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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上个娘娘庙求平安符不知管不管用?

    驱魔避凶的牛鼻子老道哪里找,要上武当还是茅山?庙口指点迷津的张半仙、铁口直断的算命师似乎收摊了,要不要绕行到少林找空智大师谈一谈?

    谁来告诉他自找苦吃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他怎麽会一时让鬼迷了心窍,魍魉遮眼的不辨雌雄,失足迎来一尊大瘟神?

    瞧她做了什麽好事。

    明明是一身乞丐模样,却大摇大摆地走进杭州第一酒楼,面不红耳不赤地点满一桌好菜,无视店家下了一百道逐客令依然自得,说了句:有钱的乞丐是大爷!当场堵得大掌柜哑口无言,面无表情吩咐夥计上菜。

    可恨的是她的银子光摆著好看,临了付帐还是他,掏光了钱袋差点被当成专吃霸王餐的恶乞,连忙叫来个乞丐回分舵取银子化解窘况。

    吃的方面好解决,住宿更不是问题,她三天不洗澡他也绝无二言,反正锅不笑壶黑,两人半斤八两。

    可是头疼的还在後头。

    「小兵,你确定这户人家的牛吃了你的烤鱼?」牛应该是吃素的。

    自称石兵的石冰姬已经干下不只十件的「案件」,举凡树挡道、桥太窄、老狗洒尿、庙门盖得太高,她都有理由代为整修。

    因此树倒桥断狗成粮,王爷庙的屋顶不翼而飞,事情发生皆在转眼之间,短短的三天成为他最惊心动魄的历练,白发不多不少长了三根。

    看似小孩子的任性每每使得惊人,一次比一次不可思议,他几乎要为自己的自找苦吃落下两行英雄泪。

    不玩了可不可以?他後悔招惹了她,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後悔,非笔墨所能形容。

    满脸沮丧的连祈风摇著头,绝不趴在地上让她踩,大男人的威风怎能踩在女子的小脚之下,何况是助她为恶,传出去他还能在武林中立足吗?

    他该端起大哥的威仪教导她规矩,姑娘家不能无视礼教的约束。

    经过争取,她勉强答应,改蹬在他肩上。

    「蹲低点,你没瞧见我脚短吗?」石冰姬脚一踹,跋扈的小鞋印印在他背上。

    有没有搞错,他是丐帮帮主呐!「小心点,下过雨墙有些滑手。」

    喝!我怎麽言不由衷?女人家的脚踩过头顶可会倒楣三辈子,再度懊恼不已的连祈风轻扶著轻盈身子跃上肩头,低声埋怨心软人慈。

    「别乱摸呀!我还没嫁人。」趴在墙头向内眺望,她不忘用脚尖顶顶他。

    「君子坦荡荡,我对你绝无非份之想。」他赶紧指天立誓,双手一放。

    她报复地蹬了两下,「是吗?」

    「一定是,绝对是,肯定是,我的人格日月可表。」他再三表示清白。

    「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想不负责?」她又踩了他几下,一副深受侮辱。

    「我……我没有说不负责呀!」他都快哭给她看了。

    哪知道她平板的乞儿装扮下有具不算差的姑娘身躯,当时想也不想地伸手一拦只为阻止她离去,谁知不巧的完全覆上女子身上最柔软处。

    而他还没意识到的揉了两下,软如棉球的浑圆叫他忘了松手,一时如雷殛般呆立当场。

    那最先窜入脑中的念头不是意图轻薄,而是空白了脑袋不愿接受希望落空,她居然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水,让他无法收复屡屡折损於女人手中的面子。

    现在他又为无知付出代价,因为他的确是碰了她,所以必须「负责」。

    而她的要求很简单,供吃、供玩、供宿,其他好商量。

    可是越简单越伤脑筋,她的三供要求硬是花样百出,叫人疲於奔命还不得有怨言,谁叫他好死不死的「侵犯」她,如今才要卖身赎罪,任凭差遣。

    女人呀!是他命里的难关,要脱离苦海可能比登天还难。

    「那你干麽摆张苦瓜脸坏我心情,你不是很爱傻笑吗?」哼!爱缠人嘛!我让你後悔莫及。

    「傻笑?」哪有,是和蔼可亲的笑脸。「你要不要下来,爬太高挺危险的。」

    挫败的心伤痕累累,他的大限将至了。连祈风在心里叫苦。

    「登高望远。」离地不到六尺哪算高,穷紧张的家伙。

    「找到夺鱼的牛了吗?」唉!他快没脸见人了,杭州分舵的左舵主正好奇地在街尾张望。

    一世英名要扫地了。

    石冰姬一脚往他头顶踩去。「看到了。」

    「那你……」他不敢问她打算用什麽恶劣方法整治无辜的老黄牛。

    「你可以放我下去了。」脚底一拍,她像是惯於下命令的主人使唤著。

    松了一口气,他低下身子扶她落地。「偷鸡摸狗非君子所为,很高兴你能悬崖勒马。」

    看来她还不算太坏,天良未泯,尚有救。

    「用不著太兴奋,我不急著离开。」她的悬崖勒马是直接将马推入悬崖,而不是调转马首。

    「什……什麽意思?」难不成要他先走。

    不过他明白这只是奢望,她不可能放过好利用的他。

    「咱们还是要进去,你不会愚蠢得以为我是带你来散散心吧!」那他可要失望了。

    苦笑地一搔耳,她根本吃定了他。「不要成不成?王大户是地方上的大善人。」

    「你指我不善良?」一张小黑脸浮上可人的笑意,扬高的小黑眉充满挑衅。

    活了二十七年,连祈风头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一根手指头就能要她命的丫头让他有种压迫感,对她说不出一句狠话。

    论武功,论江湖阅历,他都能轻易地驯服她,为何到头来他反成事事听从的那人,像是没主见的窝囊废跟著她四处胡作非为。

    一开始是觉得很有趣,无伤大雅的小奸小恶谁不曾有过呢!

    直到接二连三的大祸闯下,他惊觉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与侠义之道背向而驰,是他天生要吃女人的亏吗?

    唉!偏偏他拒绝不了,那只不该的手连累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有愧於人总是先矮上一截,要是早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什麽事都没了。

    千不该,万不该,那一碰就算有理也变成无理,礼书一端站不住脚。

    君子之名害人不浅呐!

    「小兵妹子,善不善良何必由我评论,你去问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婶。」他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烫手麻烦推出。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的手段他可是活生生的见识过,人要懂得识时务。

    石冰姬瞄了瞄几个探头探脑的乞丐,坏心眼一起的偎向连祈风,「连哥哥好死相,这种私密事怎麽能去告诉别人。」

    「喂!你在搞什麽鬼,男女授受不亲别靠太近。」吓!他浑身的寒毛都立了。

    突然一嗲的声气叫人消受不了,他还是比较偏爱体态丰美的美女,这根小黑炭他没兴趣染指,吞不吞得下去尚是一大考验。

    而且他必须说她身上那股味道著实刺鼻,并非臭得难以接受,是一种丁香不完全发挥,渗入了辛辣和橡木汁味,不管是谁都会选择回避。

    他是倒楣自个送上门,所以只有忍受了,或许闻久了自然习惯。

    「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迟,碰都让你碰过了,你敢翻脸不认帐?」石冰姬刻意声音一低地装出男童嗓音。

    连祈风的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要推开她又怕碰触到不该碰的部位。「我没说不认呀!」

    一阵抽气声在背後响起,他为时已晚的明了她在玩什麽把戏,无力挽救地发出深切叹息,她真的把他害惨了,无颜见江东父老。

    「帮……帮主,你……」因好奇而前来「看看」的左舵主语焉不详的指指两人,惊讶之色溢满神情。

    「什麽都别问,眼见不一定为实。」他端出帮主的架式阻止他想歪。

    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石兵」却狡狯的一笑。「对啦!我们同为男子岂会有啥暧昧,我和连哥哥之间真的很清白。」

    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言行不一的石冰姬以男童之姿「娇羞」的依偎著连祈风,嘴上的解释像是急於为情人掩饰,由於本是女儿身自然流露出女儿姿态,使原本的不清不楚更加引人胡乱猜测。

    而不敢推开她怕她报复的连祈风心里是叫苦连天,以两人相偎的姿态很难不叫人误解,没人会相信隽秀的黑脸小子是姑娘家乔装。

    看来不让他落个断袖之癖之嫌她是不肯罢手,非要他身败名裂,只因他招惹了她。

    好吧!要玩就玩大一点,他倾全力配合,反正早晚会被她搞得声名狼藉,不如自己弄臭它,至少不是一直处於挨打的一面。

    「左舵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她有意思,我们不过是同床共眠而已。」发现石冰姬身子一僵,连祈风暗自窃喜的搂紧她,像哥儿们。

    但是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此举无异宣告了两人的关系。

    莫怪左舵主刷地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地瞟向两人「相依相偎」的惊悚情景,心里盘算著要如何告知帮中大老,帮主的……

    呃!毛病。

    「连哥哥,是同房不同床,你要记得说清楚,我还要做人呢!」石冰姬愤恨的暗掐了他一把。

    谁和他同床共眠,若传入大哥耳中,以後她都别想有溜出宫的机会,八嫁、九嫁……十八嫁都有可能发生。

    占上风的感觉真不错。「兵儿,你放心,左舵主不是碎嘴之辈,他不会把我们的事传入江湖。」

    雪球越滚越大,由先前的怀疑到此刻的确定,脸吓僵的左舵主微扯动脸皮,要笑不笑的点点头,神情比哭还难看。

    要他怎麽相信一向只亲近女人的帮主会突然转性,状似怜惜的轻拥一位不起眼的少年乞丐,丐帮的前程堪虑,他们都会跟著丢脸。

    若是少年有倾城之貌迷惑了帮主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眼前的污脸看不出半点姿色,连普通都称不上,哪有媚世惑尘的本事,帮主的眼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是瞧上他哪一点?

    「别叫我兵儿,我俩萍水相逢就此别过。」一看情形不对,石冰姬马上要走人撤清。

    连祈风笑咪咪的握住她纤细手臂不肯放人。「我舍不得和你从此陌路。」

    本该趁机放掉天大的祸水,偏偏她的推拒又勾起他的兴趣,真应了那一句千古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太伤心,入土的那天我会来上香。」她发狠地取出银针欲扎他。

    「伤别离,别离伤,为免不伤心不如凑和著结伴行乞天下。」噫!她的肌肤滑细如凝脂,莫非……

    轻松地将她手腕一扣摸走银针,连祈风顺势搓了搓那一层污垢,羊乳般雪嫩肤色若隐若现,柔腻异常彷佛上好的丝缎。

    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贼笑,他认真的瞄了瞄她愤慨脸蛋,月眉如钩,水眸明媚,墨黑菱唇别有一番风情,她是个美人。

    不敢说是不是绝色,毕竟七分美来三分妆,她是一块故意掩去光华的瑰宝,若抹去灰尘必是罕见美玉,绝非一般叫人过目即忘的庸脂俗粉。

    探索的心态压过种种的埋怨,连祈风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专注,以当局者的眼光逐渐看出她的多重风貌。

    「我怕世人拿著刀剑喊砍喊杀,宁可伤心也不愿伤身。」石冰姬用凌厉的眼神一瞪。

    恢复无赖神情的连祈风戏谑地一抚她唇瓣。「我愿与你同生共死。」

    果然是朱唇含艳,她蒙了世人的眼,光是这诱人红唇就足以称得上绝色。

    「姓连的……」可恶,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嘘!」他一手放在她唇上。「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不好好关爱你怎成呢!」

    他说得豪气干云,但是眼中透露出一抹邪气,像是乐见她的自掘坟墓、故作聪明铲泥埋双脚,最後谁也走不掉地同陷一穴。

    「别嘟著嘴嘛!左舵主可会笑话你像个娘儿们。」连祈风状似逍遥地旋了一圈打狗棒,满心的自在悠闲。

    左舵主根本是震惊到呆若石人,连自己怎麽走回分舵都不晓得,整整三天三夜不言不语恍如行尸走肉,逢人便摇头叹息,千万感慨、无言以对。

    同一天,王大户家里的老黄牛头下脚上地「爬树」,哞哞的惨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啧啧称奇的前来围观,没人想到要先解下它,议论著它如何以倒立之姿上树。

    奇谈,怪谈,神鬼之论,莫名其妙的古怪现象传遍全杭州城,只可惜传不到已离开城内的两人耳中。

    朗朗晴空白云飘动,野草如茵景象万千,官道上的小黑点慢慢凝聚成人形,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如影随形。

    拉近一看不就是两个乞丐。

    只不过一人走得急切、满头大汗,身後的那人则轻扬蒲扇悠哉悠哉,口中哼著不成调的渔家小唱,气定神闲不见匆忙。

    有无习武的差别在於内功修为,尽管轻功盖世苦无内力辅助,使久了也会筋疲力尽、气喘如牛,两脚重如铅石迈不开。

    「小兵妹妹渴不渴,大哥为你取水来饮如何?」这世上美好的事怎麽这麽多,害他忧虑得嘴角含笑。

    走不动了吧,任性的丫头。

    石冰姬头也不回的一拭香汗。「天山之泉,龙井之水,你快去快回。」

    失笑的一扬破扇,连祈风走得轻快靠近她身侧。「天山在百里之外,龙井位於关外,你叫我上哪里乞得难求好水?」

    一听便知是刁难之词。

    「没本事就少开口,省得自曝其短。」她像赶马蝇似挥开眼前刺眼的笑脸。

    不公平,不公平,为何她走出一身汗而他清清爽爽不见半丝疲相?论起轻功,无人能及得上冰晶宫的幻星七虚步,他是怎麽办到的?

    当年因求好心切伤了筋脉,因此她失去学武的机会,每每一催动内力便绞痛五脏六腑,不忍她身受折磨爹便毁去她一身功夫,仅传授以逃生为上的绝妙轻功。

    虽然之後她曾经数度企图恢复昔日功夫,但是受了创的身体硬是不肯配合,再加上爹娘特意以独门点穴法封住她任督二脉,想习武已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不断的使坏、捣乱,希望爹娘能收回好意、还她原本的武功,结果他们乾脆眼不见为净的弄了艘船云游四海去,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她只好改烦面丑心恶的无情大哥,而他做得更绝,直接打算让她嫁人,免得冰晶宫不保。

    她恨透了武功好的江湖人士,现在她唯一堪称无双的轻功也轻易让他掠美,要她有好脸色比登天还难,而且他还想……

    「你的炭粉快掉光了,洗把脸透透气吧!」连祈风好心地递上方帕要为她「擦汗」。

    实则是藉机要一觑她本来丽色。

    就是这个令人痛恨的原因,他识破了她的伪装。「我天生肤色暗沉,你看错了。」

    「唉!走遍大江南北,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人的汗珠是黑色。」他接住一滴汗送到她眼前轻喟。

    「我与众不同不行吗?算你长了见识。」石冰姬绝口不承认明摆著的事实。

    臭冉静,跟她说炭粉不保险,要她加几滴炭油偏是不肯,说是取之不易不该浪费,等她下回出宫才要用,结果害她出丑了。

    那个小气鬼最好寒毒攻心一命呜呼,她好坐收渔人之利,收刮其精心调制的各种奇毒怪方,来日不用老是和她窝在药房东配西配,配出连自己都解不了的毒中之毒。

    「是是是,妹子的体质异於常人,汗一排就成了粉人儿。」他取笑地一划她额前那片污渍。

    小美人的容貌逐渐显现,她大概不晓得炭粉已遮不住她惊人美貌。

    美人如秋水之姿,春染之色,桃李之艳难沾灵气,夏阳之酡嫩绯了双颊,只怕水中清荷也羞怯,荷瓣一阖沉入水底。

    至於肤似冬雪嘛!他正一一的谨慎拭垢,所见幼白如梅不与霜雪争宠,独占枝头一翦寒呀!

    「连祈风,你见不得我比你逍遥吗?」他分明是故意作弄她。

    他轻笑地点去她鼻头芝麻大小的粉炭。「你不叫我连哥哥了?」

    「抬举的话别听太多,小心腹胀肠破。」没药医。

    「小兵妹妹……」

    「我说过别叫我妹妹。」一瞧见他促狭的眼神,石冰姬连忙补上一句。「还有妹子。」

    「那我该唤你什麽,小兵还是兵儿?」直觉地他认为「兵」字应该是「冰」,这才像姑娘家的名字。

    唔!等等,石兵,石冰,若加上个姬字,岂不是冰晶宫的石冰姬?

    连祈风的破扇在後脑-了两下,嘲笑自己的多心,光看哭笑锺馗的长相就能猜出其妹的容貌大概,同胞手足岂有一美一丑的道理。

    传闻起码有三分真实,不然怎会吓死七位丈夫呢!

    顺著臆测他将一时的奇想抛诸脑後,嘴角上扬寻宝似地还原她胜雪娇颜,活像个顽童偷偷拭擦瓷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石姑娘。」石冰姬索性不走的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抢过他手中蒲扇直-凉。

    热死了,什麽鬼天气嘛!

    「咱们都『睡』在一起了,称呼石姑娘太生疏。」朗朗笑声忽而一远,特她不解的回头一视,破碗盛回了清净泉水。

    这里有水?「尽管大放厥词,反正没人听得见。」

    习惯了有人伺候,不疑有他的石冰姬顺手接过来啜饮润喉,在他措手不及的一刻往後一抛。

    哐啷!

    可想而知他的心痛。

    「碎了?!」恩将仇报呀!帮主传了十七代的镇帮之碗,他不好交代。

    哀伤不到一口茶时间,连祈风自我安慰的一笑,反正是破碗一只,碗碎人安乐,改明儿再换个新碗传十代、八代,到时仍然是一只破碗。

    「我要净手。」

    呼!她终於受不了自己,真是可喜可贺。「来来来,我抱你过去。」

    「抱?」她伸手一阻,不让他得寸进尺。

    「绿苔滑足,大哥怕你摔裂了玉臀。」他可是会心疼的。

    石冰姬怒笑地一扯他耳朵。「找个好藉口再来占便宜,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连疯子。」

    「连疯子?」好伤人的称谓,他的心受伤了。「你应该叫我连大哥或是祈风哥哥。」

    「休想。」打著灯笼捉流萤,手中空。

    他很不想恃强凌弱,可是她太不受教了。「你需要被说服。」

    「等下辈子吧!我才不……啊!你是黄梁山的土匪,快把我放下。」她一定前辈子和他结下宿世深仇,今生才会相看两厌。

    「兵儿,别挣扎,你是聪明人,不会想弄伤自己留下丑陋的疤痕。」连祈风针对她的弱点严肃一说。

    姑娘家都是爱漂亮的,虽然她涂了一身炭粉,但是底下吹弹可破的肌肤可是如白玉般无瑕,可见她十分爱惜上天赋予的美丽。

    「小人,你会不得好死。」石冰姬惊讶地发现他还有正经的一面,微悸的芳心颤了一下。

    不过很快地气氛又被他打散,她怀疑自己被他骗了。

    「哎呀!好舒服,你多咒我两句,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你可别爱上风度翩翩的我。」不然他会笑上一整年,把牙都笑塌了。

    翻了翻白眼,她朝他的翻天耳一吼。「你作梦——」

    「有梦总比无梦好,你吃得很饱喔!」所以声音宏亮得快震破他的耳膜。

    头一晃,他不敢领教地摇去一阵耳呜,双手环抱没三两肉的小人儿跃过乱石,脚步轻快不见负担地纵身一跃,停在一处凸出的平石。

    淙淙流泉声近在耳际,冰凉的飞溅如瀑,水花一片白茫茫的向上盛开,白石形成一低洼小潭,游鱼数条浮出水面换气。

    如此的美景对一般人而言是处令人惊喜的小天地,但是自幼生长在宛如仙境的冰晶宫,这丝毫感动不了石冰姬,眼皮一掀睨了两眼。

    「姓连的,你可以放下我了。」可惜不够高,否则踢他下去一定很痛快。

    连祈风笑了笑,掬了一掌泉水送到她面前。「连大哥或是祈风哥,任你选择。」

    也就是说没得选择。

    「然後呢!」迟早有一天她会剥下他那张爱笑的脸皮。

    「你知道这里说高不高,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而言是非常危险。」他真的比她善良,坏事做得不多。

    「威胁非君子所当为。」她衡量著依自己的轻功能不能脱困,她不喜欢受制於人。

    看出她想法的连祈风将水洒向她头顶。「你晓得什麽叫万一吧!没十足把握你还是乖一点,毁了容可嫁不出去喔!」

    他的用意是警告她勿轻举妄动,没料到她反应灵敏地将了他一军。

    「我以为你要负责,毕竟我和你『睡』过了。」他别想讨上便宜。

    「呃!负责……呵呵呵……」他乾笑地暗骂自己糊涂,搬石头砸脚。

    「你抱得手不酸吗?除非你打算到我家下聘。」第八个。

    此言一出,他二话不说地把人放下,对她有好感是一回事,但提起亲事他兴趣缺缺,在他心中女人等於一场大灾难,而她已成为灾难之最。

    石冰姬口气有些不悦,边拍水泼他。「我丑得不能见人呀!你现在才装清高是不是太晚了?」

    也对,好像是慢了一步。「你慢慢洗,有事喊我一声。」

    头一抓,他翻身跃向泉水的另一端,开始烦恼自己做得对不对,他还没有成亲的念头呀!

    可是紧扣她不放又是怎麽回事?向来不爱牵绊的他乐於一人行走江湖,以一根绿竹棒仗义三川五岳,以铲除不平事为己任。

    为何一碰上她全乱了,侠义两字摆一边。

    魔障呀魔障,他一定中邪了。

    思前想後的连祈风靠著石壁打盹,不一会什麽妖呀魔的全叫风吹走了,只剩下他细微的打呼声。

    所以烦恼呀!是庸人自扰之。

    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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