道:“我本来预备大张筵席地为各位洗尘,但因为这桩事儿太以重大,太以突然,太以震撼人心,所以……”
“哎呀!”王寒梅深蹙黛眉突然说道:“大哥,我求求你快点说好不好,别净太以,太以的啦!人家都快急死啦。”
齐振天大笑说道:“人家都快急死了,关二妹子你什么事?”
话锋一顿,面色一庄,肃然说道:“这桩事儿我说出后万请老哥哥及三位妹子保持冷静,匆过份激动……”
“大哥!”仲孙双成又是蹙眉一声娇呼。
齐振天轻注仲孙双成一眼,强忍一腔激动,热泪盈眶语出惊人地接道:“含烟大难未死,已被……”
“什么?”
“啊!”
仲孙玉四人以及屋内四豪神情无不大震,身形霍地齐齐站起。
齐振天两行热泪突然夺眶而出,声音嘶哑地接道:“救起合烟的即是徐老哥贤祖孙。”
“啊!”
仲孙玉拉着徐振飞神情激动,双臂颤抖,面部抽搐,须发皆动,却是说不出话儿来。
仲孙双成、王寒梅、陆菱艳三女更是喜极而泣地抱头痛哭失声。
大厅中烦时一片啼嘘、啼哭之声。
齐振天顿足说道:“叫你们千万冷静,不要激动你们偏不听,这样天大喜讯,哭个怎地,真是……”
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自己也自低声饮位起来。
徐振飞祖孙目睹斯情也自被感动得热泪泅流,手足无措,做声不得。
半晌,诸人方始渐趋平静地收泪分开。
陆菱艳妙目含泪,突然问道:“大哥,这消息不会不确吧?”
齐振天闻言心知这三个妹子自柳含烟投崖自绝后,心中悲痛无可言喻,若非自己与仲孙玉看得紧,她们在痛不欲生
的情况下,非得自绝殉情不可,此时乍闻这如在梦中的天大喜讯,狂喜之余唯恐消息不确,受不了这失望打击。带泪一笑说道:“似这般天大之事,大哥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况且救起含烟的徐老哥祖孙就在面前。”
请人早就知道似这般大事,齐振天不敢于开玩笑地欺骗自己,但相信之余,下意识地又恐不真,闻言无异吃了一颗定心丸,思忖前情,悲从中来,掩面又是一阵痛哭。收泪之后,拉着徐振飞祖孙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仲孙玉更是满面感激,神情肃然地说道:“老弟说得对,徐老哥贤祖孙无异是我们的救命大恩人,如此大恩仲孙玉等不敢言谢,日后贤祖孙若有差遣,仲孙玉等蹈汤赴火在所不辞。”
另一方面,三女也是愁凄之容尽扫,将俏姑娘奉若神明一般,彼此间亲热得如同一体,不可或分。
徐振飞身为江湖人,自然知道这些名震宇内的仁侠之士,一言既出,绝无更改,要他把头献上也绝无问题,想想自己出身,不过江湖中的二流角色,平素连看都别想看到这些个奇人之面,今日不但平空结识了这多高人,而且对他更是敬礼有加,视为恩人,心中既是喜悦,又是感激,更是惶恐,仲孙玉话声一落,他神色激动地颤声说道:“徐振飞一介渔夫,能得亲睹诸位仙颜已属毕生荣幸,天大福缘,况且救人于溺也是做人之本份,诸位如此岂不折煞徐振飞祖孙。”
仲孙玉请人尚未说话,齐振天目光一扫诸人,突然一笑说道:“如何?我说如今你们嫌拜见不够,不差罢?”
仲孙玉此时已是心胸开朗已极,闻言不由笑骂道:“都是你这老儿故弄玄虚,害得我们至今方才恍悟,你还不快将含烟遇救的经过说出来大家听听。”
齐振天状颇得意地哈哈一笑,接着就将柳含烟遇救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
“我邀你们来此之目的,就是偕往‘二龙庄’一探究竟。”
话声方落,三女已自霍地站起,满面焦虑,思念地齐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快走罢,还等什么?越耽搁不是越……”
“且慢”仲孙玉突然抬手说道:“老弟,就凭这,就能断定他是含烟么?”
三女神情一震,又复坐下。
齐振天毫不犹豫地挑眉说道:“老哥哥,不是小弟说你,你平素智慧如海,今日怎地却糟懂如此,请想‘百家村’对面那条河虽然不知发源何处,但却是由北方流下,再者,除了含烟外,放眼宇内谁还能称得上俊美绝伦,举世无双?三者那书生是一袭黑色儒服,并曾问及徐老哥‘北邮’离‘百家村’多远!四者,他自称柳不肖,这不肖一字因何而起,你也该知道,他不让徐老哥到别处去,却单单选上我这‘飞云庄’,并说是我生死故友,综此以上数点,难道还不足够证明柳不肖即是柳含烟,柳含烟即是柳……”
话未说完,仲孙玉便自失笑说道:“好啦,好啦,够了,够了,还是数你老儿厉害,老哥哥叹服,行了罢。”
至此,三女方始暗呼一口大气地掩口娇笑起来。
一天愁云尽扫,代之而起的是一片祥和,欢愉。
倏地,仲孙玉一蹙双眉,埋怨地说道:“这孩子也真是,既是如此,怎么着也应该让我们知道一下啊。”
齐振天一笑说道:“老哥哥不必空自埋怨,此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王寒梅突然轻哼一声,挑眉说道:“他倒好,害得我姐妹终日以泪洗面,简直痛不欲生,他却要什么浪迹江湖,到处为家,好嘛,就让他去好啦。”
此言一出,俏姑娘云姑娇躯突然微微一颤。
诸人俱为王寒梅一句话儿说得一怔,均未注意到云姑那一变即隐的异样神色,只有徐振飞腹中雪亮,面对一位如此天仙化人般绝代红妆,却不由替自己爱孙暗暗担忧。
齐振天焉有不知王寒梅心意,微微一笑说道:“好啦!
二妹子,想想你片刻之前的心情神态吧。”
王寒梅娇靥一红,螓首倏垂。
齐振天深注二女一眼,神色一黯,一叹又道:“其实,这也难怪他会说出这种话儿来,造物弄人使他铸下无穷遗恨,自绝未死,遭此打击,换个谁也会万念俱灰,心情冷淡,在此情况下,纵是超人,也往往会形成孤僻,几近失去理智,也原因此,我才连夜差四豪请得你们来,咱们必须在他未登勾漏、哀牢之前找到他,否则……”
“大哥,不要说啦!”陆菱艳突然失声叫道。
齐振天神情一震,倏然住口,不由暗责自己失言,弄得大家方寸又乱。
大厅中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之后
仲孙玉突然轩眉说道:“老弟,你的话说得委实不差,而且这话也不能不说,不是你提醒,连我都险些忽略了此点,咱们必须在他登上勾漏、哀牢之前找到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爹!”仲孙双成突然说道:“柳伯母临终前不是说过,非找到‘玄玄真经’不克报此血仇么?成儿以为烟弟在未找到真经以前,不致贸然采取行动。”
“傻丫头。”仲孙玉顿足说道:“亏你自负智慧过人,你难道未听到齐大哥适才分析你烟弟此时的心理么?”
仲孙双成一怔之后不由大急,樱口一张,尚未说话。
仲孙玉已自转向齐振天庄容说道:“老弟,事不宜迟,迟恐有变,依老哥哥之意,咱们还是即刻启程才好。”
齐振天略一思忖,转向四豪,沉声说道:“传谕下去,通知四豪八杰随行,多带干粮,即刻启程。”
四豪齐一躬身,沉雷般一声:“是!”
转身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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