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啊!恼啊!气啊!
像玩上瘾了似的,每天夜里,聿凯都会趁佣人们回家后,回他位在上东城的豪宅,目的自然是向采苹。
不管她当时在干么,是看着窗外夜景发呆,还是已疲累地躺在床上休息,他总是有办法将一开始极力抗拒、羞涩腼觍的她,挑逗成为理智尽消的狂野小花。
然后,他会挑她意志快溃散投降的前一刻开口问:「要我继续吗?」
天吶!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她要?!极其挣扎地吐出了一声「不」,他就真的不再碰她,起身跟她说掰掰「明天见」。
「什么不勉强!真的不勉强,那一开始就不要碰我啊!哪有人动手做了之后,却又突然把我丢在那……」向采苹忍不住抱怨。
「妳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玛丽管家进到厨房,就看见向采苹泄愤似地猛擦着手中的水晶杯,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什么。
向采苹猛地抬头,望见玛丽管家好奇的表情,她这才惊觉。天吶!她竟然不知不觉说溜嘴了!
「没事没事。」她急忙道。
玛丽管家哪里知道夜里曾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过来是有其他目的。她转身瞧瞧背后,确定旁边没其他人,这才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迭纸,递到向采苹面前。
「这是?」
「食谱。我发现Sir最近很常过来,可是他又不要我留下来伺候。我知道妳还不太会做菜,所以就找了一些简单的食谱给妳。妳趁晚上多练习,可是不准妳把练习的成品端给Sir吃啊。」
向采苹知道玛丽管家是一番好意,可是啊,一想到自己还得下厨做菜给「那家伙」吃,她就满肚子不情愿,任谁都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得遭受怎样的「非人对待」。
脑海中一浮现夜里的秘戏,向采苹便像被下了蛊咒般的,一股越来越熟悉的酥麻感突然从小腹涌上。讨厌!向采苹双手捂着泛红的脸颊拚命摇头。
镇定下来!镇定下来!她仰着脸大口大口呼吸,直到过了许久,才感觉她脸颊的烧热退下。
天吶,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根本就被那家伙控制住了嘛!不行,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今天晚上他若再来,她一定要严词拒绝他再碰她──不,是连站在她身边,也不可以!
当天晚上。
已经不知几次抬头注视墙上的大钟,眼看短针从八走到十,开始一分钟一分钟朝十一点方向靠去,向采苹满肚子的坚定,逐渐被困惑取代。
「那家伙今晚不来啊?」蓦地听见自己的喃喃自语,向采苹脸顿时一红。
「我也真奇怪,干么管他来不来!」
揣着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向采苹踩着微跛的脚步回到佣人房。经过连日来的休养,她脚掌上的伤口已一一结痂,只是还不能快跑。
锁好房门,向采苹脱下制服,换上白色睡袍,坐在床沿才刚扣好长至膝上的圆形扣子,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
「向小姐?我是KenSir的副手康。妳睡着了吗?」
啊?!康哥跑来做什么?向采苹有些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
「KenSir受伤了,需要人帮忙。」
讯息一进入脑袋,顾不得身上还穿着睡衣,也忘记仍未痊愈的脚伤,向采苹一个箭步打开房门,焦急明显写在脸上。「他现在人在哪?伤势严不严重?」
「Sir在房间,医生现正在帮他──」
一听见聿凯人就在屋子里,也顾不得康还没把话说完,向采苹一扭身便朝主卧室跑去。
推门一看,一名金发医生正背对门收拾私人什物,聿凯则是半裸着上身躺卧在大床上,右臂扎缠着绷带。
听见声响,医生与聿凯同时望向门边,一见是向采苹,聿凯即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招手要她过来。
「你还好吧?」看着捆了半只手臂的绷带,向采苹一脸担忧。
「还好。」聿凯答道。
旁边的医生一脸不苟同地摇摇头。「少听他胡说。KenSir受的是枪伤,他现在看起来还好,不过等晚一点麻药退了之后就有得瞧了。这个──」医生拿了一罐止痛药放到向采苹手中,温柔地向她说明。「痛的时候就让他吃上一颗,最快两小时吃一次。然后是发烧,KenSir的伤口不小,我担心他会有体温升高的状况,万一情况严重,妳就先让他服下这药,然后打电话给我──啊,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麦克,是KenSir的私人医生,这是我的名片。」
麦克医生除了给向采苹名片之外,还朝她暧昧地眨眨眼。躺在床上的聿凯一看,冷不防伸出手来将她拉开。
「够了吧麦克,少在采苹面前散发你的雄性荷尔蒙。」聿凯毫不避嫌地将她抱满怀。
「放开我!」小手不小心触碰到他裸胸,向采苹才发现他胸口竟有长毛。看起来虽然不像白人那般浓密,可是摸起来仍有一种毛茸茸的触感,俏脸顿时红了半边。
「我不放。」聿凯答道。眼见她伸手欲推,他皱起浓眉低斥:「妳想弄痛我?」
他这一说,向采苹连忙将手收回。
身后的麦克医生见他俩的互动,双眼不由得瞪大。他担任KenSir私人医生差不多七年了,从不曾见他与任何女子过从甚密。麦克医生双眼在向采苹俏脸上流连,揣想着KenSir跟这东方美人什么关系?
他一看就知道麦克想问什么。哼!
「她是我的女人。」说出口后,才发现这四个字真是动听。「该说的你都说了,可以走了!」
聿凯戒慎提防的表情说明了很多事,可向采苹又不像麦克医生待在他身边那么久,哪里读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我送医生他──」向采苹还想善尽她身为佣人的职责,才一转身,就被聿凯一把拉回原位。
「不必。」他才不给麦克与采苹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连送他出门这一点路程也不行!他讨厌麦克瞧她的眼神。采苹的甜美是他的,谁敢觊觎他就挖了那人的双眼──聿凯唇角一抿。他是说真的!
没想到眼中钉才刚离开,头一转,向采苹就开炮了。「你刚才的口气太没礼貌了!不管怎么说,麦克医生都是过来医治你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人家说话?!」
聿凯一脸诧异地看着向采苹,这小家伙是哪根筋不对?竟在这时候跟他闹这种别扭,亏他还满心里想的全是她。
就在两个小时前,帝释传来口谕,要聿凯出席中国青帮与美国黑虎帮的调停会。刚开始,两帮人马还称兄道弟的礼尚往来,只是话题一扯上跟利益有关的事宜,互不相让的对话就让气氛变得异常火爆。
无聊透顶!聿凯一发现会拖久脸色就变了。他讨厌出席只会撂狠话的调停会,有什么主意想干么就快点,憋在这你骂我我骂你,搞屁啊,光会浪费他跟采苹见面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听见他心声,念头才刚转过,状况就立刻发生了。
青帮一名喽啰眼见辩不赢黑虎人马,一恼火突然掏出枪朝黑虎帮主轰去。眼利的聿凯及时发现,救了黑虎帮主一命,但是很可惜,他没黑虎帮主好运,不长眼的子弹却擦过他右上臂,当场血流如注。所以他就回来了。放着可能会出现大火并的青帮与黑虎帮不管,谁叫他是伤患嘛!
「妳打算为了这种事情跟我吵架?」瞧他满心都是她,可是她呢?竟然为了一点小事跟他脸红脖子粗。
呃!向采苹眨一眨眼。他不提她还没发现她刚才的口气多冲,她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
这个他倒可以帮忙回答,聿凯一笑。「答案还不简单,因为妳担心我啊。」
听见这话,向采苹双颊一红。「这种情况,任谁都会担心的吧!」向采苹硬是不肯直接承认被他说中。不过眼睛一瞟向他伤臂,她又想起──「对了,你怎么会受枪伤呢?有人抢劫你吗?报警了没有?」
「不需要报警。」聿凯避重就轻回答,只是向采苹怎么可能接受这种答案。
「不报警,万一过几天歹徒又找上你怎么办?」她脑中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是因为太有钱,才遭歹徒觊觎。「这一次还好只是射中你手臂,如果下一次他们再找上你,结果射中的却是──」她脑中出现的画面太过可怕,可怕到她没有办法忍受。
「不可以!」她断然道:「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你一定得去警察局报案接受调查才行!」
还说不关心他。聿凯忍俊不禁,她真不知道她刚才的话证明了什么吗?
「嘘,吵死了妳。」他要她闭嘴。
「你还嫌我吵,我那是为你好耶!」
话还没说完,聿凯突然伸手摀住她嘴不让她再提。
向采苹不依,手刚抬起想挣开他怀抱,却猛地记起他手臂上的伤──
瞧她进退两难的表情,聿凯移开掌心轻挲她脸颊。「我知道妳担心我,可是这件事,妳就放轻松让我处理,我可以保证那些『歹徒』,绝对不可能再回头找上我。」
「真的吗?」
「我保证。」聿凯一脸确定地点头。
「最好真的就像你讲的那样。」这些话她说得不情不愿。
「这才是我的乖女孩。」聿凯笑着揉揉她头发。
看着他满溢的笑脸,向采苹不自觉回应地勾起唇瓣,只是当她瞥见他得意的表情,她倏地有了警觉──什么时候,他俩变得那么亲密了?
「又想推开我了?」还来不及做出动作,聿凯已经事先读出她心念。
「我──」就说过她学不会隐藏心思吧!他话一说完,向采苹一脸像是被逮着似的,立刻将两手放下。
「要到什么时候,妳才会坦率地接受妳在乎我?不,妳不用开口,」他轻轻压住她欲张的嘴巴。「妳要说什么我全都知道。妳想说妳没有,说妳一点都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关心我死活,对不对?」
向采苹恨恨地瞪着聿凯看。讨厌,她想说的话全被他给说光了,她除了干瞪眼之外,完全想不出其他更理想的反应。
「和妳相反,在妳用尽所有力气想说服妳自己相信妳不在乎我的同时,我心里却一直惦着妳,就连我中枪的那一刻,妳也没从我心里离开过一分一秒。」
连他也不清楚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是一场以勾引为开始的狩猎游戏,却因为他这个参与者过于投入,以至于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当初那个信心满满的追猎者,还是已沦为被猎物反制约的可怜猎人?
不过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这事重要吗?不。聿凯发现,他现在唯一在乎的,是来这见她,是来逗她脸红心跳,是来跟她在一起。
但向采苹从没遇过像他这样的男人,自然不懂得他的言行举止,早已超乎他先前所宣示的──他只是要她的身体。
聿凯用没受伤的左手抚着向采苹长发,然后揪起一绺放在鼻前嗅闻。「说来也好笑,这么记挂某人的经验,对我来说倒是第一次。」他挑眉看着向采苹惊愕的表情,这什么呆反应!「妳不相信我?」他有些气恼地轻戳她脸颊。
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即使他说了一些很类似告白的情话,她也不能有所动摇。并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他俩认识的机缘太过诡异──一个商品跟一个买主,这种情况,实在不符合一般正常的男女交往程序。除非他能够提出证明,让她确定他对她的确有情。
向采苹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你平常不是我行我素惯了?我实在很难想象,你会因为我做了改变。」
「我也不知道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收敛起我一向自豪的我行我素。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为她改变,妳是第一个。」他点点她鼻头。「听我这么说,心里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完全没有。」傻瓜才这么问,她当然一口否认。可是她脸上表情,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聿凯眸子一转,突然换上一种失落的口气叹息道:「我发觉做人真是有够无奈,就只差没把心挖出来给人看了,人家还是不愿相信我说的话,唉……」
没想到他的哀兵策略这么有效。向采苹瞧瞧他,似乎被他语气里的失落给打动,头一次开口说明内心的疑惑。
「我一直都想不透,它怎么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它?」聿凯挑眉。「妳是说妳的身体?」
他明知故问嘛!向采苹抿嘴怒瞪。「我知道我的外貌是比一般人漂亮,可是以你的财力,我相信不难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女人。」
这问题像敲中了某个关键点似的,教聿凯蓦地陷入沈思。
「妳问了一个好问题。我倒还不曾想过,我这么费尽心思靠近妳的原因,就只是为了要妳一声『我愿意』?」
如果是平常人,这时候绝对会吐露一些情啊爱之类的甜言蜜语,一举消弭她心头的疑惧,但要知道,聿凯不是一般人,打小在蟠龙西堂老堂主特别培育长大的他,养成了他效忠蟠龙而轻忽自身感情的个性。在遇上向采苹之前,聿凯做的任何事,都是以能为蟠龙会牟取最高利益为第一优先。
聿凯这才发现,他所为她做的破例,已经多到超乎他想象。每天心头惦记着她,工作一结束就急忙过来看她,下厨替她做菜,为她忍受欲火的折磨……怪的是,他心里竟然一点勉强的感觉也没有。
这小家伙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蛊啊?天!
「所以呢?你的答案是什么?」她期待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聿凯皱起眉头,一时语塞。
怎么可能不知道?!向采苹不可置信。
「不然妳说,妳期待从我口中得出什么答案?」
「当然是──」我喜欢妳啊!望见聿凯探究的黑眸,向采苹猛地闭上嘴巴,突然意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话。
「干么突然脸红?怎么,想到什么怪事情了?」
「才没有。」向采苹心一恼,突然间忘了聿凯手臂上有伤,冷不防用力推开他,不料却刚好一手拍上他手臂上的绷带,就算再能忍痛,被她那么猛地一碰,也会痛得发出呻吟。
「啊!」聿凯痛得低呼。
「对不起!」向采苹顿时急得小脸都白了。「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再去找医生回来检查……」
聿凯本想拒绝,不过一见向采苹表情,他突然心生一计,何不顺水推舟呢?「我想这个痛,不是医生能够帮我处理的。」
向采苹摇头表示不懂。
「我是觉得这房间不太能够让我放松,如果换个地方──我想不舒服的感觉应该会减少很多。」
「那要去哪里?」
「长岛。」为了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更有说服力,聿凯还装出一脸疼痛的笑。「我习惯那里,如果能够回去,又有妳在身边照应,我想应该对我的伤有很大的帮助。」
「真的需要我吗?」拿这么大的帽子压她──向采苹一脸犹豫。
「除了妳之外,我不爱让其他人进出我屋子。」
这句话听起来──感觉还不错。向采苹强撑了一会儿,最后仍忍不住窃窃绽了朵笑靥。「好啦!既然你说这样对你的伤有帮助,我跟你一道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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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小时车程,聿凯与向采苹回到长岛别墅。
再次走进此屋让向采苹心情颇觉奇妙,不过头一转瞄见聿凯手上的伤,她瞬间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才刚搀着聿凯走至卧房,门外门铃骤响。
「我去开门。」
门一打开,发现是康站在门外,他手上还拎着四只大皮箱,门一开,他便主动将皮箱推进门里。
「Sir给妳的惊喜。」说完他立刻将大门带上。
什么东西?向采苹狐疑地将皮箱打开,一看,双眼顿时瞠大。
四只大皮箱,其中一个里头塞满各式长长短短的漂亮衣裳,一个是摆着款色各异的高跟鞋和凉鞋,然后一个里头摆着化妆品跟珠宝,最后一箱摆的则是各类精美的美术专用书。
「哇……」向采苹兴奋地嚷了声。有些书她有,不过大部分都是她先前没看过的。熟悉的书册让她一下想起过去,每天下课后的水彩油画练习,阿波罗头像、维纳斯的半身像,还有台艺大美术系──尤其是最后这一个。
她手指恋恋不舍地抚过书的封面。为了自由,她放弃了就读心爱科系的机会,仔细一想,她逃家这举动,还真教她付出好大的代价!
聿凯观察她表情,然后皱起眉头。「妳不喜欢?」
「不是。」向采苹急忙挥掉心里乍起的惆怅,她摇摇头肯定道:「我喜欢。只是看到这些东西,突然间让我觉得很怀念……」
「妳想跟妳伯父联络吗?」他突如其来冒出这一句话。
向采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并不是试探,他是出于关心才问的。那她呢?她真想跟伯父联络吗?
「我也不知道……」向采苹轻轻抚弄书本封面,像是要厘清自己思绪般地慢慢说道:「于情于理,我知道我应该想办法跟我伯父报个讯,让他知道我平安。可是我一想到他要是知道我在哪了之后,说不定又会再逼我嫁给我不爱的男人……」
嘴里吐出「男人」二字后,向采苹心突然揪了一下。她诧异地反问自己怎么会有那感觉?那种──舍不得离开这里的情绪。能够离开这里,她不是该觉得高兴才对?但是为什么……她会这么排斥这主意?
「既然这样就算了,等妳有天想要了再跟我说。」聿凯停了会儿又说:「我可以帮妳想些法子,让妳可以报平安,但无须泄漏妳行踪。」
向采苹盯着聿凯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聿凯眉一挑。「妳是要听实话,还是场面话?」
听闻此言,向采苹忍不住翻白眼瞪人。废话!当然是听实话。
看见她可爱的反应,聿凯笑了。「妳刚才的表情好可爱。」
他在说什么?向采苹蓦地瞪大眼。
「我一直不喜欢看妳对我彬彬有礼的样子。或许在一般人眼中,那种表现是有家教的象征,可是对我来说,妳真实的反应,才更吸引我。」
坦白说,在遇上他之前,向采苹一直觉得乖巧聪明,就是她原本的样子。可是遇上他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还有那么多不曾开发的情绪,比方顶嘴、翻白眼瞪人、生气辩驳之类,要知道这些动作绝对不是「大家闺秀向采苹」平常会有的反应……她勉强将视线从聿凯脸上移开,只觉得心里乱糟糟。
「还想听我的实话吗?」
别开头去的脸轻轻一点。
「我想让妳开心,这就是答案。」
讨厌啦!向采苹装不出无动于衷的表情,只好跺着脚催他进房间去。「好了好了,你不是回来休养的吗?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快点上床休息!」
「一个人躺着多无聊。」他伸出没受伤的手拉她。「陪我一块去?」
开什么玩笑,他去睡觉她陪在旁边干么!只是话还没说出口,聿凯突然露出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
向采苹紧张道:「你怎么了?」
「麦克说麻药退了之后伤口会痛,想不到是真的──」
「你怎么不早说?还站在这!」向采苹忧心地将他搀进卧房,帮他掀被盖被,殷勤得像个小妈妈。「不要再乱动了,我去帮你倒水拿药,马上回来。」
果真才离开一下,她马上又跑回来。
聿凯仰起头和着水一口将药咽下。
「还很痛吗?」向采苹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
「好一点了。」聿凯将杯子还给向采苹,突然他一脸怀念似的说:「我刚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带妳进这屋子时,也跟妳刚才一样,把妳丢在床上,我去厨房倒水给妳喝。」
哦,有这回事?向采苹摇头。「我不记得,然后呢?」
「然后,当我捧着杯子走回卧房,就发现有个脸红扑扑的小家伙正红着眼睛到处找我,一看到我出现,她二话不说就扑到我身上对我又亲又舔,我身上衣服不到几秒钟就被她扒个精光……」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她早该想到他满脑子都是这种事的!
「这样就够啦?还有很多后续我还没说耶──」
「不准你再提!」向采苹威胁地做了个动作。「再提一个字我就用手戳你伤口,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哇!好可怕。聿凯伸手捂着右手臂,装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
「知道怕最好!」向采苹完全不知道她此刻表情有多可爱。看一个小羊似的女孩学人家撂狠话,感觉就像在吃巧克力薄荷冰淇淋,外表绿绿的看起来虽呛,但一咬进嘴里,却仍是满肚子甜。
「还不快点躺好休息!」
聿凯配合躺下。「那妳呢?妳打算睡哪里?」
「屋子这么大,总该有其他房间可以让我睡吧。」
「妳不陪在我身边,万一半夜我手又痛了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一路摸到客房去找妳?」聿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只是一边说他心里一边窃笑。若她知道他之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犹能神色自若,和人谈笑风生,铁定会惊呼斥他是个大骗子。
向采苹心想也对,可是留下来陪他的话──「那我去拿棉被来打地铺好了。」
「这样太委屈妳了。」聿凯伸手拍拍床侧,一脸人畜无害样。「床很大,我不介意一起睡。」
这种事想都不用想,向采苹一口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需要。」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聿凯没多加抗辩地任她去弄。铺棉被,两人道晚安,不到一会儿,底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采苹?」聿凯尝试地唤几声,直到确定她已熟睡,他这才从床上起身,悄悄将睡熟的小人儿抱上他的床。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聿凯满眼笑意地睇着怀中人儿酣甜的睡颜,然后拉来薄被将她牢牢裹紧,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
好了,他现在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
睡得迷糊的向采苹在被窝里翻滚着身体,即使犹在睡梦中,她仍能感觉被窝温度不太平均,怎么左半边冷飕飕,右边却觉得热烘烘呢?
脑中意念乍起,右手指随即伸去摸索。圆圆的,很温暖,说柔软又不太完全,感觉有些地方是坚硬──纤白的手指沿着聿凯完好的肩膀一路往上探,触及他长睫,手指立刻停下。
毛?手指在睫毛来回轻刷了几下,那柔软细毛搔过她指尖的触感逗人,摸着摸着,仍睡着的唇角突然勾了抹笑。
有毛又圆又软的东西是什么?脑中直觉浮现她没带出来的泰迪熊娃娃。虽说熊娃娃没有体温,可是在睡意蒙眬的这一刻,脑子哪能思考那么多。
她的熊娃娃!满足地叹气。
小身体忍不住朝暖源移去,一经确认,小手小脚毫不犹豫将之占据,鼻子还闻到一种好好闻的香味。秀鼻揉蹭娃娃胸膛,听着从它心口传出来的呼吸声,梦里的向采苹开心一笑。
噢!她喜欢这个「梦」。
当她微凉的手指触上他身体,聿凯双眼瞬间张开。他没出声地任她左摸右揉,直到她手脚缠上他身体,再度沈睡,聿凯才将他安好的左手环搭在她细腰上,轻捏那柔软的肌理。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聿凯低头注视怀中人儿,打从和她度过第一夜他就知道,她偎在他怀里之适恰,简直就像是两块失落的拼图重新再交迭。不管她在他怀里怎么左翻右滚,都不会带给他身体一丁点压力。
聿凯忍不住想,这该不会也是一种另类的「天作之合」吧?!
「不知道等妳醒来发现妳睡在我怀里,会有什么反应啊?」
长臂轻轻拂开垂落在她颊边的长发,聿凯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含笑道:「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