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正轻轻地飘落。
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像是循着一曲听不见的天籁,目苍茫阴霾的天际,随乐曼妙轻舞着飘然而下。
大地业已粉状玉琢,成为一个晶莹可爱的琉璃世界。
远近的山林更是挂满一簇簇、一串串玲拢剔透的冰花,形成一片玉树银枝的奇景。
这已是血战之后的第七个黄昏。
铁血堂后山上,一栋雅致阁楼的小厅里。
厅中温暖又安详,一张酸枝雕花的太师椅旁,早已生起一盆熊熊的炭火,火盆细头圆肚,大如石鼓,是为上好的青花资所制。
就着温暖的火盆,小混坐无坐相地懒散斜靠在太师椅上,单手支颚,眼神茫然地瞪视着窗外飘飞的白雪,不知神游何方。
忠心的哈赤依旧随诗在侧。
只是站在小混身后的他,显然禁不起这满室温馨的诱惑,索性叉脚而立,双臂环抱胸前,径自站着寻他自己的好梦去了。
瞧他那颗乱发如狮的大脑袋,犹能上下有致地频频点头,毫不打扰自家的清梦,足见这头怒狮立睡的本领十足高强。
而小厅之中,除了出神的小混和睡着的哈赤之外,狂人帮其余众将倒是不见一人。
这七天来,小混在自己那身超凡医术的悉心调理下,每天除了吃饱睡足地疗养休息外,什么事也不管。
如今,他那因玩命拚战而亏乏甚巨的精气神,已全然复愈,充沛逾昔。
雪,静静地飘着……
风声假息……
空气中漾着清雅梅香,悄悄地溜进温暖的小厅,分享一室和煦。
忽然——
一阵脚步声和低悄隐约的笑语响了过来,唤回小棍出游的心神,也惊醒挺立安睡的哈赤。
小混打个无聊的哈欠,伸伸懒腰,兀自响咕道:“奶奶的,等得少爷都快变成化石,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他挪挪臀,懒洋洋地摇头道:“桑老大也陪着来了?哈赤,开中门迎接。”
哈赤应声箭步急上,伊呀声中,冰花格子雕门后处,果然看见桑君无和白骏逸两人并肩而至,在他们身后则按例各自尾随着自己的贴身侍卫。
冲着刚踏进门槛的桑君无等人嘛牙一笑,小混万地拉开嗓门,哈喝道:“楼上的人接客啦!”
“辣块妈妈的不开花。”
楼上,人影未见,却已听得丁仔脱口笑斥道:“咱们这儿见时开起窑馆来啦!”
同时,楼上突然呼地砸出一只倒翻的火盆,飞散着红透的炭火,如流星般朝小混当头罩落。
“哇!谋杀呀!”
小混嘴里叫得可凶,但是却连丝毫弃椅而逃的打算也没有。
只见他轻松地一挥左手,掉落的炭火登时迸然四射,未能伤他分毫,甚至那只青花瓷制的火盆也在他这一挥之上,灵活地翻了个身,轻巧又安稳地落在小厅正中那张桧圆桌上,连一丁点儿碎片也没碰破。
倒是甫进门的桑君无和白骏逸他们,被这阵进溅的火星通得赶忙出单,挥扫飞散而至的炭火。
白骏逸忍不住河笑着调侃道:“哇,就算你们对我冒雪赶来的盛情感动万分,也用不着以如此的热情相迎嘛,哥哥我可是消受不起呢。”
“辣块妈妈的。”丁仔自楼上的扶栏探出头来,悻悻道:“突袭又失败了。”
他还在抱怨着,忽然两道水柱有如天河决堤般自楼上哗啦泼洒而下。
“妈哟,天空落水啦!”
这下子,小混再也坐不稳他的金交椅,忙不迭狼狈地弃椅逃窜,拉着哈赤闪身躲入楼梯底下,才堪堪避过这场无妄的水灾。
桑君无和白验逸等人更是被迫退出刚刚才踏进的大门,以免遭到池鱼之殃.而这场突如其来的黄河之水,不禁没得他们相项失笑。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只要和狂人帮在一起时,就得随时提高警觉,慎防异变发生。
小厅内,小红毛亨瑞和小妮子,二人正得意地探出头来,搜望楼下已经空空如也的太师椅。
小红毛咯咯直笑道:“火的不行,水的来,大帮猪不见,我们赢了。”
“大功告成。”小妮子与小红毛热烈地握手庆贺这:“合作愉快,这回打赌,咱们可赚到了。”
“奶奶的熊。”
小混突然现身于楼上,麻啪两声,毫不客气地赏了小红毛和小妮子二人的首臀各一大巴掌,打得他们哇哇叫痛。
“臭混混,你怎么可以打人家那里。”小妮子恼火地捏起粉拳猛捶小混。
小混抓住她的双腕,顺势往前一拉,将这妮子拉到自己面前,啧地一声,赏她一记响吻。
“那里是哪里?”小混不怀好意地嘿笑道:“都已经老夫老妻了,你还害什么臊。”
“去死啦!肉麻鬼。”小妮子似啧犹臊地飞起莲足踢向小混下盘要害。
小混怪叫着放手闪避这妮子的偷袭,同时频频摇头,不胜佛嘘道:“这是什么世界?居然有做老婆的人故意攻击自己老公的那里,小妮子陈万一我没门开,后悔的就是你呀!这么乱来,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那里是哪里?”小妮子忍住笑,拼命板着脸学者小混适才的口气,慢声怪气道:“都已经老夫老妻了,我还会不知道你躲得过,笨死了。”
这妮子说完,自己忍不住先喷笑出来。
其他人则因为小混居然也有被人骂笨的时候,一个个开心地鼓掌叫好。
小混揉揉鼻子,吃吃笑道:“奶奶的,难得本帮猪居然也有吃大甲鱼的时候,看在你们这些小猪仔百年难得快乐一次的分上,本帮猪慷慨地决定,这次勉为其难不再报复你们了。”
小混这话可不是马后炮,他实在是因为刚刚被小妮子的怪模样逗得心花怒放,心情太过愉快,这才难得慈悲一次,决定收回泼那妮子冷水的打算。
“哇噻!”丁仔瞪眼怪叫道:“这混混居然也有不报复的时候,我看太阳快要打西边出来了。”
小刀呵笑道:“你懂什么呀,人家老夫老妻的事,当然不适合公开报复峻,依我对那混混的了解,他大概打算待会儿私下以家法伺候。”
想到小混家法,他和丁仔忍不住哄笑不休。
“小刀哥哥。”小妮子着红着脸,呼叫道:“你越来越为老不尊了,我看你大概是在思春,才会变得这么色情,讨厌。”
“没办法。”小刀啧笑道:“只要跟这混混在一起久了,很难不被他污染的。”
“他妈咪的。”小混哭笑不得道:“难得本帮猪有心做一回正正式式的好人,你们这些鸟人非得如此怀疑我才甘心吗?”
小红毛点头如扬蒜般,认真道:“混混坏,公开的,大家知道。怀疑你,很正常。”
丁仔拍着小混肩头,呵呵喘笑道:“亲爱的大帮猪,你看你的形象有多烂,可怜你想做好人,只怕是投机会喽。”
“是呀!”小混翻个白眼道:“如果不是你们陷害忠良,我岂会如此劫万不复!”
“陷害忠良?你……”
小混一挥手,打断丁仔他们的狡辩,岔言道:“你们这群小猪仔,刚刚是不是又拿本大帮猪在打赌啦!”
“对呀,对呀!”
提起打赌,小红毛忙不迭向下仔伸手,讨债道:“你火的,没让小混跑了,我们泼水,小混有跑,你输了!给钱。”
“对对对!”小妮子恍然有悟道:“丁仔老哥、你和小刀哥哥别想打混,你们以为胡扯乱扯一通,就可以赖掉待注不给我们?没那么便宜的事,银子拿来。”
小刀嘀咕道:“臭混混,我好不容易才让他们俩忘了打赌的事,你为什么又把话题转回来?”
他和丁仔哇噙咕咕各掏出一镀银子,交给小妮子和小红毛他们。
小混却眼明手快,一把抢去,像分面团似的,将银子轻轻松松捏成两半,留下一半,这才把剩余的另一半抛还给小妮子他们。
“开玩笑!”小混得意哼道:“本帮主可以随便让人拿来打赌吗?当然是要有代价的,我如果不把话题扯回来,那我分个屁呀!”
眨眨眼,这混混接着以阴谋得逞的口气继续遭:“我跑上来,就是专门来分赃的。”
小妮子不依地嘟着小嘴道:“你又不知道我们赌什么?怎么可以不劳而获地分去那么多。”
小混嘻嘻道:“就凭本帮主的聪明才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储什么?再说,小红毛的番话虽然很菜,但是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你们不是在赌能否通我离座嘛!既然已经劳动到我老人家移驾,我分你的银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啦!”
小红毛同意道:“有对,有对,小混要跑,分红应该的。”
“瞧。”小混嘻嘻笑道:“连小红毛都懂的道理,你这妮子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他故意露出猪哥相,诞着脸,趁机摸了小妮子香腮一把。
“少来。”小妮子拍开他的手,娇唤道:“姑奶奶我就是故意要找碴,怎么样?”
小混呵呵一笑:“你又不姓波名尔,找什么茶?”
这混混好脾气的接过小妮子香肩,朝楼下努努嘴道:“好了,刚才的人造水灾,桑老大应该已经叫人收拾完了,咱们该下去谈正事啦!”
以小混为首的这群狂人,笑闹够了,终于踏着楼梯咚咚而下。
厅内,桑君无果然已派人将一切善后,收拾妥当。
而且,以小混他们那么总无忌惮的大嗓门而言,桑君无等人虽在楼下,想听不到小混他们的内杠,都很难。
桑君无和白骏逸已在厅侧的酸技太师椅中坐定,正闲吸着香茗,他们的护卫则像四大金刚似地并立椅后。
光看这四个门神也似的侍卫脸上,那种附牙咧嘴,像是拚了命才挤出的正经表情;就猜得到小混他们虽是人在楼上,却也为楼下的人提供了相当的娱乐。
看见小混他们下来,桑君无抬眼,悠闲调侃道:“下来啦,家务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经过一阵兵荒马乱的争夺战,小混照例抢得一席之座,他半躺在椅中,闲散道:“还好啦,反正还不就是这么回事。”
他朝桑君天的方向招招手,随口道:“邰老大,你也回来啦,身上杀毒应该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吧。”
桑君无两大护卫之一的野豹邰义,神色恭道道:“谢小混帮主关心,在下已经完全痊愈。这还得感谢小混帮主你的救命之恩。”
“谢我做啥?”小混呵呵一笑,别有所指道:“你该谢的是收容你疗养余毒的人才对啊。”
邰义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骏逸已笑着道:“小混,你少来了,你如果想知道飞马堂的决定如何,干脆直接开口问我就是,何必拐着弯儿说话。”
丁仔嘻嘻笑道:“拐着弯儿说话,已经成为本帮大帮猪生存的本能。他如果不拐着弯儿,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小混呀!”桑君无晒然道:“我实在没想到,当初你建议邰义到飞马堂休养,原来是早有预谋的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设计让江北双堂成为联盟。”
“你猜哩?”小混眨眨眼,神秘一笑,不予置评。
桑君无苦笑道:“我实在不愿猜,只要想到自已竟老早便为人设计而不自知,我就不觉地感到心寒。”
小混讪笑道:“要是别人设计你,譬如霹雳堡那样,你当然要心寒。但是,如果是我在设计你,你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他在心里却暗想道:“你这样就心寒、如果你真的知道本帮主何时开始,就已经在计划要设计你的话,那你铁定会吓病。”
这混混心里想着,脸上却不露痕迹。
他突然问道:“对了,项便问一声,桑老大,你派人去袭击霹雳堡老巢的事,进行得可顺利?”
桑君无颔首道:“对方因为大举来犯,堡中几乎精英尽出,原本就没留下什么高手,全仗待着独门奇毒幽冥散护堡。而我方人马由于已经服过你所配制的解毒丹,不畏剧毒,因此顺利地攻破霹雳堡,并且一把火将之焚成焦土一片,寸草不留,从今以后,霹雳堡已在江湖之中除名。”
点点头,小混满意道:“幽冥散虽然霸道,不过碰上少爷我,只能算是小儿科,这也算是给那些爱玩的人一点警告,让他们知道,别以为来这套,就没有人能够治得住他们。”
桑君天听这话似有弦外之音,不禁微感奇怪地多看了小混一眼。但是小泥股上神色如常,桑君无只有暗笑自己多心。
一旁,小妮子好奇地开口问道:“小混,刚刚你还没说,你到底儿时开始设计江北双堂联盟的计划?”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混心里暗自畴咕着,嘴上却潇洒道:“什么时候开始设计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转向白骏逸,询问道:“白老哥,你爹对我所提出,打破黑白两道不同盟的先例,而与铁血堂缔结联盟,共同维护江北地区武林安危的建议,是不是拍案叫好呀!”
小刀突然灵光一闪,他已经猜到这混混是打何时开始设计这次够黑白同盟,他不禁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同时为这混混如此大胆的扰和,生出一股无可奈何却又略带兴奋好玩的情绪。
白骏逸笑着回答小混:“你这混混出的馊主意,还有让人说不好的余地吗?再说,我爹对桑大当家慕名久矣,早想结识大当家的。这次就算没有你这个混混帮主居中穿针引线,促使双堂结盟,迟早我爹也要找机会与大当家的见个面,做个朋友呐!”
桑君无含笑地客谦一番。
小混大刺刺地挥手岔言道:“唉呀,同样是江湖上混的,哪来那么多利礼貌貌的客套话,少虚伪啦,咱们还有正事要谈呢!”
“虚伪?”桑君无哭笑不得地摇头道:“小混,你知不知道,放眼整个武林之中,还没有别人敢对我如此说话。”
“那是因为……”小混话头刚起,狂人帮众将官立刻异口同声地抢言道:“他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这话一说完,小刀等人立即哄笑审达,免得还小混报复性的袭击。
小混瞪着散立花厅四周,拉开架式,准备抗战的小刀他们,嘿嘿笑道:“你们很有警觉性,很好,不过,本大帮主现在比较忙,暂时不和你们算帐,今晚三更以前,你们最好随别记得保持这种警觉性才好。”
小刀等人闻言,原本得意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吃瘪地叫苦连天。
“好惨。”白骏逸忍不住喷笑道:“这下有人如芒刺在背,一整天都得坐立难安。”
桑君无更是呵呵直笑:“小混呀,难怪你治得住他们,原来用的就是这种手段,嗯……
实在是很……”
“不要脸。”
桑君无还在考虑应该如何形容才算贴切,小妮子却已皱着俏鼻子如娇似喷地替他他做了最完美的回答。
桑君无有趣地摇头一阵轻笑,随即转回正题道:“小混既然你认为两道结盟,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那么依伤着双堂何时举行结盟仪式为宜。”
小混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飞马堂和铁血堂正是江北的两根擎天大住,这个缔结同盟的仪式可马虎不得这样吧,选日不如撞日,咱们就把日子定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好了。
同时,为了隆重起见,我建议由你双堂堂主联名发出邀请函,邀请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大门派,前来参加这个盛会。”
白骏逸沉吟道:“但是目前江湖上,仍有不少人对于门户之见相当重视.警如有些白诩名门正派的白过人士,只怕不愿接受如此之邀请。以免沾污了他们的白道招牌确。”
小混啧舌弄道:“像那种自以为是的东西,咱们还做得叫他来呢!桑老大,你说是不是?”
桑君无会意笑道:“话虽如此,不过你也知道,在江湖上,大家最重的便是面子。如果我们刻意不邀请某些名人与会的话,只怕要得罪人。这么一来,只怕会影响到飞马堂在白道中的地位与声望。”
白骏逸忙道无妨,却被小混挥手打断:“谁说无妨?桑老大的考虑是正确的,缔结双堂的目的,就是要让双堂在黑白两道上更具势力与威望,绝不能因为这个结盟的行动而影响了彼此原有的威势和名望。”
小刀眯眼道:“真难得你这混混居然还清楚这一点。我以为你会为达搅和江湖之目的,而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呐。”
“哈!”小混话中有话地运弄道:“打混的时候归打混,如果要玩真的,本大帮猪怎么可能不弄个复杂的不得了的大计谋呢?老哥,你又何必假装那么不了解我。”
小刀苦笑道:“不是我不了解你,我就怕你是玩真的。”
他语气一顿,接着像是自言自语地响咕道:“唉,天下又将大乱矣。”
桑君无若有所思道:“小棍,既然你已经安排了大计谋,那么打算如何解决刚才的问题?”
“这还不简单。”小混得意地弹指笑道:“如果由双堂联名发函,会有刚才那些技术上的问题,那么干脆就用我的名义来昭告天下,通知大家说你们两堂决定要拜天地的事。”
“搞了半天……”丁仔优防大悟道:“原来,你还是打算把热闹找到自己身上来玩。”
小红毛咯咯直笑:“出风头,小混最爱的,玩热闹,不稀奇。”
“就是嘛!”小妮子亦是笑得如额花枝:“丁仔老哥,你怎么连‘有风头不出,非小混也’的警世名言都忘记了。”
小刀却是故意刁难道:“小混混,人家双堂要结盟,关你屁事,你用何名义能主持这场热闹?”
“对对对。”丁仔敲着边鼓道:“凡事都应该师出有名,名正才能言顺,你这只大帮猪凭什么介入人家结盟的家务事?你总得掰出个道理,才能清得动黑白两道上那些重量级的大佬官们,要不人家才懒得甩你。”
“要理由,简单啦!”小混挑眉道:“只要本大帮主写一封信,不管黑道或白道,我保证接到通告的人,一定来报到。”
白骏逸闻言已露出了笑容。
丁仔不死心地追问:“什么样的信,念来听听。如果我们觉得理由不够充分,你这只大帮猪就准备下台一鞠躬。”
“呵!”小混膘眼道:“又想篡位啦!可以,本帮主若不表现一下我这超凡人圣的智慧,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小妮子催道:“少拖时间,快快把信的内容念出来,念得好,就继续让你当帮猪,念不好,就等着让我们端你的屁股。”
“念就念,注意听。”小混老神在在道:“信就这么写,兹因昔日以毒称著之恐怖天神教,近来出现于中原武林,并且企图危害各大门派之举。复因某一神秘组织趁隙崛起于江湖,企图扰乱江北武林均势,是乃经本帝主奔走、周旋后征得飞马、铁血双堂之首肯,协议联合两道力量,共同维持江北武林之安稳。为此,飞马与铁血双堂,道定于癸酉年正月十五日正午,于天台山香愿岭缔结同盟。为昭公信于江湖,特此敦聘德高望重之贵派掌门监督仪式进行,并予仪式结束后,共同研商对付天神教之有关事宜……等等。”
他一口气朗诵到这里,环顾众人道:“怎么样?这封信够不够吸引人呀!”
丁仔和小刀对垒一眼,相视苦笑道:“光是天神教这个大广告,就够吸引人的啦!”
小红毛扬着他那头红发,懊恼道:“可惜的,篡位没有成。大帮猪,小混继续当。”
“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小混哼鼻道:“本帮主这么火里来水里去地应付你们多少年了,想篡少爷我的位,你们还是在一边吃吃地等吧。”
小妮子皱鼻悄向:“等就等,为什么要吃着等!你这混混说话又有机关了。”
“当然要吃着等才有效果喽!”小混瞄眼解释道:“你们这群小猪仔如果不等到吃肥长大哪有机会竞选大帮猪。”
“歪理。”小妮子神态娇悄地白了小混一眼。
小混突然呵呵笑道:“现在,诸位小猪仔既然篡位失败,郎么接下来……”
这混混话没说完,突然一指搔功向小妮子偷袭而至。
在小妮子震骇人心的高频律尖叫声中,花厅里骚动顿起。
只见翻桌倒椅中,一阵人影闪晃逃窜,小混枭笑若贼,口里嚷嚷道:“算帐!”
这混混似是有分身异术般,刚才偷袭小妮子得手,在她尖叫末欧之际,竟又即时间身堵住花厅门口,拦下准备脚底抹油的丁仔,将这位逃功一流的空空门少主一脚瑞回厅中。
小混顺手掩上门,落栓,回身怪笑着扑向二楼。
那里,小刀拉着小红毛正打算悄悄逸去。
潜逃的小刀骤觉背后气流波动,他虽未曾听见什么衣袂振动的猎猎声,却也明白铁定是小混追来。
于是他就势一推,先将小红毛推向一只人高的瓷制大花瓶后面,同时右手挥妇,一抹匹练也似的寒光如白绫般在他身后铺展开来。
半空中,小混吃吃一笑:“来不及啦!”
白绕匹练中,突有金光弊间即逝,叮当一声,小刀手中宝刀落地,人如泥塑一般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小混笑声米歇,身形凌空打挺.正拟飘落楼面之际,忽而,眼前强光一闪,两眼骤花,不能视物。
“哇噻,是什么玩意儿偷袭我?”
待这混混揉着眼睛定神观来,却已不见小刀的影子。
“哇峻!不见了。”小混稀罕地扬扬头,转向朝楼下探问道:“桑老大,你有没有看见我家的逃兵溜下楼去?”
桑君无与白骏逸二人正启门,准备带着自家护卫退出战场,以免遭到无妄之灾的波及。
闻言,桑君无回身,尚未答话。
小混突然惊叫一声,被人自他所倚的栏杆上撞飞下来。
好在这混混轻功高用,掉落后立即凭空四个跟斗,即时以双脚着地,免去脑袋开花的命运。
落地后,小混立刻回身大叫:“是谁暗算我?”
他正好来得及看见小红毛随他之后,手舞足蹈地自楼上摔落,准得不能再准地掉进哈赤大张着的双臂里,安全降落。
小红毛自哈赤怀中跳落地面,得意地挥臂大叫。“我,小红毛暗算帮猪成功。”
小混一征之后,哈哈大笑:“好,很好,他们那些有功夫的老马居然还比不上你这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小猪仔,实在太好了。”
这混混高兴得抽着小红毛眉头,又问:“小刀呢?是不是被你救走?”
小红毛咧嘴直笑,猛点着头:“小刀藏我先,我用镜子花小混眼睛,再拉小刀走,藏花瓶后面。大帮猪看楼下,我就撞用力,一起摔。还好,大狮子接有住我,不然摔成屁股成两半。”
他自己说完,也庆幸地猛吐舌头,顽皮的表情和额三倒四的著话,逗得在场所有的人全都笑不拢口。
小混龙心大悦道:“咱们狂人帮终于又出了个敢暗算又不怕死的傻蛋境是太好了。为了犒常小红毛暗算成功,本帮主郑重宣布,特准由他暂代帮猪之职三天.三天内,除本帮主之外,狂人帮全体人员一律得听令手小红毛,有没有人反对?”
“为什么你就可以例外?这样未免不公平吧!”小妮子首先不服。
小混嘿笑:“因为我是本帮历代以来,是最伟大的帮猪,我当然能例外。再说,如果没有我这个例外,万一小红毛心血来潮,命令你们集体自杀的话,你们找谁去申诉?”
“说的也是。”这妮子想想,总算是勉强同意小混这项新定的犒赏原则。
这也是狂人帮自开山立派以来,首度的实质犒赏,受赏人第一次有机会享受真正的奖品。
当下,小红毛立刻收到最热烈的恭喜与祝贺。
桑君无更是凑趣地着人备宴,以为庆祝小红毛如此得之不易的帮猪之职。
不过,小红毛可没忘记,他之所以能暗算成功,全是因为小刀的牺牲。因此,他暂代帮猪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哈赤上楼,将仍被定身的小刀小心地搬下楼来。
只是,他无法命令小混为小刀解穴,而小混也故意要刁难他,以考验他当帮猪助本事,非得小红毛想出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才肯替小刀解除禁制。
这下,可急得小红毛一会儿猛扯自己那头红发,一会儿拼命敲着脑袋前哺自语,就是想不到能令小混无法拒绝的理由来解穴。
看着小红毛又皱眉又伤神的模样,其他人不禁暗想:“只要有这混混在。只怕这暂代的诸位,还是很难坐得安稳呐。”
正月十五,上元节,月圆人圆,花灯满街的日子。
正月十五,江北恩里结盟的轰动日子。
天台山,誓愿岭。
岭上,是一片广斜绵延的草坡。
如今时值隆冬,被前只落干瘪枯黄的杂草,衬着斑斑残雪,这里有着说不出凄怆和荒凉。
一座高逾丈寻的华丽野台,已巍巍地耸立于草坡之上。
夸示着气派的金黄和代表着喜气的大红,更将这座巍峨的高台装饰得美仑美矣,华丽中不失庄重。
台上两旁,数十张铺着精致织锦座垫的酸技太师椅,早已等候着贵宾们的光临。
可是,在这座由小混亲自监工布置,看来一流的高台上,此时除了狂人帮全体大小猪仔一共六只外,居然不见其他任何人。
时已近午,眼看着就要错过小混发函通告的结盟良辰,竟然连即将结盟的主角——江北双堂各首要人物也都无一人到场。
这反常的情况,令小混的眉头深深地皱成一团。
为了策划这次双堂结盟的诸项事宜,小混特地提到誓愿岭布置会场,难备给双堂来一次热闹又令人难忘的结盟仪式。
只是,他打上午等到现在,原本热烈的兴致不仅跌落谷底,甚至,这混混已开始觉得生气。
小混阴沉的脸色,令深知他个性的小刀等人,不由得为双堂忧心仲仲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惹恼了这混混,他何不管对方是谁,准定要让对方倒大霉。
而这个大霉,绝对不是只有字义表面所能形容恁般轻易了事。
丁仔偷视独自坐在对西贵宾席上的小混一眼,压低着嗓门道:“喂,伟大的至等少君,咱们里面,小混最买你的帐,你过去劝劝他,别发那么大的火,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连一口大气不敢喘。”
“要劝你去劝。”小刀惶然摇手,耳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混混最很人家破坏他的热闹,该他出的风头,竟然有人敢摆地的道,他现在可是在气头上,谁要是挨近他,铁成了他的出气桶,我可不认为自己消受得了这混混的烂心情。”
小妮子吐着舌,轻声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混心情这么差,别看他平时植皮笑脸的,真的发起脾气来,还挺骇我的呢。”
小红毛也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小混凶,以前看没有。怕怕。”
哈赤早在小混变脸时,就已经跟着心情不好。此时,他除了忧愁满面,也只能满面忧愁地替小混难过。
这头怒狮在心里头恨恨地咒道:“他奶奶的,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名门大派也太过分了,居然敢在少爷第一次如此正正式式主持江湖大事的时候,刷地面皮。等少爷找他们算帐时,老子一定要替少爷好好出这口气。”
正当小刀他们这厢正猜测着,江北双堂到底被什么事耽误了?以致迟迟未能现身,忽然……
一片急剧而沉实的劲蹄声,已快速地向高台这方边移近。
小混脸色稍缓,伸伸懒腰道:“嗯,可来了。”
他伸展的躯体突然定在半空,小刀等人走向他。
“小混,有什么不对?”
“大军来矣。”小混突兀起身。若有所思道:“而且伤兵累累,咱们快过去看看。”
不待众人答话,这混混振口发出打着旋儿的呼哨。
远处,立即传回赤焰长嘶的呼应。
一眨眼,赤焰火红的身影已自斜坡后蹿出,直掠向高台前面。
小混二话不说,拉着小妮子柔夷腾身落向赤焰背上。
赤焰有如流光一般,自台前倏闪即逝,马不停蹄地朝来骑方向奔迎而去。
“哇噻。”丁仔扬着头,匪夷所思道:“这混混居然只用听的,就能听出来人之中伤兵累累,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只这几句话的时间,赤焰已奔出老远。
小刀笑道:“是不是夸张,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他又回头交待道:“哈赤,你和小红毛留下,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话落,他已和丁仔并肩电射而出,尾随赤焰之后急追离去。
刚下斜坡,转过勒口,赤焰已然迎见以双堂为首纵骑驰来的马队。
来骑共约四十余乘,在战天前桑君元和金刀飞龙白骥的率领下,分成两列,迅捷且不凌乱地奔近小混。
落在双堂之后不远,果然跟有大队人马,服饰衣色各异,显然来自各个不同的门派,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明显的放缓许多,仔细望去,其中竟有不少人身上犹自裹着血清渗然的绷带,明显地带伤而来。
这队人马之后,则是身做铁血堂或飞马堂衣着打扮的壮汉押队护送。而他们所护送的,竟是由健马所拖拽着的软兜,软兜上所躺无一不是重伤之人,有些显然昏迷不醒,有些正断断续续地发出低沉呻吟。
难怪小混竟能在老远之外,便已清出来者伤兵累累,原来他已听见这些顺风飘至的呻吟之声。
此时,赤焰已迎上以双堂为首的骑队。
飞马堂既然能以马闻名,当然他们各个首要胯下所乘之骑,无一不是良驹。
铁血堂虽然不像飞马堂专做骏马生意,但是英雄重马的道理,自古不移。故而,他们所转之马虽非龙驹,却也都不致太差。
因此,当赤焰发现迎面而来的同类中,居然还有能令它双目为之一亮的名流,不禁激起这匹大漠神驹一较长短的雄心。
于是赤焰张狂地放声啼章长嘶,发出唯有马类才能明白的挑衅叫喧。
那些原本安于缓辔服从主人驾驭的众骑,骤闻同族强者野性奔放的嘶啸,本能地想要寻声随往,于是纷纷低嘶相应,引起骑队间一阵骚动。
尤其是跑在前头昔日曾为马群之首的几匹骏驹,在闻及赤焰挑战之后,更是意气风发地抖耳喷鼻,佛幸相合,直要挣脱驾驭之手般地不安分起来,惹得马上骑士不得不低喝着,加强力道方始控制住坐骑。
随着这场骚动,来骑如飞的速度,瞬间停拢下来。
小混见状,忍不住脱口大笑:“儿子暧,瞧你干的好事,才这一照面,你就弄得人家江北双堂坐立难安,你简直是存心替你老爹我出气嘛,不过,你看,事出有因。而且这么多人抱伤赶来择你老爹的场,这个面子已经给得够大了,你就安分一点,别再捣蛋。”
笑声中,小混啪地赏了赤焰一记大响头,提示它不准再胡闹。
桑君无和白骥双双策骑上前,苦笑不已。
桑君无摇头地叹笑道:“小混呀,狂人帮不光是人狂而已,连坐骑都不落人后的一起张狂呐。”
小混故做无奈地摊手笑道:“没办法,我向来叫赤焰小子做儿子。久而久之,它还真以为自己也是新新人类了呢!”
国字脸,浓眉凤目,满面正气的飞马堂堂主白骥,在旁含笑道:“神驹不愧是神驹,果然了通人意。”
口气做顿,这位精于相马的北地大魁语含捉狭地接着调侃道:“既是经小混帮主亲又调教,它会误认自己是人,实在也不足为奇了。”
“那当然。”小混狂言道:“本帮主立帮最终的目标,不但要将帮中人、马调教的够狂,将来就连所用的一切兵刃和器具,也要叫它们懂得表现出唯我独狂的样子,这样才算勉强符合本帮的形象。”
“又有人在臭屁了。”
随后而来的小刀和丁仔,忍不住要对小混这番话表达一下衷心的意见。
小混瞪了他们俩一眼。哼道:“又有人皮痒了是不?想拆本大帮主的台,也得看看场合嘛,今天是我和白老堂主第一次见面,你们就不征得在他面前管我留点好的形象?”
白骥豪爽笑道:“小混呀,咱们今天虽属首见,不过有关你的种种,我可是从速儿和他的侍卫那儿听得太多太多了,再加上江湖之中的诸般传闻,我想,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可以不用考虑保留形象与否的问题。”
“讲这样……”小混憋笑道:“老堂主,你说话未免也大实在了嘛!”
众人见这混混连吃瘪都是一副我的本事的自嘲德性,不禁又是一阵哄笑。
等他们笑够了,小混这才转入正题,问道:“桑老大,眼前这光景,究竟是出了啥事?
还有,你们怎么会搞到现在才来?而且……”
他溜目逐渐跟上的大队人马,接着又问:“怎么可能这么巧,各大门派的人全都走在一起了。”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桑君无凝重道:“但是,说来话长,你先看看那些昏迷不醒的人,他们似是中了某种独门奇毒,竟无人能解,大伙儿全巴望着你能救得了他们。”
提起立生,白骥不禁脸色一沉,银都道:“便是连逸儿和华山派的小双绝孙公子也全躺下了响。”
“怎么不早说。”小混一听这事,瞪眼叫道:“亏你们这两个老大人还有心在这里听我磨掰兼打屁,你们就算想表现自己的定力高超,也不是挑这种时候嘛!”
他话没说完,人己挣向伤患之处,无礼地留下面面相视的北地面大巨豪。
小刀听到自己堂兄小双绝孙治文居然也来了,而且中毒昏迷不醒,悬念之下,它是无心为小混的无礼,做什么客套性的圆场,告声罪便与丁仔、小妮子一起冲向后头,准备帮助小混救伤患。
“这些老大人真奇怪……救人如救火……不在吗?见面……客客气气做啥……该先说重点……”
远远地,犹可听见小妮子咕咕的语声隐约传来。
白骥微愕半晌,随即达尬苦笑道:“咱们可不真是只顾着寒喧客套这些浮面的事,反而本末倒冒他忘了救人如救火的道理响,多少年了,就没有人敢对老夫如此实话实说。”
他语气微领,接又低访笑叹道:“在这个凡事讲究圆滑狡饰的武林里。小混他们能够完全不顾旁人之眼光,始终以一贯地坦然和率直处世,难怪要被那些矫情之辈称之为狂人了。”
桑君无洋和苦笑道:“小混他们虽狂徽是狂得至情流露,真实可爱,像他们这般特质的孩子,我还是首次遇见,更庆幸能与之相识相交,像狂人帮如此能够托心托命的朋友,于今江湖之中几近绝迹了。”
白骥赞同的一笑:“他们两人救转马头,切后择手,着令自己所瞩继续前进,赶往誓愿岭。
从他们二人有志一同的动作与这契看来一这江北双堂就算尚未经历结盟仪式,也早已在彼此心中同盟了。