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翔耳中听到叱喝之声,紧接着人影纷扑,掌风狂卷,砂石飞漩!
眼前的邛崃怪叟庞大干、火影子褚无忌、以及千面教三个紫品护法,同时身如电闪,一晃而逝!
原来火影子褚无忌施展“焚心指”,偷袭邛崃怪叟,被五行叟祁离用“五行真气”截住,发出震天巨响。
接着火影子在山顶现身,大家的注意力,那集中到火影子身上,邛崃怪叟听双方口气,全是奉命行事,冲着自己而来。
他那还敢怠慢,趁机双脚一点,闪电般掠入深林,千面教三个紫品护法,和火影子褚无忌,也立即跟踪追去。
小山头上,只剩下一支金光灿然的小剑,还静静地插在山石上。
卫天翔缓缓走出树林,伸手起下小剑,不禁对这场错综复杂的奉命行事,有点了然于胸,简而言之,那就是这些人都和十三年前,围攻武林盟主卫大侠有关。
邛崃怪叟庞大千,已可确定也是当年围攻盟主的黑白两道高手之一,他自从发现自己之后,就一直怀疑自己是替雪山华山两派调解纠纷的卫盟主的侄子?
是以一路从荆州跟踪下来,为了证实他的怀疑,才故意在酒楼现身,当着自己说出峨嵋灵飞道人为了夺回“太清心法”,才约人助拳,围攻卫大侠?
一面固然在于试探自己口风,另一面正如他自己说“驱羊入虎口”,让自己闯上峨嵋,来个借刀杀人,永绝后患。
火影子褚无忌,乃是黔灵神君南宫纥的得力助手,这点自己当然清楚;而且那天听袖里剑姬士选和银箫客闵汝贤的口气,黔灵神君当是围攻盟主的幕后主持人。
他可能因江湖传言,武林盟主卫大侠曾派他侄子持同“金剑令”替雪山华山两派解围。
那么就可证明当年失踪的卫盟主尚在人间,有重出江湖的可能,只要重出江湖,自然会查究当年围攻之事。
黔灵神君怕参与围攻的人吐露口风,就伪造“金剑令”,派他得力帮手火影子褚无忌,抢先袭杀当年参与围攻之人,以图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这一点,可从火影子褚无忌以假“金剑令”,令人自绝,和一再施展“焚心指”向毒叟唐炎常、镇三湘段初阳、邛崃怪叟庞大千等人下手,即可证明。
但千面教又为什么也要派出高手,劫持阎北辰、唐炎常、林大寿、庞大千等人呢?难道千面教主也是当年围攻卫盟主的人?
他如果也是参与围攻的主谋,那何不干脆像黔灵神君一样,来个杀人灭口,何用多费手脚,到处掳人?
而且好像还和黔灵神君比赛似的,你要杀,我就要掳,双方争先下手,这又为了什么?
卫天翔手上拿着这支金剑,反覆推想,好像这件十三年前的疑案,已渐趋明朗,但也还有不可解释之处。
突然,他想到邛崃怪叟庞大千,武功虽高,但要和追他的五行叟祁离等三个千面教高手,及火影子褚无忌相比,可能还不止逊上一筹。
那么今天他的命运,不是被千面教掳去,就是死在褚无忌“焚心指”之下,是毫无疑问,自己何不……
于是他傲然一笑,把那支假“金剑令”揣入怀中,轻松的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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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出五岳,秀甲九洲”的四川峨嵋山,乃是我国佛道圣地,佛家名此山为“光明山”,与五台、普陀、九华、合称“四大道场”。道家则称此山“虚灵洞天”,“灵陵太妙天”。
山中云海幻变,有两座高峰,经常露在云端,远看好像峨嵋,所以叫它“峨嵋山”。
因为山上奇寒,每到十月,就被冰雪所封,要等到来年三四月间,积雪才能溶解。
这已是残年腊底,峨嵋山已经雪封冰冻两三个月,白皑皑的矗立云霄,分不清是云是山?
危岩削壁,鸟道绝径,到处一片晶莹,滑不留足。这个时期,别说游人绝迹,就是住在山上寺观中的和尚道士们,也都早已储备粮食,闭门诵经,做到了真正与世隔绝。
时当申酉,在这连飞鸟难渡的冰封山径上,有一个人影,冒着凛烈罡风,提足功力,宛如掣电飘风,巧纵轻登,直上金顶!
这人是谁?
哦!他身法太怪了,令人瞧不清楚!
但他将到“凌虚观”前,脚下已逐渐缓缓慢下来,像他这样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这一趟山路,居然也跑得口喷白气,微微感到气喘!
这人,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老者,头上覆着一顶毡帽,身穿一袭半长不短的土棉袍,腰间还束着一条布带,斜插着一根两尺来长的竹节旱烟管,一头挂着烟荷包,面貌猥琐,紧缩着头,看去是一个十足的乡下土老儿!
但他,却是当今十三门派中大名鼎鼎的邛崃怪叟庞大千!
他翻着两颗鼠眼,骨碌碌一转,蓦地,他发现凌虚观前,临风站着一个身穿蓝袍英气勃勃的少年,似乎正在等人。
邛崃怪叟心头微微一怔,他自然认识那蓝袍少年正是峨嵋掌门灵飞道长门下首徒银鳞剑客陶琨。
他一见邛崃怪叟庞大千,立即迎前几步,躬身道:“晚辈奉家师之命,恭候庞老前辈。”
邛崃怪叟干咳一声,道:“邵老二和许老四,都已来啦?”
银鳞剑客陶琨答道:“邵、许两位师叔,还是中午到的,说起老前辈今日可赶到,家师才命晚辈在此恭候。”
邛崃怪叟敢情还有点微微喘息,口中唔了一声,站定身子,右手握拳,轻轻在腰背上捶了几下,叹息道:“咳,陶老弟,人老了,一年比一年不中用啦!这点山路,如今也会使老朽喘起气来,峨嵋山不知道还有几次好来,再过上几年,怕就走不动啦。”
银鳞剑客陶琨笑道:“别说目前冰雪封山,越发坚险难行,就是平时,晚辈走到山腰,就要休息一阵了,像老前辈一口气登山,晚辈就是再练上三年五年,怕还做不到呢!”
邛崃怪叟趁和陶琨说话之际,暗暗向凌虚道观四周,着实打量了一番,才沉着声道:
“陶老弟,令师他既然打发你在观前等候老朽,怕有要事相商,你在前面引路吧!”
银鳞剑客闻言之后,依然躬身而立,意思是让邛蛛怪叟先走,一面笑道:“老前辈是家师至友,一年总要上来一次,还是老前辈请先。”
邛崃怪叟心头一怔,不禁呵呵笑道:“陶老弟,老朽和令师虽叨嘱知交,平日直闯进去,自无不可,但今天有外客在座,你还是先通报一声的好。”
银鳞剑客笑了笑道:“晚辈真没有想到这点,老前辈可说顾虑周到。”
邛崃怪叟不自然的捋须一笑。
银鳞剑客果然依言往前走去,两人穿过前殿,一路往后进走去。
到了静室,里面正有人说话,听口音不是洞宫居士邵仁风和玉笔生花许占奎是谁?
其中还有一个嘹亮声音,那当然是灵飞道长了。
银鳞剑客陶琨走到门口,替邛崃怪叟掀起棉帘,邛崃怪叟目光飞快的向屋中一转,立即随着呵呵笑声,昂然直入。
这一间雅室,布置不俗,座上除七闵五逸的洞宫居士邵仁风和玉笔生花许占奎之外,上首还坐着一位身穿杏黄道袍,年约六旬,道貌岸然的老道人,他就是峨嵋掌门灵飞道长。
三人瞧到邛崃怪叟,立即一齐站起身来。“哈哈,你们两位倒早来了,恕老朽迟到一步。”
邛崃怪叟旁若无人的跨进室中,首先向洞宫居士、玉笔生花拱手为礼,然后文向灵飞道长笑道:“凌虚观,老朽是一年一度的长客,道兄怎地还要叫令高徒喝西北风,站在观前鹄候?”
说着,不待主人逊让,已走到灵飞道长对面一把软椅上坐下。
灵飞道长含笑道:“邵许两位施主,中午就已莅临,说起道兄今天也可赶到,因有要事相商,才命小徒恭候道驾。”
洞宫居士邵仁风问道:“庞老哥一路跟踪姓韦的而来,想必这小子也已赶到峨嵋来了?”
道童献上茶来,邛崃怪叟啜了一口,微微摇头道:“青龙场山顶,二位走后,老朽不但没有跟上姓韦的,却倒被人家跟上了。”
玉笔生花许占奎奇道:“以庞老哥的威名,江湖上有谁敢轻捋虎须?”
洞宫居士邵仁风接口道:“莫非那姓韦的对庞老哥起了怀疑,反跟上了庞老哥?”
邛崃怪叟干笑道:“老朽要非见机得快,差点还送了命。”
灵飞道长动容道:“以庞道兄在武功上的成就,来人当非寻常之辈。”
邛崃怪叟目光闪烁,阴阴的道:“老朽带来一件东西,道兄和两位老哥,即使没有亲眼见过,想必也听人说过。”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支金光灿然的小剑,托在掌上。
灵飞道长瞧得脸色骤变,惊惧的道:“金剑令!庞道兄碰上的是卫盟主?”
邛崃怪叟摇头道:“那是火影子褚无忌和以五行叟祁离为首的三个千面教紫品护法。”
说着就把自己遇上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洞宫居士邵仁风迟疑的道:“这么说来,火影子是奉卫盟主之命行事,那么千面教的人呢,他们因何要向庞老哥下手?”
邛崃怪叟鼠目乱转了转,纵声笑道:“他们何止冲着老朽而来,恐怕和你们七闵五逸也大有关连呢?”
玉笔生花许占奎脸色倏然一变,还没开口,只见灵飞道长颔首道:“庞道兄说得有理,近日风闻泰山董文奇、崆峒黑石道友、江北阎北辰、也都先后失踪。如今又加上武夷逸士林道兄的失踪,贫道先前还怀疑是卫维峻暗中下手,但以庞老哥所遇情形推测,可能都是被千面教所掳……”
他说到这里,突然如有所悟,双目精光陡射,发出一声嘹亮长笑,又道:“庞道兄,你当火影子褚无忌以‘金剑令’传命,真是奉丁卫维峻之命吗?哈哈,你总听过火行者卜居白云山,和黔灵南宫纥,交称莫逆,火影子褚无忌乃是火行者师弟,怎会投到卫维峻手下?”
洞宫居士邵仁风接口道:“道兄是说火影子奉了南宫纥之命,企图杀人灭口?”
灵飞道长冷笑道:“岂止如此,那千面教倒可能是卫维峻在幕后主持呢,不过这样也好,他既没有公然露面,咱们正好将计就计,藉口千面教危害武林,邀约各大门派,把他一举扑灭。”
接着回头向邛崃怪叟道:“哦!庞道兄,你说那个修罗书生韦行天,可能就是卫维峻侄子所乔装,他现在何处?”
邛崃怪叟迟疑了一下,道:“老朽虽觉此子有许多值得怀疑之处,和曾在江湖上露面的卫盟主侄子卫天翔,也有颇相近似……”
玉笔生花许占奎插口道:“庞老哥不是说曾目睹他顷刻之间,化装成一个淡金脸少年?
而且庞老哥在酒楼故意吐露出当年围攻卫维峻之事,他脸上神色有异?”
邛崃怪叟干咳了一声,点头道:“对!对!老朽就因无意之中,发现他有一张色呈淡金的人皮面罩,怀疑他可能就是卫盟主的侄子,才故意吐露口风,好让他寻上峨嵋,自投罗网,咱们能把他擒下,不愁他不说出卫盟主隐匿之地,和最近许多江湖高手失踪的阴谋了。”
灵飞道长连连点头道:“庞道兄说得不错,这姓韦的小子,既然怀有千面教的人皮面罩,可见贫道猜想卫维峻匿身千面教已无疑问,林道兄以及黑石道友等人的失踪,目然也出之千面教所为了。”
玉笔生花许占奎忍不住道:“那么道长之意……”
灵飞道长清瘦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许施主勿必焦急,以贫道推想,林道兄等人,虽落敌手,目前断无生命之虑,只要那个修罗书生送上门来,问清楚再作计较,这小子折辱小徒,意存挑衅,即使不是卫维峻的侄子,贫道也断难放过。”
邛崃怪叟急忙点头道:“对!对!老朽之意,也是如此,老朽实因他武功不弱,才设法要他自动送上门来,有咱们几个人,那怕他飞上天去。”
玉笔生花许占奎道:“庞老哥成名多年,怎地一再把这小子说得如此厉害?”
灵飞道长点头道:“小徒陶琨,追随贫道已十有余年,平日在拳剑上也小有成就,但在这姓韦的手下,只走出一招,一柄银鳞剑便被削成七截,可能已得修灵神君‘修罗七剑’神髓。”
邛崃怪叟忙道:“是!是!几个月前,这小子不知为了何事,找上崂山清福宫,连李成化还栽了跟斗。后来杜清风亲自出面,据说只交谈了几句,并没为难,就放他下山,这小子手下着实不含糊,唔!着实不含糊!”
说话之际,银鳞剑客陶琨掀帘走入,说素斋已经摆好,灵飞道长就请三人入席。
饭后,大家又谈了一阵,才由银鳞剑客陶琨,把三人引到另外一个院落的三间精舍中休息,便自告辞去。
这一排三间精舍,中间是一间客室,左右两边两间卧室,邛崃怪叟一个人占右边一间,洞宫居士和玉笔生花两人合住左边一间。
峨嵋绝顶,就是盛暑,也寒如深秋,这时正当隆冬,罡风呼啸,奇寒澈骨。
洞宫居士邵仁风和玉笔生花许占奎,居住在气候温和,终年少见冰雪的七闵,两人虽有一身上乘武功,但上了峨嵋之后,也大有寒气袭人,颇感凛烈,是以一到房中,便自掩上房门。
邛崃怪叟等银鳞剑客陶琨走后,不禁长长透了口气。
忽然他想起自己刚到山脚之时,左侧那片林中,有人偷袭自己,但接到手中,却是一个固封的纸包,当时因不及细看,随手揣入怀中,不知究是何物?”
当下伸手一摸,那个纸包,居然还在,这就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那知里面依然是一个固封的纸包。
心下不由大奇,再仔细地把纸包揭开,原来里面包着三四十支长约一寸,细如牛毛的纯钢软针,和一个小小纸包。
不,包针的纸上,还有两行细字:
“此去但宜智取,切勿力敌,针号飞蕊,乃玉笔所藏,包中毒物,得来不易,慎用少许。”
这笔迹瞧来极为眼热,和岳阳客店,送自己袖里剑、化骨丹的笔迹,出于一人之手,连自己乔装邛崃怪叟,都瞒不过他。
原来这个邛崃怪叟庞大千,正是卫天翔所假扮,他想从灵飞道人和洞宫居士的口中,探听当年围攻盟主的人,究竟还有些谁?他们料定自己要寻上峨嵋,其中有些什么阴谋?
哦!“针号飞蕊,乃玉笔所藏”,这许多针,是玉笔生花许占奎玉笔中的暗器!
一小包,敢情就是“毒粉”,“得来不易,慎用少许”,又如何用法?难道叫自己下毒?
正想之间,忽听一阵脚步声,由外面走进院落,渐渐走近自己门前,卫天翔心头一惊,慌忙把桌上东西,一齐收起。
‘笃”、“笃”,紧接着有人叩了两下房门,低声叫道:“庞老前辈,晚辈替你老送茶来了。”
卫天翔开门之后,只见一个小道童,手上捧着两壶热气腾腾的香茗,走进屋来。卫天翔蓦地心中一动,故意点头问道:“小兄弟,你是特地替我们烹了茶来?”
小道童把两个瓷壶,在桌上一搁,躬身道:“晚辈是奉师傅之命,特地给三位老前辈送来的。”
说着,取过一壶,替卫天翔放到床前一张茶几之上。
听他口气,另一壶茶,就是送到对房去的,卫天翔这个机会,那肯放过,立即从怀中取出“毒末”,用指甲挑了少许,一面呵呵笑道:“那么有劳小兄弟!”
身子一转,一小撮毒末,已经轻而易举的从茶壶口中弹了进去,小道童那里瞧得到卫天翔已经做了手脚,取过茶壶,恭恭敬敬说了声:“老前辈晚安。”退出房门,往对面送去。
卫天翔心中暗暗得意,一面取了少许毒末放到自己茶壶之中,然后斟了满满一杯,从身边取出一枚银针,往茶中一试,果然银针头上,立时变成乌黑!
略一倾听,小道童早已走远,立即摄手摄脚闪出房门,吸气纵身,掠上墙头,三个起落,便已经飘飘落到灵飞道长静室对面。
只见纸窗中隐隐射出灯光,想来这贼道正在坐功。
他方才早巳留神好蒲围位置,取出一蓬细如牛毛的“飞蕊针”功聚掌心,运足内力,脱手就向蒲围位置,透窗射入。
钢针出手,耳中隐隐听到灵飞道人的一声冷哼!但卫天翔早已身形如电,飞越墙头,回到宾舍。
这一阵工夫,说来话长,其实只不过瞬息间的事,卫天翔一下飘近左边房门,用手轻轻叩了两下,压低声音,问道:“两位睡了没有?”
洞宫居士邵仁风应道:“是庞老哥吗?快请里面坐。”
房门乍启,卫天翔已一闪而入,目光瞥过,只见玉笔生花许占奎正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啜喝!
卫天翔装作大吃一惊,急忙低声喝道:“许老哥,喝不得,茶水中有人做了手脚。”
许占奎早巳喝了一大半杯下肚,闻言蓦然一惊,放下茶杯,双目圆睁,急急问道:“庞老哥,你说什么?”
卫天翔把手中那枚乌黑的银针往他面前递去,低声道:“茶中有毒!”
这四个字,听到洞宫居士邵仁风的耳中,恍如晴天霹雳,立即从身边取出一枚银针,往许占奎喝过的半杯茶中浸去,取出一瞧,不禁脸色大变,怒道:“灵飞道贼,居然心怀叵测,想杀我们灭口!”
玉笔生花许占奎,没人提醒,倒也懵然不觉,这一经试出茶中有毒,顿觉胸腹之间果然隐隐作疼,心中大惊,急忙从身边取出一把解毒药丸,倾入口中,一面厉喝一声:“恶道,姓许的,既使中毒身死,也要和你拼个死活。”
伸手取过玉笔,一脚踹开房门,如飞往外掠去,洞宫居士邵仁风怕许四弟有失,也急急跟踪追出。
卫天翔眼看他们一场火拼,业已挑起,依然赶在后面,低声喝道:“两位且慢,也许另有外人做了手脚。”
玉笔生花许占奎和洞宫居士邵仁风,怒火头上,那还听得进去,两条人影,快如闪电,一下扑上墙头,纵落灵飞道人静室前面。
玉笔生花许占奎早已大喝道:“灵飞道贼,还不给许爷出来?”
喝声未落,眼前人影晃动,灵飞道人早已道袍飘忽,岸然而立。
卫天翔想不到灵飞道人来得如此快法,心头微微一震,只见他清瘦脸上,并无丝毫异样,但两道炯炯有光的眼神,盯着许占奎,徐徐的道:“贫道正想向施主请教一事,不想许施主倒来得如此快法……”
玉笔生花许占奎一见灵飞道人,双目喷火,那还容他说话,玉笔一指,厉声喝道:“好贼道,想不到堂堂峨嵋掌门,竟会使出江湖下五门的手段!”
身形一晃,便自抢到灵飞道人面前,一招“朱衣点头”,玉笔漾起几点精光,飞快洒出!
灵飞道人手指上还拈着一支细如牛毛的“飞蕊针”,原待问问清楚,那知玉笔生花许占奎不待自己说完,便尔抢先出手。
不由也微生怒意,一个拗步转身,大袖扬起,双掌连环劈出,口中沉声喝道:“许施主此话从何说起?”
人影一闪,掌风逼人,玉笔生花许占奎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人物,自己玉笔攻出之后,竟然看不清灵飞道人的手法,硬生生被人家迫退了八九尺远,心中更是愤怒,厉声喝道:
“道贼,你自己心里有数。”
双足一顿,刷刷刷,玉笔连挥,一片莹光,错落笔影,再次往灵飞道人身前攻到!
灵飞道人怒嘿道:“许施主还不住手?”
他因许占奎一轮急攻,来势极快,也不敢大意,斜退半步,双掌翻飞,眨眼之间,又把方才攻势,一齐封出。
洞宫居士邵仁风看出许老四不是贼道对手,纵身一跃,拦到许占奎身前,满面怒容,厉声喝道;“灵飞道友,你总该知道七闵五逸当年和卫维峻并无丝毫过节,为了你想觊觎人家“太清心法”,广约帮手,阴谋劫夺,林老大因情面难却,才答应参与助拳……”
灵飞道人见他说出自己隐私,脸色倏然一寒,截着他话头,冷冷的道:“邵仁风,你说这段往事,其故安在?”
洞宫居士双目凝煞,纵声笑道:“问得好,七闵五逸,当年为朋友卖命,如今林老大就因此失踪,你倒反口蜜腹剑,暗中下毒,以图灭口……”
灵飞道人听得浑身一震,目露惊诧的道:“你此话怎说?”
洞宫居士邵仁风狂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茶中下毒,难道还是假的?”
灵飞道人大惊失色道:“真有此事?”
洞宫居士邵仁风冷哼道:“灵飞道友,多言无益,许老四已身中剧毒,你立时交出解药,还能善罢,否则你峨嵋剑法,虽然厉害,七闵五逸也决非好惹之人。”
灵飞道人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两位难道连贫道也信不过吗?此事其中定有蹊跷!”
玉笔生花许占奎这一阵工夫,只觉心腹之间,阵疼加剧,身子起了微微颤动,邵仁风瞧在眼里,更是又急又怒,厉笑道:“哈哈,如论峨嵋门派,一派之尊,自然信得,只是道友当年为了区区一本秘笈,尚敢对十三门派江湖白道一致拥护的武林盟主,且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违,阴谋围攻,杀人放火,今日对邵某兄弟,来个下毒灭口,又有何不可?至于堂堂峨嵋凌虚观,除了你授意门人,还有谁敢夤夜潜入,暗作手脚?何况侍奉道友静室的小童,旁人那能使唤?”
灵飞道人越听越怒,一袭杏黄道袍?无风自动,但他还是强自按捺,同时也实在想不出下毒是谁?
一眼瞧到邛崃怪叟庞大千,静静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不由心中一动,抬目问道:
“庞道兄对此一误会,可有高见?”
邛崃怪叟阴嘿一声,冷冷的道:“老朽和道兄数十年交情,照理自可信得,只是老朽也是应邀参与围攻卫盟主的人,同在道兄灭口之例,老朽要不是遇事谨慎,早就和许老哥一样,喝下剧毒?依老朽相劝,许老哥中毒已深,再迟怕就来不及了,道兄何不取出解药,免伤两家和气?”
他这一番话,明是相劝,其实何异火上加油?
玉笔生花许占奎服下剧毒,已在逐渐发作,心腹隐疼,逐渐加重,他这句“再迟怕就来不及了”,钻到他耳中,等于催他赶快动手,钢牙一挫,口中暴喝一声:“灵飞道贼,许某中毒已深,就和你拼了。”
猛地右臂一振,玉笔虚空连点,洒出点点笔影,宛若一阵急雨,往灵飞道人当头飘落!
灵飞道人早已激怒,一见许占奎三次攻到,不由仰脸望天,敞笑道:“贫道因事出误会,才一再容忍,峨嵋灵飞,岂是怕事之人?”
说罢,一晃身,双掌交替,迎着许占奎点点笔影劈出。
洞宫居士邵仁风厉笑道:“好,四弟,咱们就倒翻峨嵋,也要把解药找到。”
他愤怒得双脚一顿,口中—声厉啸,身形一跃,凌空下击,一掌劈去!
灵飞道人大袖挥动,双掌一紧,迎着两人攻势,回击过去。
三条人影,立即在空地上翩翩翻飞,打到十招之后,周围两丈之内,尽是激荡逼人的潜力。
只有假扮邛崃怪叟庞大千的卫天翔,负手旁观,好像保守中立,谁也不帮。
眼看三人愈打愈是凌厉,灵飞道人和洞宫居士都逐渐的把内家真力贯注掌上,每发一招,必有罡风随出。
玉笔生花许占奎,一支玉笔,也非同小可,只见笔影纵横,划空生啸,宛若急风骤雨,飘飘洒洒,点点不离要穴,手手尽是杀着,端得辛辣无比,无可伦比!
灵飞道人当真不愧峨嵋一派掌门,此时力拼两个武林高手,不但毫无败象,而且还略占上风,瞧得卫天翔暗暗心惊。
此人功力深厚,武功之高,竟然大出意外,差幸让他们自相残杀,如果自己贸然闯上凌虚观,说不定就吃上大亏。
玉笔生花许占奎,仗着精纯内功,硬行遏止毒势,和灵飞道人舍命相拼,把手上一支玉笔,使得精芒流动,急闪飞洒,连番施展杀着,依然无法沾得上对方半点衣角,更是急怒攻心。
玉笔一沉,在一招“寒鸦归巢”,当胸点去之际,蓦地一按机篁,玉笔尖上,登时射出一缕银丝!
“飞蕊针”,乃是细如牛毛,长不盈寸的纯钢针丝,锐利无比,霸道绝伦,专破气功,一经从玉笔尖端射出,立即化作一蓬银丝,激射而出。
这一着,当真十分毒辣,双方距离又近,猝起发难,谁也无法幸免。
但灵飞道人总究是峨嵋一派掌门,功力火候非同寻常,许占奎一招“寒鸦归巢”,对准胸口送到,已使他暗起怀疑,对方功力,明知没有自己深厚,那肯冒失进招?
何况对方又以“玉笔生花”成名,自然另有企图,因此许占奎笔点到一半,笔尖微微上翘之际,业已凝神戒备。
一大蓬银丝,射出笔尖,灵飞道人大袖急挥,施展玄门罡气,,朝飞针拂出,身子同时平空拔起一丈三四尺高。
玉笔生花许占奎的“飞蕊针”,果然非同小可,尤其飞针本身,细若牛毛,连灵飞道人打出的强烈罡气,居然无法把它悉数击落。一大蓬飞针,还有一小半穿透罡风,从双脚底下扫过。
灵飞道人眼看“玉笔飞针”,还会破风而入,心中仙不禁暗暗吃惊,刚才要略慢一步,怕不就伤在他专破气功的细针之下?
“哈哈!”许占奎对灵飞道人的纵身跃起,避开“飞蕊针”,似乎毫不感到意外,手上玉笔,却随着灵飞道人身子,对准半空,一声大笑,“飞蕊针”一蓬银花,又向空中射去!
原来他玉笔中的飞针,可以连射三次,他预料以灵飞道人的身手,决难一发成功,眼看对方身子腾空而起,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空中久持,这好机会,那肯错过?
灵飞道人因对方出手歹毒,心头大怒,身子在半空猛地一个急旋,疾如鹰隼,向玉笔生花许占奎当头扑下。
他这一发动,正好和许占奎两次发针,同一时候,“飞蕊针”堪堪射出,他身子已转了方向,往下扑来,无巧不巧,给他避了开去!人还未到,双掌业已齐下!
玉笔生花许占奎飞针两次落空,尚在惊疑未定,灵飞道人内功真力凝练的狂飚,已像泰山盖顶而下!
玉笔生花心头大惊,他知道只要硬接他这一掌,就得立判生死存亡,自己功力不敌,那敢冒昧尝试,百忙之中,施出“金鲤倒穿波”身法,身子向后一仰,箭一般倒窜出去!
他们这两手,叙说起来,固然大费篇幅,其实只是电光石火,一起一落之事。
洞宫居士眼看四弟身处危境,立即扬手一记劈空掌,打横里向灵飞道人的掌风劈去!
“砰!”两股掌风,一股垂直下击,一股横里斜劈,在空中乍接,发出一声轻震,地上砂石,还是被震得四散漩飞!
玉笔生花许占奎虽然躲开对方当头一击,但也吓出一身冷汗,堪堪站住身子,陡觉急风飒然,灵飞道人又追踪袭到,右手一伸,五指其张,“苍鹰攫蛇”,当头抓下!
玉笔生花许占奎连受灵飞道人追迫,已激得怒火千丈,再加上这一阵腾跃,血液循环加速,喝在肚中的剧毒,又在逐渐发作。
只觉一阵头昏目眩,脚下一个踉跄,身形晃了几晃,但他还是猛一咬牙,服了几粒药丸,口中发出一声厉笑,玉笔如电,猛向灵飞道人掌心点去!
灵飞道人看他脸色惨厉,果然身中剧毒,而且已在发作,还想和自己硬拼,心头暗暗冷笑,右手一收,左掌却运起玄门“天罡掌”,准备一击毙敌!
许占奎一招“流星追月”才一出手,瞥见对方右爪一收,他笔势疾落,改为“雷公劈木”,直叩咽喉,但灵飞道人左手的“天罡掌”,也已横扫劈出。
要知“天罡掌”,乃是一种内家极高的阳刚功夫,一掌出手,碎石开山,纵然有金钟罩、铁布衫等横练功夫也无法承受一击。
尤其“天罡掌”和一般掌势不同,因为一般掌势出手,必有飒然风声,依功力深浅,可以分出风声的强弱。
“天罡掌”却是不同,功力全都凝聚在手掌之上,发时虚若无力,一著人身,才强劲外吐,隔肉碎骨,为内家重手法之一,练到十二成火候,伤人无形,是峨嵋一派的镇山之学。
玉笔生花一时大意,再想掉笔横封,已是不及!但这一招如果掉笔硬接,纵然不被劈死,也得身负重伤。
就在灵飞道人“天罡掌”劈出同时,洞宫居士邵仁风也打了一记“无风劈空掌”,猛击灵飞道人后背。
原来“无风劈空掌”的性质,和“天罡掌”大致相同,虽然没有凛烈强风,但掌势出手,随掌而发的潜力,总会带起一点轻微风声。·灵飞道人耳目何等灵异,七闵五逸的拿手绝活,那想瞒过他?但他内功最深,却也不敢硬接一记“无风劈空掌”,听风辨位,立即纵身向左边一闪,许占奎也同时横跃开去。
灵飞道人被洞宫居士“无形劈空掌”逼得向左闪出,身子一个半旋,满面杀气的敞笑道:
“邵仁风你‘无风劈空掌’号称武林一绝,贫道今晚就领教领教几掌试试!
说话声中,凝聚功力,一掌直劈过去。
洞宫居士邵仁风自知不敌,赶紧闪身避让,可是灵飞道人杀机已动,一掌劈出之后身形骤然欺近,双掌抡飞,一连又是三掌,连环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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