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归鸦驮着已逝残光,投向那密密的山林之中,浓浓的乌云拥集向山的那一边,黑压压的一团
远处,那山腰中已透着一丝微弱的灯光,远望那盏风灯下,他们手握剑柄,目光冷厉的投落在山下
而他们身影却斜斜的投落在地上
突然——
黑灰的空中冲起一缕红光,照得这里一片红
然后一个声音道:是他们吗?
山脚下已响起一个沉重的声音道:是冬大爷吗?
那位冬大爷站在半腰中一挥手道:进来吧,紫师叔已等你多时了!
但见数个汉子向山道上走来,当先一个正是那身受重伤的袁大炮,他满面尽是颓唐之色,路上走得相当慢。
那姓冬的一层手势,道:怎么?挂了彩!
袁大炮喘声道:甭提了。
冬姓汉子哼了一声道:真有那么严重!
袁大炮道:待会儿你要是知道谁下的手,就不会这样轻松了
冬姓大汉子冷笑道:你可是给吓破了胆。
袁大炮苦笑道:这是什么话?
冬姓汉子道:那你为什么这样狼狈
袁大炮苦涩地道:冬爷,你是不晓得那个场面,否则,你也不会说这种话了,他们都是咱们百毒门最头痛的人物
冬姓汉子一震道:你是说他们
袁大炮道:不错,正是他们
冬姓汉子道:进去吧,紫师叔还等你的报告呢。
袁大炮道:请冬爷带路
姓冬的汉子,亦不客气,大步跨了出去。
山路上,他们转了个弯,一大片瓦舍浮现出来。
瓦舍中,灯光隐隐透了出来。
冬姓汉子在一间屋前停下身子,只见那间较精致的屋子四周站满了劲装的黑衫汉子,他们笔直而立,对来人视若无睹。
袁大炮回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那几个随他来的汉子应了一声,各自散开,闪身一旁,冬姓汉子轻声一笑,大步行了进去。
袁大炮随在身后,直朝这屋里打量。
但见这屋子里摆设得简简单单,竹桌竹椅,全是南海绿竹精编而成,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倒是相当雅致。
冬姓汉子轻呵一声道:紫师叔
一个身穿大黄袍的精矍老人闻声自里面转了出来,他长袍上绣着两条百足大蜈蚣,栩栩如生,面上不怒而威,冷峻的目光似乎没有一丝情意。
袁大炮急忙跪下道:参见紫师叔
紫姓老人一挥手,道:罢了
他轻轻坐在竹椅上,目光阴冷的注视在袁大炮脸上,袁大炮只觉心弦一颤,恍如触电似的,面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你是负责什么工作?
袁大炮道:弟子负责巡察队第一小队
嗯紫姓老人嗯了一声道:听说你遇上
袁大炮喘了口气道:弟子为看看那个老怪物是否还关在洞中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当然关在洞中,世人谁不知千年蛟筋坚韧无比,宝刀利刃皆不能毁,那个老鬼虽然使我们毒门坐立不安,但他要脱出洞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袁大炮连忙道:是,是
紫姓老人道:你这一胡闹不要紧,可将咱们百毒门的仇家给引上门来了,金雷这个人掘起江湖虽然仅有两三年间,可是他给我们的压力却不小
袁大炮苦笑道:是!
紫姓老人面上一冷,道:那老怪物可曾向你交代过什么?
袁大炮颤声道:他说要血洗毒门
什么?紫姓老人怒声道:他真说过这种话
袁大炮吓得不敢吭声,只是道:这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这几年我们毒门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可是以咱们毒门的势力,连唐门也不敢轻视咱们,不过
冬姓汉子道:不过什么?
紫姓老人继续道:那个老怪物如果一日不死,咱们便
袁大炮低声道:师叔,咱们何不乘那个老东西尚没有反抗能力之前将他先行干掉,那时咱们后顾之忧便没有了
紫姓老人哼了一声道:你能进得了那个洞里吗?
袁大炮一呆道:这
紫姓老人道:那老东西虽然被困在洞中,他的行动并没有完全不自由,凭他那身高强本领,有谁是他对手
袁大炮急声道:那怎么办?
紫姓老人道:金雷真和那老东西扯上关系了吗?
袁大炮道:他是那老东西的义子
紫姓老人咬牙切齿道:设法将金雷毁掉!
袁大炮低声道:师叔,咱们要干就快
紫姓老人瞪了他一眼道:凭你一句话便能成功了?
袁大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此刻屋中已点燃了油灯,缕缕灯光照得屋子里通明,那紫姓老人目光倏地一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话语刚落,陡地一振手臂,只见一蓬寒光直朝那屋顶上射将过去。
他身子随着掠了起来,穿窗而去。
只听他叫道:何方朋友?
屋外一片灰黯,仅有那稀疏疏的灯影将这一片地方照得尚算稍微明亮,不过远处的人影十分模糊。
毒门弟子已各自分开,围着一个圆圈。
人圈中一个混身白衣的青年斜着依靠在一棵小树上,他神态潇洒清逸,丝毫也不显得惊慌。
紫姓老人怒目而视,沉稳的不露痕迹。
他停了一刻,嘿嘿地道:朋友,今夜的天相当黑呀
那青年人仿佛没有听见,眼光飘向远处。
紫姓老人怒声道: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那白衣青年一回头道:你说什么?
袁大炮随着奔了出来道:我师叔问你,今夜的天相当黑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道:不黑,你们尚能看见我
紫姓老人哼了一声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
白衣青年道:我是从路上走来的
冬姓汉子喝道:朋友,何必在我们面前假装学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谁?你心里自会明白,为什么事?说实话,何苦在那里装模作样
白衣青年哈哈一笑道:这话我可不懂了!
冬姓汉子冷笑道:你不懂,我懂,咱们的眼睛都揉不进沙子。
白衣青年淡然的道:你且说说看!
冬姓汉子道:报上你的名来。
白衣青年道:姓胡他双目一扫道:你呢。
那汉子冷冷地道:冬奇!
白衣青年嗯了一声,道:江湖上好像没听过你这么一号人物
冬奇怒声道:你敢轻视我!
那胡姓青年道:不敢,我只是说良心话而已!
冬奇嘿嘿地道:好,你说说看,来这里有何指教
白衣青年道:指教倒不敢,只想问问路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问什么地方?
白衣青年道:这里是哪里
他仿佛是突然了解了什么,自言自语的又道:哦,原来是毒门的朋友
紫姓老人道:你现在说这话未免太晚了!
白衣青年笑道:不晚,咱们正好打个交道!
紫姓老人道:阁下到现在还没报上你的名呢!
白衣青年笑声道:胡中玉
紫姓老人心神似乎震颤了一下,道:原来是大闹少林的胡朋友
胡中玉摇头笑道:过奖!
紫姓老人道:胡朋友今夜有何见教!
胡中玉道:个性散漫惯了,今夜还像少林一样,想见识见识毒门的朋友,阁下大概不会使我失望吧
紫姓老人嘿嘿地笑道:胡朋友和我们有过节!
胡中玉哈哈大笑道:谈不上过节,不过我有个朋友和你们倒是有点
紫姓老人面色一变道:贵朋友是谁?
胡中玉淡然地道:说起这个人来,你们毒门决不会太陌生,甚至于你们比我还要清楚,他是贵门极欲置于死地
紫姓老人怒声道:你说谁?到底是谁?
胡中玉一瞪双目道:金雷,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紫姓老人冷煞地道:胡朋友何必要强出头,金雷和本门的事,决非三言两语所能解决的,他不会饶过我们,我们亦不会放过他,双方已水火不容,你又何苦来赶这个混水
胡中玉嗯了一声道:阁下知道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点义气
呸,紫姓老人呸声道:这叫义气
胡中玉道:天下只有贵门不讲义气、道义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那也未必见得,我们毒门也有毒门的规矩
胡中玉冷笑道:见利忘义,狐群狗党,这是哪门子
住嘴,紫姓老人怒吼道:你是存心找碴了
胡中玉道:不错,今日是存心找碴子
紫姓老人冷哼道:咱们毒门可也不好惹的!
他目光一寒,朝旁边一个汉子施了一下眼色,那汉子立时转身奔进屋内去。
不多时,由里面传来一阵金佩叮咚之声,随着一阵轻吟,只见一个少女踽踽行来,她长得明眸琼鼻,编贝皓齿,嘴角自始至终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冬姓汉子和袁大炮一见这个少女行了出来,面上俱挂着一丝诡秘之色,悄悄的朝后面退去。
胡中玉望着那神秘少女,忖道:她是谁?
那少女朝胡中玉一笑道:你便是胡中玉。
胡中玉嗯了一声道:不错,姑娘是
那少女淡淡地道:媚娘!
胡中玉自语道:媚娘,媚娘!他低呼道:魔女媚娘!
那少女轻笑道:不错呀,你还能知道我的名字!
胡中玉冷冷地道:咱们是河水不犯井水!
媚娘摇头道:是呀,咱们应该是互不侵犯!
胡中玉道:那么你
媚娘一瞪杏目,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地方
胡中玉一愣道:不是百毒门的分坛
媚娘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媚娘的秘密行宫,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就来撒野,显然是没将我魔女放在眼里!
胡中玉冷冷地道:既是你的地方,怎会有毒门弟子
媚娘道:这不同。
胡中玉怒道:有啥不同?
媚娘横了毒门高手一眼,道:他们是我请来的。
胡中玉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媚娘竟会和毒门勾结
紫姓老人怒吼道:放肆
说着一挥掌,一股无形劲力直直推了过来。
胡中玉冷笑道:你是自讨没趣
斜掌微微一拍,瞬快的挥劲迎上。
嘭——
双方掌劲在空中一碰,立时传出一声大响,那紫姓老人的长袍直抖,脚下已连着退出三步。
而胡中玉只不过是晃了晃,依然稳立当地。
这一较力,两人心中已各有了数,紫姓老人虽然在毒门中地位甚高,但若论功力,他与胡中玉相较,实是尚差一大截。
魔女媚娘斜睨着那双媚眼,笑道:胡兄的功夫不错呀
胡中玉淡淡的道:夸奖,夸奖。
媚娘微微地笑道:胡兄有这么好的功夫,若是愿和我媚娘合作一番,我相信不但能荣华富贵还能称雄武林。
胡中玉道:合作什么?
媚娘道:创一番事业!
胡中玉大笑道:我虽有心和你合作一番,无奈你媚娘在江湖上的名声太臭了,谁不知道雌蜂魔女耿媚娘是个又毒又淫,又狠又贪的女魔头,我若和你合作,哈哈,江湖上怕不将要当作笑话讲
媚娘变色道:你敢取笑我
胡中玉冷笑道:我说的句句是实
媚娘大声道: 好,你既然不识时务,亦休怪我出手无情,胡中玉,咱们出去,今夜我就要你毁在我手里
胡中玉大步行去,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媚娘冷冷地道: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满空乌云,冷风飒飒的吹在身上,多少有点寒意,胡中玉在那风中一站,一股杀机倏地布满在脸上,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冷然地望着那媚娘。
媚娘风骚的在那里一停,道:咱们是一个对一个
胡中玉道:随阁下高兴,在下奉陪便是
媚娘道:好,我要领教!
冬奇一跨步,道:我冬奇想先讨教几招。
胡中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够看吗?
冬奇怒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中玉轻视道:我怕你走不过五招。
呸!冬奇大吼道:放屁!
他是个脾气暴躁而又冲动的人,被胡中玉拿话一激,顿时克制不了自己,挥掌冲了过去。
胡中玉冷冷地道:凭你亦配?
他观准来势身子一个旋转,斜掌切了过去。
这一切之势,当真是快速得殊出意料。
招式之奇,更是所料不及。
胡中玉那瞬快的一招,简直是无懈可击,攻守俱佳,登时使冬奇陷于困厄之中,退守俱不由己。
冬奇心弦一颤忖道:他的功夫竟出我的预料
这一刹那他忽然清醒了过来,但此刻他欲退已是不及,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大吼一声,忽然挫腰一拧,朝圈外跃去。
嘶——
他退得虽然奇快无比,无奈胡中玉那双手掌仿佛是魔手一样,怪异的抓着他的衣衫,只听嘶地一声,冬奇身上衣衫整个被撕下来。
他呆了一呆,道:呀!
胡中玉淡然地道:咱们还可再斗斗
冬奇颤声道:你好毒
他急忙将衣衫拉将起来,掩着身体,虽是这样也引起百毒门弟子低低窃笑,而那魔女媚娘更是笑得前仰后跌,好像从没见过这种事一样。
胡中玉道:你也可以撕我衣服呀!
冬奇吼道:你当我不敢
他实在是气急了,忘了刚才所受的侮辱作势便要扑了过来。
紫姓老人低喝道:还不去换衣服
冬奇脸上通红道:换好衣服再找你姓胡的算账。
胡中玉道:随时奉陪!
冬奇充耳不闻,急忙奔回屋中。
媚娘一掩笑容道:胡兄真好功夫。
胡中玉道:献丑献丑
媚娘笑道:我也想领教!
胡中玉笑道:这在我意料中!
媚娘嗯了一声道:你倒颇为聪明。
胡中玉道:哪有姑娘那么伶俐!
媚娘笑道:我发现你满可爱的。
胡中玉摇手道:我若可爱,那你还会放过我,江湖上谁不知道魔女媚娘看上的人有谁能活过三天,所以我不希望你说我可爱,倒不如
媚娘淫声道:我有那么可怕
胡中玉冷冷地道:世人畏你有如蛇蝎
媚娘怒声道:我哪里可怕。
胡中玉道:你的心和你的手段!
媚娘道:你好像并不怕我嘛!
胡中玉自傲地道:因为我没将你放在眼里!
媚娘叱道:轻狂,居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胡中玉大声道:有损阁下自尊心了
媚娘笑道:不错。
胡中玉身子一移,道:在下恭候阁下赐招!
媚娘道:我不希望伤了你!
胡中玉道:你并没那个本事
媚娘冷笑道:别太自信,我就伤给你看
她突然自怀中拿出一根白玉笛子,轻轻在空中一晃,一缕笛音立时从那浑圆的笛孔透了出来。
胡中玉道:这大概便是九天魔笛了!
媚娘轻笑道:不错,这便是那根魔笛。
胡中玉道:在下能见识九天魔笛,亦不虚此生了!
媚娘道:动刀动掌在我辈看来,实是下下之策,文雅一点,在江湖上才能传好佳话,胡兄,我以这根白玉小笛,向你讨教了!
胡中玉道:好说。
他长长吸了口气,盘膝坐在地上,道:姑娘请
媚娘道:你注意了!
她将九天魔笛轻轻撮在嘴边,玉指轻轻压在笛孔上,一缕笛音仿佛欲震破白笛似的飘了出去。
呜呜
那笛音恍若一泓柔柔的情流,如怨如诉的传进各人的耳中,每个人都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胡中玉起先还没觉得怎么样,渐渐的,那平静的心神被笛音扰乱的有些不宁,仿佛是相当紊乱
他骇忖道:果然厉害!
他运起少林的内家正宗功夫,眼观鼻、鼻观心,硬是将那奇异的笛音给压了下去。
但是这只是短时间的压制,时间一久,他又觉得不对劲,眼前开始浮现一段前尘往事。
他像是看见了死去的爹娘,那两个老人含着慈祥的微笑,正朝他走来,双方好像隔得并不远。
这幻景如真如幻,使人分不真切是真是幻。
一缕悲哀的情绪涌进胡中玉的心中,此刻他心中只一个念头,忖道:我好想哭一场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呼道:你要哭就哭个够
他当真说哭就哭,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但见他哭得颇是伤心,一幕幕前尘往事俱涌现在脑海之中,九天魔笛果然不凡,居然能使一个功力极高的人,都受不了其笛音感染。
媚娘目光一斜,魔笛在空中一划,道:紫老,你还等他什么?
说完又将短笛撮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紫姓老人低声道:好!
他身子一移,自怀中拿出一个乌金样的小网,深沉的一笑,拿着那个网一步一步的朝胡中玉行去。
袁大炮低声道:师叔,这是
紫姓老人道:这是五毒网,只要乘他没有反抗能力之时,用五毒网将他套住,那时他姓胡的有十个脑袋也活不了!
袁大炮道:咱们何不杀了他!
紫姓老人道:暂时先留下他的命,那姓金的如果知道胡中玉落在咱们手中,我相信他定会心存顾忌
袁大炮诡秘的道:师叔果然厉害
紫姓老人哈哈一声大笑,陡地一展大袖,那个金光闪闪的五毒网忽然张开,照着胡中玉套去。
胡中玉只是流泪根本不知大祸已至。
眼见那个含有奇毒的网子便要落在他的头上。
突然。
半空中飘来一股剑光,照着紫姓老人的身上射了过去。
这道剑光又快又轻,殊出每个人的意料。
紫姓老人低呼道:谁?
他退得虽然快速已极,那个五毒网仍被那颤闪的剑光绞得粉碎,仅差一点便伤了这个紫姓老人。
袁大炮挥掌吼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百毒门的事
定眼望去,只见一个青年冷煞的站在地上。
袁大炮心头一凉,忖道:惨了,他怎么来了
笛声倏地一敛,媚娘怒眸瞪着那个持剑的青年。
胡中玉精神一震忖道:我怎么啦!
他忽然发觉自己是被那九天魔笛所惑,心中立时涌起一股羞愧,知道若非是那笛音停了,此刻自己恐怕非血溅当场不可。
他恨恨的望了媚娘一眼,道:阁下的魔笛果然厉害!
媚娘冷冷地道:若不是他来捣蛋,我相信你早就完了
胡中玉朝那青年一望,道:是金兄
那青年淡淡地道:这全是那个笛子把我引来的,胡兄,咱们今夜又可携手合作一番了,百毒门的小丑可全在
媚娘冷冷地道:有我媚娘在这里,岂能容你们撒野
胡中玉冷笑道:我还要领教
身形一闪,挥手一掌击了过去。
媚娘一移身子道:我会怕你!
两个人各展奇学大动其手。
突然——
远处传来一股怪异的声音,草丛之中簌簌直响,但见一大群黑蛇直朝这里涌来。
那紫姓老人用长竿敲着地面狰狞的笑着。
那紫姓老人在夜色下持竿而行,在他两侧各跟着二个汉子,手中长竿有节奏地敲着地面,发出——种怪异而又使人难听的声音。
吱吱!
那黑压压的草丛中,闪射着一缕缕青磷毫光,碧蓝的星芒像一颗颗小星星,显然这些蠕蠕而动的东西,使这里骤然罩上一层寒气。
蛇——
这个蛇字自那微微喘息的媚娘口中发了出来,恁她有那样高强的武功,当她突然发现紫姓老人指挥着一大群毒蛇奔了过来之时,也不禁吓得变了颜色。
胡中玉凛然忖道:百毒门的大蛇阵
他怒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没什么意思,老夫只想和你斗斗而已!
媚娘道:快将这些恶心的东西弄走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老夫要摆下这五龙大阵,将那两个小子困死其中
媚娘怒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东西
紫姓老人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为了毁掉这两个小子,只有请你委屈一下了,嘿嘿,我这五龙阵一发动,那姓胡的和姓金的便休想再活着出去
媚娘身子一飘,道:我要先离开
此刻那遍野全是绿光闪闪的毒蛇,毒门能在江湖上闯出毒名,而历久不衰,不但有无数毒技,而且对控驭毒蛇上,更有独特之功夫,只要一施驭虫之技,可立使那群毒物自动出来,听其摆布,至死而后已。
胡中玉和媚娘动手过招,根本不知自己已身陷大蛇阵中,一旦发现情况有异之时,他们已陷于大蛇阵的重重围困之中。
紫姓老人摇头道:我现在无法使你出来
媚娘道:为什么?
紫姓老人道:五龙大阵一发,便无人能够破解
媚娘哼了一声道:你居然敢不顾我
紫姓老人道:非我不顾你,实是因为
媚娘怒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样,总而言之,这种东西我最讨厌看见,你立刻将五龙大蛇阵给我撤去
紫姓老人一愣道:什么?你要我撤去五龙大阵
媚娘道:不错
紫姓老人摇头道:不行!
媚娘道:为什么?
紫姓老人道:五龙大阵一经发动,非使陷于阵中的人受伤不可,如果我此刻贸然将这蛇阵撤去,那两个小子
媚娘怒声道:你敢不依我?
紫姓老人阴沉地道:为了毁掉金胡两人,老夫只有得罪了!
媚娘气得全身一颤,道:好,好,你敢她玉手一指紫姓老人,道:过了今夜,我非宰你不可!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姑娘自信能活着逃出五龙大阵
媚娘心中一寒,咬牙道:希望我能活着
胡中玉沉凝地看了一眼四下的环境,他突然发现这个蛇阵摆在这黑夜里,当真是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它们皆是难得一见的苗疆花蛇,一滴毒汁可毒杀数百人之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虽可在千军万马中杀敌陷阵,但若与这些毒蛇相搏,那可真是无异鸡蛋碰石头,不要说让这些蛇咬上一口,就是说让那些毒蛇喷上一点毒汁,也非命丧黄泉不可。
他低声道:姑娘可有方法退去蛇阵
媚娘苦笑道:我不要说击退它们,就是看着它们,我已全身发抖,老实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见这玩意
胡中玉急声道:那怎么办?
媚娘道:你难道也没办法!
胡中玉摇头道:目前这个大蛇阵尚未发动攻势,尚不觉得可怕,如果它们一展开攻势,我相信咱们三个人不会支持太久,那时
媚娘急声道:那怎么办?
胡中玉道:你那根笛子可否借我一用?
媚娘愣愣地道:干什么?
胡中玉低声道:有一次我偷偷溜进少林寺藏经楼,无意中发现一本天竺驭蛇绝谱,那上面载明以笛驭蛇之法,我虽没有研究,当时也看了一下
媚娘道:你有把握
胡中玉摇头道:老实说我根本没有几分把握,但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现在只有死马当着活马医,暂时一试了!
媚娘道:好!
她将那根短笛递给了胡中玉。
胡中玉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忙
媚娘道:帮什么忙
胡中玉道:当我吹笛退蛇之时,你们要在我身边守护,不论是什么东西靠近我的身边,都得设法击退它
媚娘道:现在你我生死与共,我们不这样干也不行了!
胡中玉盘膝坐在地上道:等那蛇阵一发动,我就吹笛
蛇圈外的紫姓老人一见他们在重重的群蛇中低低细语不知谈些什么,心中登时涌过一丝杀意。
他嘿嘿一笑道:姓胡的,有一条路你可以走
胡中玉道:什么路?
紫姓老人道:投效百毒门!
胡中玉笑道:投效百毒门有啥意思?
紫姓老人道:好处多的不可枚数!
金雷始终没开过口,他默察目前环境似是已有御蛇之策,但在此刻见那紫姓老人那副嘴脸,实是看不过去,他冷冷地道:
胡兄和这种人有啥好商量的
胡中玉大笑道:不错。
那紫姓老人却给气得目眦欲裂,他恨声道:金雷,我原谅任何人也不原谅你!
金雷淡淡地道:同样道理,我放过任何人也不放过你!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今日你说这话未免嘿嘿
金雷笑道:凭你这几条蛇便能奈何于我?
紫姓老人道:你不相信?
金雷道:正是不信。
紫姓老人怨毒地道:你可试试!
金雷大笑道:正要一试!
他随手一挥,一条绿眼毒蛇飞落在他的手中,那条绿眼毒蛇仿佛相当畏惧一样,在他手中居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金雷笑道:这就是你的毒蛇
紫姓老人变色道:你!
金雷笑道:它们也不过如此!
媚娘惊声道:你不怕蛇!
她身子缓缓移了过去,低声道:我在江湖上虽然早就听过你的名声,却始终没见过你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居然连这样毒的蛇都奈何不了你,早知这样,我也不要怕成这个样子!
金雷道:现在你还怕吗?
媚娘摇摇头道:有你在我不怕了!
胡中玉道:金兄,咱们可以退蛇了
金雷道:胡兄可以笛试法了!
胡中玉苦笑道:是否可行,尚不知道
金雷道:试试无妨,不行再说
紫姓老人见这三个年轻高手站在蛇阵中高谈阔论,似乎根本未将蛇阵放在眼中,心中着实有气,他凶厉的瞪了金雷一眼,道:好,我要你们统统死在万蛇之下
他用长竿一敲地面,大声道:周通,伯恒,发动吧!
刹那之间,地面传来一阵怪异而刺耳的敲击地面之声,那阵声响传遍了黑夜,只见那数万毒蛇风卷残云般的涌了过来。
金雷道:胡兄,注意了!
胡中玉将短笛放在嘴边,道:大家注意脚下
嘘嘘嘘
一阵怪异的蛇鸣由下响起,五龙大蛇阵登时展开了攻势,满山遍野都是一条条毒蛇的影子。
媚娘紧紧靠在金雷身边,道:我怕!
金雷冷冷地道:凭你天魔女也有怕的一日!
胡中玉心下也是一阵颤寒,他哪敢怠慢,立时吹奏出一缕怪异而使人不能会意的怪声。
但,这种声音虽然能使那急窜而来的群蛇攻势稍为一缓,可是百毒门的驭蛇之法,乃是天下一绝,紫姓老人只要一声怪啸,那群毒蛇又前扑后继而来。
紧接着一缕幻觉随着大蛇阵的发动而产生,胡中玉吹笛,一面留意身边的动静。
突然——
一条五彩斑斓的三角怪蛇驭空而来,胡中玉吓得一晃身子,右手一掌照着那飞来的毒蛇拍去。
拍!地一声轻响,那条看似凶厉,奇毒无比的怪蛇便被击得一翻身,倒在地上死去。
但,由于他这一出手,那笛音登时一歇,那上万毒蛇乘那笛音一停之时,仿佛是骤而解除了禁制,突然急速的攻了过来,眼见着已靠近了他们三个人的身边。
媚娘大叫道:不好,它们已到我身边了!
她吓得全身一直发抖,平时那高绝的功力已不知统统跑到哪里去了,双手紧紧地抓住金雷手臂。
金雷眉头一皱,道:你先让开!
媚娘急声道:不,我要跟着你!
那紫姓老人看见这样情形,不禁哈哈大笑道:这下你们可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金雷道:作法自毙!
紫姓老人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雷道:你死到临头,尚且不知!
紫姓老人大吼道:胡说!
金雷长叹道:你死到临头,尚不知厉害!
紫姓老人怒声道:凭你也配!
金雷道:如果你再不见机撤回这些毒东西,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话已讲明,你自己考虑一下后果!
紫姓老人大笑道:仅这句话就能将百毒门吓住吗?
金雷摇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不错,阁下有什么手段尽可使出来!
金雷含笑道:你在百毒门多少年?
紫姓老人一怔道:起码三十年了!
金雷点头道:那你一定听过毒宗大法四个字!
紫姓老人变色道:毒宗大法,毒宗大法!
他吓得一哆嗦,颤声道:你怎知我们毒门秘宝?
刹那间,脸上浮现着一股恐怖畏惧之色。
金雷冷冷地道:世上只要会毒宗大法,无论何种毒物都不足惧,我说这话你也许说我吹牛,今夜你便可见识见识毒门真正的密宗功夫!
话声低沉有力,字字荡在毒门弟子心中。
紫姓老人道:我不信,我不信!
金雷冷冷地道:当你信的时候,你已葬身无地了!
紫姓老人颤声道:世上没有人能练成毒宗大法!
金雷道:你也许忘了一点!
紫姓老人一愣道:忘了什么?
金雷道:忘了我义父是你们毒门老祖宗!
呸!紫姓老人呸了一声道:他!哼!
金雷冷冷地道:你像是不服气!
紫姓老人道:他虽然创了百毒门,却不是由他手上发扬光大,若任由那老头子当年独断独行,我们毒门早就
金雷冷笑道:那么你对毒门的事可都十分了解了!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不错!
金雷道:好,你给我从头道来!
紫姓老人嘿地一声道:凭什么?
他手掌陡然一挥,一蓬黄蒙蒙的彩雾立时洋溢在空中,那彩霞相当怪异,居然不畏夜风吹散。
那黄雾缓缓扩散,地方愈来愈大。
金雷变色道:注意,大蛇阵业已发动了!
雾中传来那紫姓老人的话声道:不错,金雷,你还有先见之明!
金雷大声道:你如果还不见好就收,后悔就迟了!
紫姓老人大骂道:妈的,有本事你使出来!
金雷面上杀机一涌,道:好。
面上一凝,倏地发出一声怪异的长啸。
那啸声直传出数里之外,激得地上沙石直扬,而那些毒门高手却被这声长啸震得身子直晃。
突然,胡中玉怒吼道:妈的,这些该死的东西!
但见他身影陡然跃将起来,挥动双掌在地上直拍,击得那跃奔而至的毒蛇,满天直飞。
奈何那黄雾愈来愈浓,眼前视线愈来愈模糊,处此情形下,胡中玉深深晓得自己处境已十分危险,只要让那毒蛇咬上一口,便休想活命。
他忽然觉得头晕,心中一凛忖道:我莫非中毒了!
急忙问道:金兄,这黄雾!
金雷轻呼道:不好,这黄雾有毒
他急忙自怀中掏出一瓶药丸,舒指一弹,道:胡兄,快服下!
胡中玉急忙接在手中,吞人腹中,道:金兄,咱们得突围
金雷道:我要施展毒宗大法让那姓紫的死在自己蛇口
胡中玉大笑道:金兄,你真会。
金雷一怔道:你不信。
胡中玉笑道:据我所知,你为人正派,最不喜欢这些毒招毒技,今日你居然要施展毒门功夫,自然是使我疑信参半
金雷微微笑道:有时这些毒门功夫确也是武技一绝,功夫的本身并不邪,邪的只是因人而异,我虽然极不愿意施展这种功夫,但偶尔客串一次又有何妨!
媚娘急道:金雷,你还不快点施展?
她被那狰狞恶毒的怪蛇几乎吓破了胆子,一听金雷有此绝技,恨不得立刻让他们快将蛇杀死。
金雷自怀中拿出一个可含在嘴中的哨子,道:我要施展的只是毒宗大法的一个小玩意而已,全凭一口真力,用这驱毒之音发了出来,使这些毒蛇自相残杀,这口哨足以扰乱那毒门的驱蛇大法。
噢——地一声,一缕尖锐的哨音颤空响了起来,几乎划破空气,震得四周嗡嗡直响,.历久而不绝。
怪事陡然发生,那群正自四面八方攻来的毒蛇,倏地在急行中一停,身子俱发出一阵极是不易察觉的抖颤,仿佛他们遇上了克星似的。
紫姓老人颤声道: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四面奔涌的毒蛇,突然回转来照着他及手下涌来。
那群毒门弟子吓得大叫道:师叔,它们不听指挥
手下各个不停,长竿直敲地面。
笃笃笃。
那长竿敲地之声和那长哨混织成一片,冱相抗据,刹那间,有许多生命力较弱的毒蛇,因受不了这两种声音的催击,而翻身死去。
忽然那哨音振颤而起,将那敲地声淹没,那些毒蛇仿佛失去了控制般,直朝那些毒门弟子飞去。
紫姓老人变色道:退——
正当他身形方始跃起之时,一条毒蛇的牙痕已深深落在他的大腿上,他痛得呃了一声,倒在地上。
那些毒门弟子一个个和紫姓老人遭遇了同样的命运,竟然没有一个能逃出死的厄运。
瞬息,那毒蛇已将他们咬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